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出来,手上已是满满一杯黄橙橙的『酒』。
「老大,好料来了,还热著呢。」他把『酒』拿到老大的眼前像献宝似的。
冷念生的鼻端一皱,要他:「你拿远些,别洒到我身上来。」
阙不平也不满,「老大,你手上的椅脚别指著我的鼻子,这尿差点洒出来了。」幸好他的功夫到家,没让液体溅出杯外。
风纪延抬头瞪著这两人,一股恨意在心头不断蔓延,他何曾这般狼狈的受制於人,这些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冷念生一脚踩在风纪延的背上,弯身斜睨著那张气歪又敢怒不敢言的脸,心情真是爽快极了!
「把这杯『酒』喝下去。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冷念生提出羞辱人条件。
风纪延闻言,气得脸红脖子粗,咬牙切齿道:「你太得寸进尺,冷念生!你……你可别忘了我爹是什麽人。」他搬出爹的势力来吓阻。
冷念生「嗤」了一声。「我若是怕什麽狗屁倒灶的官,你以为我敢来砸妓院麽,你会不会太搞不清楚状况,嗯?」
冷念生洋洋得意的挑眉,体内泰半的火气已消,现在存心恶意以羞辱人为乐。
风纪延见他不买帐,随即提醒道:「冷念生,你可别忘了现在的府衙大人是谁,我若是一状告到府衙去,你会吃不了、兜著走。」
冷念生料准了风纪延的心思,「怎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脑子在打什麽歪主意。你想告我就去告啊,我怕你不成。我这人敢作敢当,等你把这杯『酒』喝下去之後,我会非常乐意去牢里蹲个十天半个月,值得。」
冷念生万万料想不到此话才说完,马上就有人跟著附和--
「既然值得,你现在就跟我回府衙。」
吓!
冷念生转头一看,不得了……斯文人怎会在此?!
他是不是因为思念过度所以产生幻觉……
冷念生傻愣愣的瞧斯文人从门口愈走愈接近,当俊秀的脸庞仰起对上那凛然的俊容,丹凤眼眸不同以往的灼热,温热的气息喷上脸,证明人是真实的存在。
当下,手一松,「叩」半截椅脚敲上风纪延的脑袋,不过他已经不在乎周遭发生了什麽,清澈的眼里只剩下斯文人的影像,开启的唇说道:「你来嫖妓吗,不过妓院已经被我砸了。」
「嗯,看得出来。」粗暴的家伙毁坏的功夫真是了得。翟颖憋著一肚子的火气瞬间发作,回身对到场的属下们下令:「将所有的嫖客、妓女包括滋事的一竿人等全部带回府衙审理。」
「啊,今晚不就得待在牢里。」阙不平的手一松,杯中的尿全洒在风纪延的身上。
官差们得令开始钦点人数,楼上、楼下总共抓了52人,其中包括妓院的幕後老板--风纪延。
冷念生乖乖的任翟颖牵著走出妓院,殊不知回府衙之後,将有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降临--
34
府衙之内灯火通明,大堂之上有一竿人等听候审问,大堂之外也聚集不少好奇的民众围观,府衙大人首例夜审案件,堂里肃穆;堂外热闹非凡,蔚为奇观。
翟颖高坐在位,凛著铁青的脸色,恼那闹事的家伙惹事生非。
当下稍作全盘了解,由妓院嫖客与娼妓的说词得知,冷念生率人砸了妓院,其毁坏程度是他亲眼所见。
翟颖当众问道:「冷念生,快说你因何故去砸了妓院?」
冷念生倒也回答的乾脆。「因为姓风的欠揍。」清澈的眼刻意忽略斯文人隐隐含怒的面容,凶什麽。
他揍人是应该;风纪延被揍是活该。
翟颖咬咬牙,出乎意料之外--
恼人的家伙并非去嫖妓,但拆人妓院的原因为哪椿,他必须查明清楚事件原由。
「你到底是为什麽理由逞凶斗狠,还不快说!」他已经快没耐性跟这群惹事的家伙瞎耗。
冷念生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垂首瞄著地上,徘回在该说与不该说。犹豫了半晌,不想让斯文人更讨厌他,於是呐呐的坦白:「因为风纪延在大街上羞辱明月,讥笑明月是破鞋……」
就像斯文人嫌弃他一样。
心中一痛,这无疑是在伤口上洒盐。
气不过,又难受。冷念生和跪在不远处的风纪延互瞪著,彼此都很不满对方的作为。
「那女人本来就是破鞋!」风纪延咬牙切齿,随即敛去狰狞的面目,装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诉苦,「请大人明察,是冷念生见我不顺眼,遂来妓院威胁、恐吓。他……」
翟颖一拍手中的惊堂木,怒喝:「住口!」
风纪延吓了好一跳,赶忙闭嘴。
「本官尚未问你,就没有你说话的馀地。」
冷念生露出淡淡的冷笑--才不後悔给风纪延好看,是他自找罪受。
翟颖板著一张脸,思忖早就警告那家伙别为了明月的事去找人麻烦,竟敢左耳进、右耳出;当他说的话是放屁!
两道目光迸出怒火烈焰,射向那不知死活的家伙。「冷念生,你为了一时冲动闯下祸端,凡事以武力解决,这是事实。你可有话要说?」
「没有。」他敢做就敢当。大不了被关进牢里多蹲几天而已。
翟颖当下速战速决,道:「妓院的负责人--朱权贵。」
龟公马上称:「是,小民在。」
「你专营妓院,内设宴厅,做出极尽荒唐、淫乱之能事,妨碍风化。在场所有娼妓20人之中,便有15人是你以胁迫手段逼迫就范接客。来人啊,杖责三十以示惩戒。」
大人说打就打,龟公--朱权贵吓的魂飞魄散,立刻道出鲜为人知的事实,「慢……慢著,大人……」
「咦,」丹凤俊眸一瞪,「莫非你不服?」
朱权贵的脖子一缩,浑身抖擞的说:「小民……小民不是不服,只是这妓院的老板并非是我,是……是风纪延所开,小民仅是挂名。」事情攸关著自身的皮肉痛,龟公不惜撇清关系,出卖风纪延。
「你……你胡说,我……只是嫖客。」风纪延死不认帐,「大人……我是被污蔑的,龟公根本一派胡言。」
翟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堂下的人在互推责任,翟颖明知故问:「风纪延,本官问你,妓院可是你所经营?」
「不是。」
「啪!」惊堂木一拍桌,伴随严厉的口吻,「公堂之上,容不得任何欺瞒。来人啊,拖下去打十大板,看他到底承不承认。」
风纪延的脸色一白,登时被两名官差拖去压著,待大人发下一道命令:「打!」
「啊--」风纪延惨叫不已,屁股挨了一顿痛揍後,才被官差们拖回堂下,终於承认:「妓……妓院是我开。」含恨的目光瞪著冷念生,他今夜所受的屈辱不小,改日一定要讨回公道。
翟颖继续道:「即日起,封了妓院,现场的娼妓一概获得自由之身。至於在场的嫖客,全数押入牢里,待通知家属前来做保,再行释放。」
判决一下,官差们立刻将娼妓们带出府衙,任其自行离去;也将嫖客们一一送入牢里。
此刻,厅堂之内仅剩四名案件关系人待判,以及之前状告阙不平赖婚的花姸双。
阿花料想不到自己误会不平哥哥,心下好生担忧到妓院闹事的三人不知会落何下场。
冷念生和阙不平、阙不凡坦然面对一切,既敢惹事,就不怕事。
翟颖对风纪延说道:「根据当朝律法杖邢三十,其赎铜一至五斤。本官问你,是要挨三十大板还是赎铜五斤?」他趁夜审里此案,存心教训敢惹人儿不快的坏家伙,不让风纪延的爹以官位庇护儿子逃出刑罚之外。
风纪延心知自己吃了闷亏,却也莫可奈何。当然是选择第一条路走,「我会拿赎铜五斤来抵。」
「那麽,你可以回去了。三日之内,若无赎铜抵押,本官会逮你回来。」
「小民知道。」
知道就快滚。翟颖没什耐性等人走出府衙,他还要修理堂下不听话又气死人的家伙。
风纪延咬牙龇嘴,强忍著身後火烧屁股般的疼痛,忿忿然的离开府衙。
翟颖看著堂下的难兄难弟,不禁摇了摇头,说:「阙不平、阙不凡,我念在你们俩是听从冷念生的命令才去砸妓院,过程中并无伤人之意,也无人状告你们俩。现在,你们也可以走了。」
「我们一走,老大怎麽办?」阙不平不肯走,死赖著说:「既然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要留下来分摊老大的罪责。」
「我也是。」阙不凡绝不抛下自家兄弟。
翟颖耗尽了耐性,「啪!」的惊堂木一拍,「既然要分摊刑责,可以。三日之内,你们俩各拿赎铜一斤来抵。」
「好。」阙不凡无任何异议。
「然後呢?」阙不平问重点,「你会怎麽处置老大?」
翟颖面无表情的说:「你们俩各帮他抵过五下杖刑,目前还有二十下大板该打。邵军,就由你来执行。」
喝!
邵军吓了好一大跳,问道:「大人当真要打?!」人都逮回身边了,何必徒惹不快。据他所知,大人与这小子总是闹得不欢而散,该不会是公报私仇?
斯文人要揍他,冷念生惊愕不已的问:「为什麽不能以赎铜抵过?」
阙不凡和阙不平以及阿花均傻眼,然,看堂上大人的脸色不佳,谁也没有胆子出声惹恼大人,万一弄巧成拙,多打几下还得了。
冷念生被官差们压制在板凳上,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吼道:「你这昏官,为什麽其他人都可以抵过,就我不行?」
翟颖离开座位踱至堂下,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问著无关问题的事,「上回,你从我这儿出去之後,究竟在那儿过夜?」
「干你屁事,你管我睡哪!」
死鸭子嘴硬不肯说,翟颖沉声一喝:「邵军,动手!」
邵军犹豫了会儿,眼看事情没有转圜的馀地,只好说声:「忍著点。」他会手下留情。
「啪--」
一板打上屁股,冷念生哼也没哼出半点声音,咬牙忍耐二十大板过後,水汪汪的眼瞪著那该死的斯文人,满腹怨气横生,却没气力跳起来去掐死斯文人,嘴里喃喃念道:「你打我……我讨厌你……讨厌你……」
哼,他都快被他气死了,也没讨厌他分毫。「你真是欠揍不是吗。」
翟颖缓缓的俯身,细凝他俊秀的脸庞发白,额际冒著细汗,咬牙隐忍著痛。
不顾众人会如何臆测他的作法,翟颖伸出手把人抱来身上,丹凤俊眸淡扫周遭的人露出吃惊的神色。
翟颖随口抛下一句:「退堂。」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厅上。
35
冷念生任人抱著,手紧紧揪住斯文人的衣襟,泛白的指节泄露了正承受如火烧烫般的痛,惨白的脸庞埋进斯文人的颈项,一股闷气在体内流窜,忍不住开口碎骂:「你这昏官不明是非,看我不顺眼就公报私仇。我讨厌你……」他害他丢脸丢到家了。
手臂悄悄攀上斯文人的脖颈搂著,泄露口是心非的心情。冷念生懊恼的暗咒:妈的,有够没出息……
翟颖面无表情的把人抱回房,抬脚将身後的房门「碰!」的踹上。
环顾室内昏暗,翟颖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床沿,小心轻缓的将人儿放在床榻。
真是呕!
今夜被粗暴的家伙给搞得一肚子酸气、乌烟瘴气。即使如此,仍是舍不得粗鲁的待他。
翟颖旋身点亮房内烛火,丹凤俊眸一眯,走去关窗落锁,经过床边放眼瞧那粗暴的家伙今日是插翅也难飞。
翟颖的唇畔漾起一抹浅笑,隐含著难以解读的意味。
冷念生趴在床上,仰起脸来,一颗心突地「咚咚咚」的狂跳不已--
「呃……」微启的嘴不知该问些什麽。斯文人怪里怪气的表情令人浑身窜起悚然之感。
「你……要……」
翟颖轻「哼」,随即转身离去,关上房门之前,回头掠下警告:「念生,你敢再跑就试试看,我一定会揍得让你下不了床。」别当他好惹,耐性用尽,变得公私不分,只为他。
扪心自问,值得吗……
自己长期以来想要什麽,为他丧失理智、抛开道德良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都要把人儿给弄到身边。
呵,翟颖不禁自嘲--再也压抑不了。
冷念生突的有个不好的预感,心慌慌的好想逃……
强撑起上半身,随即扯痛伤口,「妈的!屁股好痛……」感觉衣裳贴在身上湿黏,被揍得屁股开花……
冷念生又慌又恼,提气嘶吼:「该死的斯文人……你……你是王八羔子,我……我好想把你给宰了!」他骂人还需要考虑,手一捶床榻,「呿!」真没出息!
愈想愈火大,双手在床上东摸西捞,抓来枕头、棉被和几本书籍,顿了会儿,才把堆来眼前的东西通通丢下床去发泄怒气。
冷念生没注意到斯文人已经回来房内,低沉的嗓音乍然响起--
「看来,你还很有精神。」丹凤俊眸一凛,道声:「很好。」
呃?冷念生像是被人逮著小辫子似的,一瞬哑口无言。
翟颖将手中的小碟子搁上桌,再折腰一一拾起地上的枕头、棉被和书籍。哼,粗暴的家伙不知教训为何物,既没礼貌又没教养,倒是很会搞破坏。
没关系,他会好好的来收拾!
翟颖冷眼瞧他惊愕的张大嘴,俊秀的脸庞透出淡色晕红,八成都是气出来的。
靠近床沿,翟颖闷不吭声,弯身将枕头、棉被堆置床头,凛容凑上那令人想一亲芳泽的粉颜,近距离的警告:「念生,你完了。」
唇轻刷摩娑红潋的菱角嘴,牙齿轻轻一咬--
轰!
冷念生从发楞中恢复正常,反应出羞恼与错愕的表情。
斯文人究竟要……
翟颖立刻动手将他的身子翻转,不意外听见他碎骂:「啊,你要死啦!嗤……」
冷念生龇牙咧嘴,屁股贴压在床更痛,脸都皱成一颗苦瓜相。
乍然,「撕--」一瞬布帛撕裂声,感觉胸前一片凉飕飕,冷念生眨眨眼,搞不清楚斯文人发什麽疯?
「你干嘛?!」他略显紧张的问。
翟颖不置一言,兀自抓来他的手腕,将扯下的衣袍绕几圈之後,绑在床头柱。
冷念生不可置信的瞠大眼眸,问:「你做什麽?放开我!」
翟颖不理不睬,不顾他的挣扎,将他的另一手腕以同样的方式绑著。
冷念生的手心握成拳头,真想揍斯文人。「你放开我!」他吼。
「休想!」
翟颖像变个人似的,挑眉,瞪著他不安分的脚踹来,一手揪住他的脚踝,一手扯住他的纨裤,施力一扯,瞬间脱下。
「啊!」冷念生惊然一叫,气急败坏的问:「该死的,你这麽粗鲁干什麽,妈的!」布料刮到他的屁股,好痛……
翟颖扬手抛开染血的纨裤,瞧也没再多瞧浑身光溜溜的人儿一眼。
踱至五斗柜边,取出一条纯白床单,回身随手抄起搁在桌上的物品,来到床沿,仍是一语不发。
冷念生不禁浑身冒冷汗,一股恶寒由脚底窜至头顶,斯文人到底哪根筋不对劲?!
如冰的双眸渐渐灼热,噬人的目光穿梭在横躺受制於床上的人儿,由头到脚,再由脚至那俊秀的脸庞;细凝那渐渐染出醺醉般的媚态,无形的勾引……
要死了……。斯文人又露出那眼神。冷念生毫无招架之力,莫名奇妙的浑身发软。
彼此对望著,渐渐迷眩了意识--
冷念生恍神中,隐约知道斯文人上床置身於他的双腿间,下身覆著纯白的布,裸露的腿分别放在斯文人的腰际旁。
刹那,下腹突来的刺痛震醒了官能与知觉,冷念生眼睁睁的看著斯文人的手捻著一根针,床边有一小碟朱砂,不禁浑身一凛,寒毛直竖,他叫:「啊,该死的,你这混帐在干嘛?!快放开我--」
翟颖安抚道:「念生,别乱动。」
「去你妈的别动!」冷念生的双手一扯,「啊!」又鬼叫:「好痛……喝!」
倒抽了好几口凉气,「你……你……」他气得头昏脑胀,快吐血……
「忍耐点。」翟颖仍是安抚的口吻,俯头落唇吻去平滑肌肤所渗出的血珠,接著一针又一针的挑染属於自己的记号。
「呜……混帐!」骂人的话消失在抿紧的唇瓣。冷念生的眉心拧得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