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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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诅咒的女王-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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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唯一理解的事物。玛赫特,有多少次你告诉过我,我们只是朝著更完全的自己
迈进。”
    “我们没有人想要死啊,艾力克。”玛赫特耐心地说,但她似乎被什麽声音占
去心神。
    就在同一瞬间凯曼也感受到了,洁曦试著要从他们身上观察出自己理解到的现
象。接著她发现马瑞斯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艾力克吓呆了。她讶异地发现马以尔
反而瞪著自己看。
    他们都听到某种声音,这就是为什麽他们的眼睛随之移动,尝试要吸收声音并
且捕捉它的来源。
    突然间艾力克说:“年幼者最好到地下室去避一避。”
    “没有用的。”卡布瑞说:“更何况我想要待在这里。”她无法听见声音,但
还是竭力倾听。
    艾力克转向玛赫特:“你就要让她一个个把我们杀掉吗?”
    玛赫特没有回话,只是慢慢地转向著地点。
    洁曦终於听见那声音。人类绝对无法听见,那类似於没有波长的张力,流遍她
身上的每一处、房间所及的每个实体。那真是令人骚乱不安,而且她虽然看到玛赫
特与凯曼正在交谈,但却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她明知愚蠢但还是把双手遮住耳朵,
隐约看到丹尼尔也这麽做。他们两个都知道那没有什麽用处。
    那声音像是要凝固所有的时间与律动,洁曦差点失去平衡感,只好扶靠著墙壁。
她看著眼前的地图,仿佛想藉着这东西来支撑自己,柔和的灯光流过小亚细亚与南
北之间。
    某种含糊而类似音波的骚动填满整个房间。声音已经消失,但空气中还是布满
令人窒息的寂静。
    似乎行走於梦中,她看到吸血鬼黎斯特出现在门口,看到他冲向卡布瑞的怀抱,
也看到路易斯跑过去拥抱他。然後她看到黎斯特看著她自己:电光石火般的影像横
扫过,葬礼、双胞胎、祭坛上的尸体。天哪,他不知道这些意味著什么!
    理解到这一点使她震惊无比。他站在舞台上的时刻回到她的脑海,当他们被扯
开之前,原来他是挣扎著要理解那些转瞬即逝的影像。
    其他人以拥抱与亲吻将他拉开,就连阿曼德也敞开双手迎向他。他丢给她一抹
微弱的笑容:“洁曦。”
    他看著其他人和马瑞斯的冰冷疲惫脸孔。他的皮肤真是白得不像话啊,然而却
还是温暖的。至於那孩童般的兴高采烈与亢奋之色,几乎就是他自始至终的老样子。
                            第四部:天谴之后
    翅膀扰动了被阳光照射的尘埃
    就在大教堂内
    过往被埋葬於
    它大理石雕的下巴。
    史丹·莱丝,〈爬上床头的诗:苦涩〉
    就在树篱与长春藤的绿茵,
    杂乱无章的草莓丛中!
    百合花显得孤绝而,疏离。
    假若它们是我们的守护者,
    必定是野蛮人。
    史丹·莱丝,〈希腊残简〉
    她沉静地坐在桌子末端,映著火光的长袍让肌肤显现肉欲的光彩。
    火光让她双颊发出红晕,窗户的玻璃就为完美的镜子,将她的形影映照出来,
浮游於透明的夜色。
    我很害怕,为自己,为大家,但也为了她,真是奇怪。紧绷的寒意让我为这个
可能会宰掉每个人的女王感到恐惧。
    一进门我就抱住卡布瑞,她顷刻间在我怀中崩溃,但立即把注意力转向阿可奇。
我感到她握著我的手掌轻轻颤抖。路易斯斯看似文弱,但却保持从容的风貌,还有
那个小鬼阿曼德,这些就是你所锺爱的……
    马瑞斯进来时充满怒意,怒瞪著我我这个屠宰千万人类的魔神,倾全世界的
白雪也洗不清我们下的血腥。我需要你,马瑞斯,我们都需要你。
    当他们走入房内时,我在她的身旁,这是我的位置。我示意卡布瑞与路易斯坐
在我对面,而路易斯听天由命的忧伤表情让我的心脏绞痛。
    那个古老的红发双胞胎、玛赫特坐在桌子的末端,最靠近门的那一边,马瑞斯
与阿曼德坐在她右手边,她的左手边是个年轻的红发女子,洁曦。她看上去丝毫不
动声色,显而易见地,阿可奇伤不了她与另一个古老的男吸血鬼,在我右手边的凯
曼。
    艾力克吓坏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来,马以尔也很害怕,但那使他震怒无比。
他怒视著阿可奇,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至於美丽褐眼的潘朵拉,她可真是一点也不在意,迳自在马瑞斯身旁坐下来。
她看也不看阿可奇,只是怜爱地注视著远方层层叠叠的幽暗森林,那深黯的红木与
跃动的绿芒。
    另一个不在乎的人是丹尼尔,我在演唱会场看过他。当时我压根就无法想像阿
曼德也在场,真是的,无论过去我们曾交换过多少恶言恶语,终究会成为过往云烟。
阿曼德将与我共度,我们每一个都会在一起。这个漂亮的前任记者丹尼尔知道一切,
他的录音带诡谲地掀起所有故事的开端。这也就是他如此平静的缘故,好整以暇地
观察阿可奇。
    我看著黑发的桑提诺,真是个带有大将之风的角色。他也审慎地揣测著我,并
不害怕,但迫切地渴望知道将会发生何事。他被阿可奇的美丽眩惑,她触动他内在
的某个旧伤口。曾经被狠狠烧毁的古老信仰再度复苏,对他而言那远比生存更为紧
要。
    没有时间一一估量他们、整纳出他们的彼此连结、询问那奇异的意象。我又在
洁曦的心灵瞥见一闪即逝的红发双胞胎与母亲的尸体。
    卡布瑞的眼睛缩小,变成灰色,仿佛挡掉所有的光亮与颜色。她来回注视著我
与阿可奇,似乎想要弄清楚什么。恐惧逮住我,也许在我们走出这个房间之前,没
有人会退让一步,而某种骇人的解决之道将呈现出来。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瘫痪,伸出去挥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指纤巧地环绕著我。
    “安静点,我的王子。”她慈蔼地说:“你感受到的是信仰与架构之死,别无
其他。”她又看看玛赫特,然後说:“或许还有梦想之死,那老早之前就该死了。”
    玛赫特显得冰寒漠然,双眼疲惫而充血;突然间我明白了,那是人类的眼睛,
她以吸血鬼的血液将大混融调合,但已经支持不久。她身上的许多细微神经已经僵
死。
    我又看到梦境的异像:双胞胎与横陈的尸身。到底这有何关连?
    阿可奇低声说:“那什麽也不是,只不过是早被遗忘、没有解答的历史,而我
们超越错误累累的历史,将要缔造一个新的真实。”
    马瑞斯立刻接口:“已经无法劝阻你了吗?”他双手滩开,竭力显示自己的理
智:“我能说什麽呢?我们希望你停止干预与屠杀。”
    阿可奇突然握紧我的手,而那个蓝紫色眼窝布满血丝的红发女子正在审视著我。
    马瑞斯说:“我求求你不要再掀起这些动乱,不要再出现於人世,发号施令。”
    阿可奇轻声笑道:“为何不呢?因为那妨碍你珍贵的世界?那个你默默注视了
两千年的世界,就如同你们罗马人在竞技场上观赏生死决斗、用以娱乐自己,仿佛
货真价实的死亡与受苦无足紧要,只要能让你们感到悸动就好?”
    “我知道你想要干嘛,阿可奇,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马瑞斯,你的弟子已经费尽唇舌,而且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你要说的这些辩论?
我一直倾听著来自世界的祷告,想要找出终结所有残暴的解决法门,现在轮到你听
我说话。”
    “我们要在这其中参上一脚,还是像其他人一样被处死?”桑提诺突兀地发问。
    到目前为止,那红发女子首次表现出她的情绪,她的双眼直盯著桑提诺,嘴唇
紧绷。
    阿可奇温柔地看著他说:“你们会是我的天使与众神。如果背叛我的话,我会
毁灭你们。至於那些我无法轻易铲除的古老者,”她瞄一眼凯曼与玛赫特:“他们
会成为众生眼底的恶魔,以往能够自由倘佯的大千世界,再也不是如此。”
    艾力克似乎已经无法忍受强力压下的恐惧,急欲起身离开。
    “保持耐心。”玛赫特对他说,然後看著阿可奇。
    阿可奇微笑著。
    “怎麽可以用更巨大的暴力来终结原本的残暴?你要把每个雄性人类都杀死,
如此的後果可堪设想?”
    “你也知道结果将会如何。”阿可奇回答她:“如此的单纯优美,根本不会有
所误解,直到现在方可能实现。这几千年来我坐在神殿里,梦想这个世界能够成为
一个花园,再也没有那些我所感应到的磨难,和平将会取代暴政。突然间,如同黎
明升起,我赫然领悟到能够实现这个梦想的唯有女人,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必须被处
置掉。”
    “在早先的世代,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如今的科技却能够筛选性别,只要在起
初的处分进行之後,男性的胚胎被堕掉就可以了。但现在还没有必要讨论这些,无
论你们多麽冲动或情绪化,毕竟大家都不是傻瓜。”
    “大家都无法反驳的是,只要男性的比例降到女性的百分之一,几乎所有的无
端暴行都会消失不见。”
    “此後,和平的状态将是前所未见的美好。当然男性的比例可以在日後逐步提
高,但目前必须要来个大扫荡才可能改变基础架构。其实就连那些百分之一也不见
得必要,但为了仁慈起见,我允许保留他们。”
    我见识到卡布瑞将要发言,我试著请她先别说话,但她不管我。
    “成效当然是可想而见,但是当你宰调世界上的一半人口,和平这个名词根本
就是笑话。如果说每个人生下来都没有手脚,大概也会是个和平的世界吧。”
    “雄性人类是咎由自取,这是他们的报应。而且,我所说的只是暂时的扫荡。
这些男人的数目根本及不上在过去的时代、横死於他们手中的女人数目,你我都清
楚得很。在过去这几千年来,有多少男人死於女人的暴行?他们的数目之少,光是
这间房子就足以容纳。”
    “而且,这些都并非重点。比起这个提案本身,更棒的是我们能够实现它,你
们将化身为天使,而且无人能够阻拦。”
    “才不是这样呢。”玛赫特说。
    一抹愤怒的光泽闪过阿可奇的脸庞,她看上去显得非人无比。
    她的嘴唇僵硬紧绷:“你是说,你能够阻止我?你可以承受艾力克、马以尔,
还有洁曦的死亡?”
    玛赫特不发一言,马以尔简直气疯了,轮流看著玛赫特、洁曦,以及我。我能
够感受到他的恨意。
    “我了解你,相信我,”阿可奇的声音变得较为僵硬:“多年来你总是一成不
变,我在无数他人的眼底注视过你.你梦想著你的姐姐还存活於人世或许她真的
以某种可悲的样态活著。我知道你对我的憎恶有增无减,试图回到最始初点找出某
个解决之道。但是,正如同许久以前,我与你在尼罗河畔那座泥土砌成的宫殿的对
话:根本没有道理可循,一切变为无常。恐怖的事情随时夺掠最无辜纯真的生命,
你还不明白吗,我现在所做的是如此重要!”
    玛赫特并没有回答,僵直地坐著,唯独美丽的双眼闪过一丝也许是痛苦的光芒。
    “我将造就理性的韵律,”阿可奇略为忿怒地说:“我将开创未来,定义良善。
我不会以抽象的道德来称呼自己为神、女神或精灵,也不会合理化自己的作为。我
不会回顾历史,更不会在泥泞中仰赖自己母亲的心脏与脑髓!”
    众人间流过一阵颤栗的波动。桑提诺的嘴上抖出苦涩的微笑。路易斯的目光似
乎保护性地看著玛赫特一言不发的身形,似乎想以目光保护她。
    马瑞斯深恐这局势愈发恶化。
    “阿可奇,即使用计画可行,而人类还来不及找出消灭你的方法”
    “你真傻,马瑞斯,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世界的能耐?那荒谬的混合体,结合现
代科技与古老蛮荒的便是现代人的心灵。”
    “我的女王啊,只怕你并不那么了解人类世界。我不认为你真的掌握了这世界
的完整图相,没有谁办得到。它过於繁复庞大,我们只能以各自的法门拥抱它。你
看到一个世界,但并非‘这个’世界,它只是你为了自身而挑选众世界意象所形塑
而成的样态。”
    她愤怒地摇摇头:“不要试探我的耐心。我饶过你的理由很简单:黎斯特想要
你活著,如此而已。还有便是你够强壮,对我有帮助。最好小心点,马瑞斯。”
    沉默介入他们之间,他知道她在说谎。她其实是爱著他,但又感到羞怒,所以
试图伤害他。而他的确被伤害到,但是咽下他的暴怒。
    他柔和地说:“即使你办得到,但人类真的糟到这等地步,必得接受如此的处
罚?”
    我松了一口气。就知道他有胆识也有办法将话题带到这样的层次,无论她怎麽
威胁恐吓。他说出我所有挣扎著开口的话语。
    “噢,你让我作呕。”她说。
    “阿可奇,这两千年来我一直在观望著。你是可以称呼我为观赏竞技场的罗马
人,而我也愿意屈膝下跪来乞求你久远的知识。然而我所见证的这段时光,使我对
於人类充满敬畏与爱意:我见识到本以为不可能的哲学与思想革命,而人类就朝向
你所描述的终极和平迈进!”
    她的脸上写满轻蔑。
    “马瑞斯,”她说:“这将会是人类史上最血腥的纪元。当千万苍生因为某个
欧洲小国的疯男人而被屠杀灭种,你所谓的革命造就出什麽?在中东的沙漠,孩童
因为某个古老而专制的神之名而相互厮杀,这又算得什麽?全世界的女人在公厕里
将子宫的胚胎堕掉,饿死者的尖叫盈野,但富者充耳不闻。各地的死病席卷无数人
命,但豪华医院的病人却享有近乎永恒生命的保障。”她柔声笑著:“濒死者的嚎
叫可曾在我们的耳中响起?无以数计的血液白白流逝!”
    我可以感受到马瑞斯的挫败,握紧拳头的激动。他搜索斜肠,找寻恰当的表达
方式。
    他终于说:“有些事情,你永远无法明白。”
    “我亲爱的,我的视野不可能有误。不明白的是你们这些冥顽不灵者。”
    他指著我们四周的玻璃墙:“看看那片森林!随手描述一株树木,你会得到一
个贪得无厌的怪物,吞并其他植物的养分、光线、空气。但那并非真相,并不是以
自然之眼所看到的真实。我所谓的自然,并不是任何神性之物,而是一幅整体的织
锦。阿可奇,我要说的就是这等巨大的、拥抱一切的事物。”
    “现在你开始捡选乐观主义的说词,”她说:“你总是如此,得了吧。光是看
看那些即使是穷苦人们也可以得到食物的西方大城市,再告诉我是否他们已经没有
饥饿的问题。你的学徒早就费尽此类唇舌,富有者的愚蠢总是奠基在这上面。世界
逐渐沉入一片穷尽的混沌,只会愈来愈糟。”
    “并非如此,男人与女人都是学习的动物。如果你看不见他们学得的教训,你
真是瞎了眼。他们是那种不断扩充视野的生物,自己不断进化,你看不见照在黑暗
之上的光晕,你看不见人类灵魂的演进。”
    他从位子上站起来,来到她的左手边,坐在她与卡布瑞之间。他趋向前去,抬
起她的手。
    我怕她不愿意被他碰触,但她似乎很中意这个姿势,一迳微笑著。
    “你说的战乱都是真相,”他乞求她,一面竭力保持尊严:“我也听见临死者
的哭喊。就在流转的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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