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称呼过我呢! “叫你孩子没错啊,你不是比我女儿还小吗?老实交待,你有没有恋父情结。”
“没有,哦,不对,有点的。”我搪塞道。
天知道!我压根就没有什么恋父情结,我的老爸又老又丑,我至今都在纳闷,当年美色、才艺兼备的妈妈怎么就会看上他的?当然老爸心眼儿特好,特别特别好。也许绝色美貌的女子喜欢嫁给品行好外表丑的男人吧,所谓美女配野兽嘛。
我只有一个情结,就是千野情结,那是一种甘愿掏空自己、揉碎自己的彻骨的爱,前所未有也空前绝后。
但是这话怎么能对铃木说呢? 2 一天深夜,美子约我在池袋北口拐弯处的二楼,一个名叫“伯爵咖啡馆”的沏茶店内商量她的婚事。她最近要与认识才几个月的李波结婚了。李波是在一家日本电脑公司编软件程序的小职员,和美子一样都来自上海。
也许是爱情的滋润吧,美子看上去特别漂亮,她的目光里饱含着兴奋的水份,挺直的鼻梁上闪着牙雕一样的迷人光泽,笑起来,是那么的妩媚。
据说美子刚入大学那阵,是立教大学一道亮丽的风景,几乎令所有的男生回头,但后来就很少有人去顾盼她了。
私底下,男生们都称她为“中国娃娃”,当校园里传出24岁的她竟然还是处女的爆炸性消息后,她就只落得“尼姑”的美誉了。
但是,前不久,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名叫李波的人就成了她的男朋友。我见过李波,他看上去还挺憨厚的。
“现在,你还是处女吗?”我问美子。
她红了脸,默默无语,一副小妇人的甜蜜状。
我对她的答案感到可惜。不是李波不好,而是美子的品貌都好。
确实,美子的好不仅仅是容颜外貌,而是内心世界极具传统的宁静和平和。她守护着自己的贞节,像守护自己那湾湖水一样,波澜不惊。
当然,在李波之前,也不是没有关于美子的传闻。
事情是这样的:学校里有个叫松本的男孩,非常内向。其父亲是大公司的社长,家住赤坂附近的豪宅,这位男孩对美子简直迷恋到无法学习下去的地步了,功课从原先的优等落到了最差。那男孩的父母得知后就亲自来学校找美子,请求美子成为他们宝贝儿子的女朋友。
美子对这位斯文清秀的男生暗中爱慕已久,便羞答答地同意交往。
但据说美子与该男生最大的亲热尺度就是拉手,别说想越过最后一道防线了,就是碰一下胸脯,她都要警告人家别想吃她豆腐。
从校园传出故事版本中的原话是这样的:“你动手动脚的,想吃人家豆腐啊,没门!”
那男生很诧异,怎么也无法理解这句从中文直译过去的话,又是吃豆腐,又是没有门,这些与恋爱风马牛不相干的事为什么要在甜蜜时提出来,这不破坏了大家的兴致吗? 书呆气十足的松本在下一次约会时,兴高采烈地将一盒豆腐递了上去。
“美子,这豆腐给你吃,我是动了脚也动了手才买到的,那家豆腐小店正好没门,只有窗。”
“你说什么?”美子一脸惊诧。
“你不是让我动手也动脚地给你吃豆腐吗?我跑了好多家店才买下这豆腐的,这不动脚了?买的时候,我又掏钱又将豆腐装进袋子,手也没少动啊!”男孩大献殷勤。
他满心期待美子能向他展露感激的微笑,那么他就可以放肆地摸她、吻她了。
但是,美子却哭笑不得。
“美子,你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嗯,是的。”
“那么,爱不爱我?”
“嗯,是的。”
男孩心花怒放,拉着美子的手又亲又吻。
“美子,我要。”
“你要什么?我给你。”
那男孩喜出望外,想到自己今天豆腐总算没白买,保守的美子竟一下子性花怒放了。
“嗨,”他暗暗叹道:“早知道美子要吃豆腐的话,我几十次都可以得到她了。”
他和美子手拉着手来到了他的宿舍,这是一间宽敞的单人宿舍。
刚一进门,他就迫不得已地抱住了美子,将她压倒在床上。
“怎么,你死不悔改,又来对我动手动脚了,想吃我的豆腐啊,没门!”
“不,我不想吃你的豆腐,是想给你吃豆腐。”那男孩辩解道。
“我不要吃你的豆腐,不要!”美子说着就使出吃奶的力气从他的身下自己挣脱了出来。
美子逃离了宿舍。
男孩愣住了,对美子出尔反尔的言行一筹莫展,实在找不到答案,于是他就打电话向一位中国同学请教这些话的意思,当他弄懂了的时候,竟一个人坐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大笑,把那盒豆腐攥成一团浆糊……
从此,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如豆腐一样的结局了。
在我们这所被日本人称为贵族学校的私立大学,那帮原先竞相追逐美子的公子哥们,从此与美子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对她都敬而远之了。
如今她却和这个李波好上了,看起来还热火朝天地干上了,真让人大跌眼镜。
“可忆,我决定与李波结婚了,但是,我心里很烦……”美子喝了一大口冰冷的咖啡。
等到我与她的目光对接的时候,我才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美子,你怎么了?结婚可是一件高兴的事啊!”我关切地问。
“是啊!挺高兴的。就是有点凄凉,双方家人都不在这儿。”
“那没关系,你们日后回上海补办喜酒就可以了。对,你们不是可以去新婚旅行吗?我推荐你们去伊豆的稻取温泉,那真是好地方。”
“没有去旅行的打算,眼下功课这么忙,以后再说吧。”
“美子,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素来无话不谈。今天我好想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可以吗?”
“可忆,我们之间永远都是透明的,我始终把你看成是我的妹妹。”
“那好,我问你,你真的爱李波吗?”
“是的,我爱。”
“你们是一见钟情的那种还是慢慢地磨出感觉来的?”
“李波对我一见钟情,而我则是……”美子停顿了一下,好像不知道怎么往下说。
“那就是慢慢磨出来的?”我追问道。
“你要我说实话吗?”美子看着我的眼睛说。
“美子,你说吧。”
“我、我是被他诱奸的。”美子的话音刚落,我就从座位上“嚯”地站立起来,把茶杯都弄翻了。
这时候,邻座有人朝我们投来目光,估计是被我吓着了或许还能听懂我们说的话,这里的中国人太多了。
于是,我向美子建议,干脆就到我家去,因为铃木并不在,而且离这儿只需步行七八分钟。
“那好,今天我就睡在你家好了,明天一起去上课。”她说。
晚上我和美子分别躺在两张并排的榻榻米褥垫上,说个没完。
“你真是被李波诱奸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美子回忆了起来。
我和李波是在一次朋友家的聚会上认识的,那朋友住在东武练马。当时人挺多的,我也没有在意他。等到散席的时候,他走过来说他见过我好几次了,并问我住在哪儿,我说住在大山,离开这儿不远,他说那正好同路,可以一起乘东武东上线的电车回去。
到了大山站他也与我一起下车了。
“美子,我想自杀。”他痛苦地说。
我听后吓了一大跳,忙说:“你千万不要那样,人的生命最宝贵啊!”
“美子,在我生命最后一刻,我请求你答应我一件事,就是有一天你回到上海的时候去看望我的母亲,把这交给她。”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银行存折,颤颤巍巍地递给我。
我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吓出一身冷汗。
“到底什么事情想不开,不要这样,千万不要这样想,你以为你母亲需要这点钱吗?她老人家需要的是你的爱啊!”我有点动情了。
李波不说话了,低着头,一副痛苦的表情。
“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总之你要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我们走过了夜色中的大山町,从那些亮着霓虹灯的小店里不时传来噪杂的人声、歌声,在一处拐弯僻静处,李波带我走了进去。
起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就尾随着他进去了。直到我走进小小的宾馆大厅,才意识到可能是什么“情人旅馆”,我对李波说是否换个地方,他说这儿安静,可以好好聊聊。
李波拿了钥匙就带我进入了2楼的一间房间,一走进去,就感到一种很浪漫温馨的氛围。
我的心惴惴不安,但一想起人家在生死攸关的最后时刻,我对他也就没有了任何防备。
我们在正对着一张大床的沙发上坐下。
“你到底为什么会产生自杀的念头?”我关切地问。
“美子,你看过《少年维特的烦恼》吗?为得不到却苦苦折磨着心灵的爱情。”
我这才明白原来是准备殉情啊! 因为我从高三暗恋我的外语老师以来,一直都没有从那样的情结中走出,所以少女的心扉始终没有真正向谁打开,和松本的那次根本算不上什么,这才闹了满城风雨的笑话。所以,我没有恋爱经验,我不知该如何劝李波。
“美子,不过,我还是幸福的,至少在我临死以前可以把自己的情感向我最爱的、愿为她死的女人说了。美子,你多保重自己,我走了……”李波站立起来,就要冲出窗外。
我愣住了,脑袋里茫然一片,他竟然要为我去死,而几小时前我还根本不认识他!这好荒唐啊!但我直接的反应就是紧紧拉住他,拉住一条生命。
我腾地从座位上跃起,奔过去将他死一般地拉住,我拉着他的衣角说:“不,你不能去死,想想你的母亲你就不应该去死的……”
就在我拉住他的时候,他趁势紧紧地拥抱了我。
他的眼泪弄湿了我的脸庞,他的唇贴向我的唇,等到我醒觉过来自己是在做什么的时候,我作出了极大的反抗和挣扎,但怎能敌得过他牛一般大的力气!他把我抱到床上,一边死死地吻住我的嘴一边用他的手脱去我的衣裙,我拼命地摇晃着他的肩膀,还狠狠地抽打了他的耳光……
直到他真正进入我的身体后,我才绝望地放弃了抵抗,事实上我已经软弱得再没有力气去抵抗了。
那个晚上,我们都没有回去,我躺在床上一直在哭,眼泪干了又湿,任他怎么哄我,我都不理睬他。
凌晨的时候,他又进入我了,我开始时一动不动、像一具木偶。但渐渐地感觉到缓缓而来的快感,僵硬的身子也就慢慢放松了,最后……
之后好多天他几乎都到我家门口等我,但我不睬他,后来他不再来了,我却开始想他了,而且连身体都开始想他了。于是,我就跑到他的公司门口等他。就这样我们真的好上了。
可忆,你说奇怪不奇怪。我爱上的竟然是一个强奸或是诱奸我的男人? “美子,我听了你的故事,怎么觉得你是中了他的圈套了?什么想自杀都是借口,这个李波简直就是个骗女人的高手,要是我,早就报警了。”我忿忿地说。
“认命吧,也许那个晚上上帝就是让他成为我丈夫的。”
“美子,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让我知道了女人还可能爱上一个诱奸她的人。”
“是啊!他毕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可忆,你听说过这句话吗?当一个女人在生命终结前,想起的一定是她的初夜、她的第一个男人。”
美子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的心弦,好像身体被电击了一下。第一个男人,我生命中的第
一个男人,让我蒙受太多的屈辱了……
说着说着就倦了,美子渐渐进入了梦乡,发出了轻轻的鼾声。
我起来替她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可我却没有一丝睡意,我靠在客厅边一根金属的水管柱子上,这样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外清冷的月光。
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又一次灼痛了我……
圣诞舞会后的那一次,我的例假没有来。当我从长海医院妇科出来,手中拿着那张确诊是怀孕的验尿单去找那个英国人的时候,他竟然都不认识我。
“嗨,你好!下班了吧。我是可忆,我等你很久了。”我鼓足了勇气对他说,我的英语口语不错。
“嗨,小姐,你好!请问你是谁?”那位英国人礼貌却冷漠地说。
我的心像泰坦尼克号一样直往下沉,一种压迫感让我透不过气来。我的手指在发抖,我的身子在打颤。
“你是戴维吧。我是可忆,就是圣诞夜那次来你们家狂欢的。”我说。
“噢,是这样。那么你今天来有什么事情吗?”这位看上去很绅士的英国佬显得很警觉的样子,也许他认为我就是那些喜欢专傍鬼佬的女孩。
其实何尝不能这样认为呢?要不怎么解释我的那一次放荡的行为?到了这种时候、女孩子到了一种自尊受挫的时刻,也许就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了。
“是这样,戴维。那天晚上我们发生了性爱关系。其实这也没什么,你情我愿的,只是很不巧,我怀孕了。”说着,我就从包里拿出那张医院的诊断书。
“这怎么可能呢?”他用怀疑的目光来看我,好像我是来敲诈他的坏女人。
我的目光没有躲避,幽怨而坚定地迎了上去。
“这样,我们出去吃饭再谈吧,因为这里不方便,等一下另外两个同事也会回来的。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我望着他走进门去的背影,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想像自己的第一次稀里糊涂地给了一个陌生的外族人。我犹如一颗风中的小树站在他的家门口摇曳着,望着那幢老式的青灰色的小洋楼,感觉是那样的凄凉无助。
在红房子西餐馆,我久久地望着他,没有言语,只有不争气的眼泪满含在眼眶中。
“怎么可能呢?我记得你当时身上已经来例假或快结束的样子,应该是不可能怀孕的。我的床单上还有血迹呢!”
经他这么一说,委屈的泪便夺眶而出。
我赶忙从包中拿出纸巾来抹泪,竭力想让自己回复到心平气和的状态。
“戴维,说来也许你不信,你床单上的血迹正是我处女的血。”
“你何必这么蒙我呢?谁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啊,不就是那个叫晓江的吗?”他用疑惑的眼神看我。
我觉得那一刻的自己真有一种冲动,就是想把餐桌上的盆子狠狠地朝他扔过去,随后扬长而去。
但我毕竟克制住了,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戴维,其实处女不处女本与你无关,我没必要向你解释这一切。因为这是你无法理解的———连我自己都没法理解那晚的行为呢!但是,请你相信我说的这一切,我真的怀孕了,不小心怀上你的孩子了。”
“怎样才能让我相信呢?”戴维摊开双手,做了一个很无辜、很无奈的手势。
“这很简单,为了证明我说的一切是事实,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我用一种令自己都惊讶的温柔的声音说。
他沉默了,只见他拿起盛满了红酒的酒杯,往自己的口中送。
“你看上去像个大学生。”他转换话题。
“正是。”
“那怎么能生孩子呢?前途重要啊!”语气明显软了。
“那没什么,为了证明我说的一切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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