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典一手拉起了沈容卿,他的刀上还是淋漓的血痕,而方才那个使夺魂勾的杀手已经被他斩成了两截。
沈容卿:“……”
他还真不知道这帐该怎么算了。若不是这人那一嗓子,他也不至于分心。然而这莽汉的确是救了他,只不过……那血真的好恶心就是了。而且,沈容卿清楚的记得,方才这人被自己一踹,手是按在了地上的蛇尸上的。
看着孙绍典拉着自己的手,在军营这么多年,依旧有些洁癖的沈容卿深深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觉得这人功过不足以相抵,之后还需要教训教训,沈容卿皱了皱眉头,转身便要继续战斗。就在这个时候,他微微抬眸,恰然就看见一直利剑正向着孙绍典的背心射来。
以沈容卿的位置,他明白,自己根本无力阻挡着一箭!
“趴下!”
沈容卿一声厉喝,孙绍典却半点也没有反应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比他们所用的双刀略小一些的刀从横被投掷了过来,只听“铮”的一声,刀身与那一支箭相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那一柄刀虽然是球球仓促出手,可是那看似随意的一掷,裹挟着的却是千钧的力道。示意那一支偷袭的羽箭被很轻易的撞了出去,而球球的刀也深深的没入了雨后有些松软的泥土之中。
“二愣子,你当心些啊!”
小姑娘的声音软糯,出口的话语也有些嗔怪一般的长音。可是被点名了的孙绍典却是一个哆嗦,曾经被这个还没有他胸口高的小姑娘虐到连手中的双刀都拿不起来,孙绍典半点不怀疑,若是他真惹怒了自家小主帅,那自己会死得有多惨。
更何况……还有自家那个心都偏到天上去了的王爷呢。像是自己这种半路被他“捡”回来的属下,又怎么敢和被自家王爷抱在膝头长大的小王妃抗衡呢?
——不得不说,在所有方面都特别迟钝的人,在某一个特定的方面就会特别的通透。在一干同僚还当自家王爷是心疼侄女的时候,孙绍典同学一眼就透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再不敢是分心,孙绍典振作了一下,又重新加入了战斗之中去。
球球满意的点了点头,单手挥舞着自己仅剩的一柄弯刀,破开层层阻隔的杀手,往方才孙绍典站着的位置移去。
没有办法,方才一时情急,她将自己的交辉扔了出去,那可是小橙武,纵然是球球,也是舍不得说不要就不要的。
就在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弯刀的时候,球球却忽然不知,有危险正在向着自己靠近。
交辉没入地里颇深,小姑娘拔起来便费了一些功夫。于是,在她双手握住自己嵌入土地之中的刀的时候,一道黑影极快的就掠到了她的身后。冲着球球毫无防备的后心,那人刺下了又快又狠的一刀!
#孙绍典:请叫我真相帝。#
#男主:知道是王妃还敢让我家宝宝操心?孙绍典,你、很、好#
第69章 成长。()
第六十九章。成长。
沈君止的预感从来都很准,在他年幼的时候,曾经多次靠着自己奇准的预感,躲过了很多次他哥的火冒三丈。
然而他却希望,自己这样准的预感,一次也不要应验在自己的小姑娘身上。
在确定了自己手底下的人可以应付这些暗部的杀手之后,沈君止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球球身上。于是,他便看到了球球将手中的弯刀扔了出去,为孙绍典挡箭的那一幕。
从球球的双刀离手开始,沈君止就觉出了深深的不妙。这种毫无缘由的不妙,让他迫切的想要到球球身边去。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两个暗部杀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心中的烦躁更胜,沈君止的手下再没有留情。他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生平仅有的一次毫不留手的杀戮,只和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那个小姑娘有关。那是在金陵的时候,宝玉被人贩子绑走,沈君止一人掀了那些人贩子的的老巢。
而这一次,让沈君止的心里再一次涌起这种想要杀人的欲|望的,是刺向宝玉的后心的那柄匕首。
没有丝毫犹疑,沈君止的双刀一斩,那两个阻挡在他身前的杀手顷刻断魂。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沈君止的身形倏忽便消失了,虽然没有人看见他的身影,可是他所过之处飚起的狂风,却足矣证明他的速度。
沈君止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毫不保留的施展过轻功。可是却不够!远远不够!
心像是要跳出心口,沈君止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将一切交给身体的本能。
在将小姑娘拦腰抱起的一瞬间,沈君止才恍然觉得自己周遭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
曾经他以为,以身为另一个人挡住危险,只是最无能为力的时候的最后努力罢了。真正的强者,应当是能够随机应变,无论怎样危机的情况之下,都能用自身的武力保证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周全。
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沈君止却成了他曾经最看不起的那一种人。理智上,他应该挡在球球面前,然后一刀结果了偷袭的人。可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选择了拥球球入怀,然后,用后背为她挡住这凌厉的一刀。
因为沈君止俯身的缘故,那一刀没入了他的肩膀。幸而不远处的一个喵哥迅速反应了过来,一刀砍断了偷袭之人持匕首的手。可饶是这样,那柄匕首还是没入了沈君止的肩膀足有两寸。
被沈君止抱住的力道一带,球球一下子就拔出了地上的弯刀。事发突然,她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却本能的横刀一斩,将已经被断了手的杀手彻底了断。
仰头便看见阿止微蹙的眉头,球球伸手一探,便摸到了一手的濡湿。血液腥甜的味道弥散开来,一向在众人面前努力表现得成熟冷静的小姑娘瞬间破功,失声道:“阿止!”
沈君止安抚的将人往怀里抱了抱,大手揉了揉球球的脑袋。
借着这个动作,球球在沈君止的怀里蹭掉已经沾在睫毛上的眼泪,眼中却划过了一抹凌厉。
狠狠的擦了擦自己通红的眼睛,球球咬了咬唇,并没有说话,却握紧了手中的双刀。在她重新加入战斗的那一刻,喵哥们都发现——自家的小主帅被惹毛了。
如果说方才球球还是因为要锻炼手下的人,所以自己的出手还有所保留,那么这一次,这些杀手将要面对的,便是东军主帅真正的怒火。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快的刀法?在有些幽暗的丛林之中,少女手中的双刀就仿佛是唯一的光影。而这光影所到之处,她不想留下的人,便都会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的化作她的刀下亡魂。
她不是菩萨,也不是修罗。她渡不了芸芸众生,也无心自渡。
而驱使着她挥舞着手中的双刀,永远向前的,不是寻常人以为的善恶是非。让她所执着的,也并非是什么生死荣辱。
从她选择拿起双刀的那一刻起,她的选择就已经明晰了——她选择的是守护,守护自己的家人,守护这一方故土。
这不是一种伟大,而是……曾经,球球就是被如此善待和守护过的。
所以,一切伤害她想要守护的人的魑魅魍魉,都必须烟!消!云!散!
一场本还应当胶着的战斗,因为球球的加入,局势瞬间变得一边倒了起来。看着自家王爷还在流血的伤口,又看着自家小主帅越发凌厉的动作,喵哥们精神一震,在球球的带领之下,很快就结束了这场战斗。
在最后一个杀手倒在球球的利刃之下之后,所有人整齐的换刀入鞘。他们的身体都有些脱力之后的疲软,可是每一个人的眼睛都是前所未有的亮。初刀试血,利刃开锋。如今,正是他们踏出的第一步。
可球球却冷了一张小脸,她的眼神扫过那些强撑着站得笔直的汉子,沉声道:“原地休整,处理伤口,两盏茶之后出林。”
依旧是一副天生软糯的嗓音,可是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出了他们小主帅隐忍着的怒火。看了一眼无奈苦笑的自家王爷,喵哥们权衡了一下,果断选择给自家王爷在心里点一支蜡烛。然后……他们就真的听球球的话,休整包扎去了。
球球紧紧的抿紧了唇,取来了一方白帕,用烈酒浸湿了。伸手脱下了沈君止的披风,就着他衣服上的破口,将这道口子撕得更大。
仔细观察了一下阿止肩膀上的伤口,发现里面流出的都是鲜红的血液,球球这才放下了一些心。暗自松了一口气,球球开始用浸了烈酒的帕子为沈君止清理余血。
烈酒敷在伤口上,带来了一阵一阵的刺痛。沈君止虽然出身高贵,却也并不是受不得伤的样子,所以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却一声也不曾吭出来。
球球虽然面色不怎么好看,可是手下却极有分寸,一点也没有弄疼沈君止。可是她不知道,正是这种分寸,才会让沈君止格外的心疼——他不知道,他的宝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习惯处理伤口了。分明应当是被仔细养在闺中的娇小姐,可是,却因为他们的期望,而不得不学着面对伤口,面对离别,面对……死亡。
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沈君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球球只当自己弄疼阿止了,下手的力度便不由的更轻了几分。换过了两方素帕,球球又取出了一瓶金疮药,均匀的洒在了沈君止的肩膀。
皇家出产的金疮药效果不错,纵然沈君止的伤口足有两寸深,却也很快就将血止住了。
球球帮沈君止包好了伤口,却半晌不见他睁开眼睛。以为他是太痛了,小姑娘俯下了身,轻轻的吻了吻男子的眼睛,轻声而又自然无比的安抚道:“亲亲就不痛了。”
只觉得眼皮上一阵□□,沈君止不由轻笑,大手止住了球球要起身的动作,沈君止毫无心理负担的撒娇道:“那,再亲亲吧?”
本来是不太想理会这人的,可是沈君止仰着头,一蓝一黄的眸子之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仿佛是被什么蛊惑了,球球不由自主的凑了过去,用香甜柔软的唇瓣蹭了蹭沈君止有些干燥脱水的唇。
“不痛了~”
看着阿止舒展的眉头,球球也忘了方才正在和这人生气,只是像是个邀功的小孩子一样,小心的避开了沈君止的伤口,灵巧的蹭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并不大,声音也很小。可是架不住有一群关(爱)心(好)主(八)上(卦)的喵哥,虽然不敢像是调侃沈容武和薛姑娘时候一样放肆,可是这些人还是露出了一个“原来如此”的微笑。
球球一心想要钻进沈君止的怀里,所以并没有看到。然而正对着他们的沈君止却是狠狠瞪了这些人一眼,直将所有人都瞪得低下头去。
一手护住怀里的小姑娘,另一只手也不顾会不会拉扯到伤口了,沈君止将自己破了一个口子的披风重新披上,严严实实的盖住了怀里的小小身影。
其他的人看见自家王爷的所作所为,戏谑的同时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人还有精力护食,说明肩膀问题应当不大。经历了这一场苦战,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休息的时光都显得很是难得。
还有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才会继续行路,此刻这些平素说不上养尊处优,却也绝对是锦衣玉食的王孙公子们也不顾地上干净与否了,都纷纷寻了一棵大树靠着坐下,闭着眼睛开始休息了起来。
他们四周还散落着无数尸体,有人的,也有蛇的,他们的刀上还有余血的湿红,可是他们的确是累了,在这酣战之后的片刻宁静之中,就让他们稍稍休息一下吧。毕竟,还有那样坎坷的前路等待着他们,也还有一场又一场的苦战在前方蛰伏。
鲜血和死亡,从他们选择踏上这一条道路开始,就是他们必须要习惯的事情。
在一片静谧之中,沈君止听见从自己的怀抱之中传来的闷声闷气的声音:“阿止,以后不许轻易让自己受伤了。我……我会担心的呀。”
沈君止挑了挑眉,却第一次没有立即就答应他家宝宝的要求——哪怕,这一次,小姑娘的语调里已经带出了像是哭一样的颤音。
将手臂收了收,沈君止沉声道:“那宝宝也到答应哥,以后无论遇见什么事,永远不要放开自己手中的刀。”
“刀是我们的命,我们的命就悬在刀尖上,宝宝,你明白么?”
“而你的背后,只能放心的托付给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
“你才是,让人时刻担心着的。”
最后一句,沈君止的声音彻底的低了下去,低到就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他不知道以后他们将要面的怎样的险境,他只知道,像是今天这样的绝望的心情,他再也不想体会第二次了。
那就……再强一些吧。
无论是他,还是他身后的这支队伍。
#喵哥们:哎呀,猫吃了狗粮会死么?主帅和王爷一言不合就发糖,简直虐死单身喵了。#
#球球:阿止今天受伤了,感觉小鱼干都不香了,嘤……#
第70章 夏夜。()
第七十章。夏夜。
“说时迟,那时快,本帅横刀一掷,‘铮’的一声便挡开了从暗处射来的羽箭,救了那蠢货一命。然后……”
在宝钗等人先行落脚的驿站之中,球球正眉飞色舞的向他的宝钗小姐姐叙述着他们经历的那一场战斗。说道兴起,小姑娘还会就地这么站起来,拿着手中的筷子比划两下。
沈君止在一旁含笑听着他家宝宝略带“传奇色彩”的讲述,只是但笑不语。
这里的距离盛京已经很远了,也越发的接近东域边陲。所以哪怕驿站的守卫知道是瑄王殿下亲临,能够拿出的食物却也远远称不上精致。小心翼翼的将饭菜呈上,见瑄王并无愠色,驿丞这才松了一口气。
驿站之中的储备再加上御林军带着的补给,让这些将士们吃饱自然不成问题。更何况经过了一场苦战,众人都已是疲累。此刻再也没有人挑剔什么,就着大锅炖出来的肉和菜,喵哥们都吃得很香。
而沈君止的这一桌,因为有两个姑娘,便格外炒了几个小菜,又多上了一条鱼,除此之外,也和喵哥们相差无几了。
虽然有男女不同席的说法,可是条件简陋,又有自己的未来夫婿在身边,宝钗便也没有对和瑄王同席这件事表现出特别抗拒。究其根本,却是宝钗不愿意让球球为难罢了。
没有人知道,在她在驿站之中苦苦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看到了那队人马的身影,却蓦然看见宝玉衣袍上的血迹的时候的紧张心情。那一簇落在宝玉袍脚的血迹,几乎要彻底摧垮宝钗的理智。
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担忧和恐惧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有那么一个瞬间,宝钗甚至想要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带着宝玉回去——这还没有到东域,宝玉那丫头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次危险了。若真的到了东域,那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宝钗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只是还没等宝钗动作,球球就已经麻利的翻身下马,像是个小炮弹一样撞进了宝钗的怀里。宝钗被她撞得一个趔趄,还是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沈容武扶了她一把,这才让宝钗站稳了身子。
球球连忙从宝钗怀里站了起来,三下两下的扯掉了身上的披风,对宝钗解释道:“没事的宝姐姐,这不是我的血,走走走,咱们边吃边说,我跟你讲啊,本帅今天可英勇了呢!”
小姑娘清脆的话语如同连珠炮一般,她一边夸张的抽动着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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