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克斯闻言脸上浮起怒意,他瞪著一脸冷漠的伊达邦彦,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竭力压抑怒气,道“我早该知道你是一个什麽样的男人,从十年前我就应该明白。”
“关於十年前的事情,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伊达抬手拨开汉克斯的手,道“我很感激你,如果不是你,我今天决不可能还站在这里”他直视露出有些诧异的神情的汉克斯,道“但是,我之所以是今天这个样子,你不是也有很大的功劳。”他笑起来,眼神冰冷“不过,看来你已经忘记了。”
被伊达邦彦锐利的眼神注视,汉克斯缓缓移开视线,他也摸出一支香烟点燃,看著海面。
“你现在有什麽打算?”片刻後,汉克斯道。
“我需要与总部联络,所以,我希望你尽快替我恢复我在情报局的身份证。”
“好,这是一定的,不过,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汉克斯应道。
“没关系,我现在有其他事情去做,会消失两个星期。”
汉克斯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但没有说什麽,然後,他想了想,将烟蒂弹出,站直身体,道“我本来想叫你去我那里再尝尝玲的手艺,不过”他冷著脸,顿了顿,继续道“如果这件事与那个丹尼尔有关,我就不能让我的家人一起冒险。没什麽事我先走了,再联系。”他拿出手机,播出电话。
伊达邦彦仍然漠然的看著水面,唇畔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笑意。
×
汉克斯的住所。
玲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盯著电视屏幕,手中的遥控器不时切换著频道。隐约听到跃式套房楼上的卧房中有什麽声响,似乎是孩子在呼喊的声音,但声音如被截断般很快消失。她站起来,向楼上跑去。
推开孩子房门,她问“怎麽了,小宝?”
她吃惊的看到房间中空无一人,一只男人的手从她身後悄悄伸来,带有迷|药的手帕突然按在她鼻端,玲昏倒在男人怀中。
男人向一侧打了个手势,有人在楼下厅中的墙壁上用喷漆喷上一行文字。然後,如同来时一般,数名黑衣男人抱著女人和小孩悄然离去。
×
电话始终是‘嘟──嘟──’的长音,无人接听,汉克斯皱紧浓眉。然後他啪一声合起电话。
“怎麽了?”伊达邦彦看著面色阴沈的男人,问。他抬手搭在男人肩头,然後他皱起眉,男人高大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
雪白的墙壁上,红色的油漆喷出的大大的阿拉伯文字,嚣张而如血般刺目。
汉克斯怒目瞪视,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成拳。
在他身後,伊达邦彦依然一脸平静,双手插在裤袋中,身影笔直,他冰冷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那行文字,没有一丝波动的眼看不出情绪。
'宝贝,我在尖沙咀弥敦道2078号等你。如果你不想这女人和小孩因你而死,那就来吧。'
“都是你。。。”汉克斯低下头,低声道“都是你害的。。。”他猛地转身挥出一拳,伊达邦彦抬手握住,然而,男人如愤怒的猛兽般猛扑上来,再另一拳也被伊达抓住後,他凭大块头直接将他压倒在地,他怒瞪著身下男人冷静的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他大声怒喝道“你为什麽要来这里?!你毁了我一次还不够?!你还想怎麽样?!如果玲和孩子有什麽万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他狠狠的瞪著伊达邦彦,紧握著伊达身体的手似乎要将他捏碎般的用力。
而,似乎完全不受他的怒气所影响的,身下的男人依然面不改色,直直的与他对视,伊达看著他,缓缓道“我明白了,我答应保证你的妻儿的安全,你满意了?”
“。。。”汉克斯没料到他会这麽快回答,有些讶异的看著他。
身下的男人容貌比他记忆中的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刚硬的线条不带一丝柔弱,成熟的漠然替换了曾有的青涩,同样冰冷澄澈的双眼中多了一些玩世不恭的讥讽。
“放开我吧。”男人淡色的薄唇轻启,道“还是。。。你想把十三年前的事再重复一次?”他唇畔浮起一丝淡淡的冷笑。
汉克斯心头一震,缓缓放开他,站起来。
伊达邦彦站直身体,理了理衣衫,道“今天先休息一下吧,已经很晚了,我想,你的妻儿一定非常安全。”他笑笑。
“。。。好,我给你准备房间。”汉克斯领著他向楼上走去。
夜里。
汉克斯站在自己卧房的阳台,浓眉紧锁。
自己不是应该恨那个男人?那个曾经毁了他一切的人。
只是,心中那种莫名的骚动,在间隔十多载岁月,本以为已经遗忘,却竟然突然之间发现,依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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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房门悄无声息的缓缓开启,影子般进入房中的黑影在远离睡床的地方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床上沈睡著的男人头部。他寒著脸,狠狠的瞪著发著均匀呼吸声的人。然後他似乎还是无法下定决心,握枪的手有些颤抖,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为什麽不开枪?”床上的男人发出轻笑,问道。他坐起来,靠在床头,转头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一个多麽好的机会?”他笑道“要杀我,这已经是你这辈子唯一的机会。”他神情温和,但却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汉克斯看著伊达邦彦平静的眼,道“你早知道了?”
伊达笑笑,道“把那玩艺儿放下吧,我们好好谈谈。”
汉克斯迟疑了一下,终於还是垂下手臂,走到墙边,坐在椅上,将手中的枪放在一旁的小桌,冷冷看著伊达邦彦,问道“谈什麽?”
伊达看著,露出一丝笑容,道“知道吗?你刚才救了你的爱妻和你的宝贝儿子。”
“?”汉克斯露出吃惊的神色,瞪著他。
“你何不打个电话给你的手下?看看他们现在在哪里?”他微笑著道。
汉克斯变了脸色,他瞪著伊达,摸出电话。片刻後,他放下电话。“玲他们在哪里?”他问道,语气森冷而带著怒意。
“你放心,我说过,他们现在很安全。”
“你怎麽看出来的?我应该没有什麽值得怀疑的地方。”
“不,其实,你差点就可以骗过我了。因为,程小姐为了掩护你,在最後一刻也对我说了慌。”说到这里,他目光有一瞬的柔和“不过,很可惜,你犯了一个错误。”伊达邦彦笑起来,眼神如冰刃投射在汉克斯身上,直让他心底泛起寒意。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掩饰的很好,即使你在三年前将我们在中东的行动泄漏出去,我们也没有掌握到证据。”他将视线缓缓从脸色煞白的男人身上移开。
“。。。三年前?”汉克斯额头渗出冷汗,话语有些艰难道“从三年前你们就开始怀疑我了?”
“不,我们用了穷举法,排除了其他的嫌疑人,真正把范围缩小到香港是在一年前。”
“这就是你到香港的目的?”
“可以这样说。”
“。。。”汉克斯沈默片刻,问“我犯了什麽错误?”
伊达邦彦看著他,露出笑容,道“你应该很清楚我曾被丹尼尔囚禁了一年的事。”
“。。。不错。”汉克斯艰难的吞了口唾液。即使他多麽恨这个男人也好,但是一想到他在那一年所遭到的事,他也不禁心头一阵闷痛。
“丹尼尔一定没有告诉你吧,我是怎麽从他那里逃出来的。因为,对他那样自大的男人,所谓的失误是多麽大的耻辱。”他依然笑著,道“所以,他非常清楚,我绝对不会为了别人去牺牲自己。呵呵,你明白了?你为了转移我对你的怀疑,故意在我面前绑架自己的妻儿。”他笑得阴冷可怖,话语也如冰水中浸过般泛著寒意“可是,如果真是丹尼尔。库柏,他绝对不会做的这麽多余,想要伤害我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在我面前把你们全杀掉。”
汉克斯闻言露出颓然的神情,放松身体靠在椅背。
片刻後,汉克斯道“我求一件事。”
“什麽?”
“放过玲和我孩子,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可以,我甚至可以向你保证,这件事情了结之後他们仍然会活得好好的。只是,”他笑笑,道“我们之间的恩怨在你把我出卖给那个恶魔的时候就已经两不相欠。”
“我明白。你一定有什麽事要让我去做吧?不然,你不会跟我讲这麽多。”汉克斯抬眼看著他,道。
“。。。看来你还不算太老。”伊达邦彦冷笑,道“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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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分开两个多星期後,雷刃再一次见到这个特别的男人。
在理所应当发怒之前的,是一阵莫名的心跳加速。
伊达邦彦站在雷绢的病房中,靠在窗边,面对房门,笑吟吟的看著推门而入的雷刃,抬手打了个招呼。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病床,雷刃沈下脸,冷冷的瞪著他,缓缓道“看来我太小看你了。”
“不,是你太高估了你和丹尼尔的能力。”他笑笑,道“你并不担心?”
“你在我面前出现想必不是为了寻仇吧?”雷刃将手中花束放在床上,摸出一只香烟点燃,抬眼直视伊达邦彦,冷笑道“所以,你当然不可能伤害到绢。”
“嗯。。。有道理。”伊达赞同的点点头。
“你想怎麽样?”雷刃问。
“我要你与我联手对付丹尼尔。库柏。”
雷刃闻言失笑,他笑著走到伊达邦彦身前,伸手搂著他的腰将他贴近自己的身体,凝视的双眼透著森冷,他笑道“你还真是可爱,不过,我不相信你会如此天真,仅仅用绢就想要挟我?我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把你交给丹尼尔,并在不伤害绢的前提下将她带回我的身边。”
“我知道,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我想你应该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当然。”
“绢小姐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吧?”
雷刃慢慢收起笑容。
“即使同样的血型也还要通过排斥检验才行。”伊达邦彦神色自若,伸手将身侧柜子上的一个文件袋取过塞在雷刃怀中,微微一笑,道“这里面是我的心脏捐赠协议与检测报告,完全符合要求。”他抬手将雷刃推开,看著打开文件袋查看文件的男人,继续道“只要我一死,我的心脏会立刻根据协议移植到你姐姐体内。我想你也明白,要找到一颗合适的心脏是多麽困难。而,如果你把我交给丹尼尔。。。你应该清楚他的目的不是要我的命。”
“。。。”雷刃板著脸,皱起长眉。伊达邦彦狭长的双眼依然漠然而镇定,似乎只是述说著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他又看了看手中的几份文件,文件绝对没有虚假,看来这两个星期中这个男人消失的原因是为了这些文件。
他沈吟片刻,抬眼看著伊达邦彦,道“为了对付那个男人,你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是的,我想你也应该可以理解。”
雷刃深深的凝视他双眼,片刻後,叹了口气,笑起来,道“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不过,那个男人还真有点让人嫉妒。”
闻言,伊达邦彦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雷刃,没有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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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没有开灯的厅中。
伊达邦彦静静的坐在沙发上,香烟的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的闪烁。
雷刃面无表情的抱著双臂站在大厅楼上的走廊,定定的看了沈思的男人半晌,然後他轻移脚步,下了楼,走过来,坐到伊达身侧。
“把一切都看的这麽透彻,你难道不觉得很累?”他问道。
“很累。”伊达笑笑,坦然道。
“为什麽不试著糊涂一下,不要把自己绷的那麽紧?”
“即使只是虚假的快乐?”伊达邦彦露出讥讽的笑意,侧头看著他。
“不错。”雷刃笑著,抬手摘去伊达邦彦唇边的香烟按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中。他伸手把著他後颈,低头印上他的唇。
男人的唇舌轻巧的挑逗著,宽厚的胸膛为他带来一丝暖意。怔怔的看著天花片刻,伊达邦彦缓缓闭上双眼,抬手拥住男人後背,回应著男人的热吻。
“这次我会小心,不会伤到你。”男人咬著他耳垂在他耳侧低语,暖热的气息扑在他肌肤上。
“嗯,我很期待。”他露出一丝笑容,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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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实,你,是否还愿意尝试著去相信?
7
国际反恐大会已经开幕。而,那个危机依然模糊。以丹尼尔。库柏的阴险狡诈与多疑,即使与他合作半年多的雷刃也完全无法掌握他的行动。他们唯一清楚的是,距离那个时刻,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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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达邦彦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痕迹,麦色肌肤上暗色淤痕还是很清晰,虽然雷刃已经小心的把握力道,还是在身上留下了捆绑的痕迹。他坐直身体,身体很干爽,在自己每次在高潮中昏迷後,那个男人都会细心的为他擦净身体。下了床,走进浴室。
看到镜中自己柔和下来的神情,他怔了一下,然後皱起眉,扭开阀门,冰冷的水冲刷著身体,水滴击打在瓷砖地面发出密集而细小的声音。
他不会信任任何人,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考虑其他的方法,唯有赌一次。
他不相信雷刃,但是,他相信雷刃对雷绢的感情。雷刃应该很清楚做什麽样的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
丹尼尔。库柏。
他抚过身体的手突然握紧,指甲直嵌入肉里。他用力的咬著唇,让这份强烈的情绪缓缓沈寂下来。雷刃也许说的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丹尼尔的做法是成功的,这个名字,已经不仅仅在他清醒的时候困扰著他,甚至在那些无休止的恶梦中缠绕不去。如同在心与脑海刻下的印记,这一生,即使丹尼尔死了,恐怕也不会停止。
他克制著自己想要立刻杀了他的冲动。如果只是私人恩怨,他一早就要了他的命。只是,那样做的话,失败的仍然是自己,在这个已经开始的游戏中,想要胜出的方法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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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个消息可真是有趣。”丹尼尔。库柏笑著,但是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却流出冷汗。丹尼尔站起来,向外走去。
“丹尼尔,你会帮我吧?”男人用有些急切的眼神看著丹尼尔,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我现在能拜托的只有你了。。。”
“嗯,我明白,所以。。。”丹尼尔侧过头来,眼角瞄著他,道“你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
“喂!你什麽意思!”男人猛地站起来,怒道“我为你冒了那麽大的风险,现在你一句没用了就将我像垃圾一样扔开?”
“。。。”丹尼尔冷冷的看著因他森冷目光而气焰全无的男人,片刻後,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道“不,我错了,你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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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开幕以後,在警方意料之中的,各恐怖组织纷纷在全港各处展开活动。不过,由於香港警方此次的确下了很大功夫,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因此,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受到严重的破坏。而,为了更好的保障与会各国高官的安全,也将他们由酒店转移到了有更为完善的警备设施的海上孤岛,并加派了重兵防守。
不过,让警方最为在意的丹尼尔。库柏却迟迟没有行动表示,这无疑给香港警方造成极大的压力。
在开完今天的第三个讨论会议後,雷刃走进自己设在会展中心的办公室。由於大会活动主要在九龙区举行,因此,他也是香港警方对於此次会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
拿起一份最新的文件看了看,他微微皱眉之後,露出笑容。
日本参与大会的官员在住所内被人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劫持。官员的房内均留下了红色的万字旗标记。
即使是日本赤军,要办到这一点也是基本不可能的,要攻破那个岛屿上密集而复杂的防卫系统从来就没有人办到过。
他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