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也凑了过来,拉住黛玉就不撒手,扭头看了一眼自家娘亲,球球恳求的说道:“娘,我可以和妹妹一起歇午觉么?”
不待徐氏开口,贾敏便将人领了过来。捏了捏球球软软的小胖手,她一边带着人往外走,一边说道:“那有什么不行的呢,二嫂便让宝玉在我那里歇了吧。”
掌心里的小手绵软滑嫩,虎口处却有一点硬茧。想起初见的时候那孩子变了颜色的眼睛,虽然并不明显,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太出来,可是贾敏明白,恐怕二嫂这些年,谋划的并不是一点半点。
想起自己的虽然有些体弱,却被精心照料,无处不妥帖的黛玉,又想起一派天真憨态的宝玉即将面对的命运,贾敏不由有些难过。难得这孩子如此喜欢自家黛玉,便理应让这小姐俩多亲香亲香。
听着自家闺女越来越远去的叮铃足音,徐氏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揽着媛春,她半真半假的抱怨道:“多亏了宝玉她托生成了个小姑娘,不然还不得被当做是登徒子,非得被你林姑妈打出去不可。”
媛春也抿唇笑了起来,道:“可不是,还不止呢。去给太后请安的各家贵女,但凡长得妍丽些的,宝玉都喜欢呢。”
而那些相貌普通却性子和善的,宝玉也粘得紧,遇见了就使劲儿的撒娇,她生的粉琢可爱又纯然可亲,直哄得如今那些贵女们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都记得随身带着些糖果糕饼肉脯。
也知道自家闺女是什么德行,徐氏翻了个白眼,点了点大女儿的鼻尖:“难怪宝玉回来总不爱用饭,想来是被人用小零嘴儿都喂饱了。”
媛春也跟着笑,母女二人说笑一路,最终一同到屋里歇了。
到了贾母特地吩咐下去给林家人准备好的住所,贾敏先是帮着球球解下背了一路的双刀,这时便有小丫鬟低声对贾敏禀道:“夫人,洗澡水已经备好了,您和小姐可是要沐浴?”
她们一路由苏州而来,虽不是风尘仆仆,但是到底还是要洗上一洗的。随口吩咐了下去,贾敏摸了摸球球有些汗湿的额头,便对她道:“宝玉也随你妹妹洗一洗再歇午觉吧?”
用力的点了点头,球球跑到黛玉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黛玉年岁尚小,在苏州的时候却早早便随贾敏于后院内宅应酬。她天生是一副玲珑心肝,对于旁人是虚心还是真情,她很是分得清。这个小表姐一见面就喜欢自己,虽然黛玉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招人喜欢的,可是那种真诚却觉得心里欢喜。
她家中并无兄弟,更无姐妹。对于她来说,与宝玉这样的小姐妹的相处,这本就是很新鲜的体验。
贾敏住的是自己还未出阁的时候住的院子,浴房中摆着的并不是浴桶,而是一个汉白玉砌成的浴池。那个浴池足能坐下四个成年人,贾敏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自然不在话下。周身浸入温暖的池水之中,无论是贾敏还是黛玉、宝玉全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寒冬腊月的,再没有比被温暖的池水包裹着更让人舒心惬意的事情了。
躺在汉白玉的凹槽里,自有婢女上前为她们细细的洗着头发。球球摆动着小手小脚,往黛玉那边掀起阵阵水波。黛玉本是闭着眼睛,任由婢女动作,在感觉到池水里一阵一阵的动静的时候,她也玩心大起,往球球身上撩起水来。
贾敏抬了眼睛,看两只小白玉团子玩得开心,估摸着左右浴室温暖,便由着她们玩耍去了。
球球被黛玉泼了满脸的水也不恼,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样子,仿若盛着漫天的星光。因为,她如愿以偿的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还泪任务完成百分之一,请宿主再接再厉。”
喵的,果然还是本球球聪明。若是真按那个系统说的,得让她妹妹哭出来才算是还了她的“灌溉之恩”,那一星半点儿的眼泪得还到什么时候去?左右就是还水嘛,茶水汤水洗澡水,什么不是水?
得意的笑了笑,露出一边的小虎牙,球球玩得更欢快了。
沈君止正在带着御林军操练,听见忽然想起的系统提示音。听到系统说的“还泪”原委,沈君止深深地觉得自己还需要适应适应自家宝宝魔幻的画风。
只是被如此一搅,沈君止难免稍稍分了心神,于是他手中的双刀便失了准头,原本该从对手头顶掠过的刀往下沉了寸许,直削掉对面那人头顶的一层黑发。
因为训练走神而被瑄王殿下亲自拎出来对练的御林军分尉只觉头皮一凉,在摸到自己只剩下发茬的头顶的时候,七尺的男儿,险些就在同僚面前哭出声来。
还刀入鞘,看到对面惨绝人寰的场景,沈君止尴尬的咳了一声,幸而有双眸上的白纱遮掩,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沉了声音,沈君止道:“武贵以专,你们未来的战场可不止是这三尺宫墙,你们的对手也不会只取你头顶的发髻!”
众人一时之间都是神情一肃,更加卖力的操练了起来。就连被迫剃了头的那位都不由为自己的分心而愧怍万分,转而更努力的舞起自己手中的双刀。
在无人涉足的练场里,数百位少年双刀翻飞挥舞,光影映着一地白雪,竟也如此摄人心魄。
洗了约莫半个时辰,婢女们已经添过两道热水,贾敏便不许两个孩子再胡闹玩耍了。几个丫鬟细细将二人洗过,便为她们裹上了厚实温暖的寝衣。
宝玉和黛玉被塞进了一床被褥里,玩累了的两只打了一个小呵欠,便手拉手睡熟了。
贾敏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两个眉眼之中带着两三分相似的小姑娘并排躺在拨步摇床上,一床天青色的花鸟缎被盖到两人的下巴,只露出两张粉嫩小脸。一时之间,竟是岁月静好。
“这些年也没给黛儿添个兄弟姐妹的,这孩子也是孤单了些。”心头忽然涌起一股惆怅,贾敏轻声的对自己的陪嫁嬷嬷说道。
嬷嬷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和表小姐,心中也替夫人着急,却只得劝慰道:“老爷和夫人都是有福相的,夫人宽宽心,说不准明年就给老爷添上一个小少爷呢。”
贾敏叹了一口气,终归不再说话。
这一梦酣甜,球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了。因为晚上还有家宴,贾敏只是略靠了靠,便起来梳妆打扮。
等到球球和黛玉醒来的时候,贾敏已经上好了妆,只差往头上插首饰了。
见到女儿和侄女醒了,贾敏也不急着戴首饰了,笑着看丫鬟给她们两个穿了一身一样的粉色细褶裙,梳了一样的双髻,只是黛玉的双髻上带着两只指甲大的玉蝴蝶,球球则是戴着两只白色狐狸毛的绒球。
贾敏瞧了有些新鲜,被徐氏派来的逐音便对她解释道:“姑奶奶不知,我们三小姐总是嫌那些金银首饰重,独有这些毛的球的圆的才肯戴呢。”
贾敏听了便不由笑出声来,捏了捏球球的小鼻子,她取笑道:“哎呦,我们宝玉还真是个小猫样儿的呢。”
只是女儿家的,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可以,却是不能不懂的。有心教导女儿和侄女,贾敏将两个孩子拉到自己身边,拉开自己的首饰盒子,与她们二人将这些首饰的质地、用法、讲究、搭配全都一一细讲。
她这次来的仓促,全部的首饰衣物还得等年后林老夫人进京的时候一道带来。可就这一匣子首饰也足够说到了。贾敏本就是公府贵女,这一匣子皆是她的爱物,价值自不必细讲。
贾敏本就是盛京的才女,教导起小辈来不仅深入浅出,颇为生动,更会引经据典,将这些首饰的来历和故事都说与球球和黛玉听。两个小的乖巧坐好,仔细的听着她的教导,也不觉无聊。
不觉已经到了晚上,晚宴即将开始,贾敏便打开匣子的最后一层,拿出了一套东珠头面。将耳坠和珠串交给女儿和侄女把玩,让她们细细观察东珠的特点和触感,贾敏开始将簪子一支一支的往自己的头上簪。
这套头面也算是她的心爱之物了,乃是她出阁之日贾母给她的陪嫁。这些年她时常佩戴,就仿若母亲还在自己的身边一样。
球球拿着那串东珠手串,不知怎的,就打了个喷嚏。
#黛玉:我有特殊的还泪技巧。宝玉姐姐啊,你要不要再喝碗汤?#
#男主:所以,我之后的情敌,都会是小姑娘么?【泪目】#
第29章 高热。()
第二十九章。病号。
贾府特地举办的作为林家的接风宴的晚宴很是热闹,荣国府上上下下的人都齐聚一堂。席上是贾母特地吩咐的江浙一带口味的菜肴,以及几道贾敏未出阁的时候很是喜欢的小菜,端的是十足用心。
林如海给贾母请过安,贾母问了他林母的身体,又问了这段时间的安排打算。于是林如海便顺势将要在京为官的事情于贾母讲了,让贾母欢喜非常。
他白日里随两个妻兄在书房,虽然贾赦和贾政是他家夫人的兄长,但是谈吐学识却远不如他的妻子。林如海之前和这两位也有交集,如今也不觉得失望。只是三人枯坐到底无聊,林如海索性便说想要考校一下贾珠和贾琏两个孩子的学问如何。
贾赦虽然是个混的,但是这种对自己嫡子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而贾政自身才力不济,因祖上蒙荫才有了一官半职,对于读书之人却最是尊重。对于这位曾经是探花出身的妹夫,他巴不得他能多提点一下自己的儿子。
如今林如海主动提出来考校儿子的功课,贾政自然是没有不愿意的。不仅没有不愿意的,他还使人将自己的庶子贾环也抱了过来——在贾珠的教育问题上,他被张老数落了个没脸,便转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幼子身上。贾环虽然是庶子,却是贾政亲自开蒙的。
也因为这个,赵姨娘母子在荣国府也算有了脸面,至少那些丫鬟婆子的,再没人敢欺辱了他们去。
林如海为官为学多年,所以提问得都十分有分寸。既不会让几个孩子答不出来失了面子,又能知道他们的真实水平。
贾珠的表现虽然是他预料之中的出众,但是却当真让林如海有些惊艳了。出身江南,林如海见过许多惊艳才绝的才子,可是这些人是属于山水、美酒与脂粉的。贾珠的文采不及这些人,甚至只能称得上是平平,可是他对时政的见解却甚至远在其父之上。
林如海知道,这是一种取舍。张老当年在教育贾珠的时候,就已经为他选好了未来的路——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文采斐然固然是锦上添花。然而出身东平郡王府,人情练达、官场纵横才是他必须要走的路。
而对于贾琏,关于他的境况,贾珠也曾隐晦的对林如海提过一些。林如海略略和他交谈,便对此人的秉性能力知晓了大概。有王氏这个继母弹压,贾琏的功课的确有些拿不出手。
不过贾珠曾说贾琏小小年纪便帮忙府中庶务。思及此,林如海又考校了贾琏一些关于算科的问题。他随口问的都是历年算科的考题,贾琏并未正经学过,却大半可以口算说出答案。林如海略有些讶异,心中却有了计较。
至若被贾政巴巴抱来的贾环,林如海并未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林家世代书香,嫡庶观念分明。一个妻兄的庶子,又如此年幼,他只当凑趣,本也并未上心。
孰料随口问了那孩子都读了什么书,三岁的稚童初时还有些怯懦,背了一段《三字经》之后便也不害怕了,又背了半本《论语》。问他“温故而知新”是什么意思,贾环虽然言语稚嫩,却说得不差,可见他这位妻兄是当真上了心的。
张老作为文人楷模,事迹自然传遍安庆。有幸拜读过当年张老怒斥贾政的“文章”,林如海暗自笑了笑。在长子那里受挫了便转而去管教幼子,可见他这位妻兄虽然迂腐了些,到底却也不是心胸狭隘的奸恶之人。
见贾母还因为女儿和孙女都能留在京中而喜不自胜,林如海又说道:“岳母有所不知,小婿却有一件为难之事。先前来京之时有一位故友也随我一道前来,在梦河边上他先我一步入京,刚刚被圣上点为国子监祭酒。只是这位故友却是专攻算科的,在苏州之时就有心收徒却无合适人选,这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恐怕收徒之事更是要难上加难了。”
贾母本不知林如海为何要向自己提及此事,却见长孙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悄悄的指了指贾琏。
贾母恍然大悟。毕竟还顾及着王氏身后的王家,对于贾琏这个孙儿,她出手护住他的性命已经是自己能做的极限了,对于这孩子的前途,她虽然暗暗心急,却也不能插手太多,如今既然姑爷肯出手相助,贾母自然没有不顺水推舟的道理。
“姑爷何必为难?我看我家琏儿就是极好的,他脑袋一向转得快。只是不知能否入你那故友的青眼了。”贾母笑得一团和气,似乎只是在和女婿话家常。
林如海还未说话,王夫人便抢先开口了:“琏儿到底是老爷的嫡子,如何能够学算科?”
算科是圣上新设的科目,算科的举人多半入工部或吏部,前途不可限量。只是到底“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根深蒂固,许多世家还是宁愿子弟规规矩矩的读圣贤书,而不是醉心这样的杂学的。
王氏所言状若是在为贾琏考虑,实际如何藏奸,在场众人都是明白。只是到底没有办法和她撕破脸,林如海也不愿和一妇人争执,便只能沉默不语。
他有心拉贾琏这孩子一把不假,但是仅仅作为贾家的女婿,他能过做的事情实在太少了。
众人皆是无语之际,贾赦却开口对王夫人斥道:“无知妇人!妹夫愿意帮着琏儿引荐,那是琏儿的福气,你个妇人插甚么嘴?”
说着,他推了推贾琏,对他说道:“还不谢过你姑父?明日便随着他拜师去吧,学不好仔细你的皮!”
贾琏未料到父亲会替他说话,却连忙对林如海一揖到底:“谢过姑父。”
林如海笑着摆手,贾琏这学习算科的事情却算是敲定了下来。
球球看着一桌人的唇枪舌战,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半点也打不起精神。揉了揉通红的小鼻头,球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觉得鼻腔呼出的气体都是燥热的,眼眶也干得不行。
贾珠看妹妹似乎有些不对劲,给她夹了一块西湖醋鱼,可是小姑娘却只是用筷子戳着那块酸甜可口的鱼肉,似乎并没有要吃的意思。
见球球就连平素最喜欢的鱼肉都不吃了,贾珠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伸手摸了摸球球的额头,入手的一片滚烫让他骤然一惊。
也顾不得再多,贾珠一把抱起幼妹,对众人告罪道:“请恕珠儿无理,宝玉发热了,我先去带她寻大夫瞧瞧。”
一桌酒筵本就到了尾声,听说宝玉发热了,众人便再也没有了谈笑的兴致,特别是贾母,听说自己的心头肉病了,登时便急了。唤小厮去拿着自己的拜帖请相熟的太医,贾母又连声叮嘱贾珠将宝玉抱到房里去。
这一场发热毫无缘由却又来势汹汹,球球很快就烧红了一张小脸,一向红润的唇色也变得苍白了起来。她一向是不怎么爱生病的孩子,仅有的几次无端的高热却是因为功法的缘故。而如今这种不知缘由的高烧,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前几次球球发热,都是贾珠在一旁照顾的,他自然看得出来,妹妹的这次发烧和之前的那两次并不相同。
贾母派人去请的胡太医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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