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道士这么牛逼的现在,许多有办法的人所作的不是对抗道士,而是加入道士行列。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社会自来就是这样。人们改变不了环境的时候就改变自己,于是呢,现在比较流行的事就是加入“道籍”,由此开始,黑市上真的开始有“度牒”买卖了。
度牒严格来说是针对佛家的说法,但现在礼部把道士的指标也归为度牒,且因为财政的相对宽松,礼部尚书许将说了,将会持续扩大道士编制,以适应大宋新形势下民众的信仰需求。
所以现在佛家的度牒不值钱了,那虽然也能免役免税,然而和尚有戒律不能酒肉不能女色,叫出家。道士则没有,叫内家,叫自然。
与此同时,这个时候成为光头党还面临着道士的挤压,这个时候谁要花钱买个和尚指标就属于脑抽表现,会被道士列为异端。虽然道士处理异端暂时没有摩尼教那么奔放,不至于火刑烧死,不过目测也快了,因为人都是会膨胀的。
于是呢,现在道家度牒最值钱。礼部扩大了道士的审批后,不信道的人没事都想弄个道籍来瑟一下。
道籍现在如同官位一样厉害了,免役免税。听说街面上的扒手只要有个道籍,就算偷东西被发现了,受害者都不敢声张。
普通人偷东西被抓到就撸进号子去黑打。然而有道籍的扒手,鉴于现在蛋疼的政治形势,差人都不管,最多弄进去做做样子后就给放了。这不是差人不作为,根子仍旧出在前排,因为现在的大宋,没有法办道士的政治土壤。为此被处理的差人是真有的,差人也要养家吃饭。
很显然,现在国法已经在一定程度上,被“道法”给架空了些。
许将借助千道大会的结果、借助国师林灵素目下得到的圣宠,对全国放话了:道士是弱势群体,要对他们关爱,有问题的教育为主。鉴于道家的思维风俗和一般人不同,需要给予理解。他们犯了罪的,原则上也不能用一般世俗化的目光去审视,要根据他们的思维和风俗,尽量的宽大处理。
所以短短的时间。大宋的“度牒期货”已经开始了。
历史上发生度牒期货这类事,那是因为徽宗皇帝缺钱,人一缺钱就什么幺蛾子都来。所以当时的度牒成为了“官本位”一环,那真是正式又合法的期货市场。
而现在皇帝虽然信道士,但毕竟小高帮皇帝弄了那么多钱后,赵佶不差这点钱了,于是就要些脸面。所以虽然礼部在逐步扩大道士的审批名额,却暂时还没有形成官市。交易度牒的只是黑市。
上述的这些消息,高方平暂时还没去落实调查,这是刚刚才下朝,路上遇到一个皇家秘书处“学士”,他报给高方平的。
“大总管,卑职总感觉现在气氛不对路,具体却又找不到问题在哪。您回来了,那么大家工作也就有了主心骨,不会在一团乱麻了。”这个资政殿学士拍马屁道。
“我有个屁的主心骨,这都还没进家门呢,就听闻了一团乱麻。”
高方平一边说的时候,见到一只大萝莉。她拿着个棒棒糖,背着一个非常大的书包在闲逛。她就是下学了也不会家的荣德帝姬。恩,现在她又长大了些,算个大萝莉了。
于是高方平暂时也不多说了,对那个学士道:“召集资政殿会议,让皇城司主要官员也列席,等着我去。现在我先去见帝姬。”
那个学士同志应着……
第913章 皇后娘的怨念
高方平走了过去。
见路被拦住了,赵金奴把棒棒糖放嘴巴里含着,双手叉腰,然后看着高方平。
“让我看看,你包那么大一个,都放着些什么?”
高方平把她的拿过来打开,什么都有,一些是她的零食,玩具,大多数是各种书,还有各种圆规尺子什么的一堆。
“你会把道士赶出老家去的对吧?”荣德小家伙又把棒棒糖拿在了手里说道。
恰好遇到皇后娘出来捉荣德回家吃饭,见到后便过来给赵金奴脑壳一掌道:“没规矩,他是你师父,怎么说话的。好大的胆子,你师父他日理万机,竟然让他帮你拿书包。”
随着日渐成长,小萝莉越来越怕她老妈的虎威了。于是赶紧自己背着包,乖乖的口称“师父”。
“死丫头这都下学了你还在这边闲逛,想干什么?”皇后娘又问道。
“这边风景独好,我过来写生的,哇……”
她说不完被揪着耳朵拖着走,皇后道:“你分明想留去大晟府看三打白骨精,都看几次了。你真是越来越调皮了,快点回家写作业去。”
赵金奴一阵郁闷,只得跟着老妈回家吃饭去了。
然后皇后娘也让小高跟着一起走,边走边道:“叫相公见笑了。”
高方平摇手道:“娘娘,你的相公是蔡京。”
皇后娘道:“可是他已经老了,不理事了。现在的这个势头,算好你回来了。否则本宫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比当年范子夷办理的道士案,比你办理的张怀素案,那可要声势大的多。官家这人诸多毛病,耳根子软,听什么就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为君者的表率。这分明已经被人利用了他的表率行为。”
高方平也皱了一下眉头。
来到了她的地盘上,都是心腹后,皇后娘胆子更大了,说道:“相公啊,现在本宫最担心的事不是道士的嚣张,人一得失总会嚣张的,你会我也会,这原本没什么毛病。但我这个做娘的却担心赵桓。依照你的理论,赵桓他已经到了叛逆期,性格有改观。这孩子其实对他父亲没太多想法,却就是护我。于是本着现在的混乱,本着我这个做娘的不喜欢道士,也不知道他从什么渠道,邀约了几个和尚来,说准备和道士进行斗法。”
噗。
高方平一口茶喷了出来,还真是啊?
皇后娘担心的道:“但你知道的,这么做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现在老狐狸可多了,一个都不出头,蔡相公就是典型。”
高方平点头道:“我懂的,政治就是这样的,这个时间和道士作对,就是不给官家面子。其实就连我也暂时不想在殿上和林灵素正面刚,所以小王爷他这么做,得罪的不是道士,而是官家。”
皇后娘娘大大的点头道:“相公一语中的,这就是本宫担心的问题。官家虽然让大傻这个长子牧京了,却到现在也迟迟没有肯定太子位。其余皇子正在长大,各种皇子和他们的娘,都在各种乖巧的讨好着官家,甚至不少皇子妃子都在靠近道士,似乎想借助气候?我这个过气了的黄脸婆,现在连和官家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便担心有变局。其中以郑贵妃系最让人担心。”
高方平微微点头,这个当口上当然会是郑家最出格。话说郑居中这么跳,也是为了将来他郑家的利益啊。
郑居中算是已经狗急跳墙了。很显然,别人有转圜,但他郑家和高方平没有转圜。当年江州通判被杀案件,高方平自始至终认定是郑居中干的,一直记在心里。其后他们导演出了软禁皇后的闹剧,让高方平投鼠忌器放过了郑居中。
但这些事并没有解决,以大魔王那瑕疵必报的口碑,要说得势后高方平会对郑家手软,连高方平自己都不信。所以想来呢,现在就是郑居中豁出去的一系列行为。
这才是郑居中故意勾结道士,在汴京这么嚣张的缘故。
说白了未必是郑居中真信道士、未必真的信蔡卞。郑居中的行为看起来,更像是他要故意惹毛太子一家,放纵出太子怒怼道士的事来。
若太子上殿怒怼道士,那就是一个政治信号,也等于太子怒怼东南系。那时候,势必让蔡卞他们也把打击赵桓一家列为政治目标。这个行为呢,就和顾大嫂坑害孙指挥使一样,叫逼上梁山,也叫拖下水。
因为来了这么一手后,蔡卞他们一系人就自动默认:要整倒赵桓,否则将来他登基后,老子们这群已经和他对立的人怎么自处。
那么由此开始,在大宋不说他们会谋反,但在明面上没有太子的现在,当然就很快会出现八仙过海,八王夺嫡的戏码。
“赵桓那小子就是叛逆,我说不准,他偏要反着来,气死人了,真想把他吊起来打死算了。”皇后娘又很生气的道。
高方平微笑道:“暂时来说天还塌不下来。小王爷的这个时期,我也经历过,这个时候越打他,他越逆反,总不能真的把他打死。于是呢只能以引导鼓励为主,表扬他,让他知道反对道士尊敬母亲是对的,但要注意方法。娘娘不是我说你,你对他们两小家伙又是拳打脚踢又是叫骂,逼急了,很容易让他们感觉和你是对立的。正确打开方式是让他们觉得你关心他们,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你支持他们的想法和道士斗,只是说,方式方法不对的时候,就可能影响到你这个做娘的。那么小王爷这么孝顺讲义气的人,就会听话了。其实我瞧着么,小王爷最听他妹妹的话,而不是您的话。”
皇后娘楞了楞,才道:“听相公一席话茅塞顿开,想来,前阵子本宫也是关心则乱,急了些。所以难免有点……粗暴了。因为我总担心着明日睡醒后,这个地方就变天了。就会出现一个官家封的真太子。”
“不会的。”高方平道。
皇后娘道:“现在相公回来了,自然就不会了,不论如何立太子这么大的事,是绕不开宰臣的,官家总不至于不和你商量就决定。”
高方平微笑道:“并不是这个原因。真正原因是官家随和,赵桓毕竟是他的长子,不犯大错的情况下,官家一定不会有出格举动。”
“虽然相公这么说了,然而哀家仍旧不放心。”皇后娘固执的道。
高方平起身见礼道:“不放心是正常的,纵使将来娘娘您成为一个老太婆的时候,你也不会放心你那坐在龙庭中的儿子,天下的娘都这样。不过现在多想无益,等着看形势吧,待我先去见过叔夜相公后,其他再谈。”
皇后娘也是聪明人,听他说不是要先回家,不是要见蔡京,也不是要去见官家,而是去见张叔夜,皇后娘就放心了,兴许很快会出现一些军事部署。
有这个动作就好,否则总让人心口薄凉薄凉的……
高方平快步来到枢密院,门口两带刀护卫抱拳道:“见过高相……”
高方平被迫害妄想的打断道:“你们要是敢说他忙不见人,我就教你们做人。”
汗。
两个家伙道:“并不是,而是相公专门吩咐,见到您就把您捉进去他跟前。”
“哦,有前途,我看好你们哦。”
高方平便拍拍他们的肩膀,带着梁姐混进去了。
此番并没有遇到郑居中。进入大堂后,见两鬓白发更多的张叔夜坐在上面看文件,高方平便开声道:“看起来相公效率太低,我介绍两骨骼惊奇的人给你用,否则你事必躬亲,累死了你,也看不完天下的军报,你并不知道军队里的幺蛾子出在什么地方。”
张叔夜想给他一飞刀,他来的第一话竟是想往枢密院安插一些人?严格来说,高方平系的人不说有多坏,但是在老张看来二流子偏多是肯定的。
“呵呵。”
老张最终没把毛笔飞出去,笑了笑:“这许久时日不见,你就这么给老夫见礼的?”
高方平这才鞠躬道:“学生高方平,拜见叔夜相公。”
“坐吧,来啊给他看茶。”老张吩咐道。
茶水抬来,高方平抬着左看右看也不喝,张叔夜便道:“看个啥呢,现在汴京的好茶被你们这些奸商炒成了天价,老夫享受不起,这些茶没名气,是老家人种植了捎过来的,但也喝不死你。”
高方平道:“可这不关我的事,我一向没涉及茶叶生意的,您懂的,我喜欢捣鼓一些技术密集型工业。”
玩笑就开到这,张叔夜这才道:“方平,别人不知道你的猫腻,但是你一翘屁股老夫就知道你会拉什么屎。你在辽国遇刺,没死,紧跟着回国途中,临时接管了宣抚使权利,强势迫害老相公陶节夫,弄的他现在都没有醒来,奄奄一息。他家闺女告状告到老夫这里来,说是你害的陶节夫醒不过来的。”
“可这不关我的事。”高方平摊手道,“老相爷他现在这个局面,是因为他已经到了灯枯油尽,并不是因为我临时唤醒他……”
见张叔夜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于是高方平只得改口道:“好吧……我干了些坏事,加速了老相爷的恶化过程。对此我也很内疚的,只是我也没有明显的错误。”
好歹他承认了,张叔夜这才容色稍缓,点头道:“你做事当然有原因,理由是什么呢?现在说给我听?”
第914章 强势逼宫张叔夜
高方平道:“接下来我要说的,会是我大宋少见的风暴。”
到此一来张叔夜知道了重要性,对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的心腹微微点头后,这个堂里的人都退了出去,并且有卫队在周边警戒,不许人靠近刺探。
梁姐也出去了,汇同那个刀疤一起维稳。
张叔夜起身离开了座位,走下来和高方平一起坐在客座上,温声道:“现在说吧,老夫有时间听听你的消息。”
高方平掏出了两封信来递给他。
张叔夜一看,当即面色大变,猛的起身。
看了小高一眼,也不忙说话,老张接着把信看完,又仔细想了想,铁青着脸沉默了。
许久后张叔夜开声道:“这第一封,是郑居中泄露你使辽的行踪,很显然他和你在辽国遇刺的事牵连了,这是叛国罪。然而孤证不立,老夫虽然知道这是他的笔迹,但这种证据存在变数。好,这事暂且不评判。”
顿了顿张叔夜问道:“这第二封信,是郑居中授权相州平海军跨境拿贼的文件。老夫不记得枢密院有过这个决策。鉴于你在北方的行动之一是整体逮捕平海军,解除了武装,告诉我,相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高方平敲着茶几道:“事情就出在这个地方,平海军将主呼延庆,被郑居中授权在间河口阻击所谓的‘国贼’。然而平海军所阻击的官船,原本该是我乘坐着,相公啊,您说这巧不巧?”
“果真如此!”张叔夜铁青着脸道。
“的确如此。”高方平点头道,“我不在那船上是我被迫害妄想,但为了证据链的全面,我安排了刘正夫和童贯他们在船上的。于是他们的船被炮击了。毕世静部四千大宋军人,可以作为这事的见证。”
这下就真的玩大了,张叔夜是信任毕世静的,毕世静是高方平的人,不代表麾下四千将士全是高方平的人。若这个事件坐实了,几乎也就进一步举证了第一封信的可能性,在辽国针对宋使的暗杀就是郑居中参与策划的。
以前高方平一口咬定了杀害黄文炳通判的人是郑居中,老张将信将疑。现在看来,如果针对高方平的两次军事暗杀是他郑居中做的,有这样的德行,当年的朝廷通判遇害也就基本会是郑居中做的了。
郑居中和高方平之间没有转圜,老张是知道的,在高方平如日中天的现在,所以进一步确立了郑居中狗急跳墙的逻辑。
这么一通思考了下来,张叔夜觉得手足冰冷,感觉自己老了,有些力不从心了。
许久之后,张叔夜道:“这个事件你没有当众捅出来,是对的。但你没有对老夫隐瞒,成为了老夫脑子里的阴影,说吧你此来想老夫怎么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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