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空穴不来风,以老张的执政经验,上年大水,冬天的雪又没有下够,蝗灾是真会有的。目下只看,蝗灾的严重程度……
“高方平的官是做的越来越熘了,维得一手好稳,蝗灾传闻如此严重,都到了汴京来,但仍旧不见他们官方的行文汇报。”
“安大人说的是,老夫也得承认那个猪肉平在执政上有两把刷子,不走寻常路。可是归根结底,就因为非主流,逆大流,所以犯了众怒,进而引发天谴。上年他才去江南,江南就发大水,水属阴,一般来谁,水就会向小人当政的地方聚集,于是高方平显然是老天定的小人。此番又来蝗灾,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他把朝廷当做傻子吗?还想隐瞒?”
“说的好啊,该有人说他了,叔夜公力排众议在抬举他,而他始终不争气,典型的问题人物,他去到什么地方,就把灾难和问题带到什么地方,官家也要被此等小人坏了名节啊。哎,蝗灾啊蝗灾。”
“其实啊,老夫很期待蝗灾,因为我要看看,高方平到底要怎么作死,他饿死百姓然后对朝廷隐瞒。隐瞒的越久,死的人越多,就越玷污官家的名节,那才是收拾他最好的理由。他猪肉平顺风顺水的了这些年,该遇到些难题了。”
“你咒骂猪肉平去死我没有意见,但是你居然期待蝗灾?你好好的说,要不要等会把你这句在朝议上说了出来?”
“误会,刚刚我是口误。”
中枢之内的官员也有自己的早间新闻,正式朝议还没有开始,他们便懒散的凑在一起八卦,顺便交流一下窑子里最近又有什么好货云云。(未完待续。。)
第570章 强势清君侧
差不多的时候,目下获得兵部右侍郎官职的蔡倏进来了,也参与了讨论,念着短胡须道:“算好啊算好。说起来当初我并非是被猪肉平赶走的,是我机智的发现局势不利,三十六计走位上计。某些人呢,有点权力,又有了点成绩,就开始沾沾自喜,自大自狂到没边,什么事他都想过问,什么事他都觉得可以解决。现在老子就笑了,我那时就知道他迟早会出事的,包括家父,始终容忍他是为了给皇帝面子,不想撕破脸。结果呢,人在做天在看,他根本没有一个官员该有的礼节和政治水平,有的只是丧心病狂,却身在高位,这就是错位,是一定会被老天爷纠正的。”
“小蔡大人威武,说的是啊。就他高方平也可以期名盗世的弄到目下地位?哗众取宠,非要搞的他和全天下的官员都不同,我建议,大家坚决利用此番的蝗灾清君侧,请陛下废了此不详之人!”
“支持。”
“清君侧,撸了他猪肉平。”
“小高并没有得罪过我,然而是的,他和他爹就是两官场败类,坚决的把他们给撸下去。”
……
蔡京到场的时候,哪怕他目下声势减弱额许多,然而毕竟是宰相,余威仍在,目下大流是想要弹劾贬斥一个朝廷主要官员,这事没听说过可以绕开宰相的。
于是不论党群,许多见风使舵的官员都为了过来,纷纷述说着高方平的各种罪状。
有的是断章取义,有的是真有其事,而有的直接是栽赃陷害了。
蔡京很无奈,只是笑眯眯的任由他们去说。这些傻子显然已经没救,该说话的时候他们怀着私心往后缩,而现在他们脑子被驴踢了,居然拿着一些地摊新闻来弹劾当朝政治新贵?
蔡京真的想问问他们的政治和谁学的?
眼见老爹的眼神很犀利,且一句话不说,蔡倏知道必有隐情,老爹肯定有不同的看法。
于是,蔡倏低调了起来,没有在参与咒骂高方平。
找机会,蔡倏游荡了过来低声问道:“爹爹为何不参与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那得先有井,井在哪?你觉得现在的猪肉平,是几个捕风捉影的民间传闻能整倒的?”蔡京低声道:“就算是,老夫现在的局势也非常不妙,不宜整倒高方平,你没见他比老夫拉仇恨,从有他的传言以来,中枢内就都在议论他了,否则以往,你没发现他们很少和你说话吗,你一来他们就停口了,因为,他们都在议论老夫。”
蔡倏这才尴尬的点了点头。
蔡京又喃喃低声道:“官家已经几次对我不满。儿啊,你难道不知道天灾是大宋最传统的罢相理由?江南问题,不止是他猪肉平的问题,它也是老夫这个宰相的问题。如果真形成大蝗灾,该发生的事就一定会发生。不过儿啊,尚未有东路行文、尚未确定蝗灾严重程度的现在,你不但不维稳,还去参与胡说八道,增加这事热度。诋毁高方平的合法性也就是诋毁官家的合法性,官家他又不能有错,错误就需要转嫁,你觉得谁来承担呢?气氛热烈到一定的时候,形成官员潮流,不落马一个宰相看似是过不去的,你觉得目下局势,老夫的可能性大还是张叔夜可能性大?”
蔡倏脸色死灰的疑问道:“为何父亲总是如此患得患失,如履薄冰。天天有人说猪肉平的坏话,官家也不见动静。为何您有那么一两次的失误,官家却要耿耿于怀?”
蔡京叹息一声道:“没办法,这形成了习惯。以往老夫总是宠着官家,惯着官家。且老夫在官家的眼睛里是高大完美的太师,老夫曾经严厉控制官场舆论,不许哪怕一点对我不利的言论捅出来。就像太平久了的军队会失去了打仗的能力一样,这相反成为了老夫的致命弱点。用他高方平的话来说就是:散失了免疫力。反过来,高方平从小就是汴京祸害,官家的晚辈。官家几乎是听着他的糗事长大的,这种情况下官家一但接受了猪肉平,就不会再用圣人的标准要求他,不会为小事而责怪他了。学问就是一切啊,可惜这个道理老夫还是明白的太晚了。而高方平众自始至终都掌握了这个道理。”
蔡倏有些不服气,却低着头不敢和蔡京老爹强嘴。
张叔夜进来的时候,整个大殿之内显得乱糟糟的,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也好也不好。
整个官场都在说猪肉平。当什么时候人们开口闭口说某一名字的时候,那个被说的人就是风云人物,是风尖浪口。那虽然很危险,但只要没有倒下,无疑就会成为领袖。
所谓的落井下石张叔夜见的太多,甚至老张他自己也会这招。只是说现在小人太多,这让张叔夜很郁闷,这些人中,竟然有些人希望江南东路的蝗虫到达不可控程度,不为别的,只因为他们不喜欢猪肉平。
并且被老张和蔡京骂了后,他们有些还会辩解说“这不是下官希望蝗虫惩罚江南百姓,而是那些蠢百姓们信了猪肉平,既是他们选的,就有代价。这不是蝗虫的错,而是猪肉平和那些被忽悠的民众的错”。
是的,目下的朝廷真有人堂而皇之的说这个论调。并且无法说他们错。道教在徽宗朝很牛,“自然”也正是道家的理论。由此能推演出蝗虫无措论来,虫子只是想吃饭而已。
这种局面其实是张叔夜和张商英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这就是传说中的混乱之治。因为老的领袖蔡京在政治上已经等于倒下,只是职位还在,然而新的领袖仍旧没有酝酿出来制霸朝堂,那么这,种时候就是混乱的。
朝廷的混乱,会在深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扩散到整个天下,形成各种势力团体,都抱有各自的理由和理念,谁也不服谁。其实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所谓的军阀割据,基本就是这样的环境下形成的。
军阀,一定会是老的领袖倒下、而新的领袖没有出现时候形成的。基本无例外。
这是人类的特点和弱点。民间也都这样,譬如高家的老太君若在,高家就是一个整体,老太君一不在后,几乎就是各系高家子弟自扫门前雪的局面……
赵佶“百忙之际”临朝的时候没意外,谈话汇报的气候大变,蔡京和张叔夜都压不住,基本上都在围绕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蝗虫以及高方平说事。
好在目下只是传言。赵佶又是昏君、不懂太多深层次的大道理,加之以往听小高的坏话听习惯了,居于对小高的信任,于是并没有被赵佶放在心上。
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赵佶,显得有些可爱又有些昏庸,然而大宋的皇帝正是这么一个人。
对此局面,张叔夜感觉有些乐呵,至于急于倒高方平的那群则是一个劲干着急,皇帝不但听不进去,还说了没几句就觉得烦了,于是跑不见了,继续留下一群大臣相互扯犊子……
关于江南东路大蝗灾,朝廷对此消息的最后更新是七月初,有传言江南危矣,丧心病狂的蝗虫并没有在天空之中飞舞,而是降落在地面上,但凡有植物的地方就被啃食。江南东路全部的生产已经停止下来,全境动员,全民上阵抗灾。兴许吃光了江南东路后,赶在中秋前,蝗军还会继续进攻两浙路农田。
目下的消息不全面也不权威,传到京城的时候有几十个版本,大家都无从判断。于是一些群体选择性截取个他们爱听的版本,便开始在朝廷大张旗鼓的进行讨论,说是猪肉平贪财已经贪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竟然吃人血馒头发国难财,现在还在利用蝗虫赚钱。
有人问及,高方平他收蝗虫为了什么,又有什么害处后,也没人答得出来,总之就是猪肉平一向猥琐,一向会赚钱,于是“蝗灾和猪肉平有关”的传言版本便开始大行其道。
七月末的时候,仍旧没有江南东路的行文进京。倒是两浙路上,以杭州知州蔡卞、皇家应俸局提举朱为首,两浙路一半以上官员联名弹劾高方平一手制造蝗灾方便他自己敛财,并且说江南东路的蝗灾全面失控了,两浙路也即将受到波及。
“皇恩浩荡,陛下应亲贤臣远小人,尽快罢免高方平,以谢天下万民,以平息天怒。”这是两浙路官员的弹劾总结词。
并且他们是有理有据的,说高方平有过太多前科,会施展妖法,他需要猪的时候,就施展妖法制造了特种猪,需要鸡的时候如法炮制,造了特种鸡,于是为了敛财,他现在需要蝗虫,便得出结论蝗虫也是他制造出来的。
这是官员们的说法。
至于民间更是五花八门,说猪肉平乃是动物之魔,他拥有把动物变多的手段,但凡经他手的东西,譬如猪和鸡,都以丧心病狂的方式在增多。蝗虫当然也不会例外。
然而说这么说,自始至终,也没人能说明白他到底用蝗虫怎么敛财,妈的猪和鸡可以吃,蝗虫那么恶心的东西又没人去吃……(未完待续。。)
第571章 臣等参见陛下
皇后娘娘静静的坐在桌前,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并不出众的容颜,有人在给她细心的化妆,梳理头发,插上了庄重又名贵的珠子凤钗,换上了红衣。
荣德小萝莉不是太明白,在旁边含着指头道:“娘,现在江南有大灾,宫里人人穿素装了,我听人说,这个时期不宜不喜庆,否则会被人说闲话的。你干嘛穿红衣。”
皇后娘摸摸她的小脑壳道:“娘知道,但咱们就是图个喜庆,因为我有预感,猪肉平的文报快进京了。”
“难道高方平被害死之后咱们要跟着高兴啊,咱们不是和他一伙的吗?”荣德帝姬好奇的道。
“非也。”皇后娘道,“乃是因为娘知道猪肉平会度过危机,蝗灾事件也不例外,仍旧会有大转折。”
荣德小萝莉很腹黑的想了想道:“莫不是娘有内幕消息,消息是可以卖钱的,咱们可以卖消息或者去下注赚一笔……呀。”
险些被一个暴栗打哭了。
皇后娘这才微微摇头道:“娘也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我是女人我也不懂,一向只会依靠。但我简单的认为,从史来说小高他崛起后从未有过一败,他是真有能力化腐朽为神奇的人,人都需要有信仰,我相信他会有办法的。以他的猥琐奸诈,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瞒报朝廷有什么后果。所以娘以为这事只有一个解释:他之所以不报,是因为他有把握扛住,以便最后形成颠覆性效果,让官家更进一步的信任他。”
“娘这么聪明,我这么像娘,我就放心了。”荣德帝姬道:“然而你干嘛把赵大傻生的这么傻,那时你到底在干什么哇!”
这次被后脑勺一巴掌打哭了……
八月中旬,半年一度的大朝见如期举行。
在这之前,赵佶被烦的够呛,到处在传言蝗灾,传言高方平的事,包括宫里。起初赵佶没心没肺的不在意,但是毕竟是个软耳朵,听的多了就会慢慢受到影响,对此充满了疑虑,不敢上朝。好在这个时期宫里唯一喜气洋洋的是皇后的地盘,皇后有时也会来安慰赵佶别多想,说传言仅仅是传言。
赵佶最近都不想见人,但是大朝见乃是祖宗的规矩,躲不过去,半年一度的政府工作报告必须要去听。
大殿门开,百官进朝。
宦官高唱之际皇帝临朝,百官情绪激愤的样子,但是大殿异常安静,看似谁都准备好了无数说辞,打算在这大朝见,好好的总结总结。
蔡京看起来精神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老了的缘故。
唯一会挺高方平的中书侍郎席位是空的,张叔夜并没有出现在大朝见,这让赵佶更头疼,老张大多数时候都不让赵佶快活,但有时也是有用的,因为他一般会抗住士大夫们对小高的言论。
“臣等参见陛下!”
“各位爱卿平身。”
之后大家起身各自归位。
“张叔夜为何没到殿,还有,小高卿家的文报进京了吗?”赵佶便先开声道。
蔡京出列回应道:“回陛下,江南东路的文报尚未进京。至于张叔夜恰好出城了,未对老臣告假。”
张叔夜撂挑子是要找蔡京请假的,不过事实上他哪个级别的人自由度当然很大,并没有人会去盯着他打考勤。
“陛下,鉴于如今各种谣言传言漫天,而朝廷仍旧不知江南东路的具体情况,连续两年灾害发生,为防止生便,臣建议立即派重臣进驻江南东路监督,以便做到心中有数。”张克公出列奏道。
“臣觉得这么做是无用功,派去了人又能如何?蝗灾若成定局,那是天灾,并非**,派些不合时宜的人去瞎指挥,相反坏了高方平的有效政策。事实上去年之水灾已经说明了问题,安抚灾民的事,应该没人可以做的比高方平更好,一个都没有。”张商英出列反驳。
“但高方平其心可诛,把蝗灾情况整理成行文汇报朝廷,这么简单的事他也没能做好,如何还让陛下和朝廷信任他?”张克公道。
张商英怒道:“你个老东西耳朵长歪了是吧,我没说高方平做的对做的好,然而事实上,现在就是没有官方文报。连事情是什么都没弄清楚,你就开始用其心可诛这个词?你好好的说,到底是谁其心可诛?”
面对张克公打开了话路,张商英的文字游戏似的反击,于是口水战正式开始,整个朝上瞬间被口水淹没,各种奏报和正式弹劾的言论展开了来,变的乱七八糟。
这种局面绝对是赵佶没见过的,有点让他掌控不了朝堂的意味。
所以赵佶也被吓一跳慌张了起来,无助之下张叔夜又不在,赵佶只得埋怨的看了蔡京一眼,责怪的意味非常浓厚。
赵佶不需懂太多,事实上在他的概念里,蔡京这个宰相就是帮助他掌控群官的,让他们不要来找皇帝的麻烦,找宰相就可以。然而这点上老蔡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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