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成他家的,让他割出半个王府怎么了?”
沈君止一听便知道事情的原委,微微一笑,竟对贾珠拱手道:“多谢。”旋即,他又对贾琏说道:“一半儿够么?要我说也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工部直接造个牌子,把瑄王府换成东平郡君府就成了。”
“王爷这是要入赘啊……”贾琏一脸懵逼,不自觉的就将心里的吐槽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先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慌忙行了个礼就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送走了贾琏,沈君止伸手将贾珠手里的贾兰抱了过来。这小子虽然没有媛春家的小柿子那样长得像他家球球,不过眉宇之间也像了四五成,沈君止抱着也是聊有胜无,拿来睹“物”思人也不错。
“嘟……嘟父~”
贾兰被从他爹怀里抢走,本来是一激灵,不过再看清来人的时候,他便拍着小胖爪,开始口齿不清的叫人了。
什么是猪队友?这就是活生生的猪队友啊!贾珠只觉得眼前一黑,分分钟想把儿子抢回来好好教育一通。
“你姑姑还没嫁给他,乱叫什么!”拿折扇轻轻敲了敲蠢儿子身旁的桌子,贾珠板起脸来训斥道。
而小贾兰看着他爹凶凶的脸,更加往沈君止怀里缩了缩。这会儿他那双小眉毛皱了起来,看起来倒是更像了球球几分,看得沈君止更加心软了些。将孩子往自己身后藏了藏,沈君止隔开贾珠的扇子,笑道:“早晚的事儿,凶兰儿做什么?”
说着,他抱起贾兰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抱怨道:“你们林家的那位表姑娘也真是的,这还没到初五,就已经请了宝宝三回了,她们小姑娘家家的,都这么闲么?”
贾珠儿子被人抢走了,却也不着急。他慢条斯理的呷了一口茶,对沈君止的抱怨视而不见——他家幼妹跟林表妹一道玩耍,总好过被你这个登徒子整日的抱在怀里占便宜!
至若自家的蠢儿子还在人家手里什么的……年初刚升了丞相的贾大人果断表示,要拐走你就尽管拐好了,左右还有一个萌萌的小闺女在他家夫人肚子里,再有个三五月就要出生啦~儿子神马的,才不稀罕呢。
而贾珠不会承认,刚才阿止说的,他早晚都会成为兰儿的姑父这件事,真的是事实。
另一边。太后和北静太妃有些疲倦的送走了一干的宗妇和重臣家的夫人。两人相视一眼,眼中只有苦笑了。这是这个月第三次召开宫宴,也是她们第三次替宝玉那孩子相看人家了。
按说以宝玉的身份相貌,家事人品,到了及笄的年龄,那合该是一家女百家求的。当年徐氏委屈出嫁,太后和北静太妃就已经心里很难过了,于是两个人卯足了劲儿,打算给宝玉寻一个最好的人家。
远嫁是根本不考虑的,若不是宫中没有适龄的皇子,太后真是巴不得让这孩子进宫才好。可转念一想,宫中又岂是什么好去处,哪怕有她和君书照拂,也终归不合适宝玉的性子,于是太后便熄了这心思。
北静太妃知道太后想要帮宝玉那孩子说人家之后,便提议说:“如今盛京之中的青年才俊,大多都在御林军中效力,咱们也不妨从御林军中相看相看,只要人品好,对宝玉好,哪怕家室稍微不如意些,君书还能亏待了他的‘女婿’不成?提拔提拔总是可以的。”
太后一寻思,的确是这个理儿。御林军中大多是皇亲贵胄,旁的不说,里面的人各个都是栋梁之才,纨绔子弟是绝对混不进去的。如此一来,她们甄选的范围也就缩小了一些,连日来宴请的便都是御林军的将士的母亲祖母。
不过和太后想象中的“一家女百家求”的场景不同,当她隐晦的提及要给宝玉寻一良人的时候,这些夫人们就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总之是想各种法子推拒了。太后被气得不行,平素温柔若水的人,也在宫中砸了一整套刑窑杏花填白茶盏。
沈君止默默的帮他娘收拾好了地上的碎片,又让宫人换上了一套新的茶盏,这才走了出去。
第二天,太后便见到了怒气冲冲进宫来的北静太妃。
北静太妃狠狠的灌了两杯茶,这才余怒未消的对太后道:“可气死我了,咱们宝玉不是婚事困难些么,我便托牛夫人去打听打听怎么个情况,结果你猜怎么着?还真让她给打听出来了。”
“怎么回事?”太后给北静太妃倒茶的手一顿,急道。
北静太妃又灌了一杯茶,这才将气顺过来:“当日咱们宝玉不是活剐了忠顺么?那帮人居然说她剐了人家三万多刀,人还没死。于是那些夫人太太便合计着,这要是娶回家,小夫妻一吵架,不用三万多刀,就是三刀自家儿子也受不了啊,所以才不敢求娶的。”
“一派胡言!”太后狠狠一拍桌子,直震得被子颤了三颤“什么三万多刀,明明是三千刀!三万多刀那是在做什么?忠顺就是再胖,身上有那么大的地方下刀么?”
虽然咱们同仇敌忾,但是阿静你的重点好偏我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北静太妃一脸无语的看着太后,继续说道:“这也便罢了,还是有些军士不那么怂,敢提亲的。可怪就怪在咱们大意了啊!”
太后一愣,狐疑道:“此话怎讲?”
沈君止那小子昨夜其实已经来找过她,对于他和宝玉的事,北静太妃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这盛京的满朝青年才俊,还真就是阿止这小子最合适。青梅竹马又有世家之谊,更是同出一门的师兄妹,总不至于欺负了宝玉去——他要是敢,就准备着被他娘和他哥活撕了吧。
所以北静太妃故作为难的道:“阿静你记不记得,原来满盛京怎么说来着?大家都说,这贾家三小姐,是在瑄王膝盖上长大的。这两人从小就亲近,我记得宝玉十来岁了,阿止还成天抱来抱去的?这咱们是知道他们两个是清清白白,可是搁在外面……”
太后登时怔住,半晌之后,才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可是阿止和宝玉……他们差着辈分呢。”
北静太妃很是“懊恼”的道:“可不是呢,咱们没在意这个,可是安庆开国至今,素来都有骨血还家的习俗,娶了自己侄女的皇室也不在少数,就连徐大哥和明瑞大长公主,若真论起来,那不也是叔侄辈的么?”
太后忽然一顿,半晌之后,才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那臭小子让你来当说客的?”
北静太妃也是爽朗一笑,毫不犹豫的就把沈君止买了出去。毕竟,那小子好一通死皮赖脸的央求,她还真有点儿接受不了——北静太妃真害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将那人活生生的揍飞了,一个眼见着就身高九尺的大男人还硬是拽着她的衣角撒娇什么的,好想打人啊喂!!!
毕竟是自己肚里钻出来的儿子,阿止那小子平素一副纯良,心里都多黑,太后还是知道的。总不能真眼睁睁的看着宝玉嫁不出去,虽然心里生气,可是在太后、皇帝和徐氏好一通折腾沈君止之后,球球和他的婚期还是敲定了下来。
从一个门抬到另一个门,还真是没有什么好赘述的。而对于球球来说,成亲也不过是从“每天白天去阿止家玩,晚上回荣国府睡觉”,变成了“每天白天在荣国府玩儿,晚上回去和阿止睡觉”罢了。
于是,因为球球的回家频率,对于这场婚事,徐氏满意了,贾珠满意了,看着沈君止每天顶着一张怨妇脸的宝钗和黛玉也满意了。
而因为球球很满意,皇帝帝虽然觉得闺女变弟媳什么的有点儿别扭,不过他本来就把弟弟当儿子养,女儿和儿媳没啥差别,所以皇上也就满意了。再者说,因为小孙女变成了儿媳所以进宫的频率也多了,每日陪自己的时间也长了,所以太后也没什么不满了,反而暗搓搓的给自家儿子点了个赞。
看着回家时间越来越晚的小姑娘,沈君止深深的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笔赔钱的买卖。不过……天冷抱猫眠什么的,的确是件很好很好的事情。深深的埋进小姑娘湿致的身体里,听着身下的人时而细弱时而高亢的喘息声,沈君止微微勾起了嘴角,身下却更用力了几分。
初冬的寒夜里,唯有此地,是一派旖|旎。
吵醒球球的,是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小姑娘哼唧了几声,将头更深的埋入了枕头里。沈君止将锦被给她拢了拢,遮住球球还带着吻痕的光滑肩膀,他披衣而起,又顺手放下了床上的帷幔,这才坐到桌边,对门外道:“进。”
推门进来的是以北,球球出嫁之前,已经将珍珠嫁了人,是薛家的一个掌柜,为人很是纯良周正,家中也小有薄产,球球便将卖身契还给珍珠,又给她备了嫁妆,很是隆重的将人嫁了出去。
东南西北四个丫鬟是东平郡王府的旧人,她们早就说了,即使嫁人也要继续在小姐身边伺候,更何况还一直没有看得上的,于是球球便也没有催。婵之和娟之则论功行赏,如今娟之在御林军中任都尉,而婵之则接管了皇家暗卫的一切事宜。只不过,东平郡君府里,永远有她们的房间就是了。
以北瞟了一眼放下的帷幔,有些为难的道:“姑爷,是荣国府大房出了些乱子,二小姐身边的丫鬟晴雯来寻咱家小姐。”
沈君止皱了皱眉,不是很愿意搭理荣国府大房的事情。
这个时候,帷幔后面却传来了一个小小的嘟哝声:“二姐姐?”
以北看了一眼面色不快的瑄王,却连忙回道:“是迎春姑娘,她身边的晴雯来寻小姐您,我已经让她在外面候着了。”
床幔很快被一双柔滑细腻的手拨开,里面的小姑娘已经嫁人快半年了,眼角眉梢却依旧有些青涩的味道,此刻她一头墨发铺陈,看起来更是生生小了几岁。
“二姐姐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她身边的大丫鬟来找我,肯定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了,我大哥不在府里么?”说着,球球已经胡乱将头发一挽,套上衣服便要往外走了。腰间骤然的酸软让她小小的吸了一口气,却还是没有停下去取双刀的脚步。
“大爷和大少夫人回张老那里了,小少爷和小小姐也带走了。”以北一边默默盘算着给自家小姐配一点儿活血化瘀的药,一边答道。
沈君止叹了一口气,快她一步取过焚三世。帮着他家小夫人整理了衣角,又重新梳了头发,这才松手放人。
“阿止么么哒~”球球回身响亮的亲在沈君止脸上,然后就拿着自己的双刀,双足轻轻点地,直接越过墙头,到了荣国府。
拉过一个丫鬟问了一下,球球这才知道,荣国府的人都在正厅。球球到达正厅的时候,厅里的男人正闹得不可开交,而球球一眼就看见,她家二姐姐正在一旁默默垂泪。
虽然二姐姐她娘不怎么地道,不过……总归是一起玩到大的亲姐妹,球球看见二姐姐在哭,登时就怒了。
提着双刀冲进了正厅,正在吵的几个男人骤然停住了。
一双鸳鸯眸子冷冷扫过众人,球球冷不防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双刀并未出窍,球球用带着刀鞘的刀指了指那人,冷哼道:“孙绍典,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主帅!”
孙绍典一个机灵,手下的力道一松,一个跟他长得有些像的男人登时便滚在了地上。那一摔可不轻,那男人好半天没有起来。
孙绍典可不管那些,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那人,低声道:“还嫌不够丢人?快点起来,别装死。”
球球手腕一抖,双刀眼见着就要出鞘。孙绍典连忙道:“小主帅莫气,我这就把这小子拎回去,保管不叫他再来骚扰荣国府的小姐。”
“不行!”
正在这个时候,贾赦大喝一声,他望了望球球手中的双刀,努力端出长辈的架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说把二丫头许给绍祖了,即使是王妃,也管不了那么多吧?”他欠了孙绍祖五千两银子,若是不嫁这个闺女,他用什么还?
迎春哭得更凶,眼泪止不住的流。她一个深闺女子都知道,这孙绍祖最是纨绔下|流,嫁给他,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贾政气红了一张脸,也跟着怒道:“宝玉没法管,我这个当叔父的总能管了吧?他孙绍祖是什么东西,你还能为了五千两将好端端的女儿家往火坑里推?”
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贾政能帮着迎春说话,球球还是挺意外的。不过听着贾政的话,球球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她扬了扬下巴,对孙绍典道:“这谁?”
孙绍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却还是如实道:“我弟弟,他是嫡子,有爵位的。”
球球蹙起了眉头,打量着被吓破了胆的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猥|琐。又看了一眼那边斗得不可开交的贾家兄弟两个,球球道:“他欠你家五千两?”
孙绍典一愣,脑袋里转了半天。回想了一下自己看到的那张借条,的确写的是“荣国府”欠“孙氏”五千两银子,于是便对自家小主帅点了点头道:“是欠孙家五千两没错。”
“恩。”
球球轻轻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子,用力的弹在孙绍祖腰间的一个穴位上,听见他一声闷哼,却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
出手封了孙绍祖下半身的穴道,让他再不能造孽,球球这才拍了拍手,冲着那边的几人道:“既然你要嫁闺女,那就嫁吧。”
迎春一脸绝望的抬头,脸上的凄楚无法掩饰——的确,三妹妹就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这个三妹妹了。
贾赦冲贾政投去一个得意的笑,却听见球球说:“既然要嫁到孙家,那就嫁给他吧。”说着,她伸手一指,指向了低头查看那个弟弟伤势的孙绍典。
孙绍典一脸懵逼的抬头,看了好几眼,才确定小主帅指的是自己。
所有人都是一脸错愕,球球却不紧不慢的道:“左右是嫁给孙家不是,嫁给哥哥还是弟弟,没啥差别。”
然后,她走到迎春面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认真的说:“二姐姐,孙绍祖不是个东西,孙绍典却是阿止手底下带出来,他这人虽然傻了吧唧了点,但是人还凑合。要是他欺负你,你就让晴雯来找我,看我抽不死他。”
抱了抱僵硬的迎春,球球在她耳边低声道:“嫁了吧,他会对你好的,总好过被那么个爹成天算计。”
迎春将头深深的埋进宝玉怀里,遮住了最后一滴泪水。她轻轻的点了点头,从今天起,她的人生要揭开新的一页,而这是她最后一次为她的父母流泪。最后一次,恩断义绝。
孙绍典只是知道这个身为嫡子的弟弟要糟蹋荣国府的姑娘,而荣国府正是他家小主帅的娘家,所以才过来要将人逮回去。如今在孙家,他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虽然他是庶子,可是论功行赏,他刚被封为三品都尉,比孙绍祖那个空头的爵位当真不知要好上多少。再加上嫡母已去,父亲已故,在孙绍典上头还真没有能弹压他的人了。
这平白成了小主帅的姐夫什么的……孙绍典觉得自己的人生玄幻了。
这种晕乎乎的感觉,一直到他和薛家的那位一同娶妻的当日,才终于消失。两个即将成为连襟,又“二”得那么相似的人一见如故的人,很快就称兄道弟了起来。
至若之后的很多年,荣国府的女婿之中,依旧是两个黑死人不偿命的王爷是一个阵营,而两个傻起来让人想怜爱三秒钟的将军是另一个阵营。
在球球忙着嫁姐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