好在他拥有一个上一世的良好习惯,越是紧张,就越要放松下来,让自己的头脑保持清醒。
过了很长时间,或许一个时辰,或许是两个,他终于成功的强迫自己平静了下来。跳下那辆用做铺砌成外围的旧马车,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和衣沉沉睡去。
夜最深时,营地西南方向骤然响起数道凄厉的惨叫,还有马匹狂痛的疯嚎,一直警惕于北方的左帐普通民众悚然惊起,惘然望向那处。
然而左帐王庭的骑兵却并未有一丝惊慌失措的表现。
马车旁帐中的林落凡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看了看远方的极黑幕布,将耳朵附于地听了会儿,目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看着马车内烛火剪出的少女身影,渐渐变得亮了起来,他笑了笑,然后闭上眼睛,继续安心地睡觉……
草原上的秋季相对于大汉帝国南方的一些城市来说,已经是十分寒冷了。
对于生活在这里的蛮人来说,这就意味着动物般的冬眠。
对于今年的左帐王庭的子民来讲,或许还意味着死亡。
就在左帐王庭与右帐王庭准备大大出手的前夜,在左帐王庭扎营东南方十里之外的一处高地,迎着刺骨的秋风站着一位手摇画扇的书生,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名粗犷的汉子。
如果放在上一世之中,见到这样两个人大半夜里不睡,却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喝西北冷风”,人们或许以为这两人才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再不然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但现在谁会这么无聊的来做这种事情?更何况这么冷的天气,这简直就是自虐的一种做法。
书生不是别人,正是大汉帝国的镇西大将军萧克,他身后的马渭也早已褪去商人的打扮,一身戎装地站在了萧克的身后。
或许是扮做商人的太久的缘故,二人都对彼此存了几分敬意,从二人的站姿之中便能瞧出一些端倪。
若然不是萧克一直在扮猪吃老虎,林落凡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他呢?
甚至在某一个时刻,林落凡一直想不明白当初的赵括为何会死?难道仅仅是因为萧克将军假扮“张端”太过认真,竟然在那一时刻都忘记了自己拥有着可以挽救赵括的本事?如果不是,那么萧克就太过可怕了,一个可以眼睁睁看着别人为了自己隐藏的身份,而惨死在他面前的人,这个人是多么的可怕!
无论是做为朋友,还是对手,萧克都不仅仅是可怕二字可以描绘得出来的。
看着远方的星星亮光,看着左帐王庭的扎营之地,马渭有些疑惑地说道:“大哥…。。”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萧克便扬手止住了他仍要继续说下去的话语道:“你是在担心,林落凡?”
马渭看了萧克一眼,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是摇了头,默然无语。
萧克笑了笑问道:“你到底是点头,还是在摇头呢?”
马渭话语一顿道:“大哥,林落凡毕竟是我所授的道门之术,若说一点感情也没有那自然是假的,但我并非担心他的生死,而是更加担忧一旦荒人与左帐王庭输了这场战争,想必我们大汉子民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多少!”
萧克欣然一笑,赞赏道:“你随我多年,能想到这里,也算是有了远见!不再像以前那般只注重眼前利益的得失了!”
马渭灿然一笑道:“据帝国探报,荒人与左帐的联盟已经决裂,我们还有必要将帝国的一半的铁骑,压在这里吗?”
萧克面有所思道:“这正是我所考虑的问题,如果荒人与左帐的已然决裂,那么他们虽然仍能抵挡一下右帐王庭的攻势,但势必会被大败。若然苍天道门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一个动念,谁敢说右帐王庭的大军会不会挥师向南,直逼我大汉国境?更何况,你以为既然我们来了,难道那些个苍天道门俗世中的那些帝国支持者们,就不会来?所以我们站在这里,也是以防万一!再说,帝国探报得到的消息就一定准确?”
马渭将萧克的话咽到了肚里,来回咂了咂其中的味道,深以为是,他再次抬头说道:“大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大汉帝国可以在左帐王庭里能按插下细作,右帐王庭与那些个苍天道门里的高层自然也会安插,你又怎么知道与确定这不是林落凡那个小子故布的疑兵之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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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1章 夜言攻守西域道人()
马渭看着萧克的侧脸,迟疑了一下,道:“我虽然总觉得林落凡将来必会有着非凡的成就,但他既然入了荒人魔教,便已经成为了苍天道门的敌人,成为了全天下人的敌人!最终也就会是我大汉的敌人!虽然我大汉朝与苍天道门的关系有些错综复杂,但毕竟我等从属于道门一派。从属于大汉,如果真有一天,要我亲手灭了他,我到时也会决不留手。”
萧克点了点头,马渭继续道:“但现在我并不觉得他能想到使用什么反奸计!由其是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来说,能想到这一点的可能性都不会太大!或者换句话来说,能想到这一点的孩子都不普通!”
萧克意味深长地呼了一口气,望着远方左帐王庭的营帐说道:“他能从左帐王庭的追击下跑到了极北寒域,并且活了下来,本身就是个奇迹。再领着这数十万的荒人折返而回,还成了荒人的长老,这就不是单单‘奇迹’二字能说明他的‘不可思议’之处了。如果以你洞玄境的境界都很难做到,你凭什么认为他是个普通人?”
马渭神情一滞,似乎仍旧不大相信,那个名叫林落凡的孩子竟然超出了自己太多的预想,摇了摇头道:“或许他真得是个会耍阴谋诡计的阴谋家,但是却不一定是一名好的带兵将领,要不然他怎么会将营地扎在那处低洼?这可是犯了兵家大忌!”
“右帐王庭的兵马本就超过了左帐王庭,再加上暗中有金帐王庭与苍天道门的支持,即使他们算上荒人的兵力,恐怕也是不够看的。如今左帐王庭失了地利,我想或许失败再所难免!我们得做最坏的打算,不是吗?”
萧克似乎在赞同马渭之言,随后看了一眼远方的那处战场中心,道:“或许你说得对,但我想这世界上每一件事都会有例外,他能例外一次,就能例外第二次!否则对于我大汉王朝来说,也就失去了活下的价值。何况还有我们在这里,只要我们在这里,苍天道门的那些个暗处的势力,便不会轻举妄动!”
萧克说完那句话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又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在间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再次说道:“对于我来讲,我只想跟聪明进行交易,至于过于愚蠢的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马渭一怔,心中想着萧克那句清淡的话语,但却从那最后一句“自生自灭”四字之中,体味儿到了一丝残酷与寒冷。
他张口道:“陛下,怎么看?”
“陛下?”萧克斜睨了马渭一眼,然后自问自答道:“陛下说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若他能够活下来,有朝一日说不定想请他进宫喝酒。”
“林落凡?”马渭轻声地问道:“陛下说林落凡是个有意思的人?”
萧克点了点头。
“陛下,还要请他喝酒?”
萧克再次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马渭可是了半天,却还是没将话说得能够完整一些,似乎觉得这件事太过于不可思议了。
萧克面容严肃地说道:“我知你的意思,在我大汉帝国的陛下面前,没什么可是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完成的!曾经的大汉王朝对抗了整个世间!如果还有再来一次,我想大汉依然是大汉!”
萧克冷酷的话语之中透出了一股子坚定与不可否认的态度还有着大汉帝国太多的蛮不讲理。这声音与草原上的秋风搅在了一起,不可分隔,然后渐渐消失在了凌冽的寒风中。
看着萧克的面容,马渭甚至有些怀疑萧克是否说过刚才的那番话语,但半响儿之后,马渭还是由怀疑变成了一种骄傲甚至是一种莫名自信的态度。他慑嚅了一阵儿道:“我说的是……是陛下他根本不可能喝酒!”
萧克怔了一下,用左手拍了一下脑门,干笑了两声,道:“是啊,我怎么忘了陛下体弱,已经很久没有饮酒了!呵呵……”
马渭陪着萧克笑了两声说道:“如果陛下能真得因此而与林落凡摆宴饮酒,这说明这场战争在陛下的心里有着极重的位置……”
萧克侧脸看着马渭反问道:“你怎么不说,这也说明了这场战争或许早已注定了不可逆转?”
马渭点了点头,似乎听懂了萧克的意思。心中想道:“是啊……陛下根本不会喝酒……所以这场战争逆转的可能性也就微乎其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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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落大陆的西南方,某处深山老林里,有一座外表看上去极为朴素简陋的道观,因为地偏无径,从来没有什么游客信徒来到这里,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香火。
观中的道人似乎也不喜欢他的道观过于喧嚣与热闹。
这就让整个道观与苍天道门里的其它道观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道观里的唯一一个道士甚至觉得香火的味道实在是恶俗到了极点。和普通的苍天道的道人想的也不一样,住在这间旧观里的道士,似乎根本不在意道观的香火是否旺盛。
在道观深处一处清幽湖畔,修着四座草房,草房依着“东南西北”四向而建,在四间草房中央,矗立着一枚巨大的柱形的玉石。
此间道观里的大多建筑给人的感觉是朴素甚至是寒酸,但这四间草房却大不相同,虽然草房的房檐上铺着的都是茅草,但却给人一种华贵庄严到了极点的感觉,那些茅草根根犹如黄白金玉,不知经历多少年风雨,却依然新鲜如初。
四间草屋的门头上方都挂着一块方正的门匾,门匾古朴而又清洁如水,从东至西依序为:圣言,天丹,掠阵,藏功。
在第一间、第二间和第三间的草房里,木案的案几上安静摆放着一本很大很厚的典籍,封皮乌黑似凝血一般,又像是亿万年才能生成的黑血石,上面写着一个与草房门匾上一样的大字。
与门匾上的字不同,典籍上面的字虽然仍然只是文字,但却让人生出一种圣洁的之光。若是看得久了,常人就会如同着了魔一般,生出种种贪婪之念。
一名身穿灰布道袍,温文尔雅中年道人,依序走过了前三间草房,每入其中,道人都会静静地地观详了案几上的典籍片刻,神情庄重而又神圣。
在走入了第四间草房之后,他匆匆地向空空如也的案几上瞧了一眼,怔怔地出起神来。随后又是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叹息,显得似乎有些无奈。随后道人走到了四间草屋的中央,站在了那处巨大的玉石下抬头看了起来……
第0112章 白云观里的余观主()
在道人面前的玉石高约三丈,浑身透亮,散发着耀眼的翠色光芒,令人一观便知非是凡物。
更令人惊奇的是,每过得一时片刻,玉石本身发出的莹光便会忽明忽暗,隐约间还会显现出无数个莫名的文字。
密密麻麻的文字,一闪而过,三字一句,两字一词,根本连贯不起来,句不成句,词不达意。
若非要连起来读,恐怕是极为晦涩难懂。
然而这名道人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是在看一部功法秘籍一般痴迷。
足足两个时辰之后,道人才有了离去的意思。
然而当玉石再次发出莹光的那一刹那儿,青袍道人轻“咦”了一声,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林落凡?”
随着道人口中之音的轻吐,果然,在那处玉石的最底端,发现了“林落凡”三个蝇头小字。
在巨石石身上显现的万千的文字中,“林落凡”这三字显得毫不起眼,大多数人往往会忽略掉,但细心的道人还是发现了。
道人每日里都会重复地做着方才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
他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
四间草房案几上的书不是普通的书,那是天书,据说是苍神恩泽大地,留在凡世间的绝世宝物。而看过这几本天书的人,在这世上不会超过三个人。
书是天书,石头自然也不会是普通的石头,那是青云石。
青云石每次显现的文字不是什么功法秘籍,而是这人世间修行者的排名。
出现在青云石上的每一个名字,都是这世间的强者。
每隔上两个时辰,青云石都会将上榜人的名字从头至尾显现一遍。这也正是道人方才在天石面前所站立的时间。
那上面的名字虽然每日都会有所变动,但道人都会记在心头。按着道理来讲,林落凡应该不会引起道人的注意。因为每天里能上榜的人与落榜的人比比皆是,相对于榜首那几个风打不动的名字,榜尾的名字则经常有所改变。但从道人惊异的表情之中,似乎还是看到了一些他的与众不同。
忽地自山崖下吹来了一阵清风,道人眯眼望向远处隐约可见的一座大山,以及那座大山里巍峨壮观的道殿,脸上的笑容恢复了前些时候的坦然与随和,面上满是宁静,好似一汪古井不波的池水,平淡无比,即便是风也不能在他的脸上抹出任何的皱纹。
顺着草屋向东而行,伴着湖光山色,道人拾阶而下,身后简朴古旧的道观外墙安静无语,仿佛是在静默地注视着那边人世间的繁华庄严与清贵。
道士身后的道观山门上有一道被风雨留下无数痕迹的旧横匾,匾上写着白云观三字。
在白云观的正西面,数百公里之外便是太平海。
太平海虽然叫“太平”,但却真得不怎么太平。之所以叫作“太平海”,想必是世俗人的一种期盼罢了。
令人惊惧恐怖的四季飓风登陆上岸之后,经由丘陵山川的阻滞,到这里时便化作了淡淡清风,带着充足的湿气与清凉,却没有任何破坏力,所以这里的夏季全然没有大汉朝永安城的闷热之感。
这个国度面积不大,更谈不上繁华,除了那些虔诚叩首绕山拜天的信徒外,看不到太多的闲杂人等。
狂燥不安的飓风在这里化为了清风细雨,有山之灵秀而不高险,有水之静柔而不湍急,有丰沃的平原,有鸟鸣其间的幽林,真是苍天恩宠之地,因地处苍茫大陆的极西方向,故名西域。
深山白云观可以远远望见的那座山,名为恒山。
恒山其名实是取自于永恒之意。
而这座山,也真得屹立了万年之久,不曾有过任何的变化。
直至前些年,被某人闯入了其中,损毁了不少草木。
但它却仗着苍天的恩宠,早已复原如初,山间种植的异种植被从初春至夏末一直盛开,繁密茂盛艳夺眼眸。
恒山之上有几道极为整齐光滑的崖坪,仿佛是苍穹降下神力,用巨斧硬生生劈出来一般,在崖坪之上建着风格各异的无数座道家殿宇,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座辉煌庄严的殿宇群,正是西域神殿。
西域神殿依着恒山的山势而建,分为三层,在最接近天穹的上层崖坪之上有四座最壮观的道家大观,其中靠近崖畔的那座道观以巨大的黑石砌成,形状方正不似普通道家建筑,永世冷漠注视着山道上那些伏地叩首的信徒。
黑色道观大殿极为空旷宏大,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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