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诅咒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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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诅咒的女王-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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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的四肢,弃废的身体在最後的挣扎中扭曲著,脸上污粘著鲜血。
    不是我,我不可能……但我做了。而现在我能闻到火在燃烧,仿如那些在亚辛
中庭烧毁躯体的火。味道令我作呕。我再次转身向海,深呼吸一口难净的空气。若
我容许,那些声音就会过来,从岛上各处传来,从其他的岛屿,也从邻近的岛屿传
来。我能感觉得到,那种声音徘徊在那里等待;我必须将它推回去。然後我听到更
多更近的喧闹,在这楝老房子里的女人们。她们正在接近卧房。我正好及时转头,
看到两扇门扉开启,女人们穿著简单的长裤和裙子,围著围巾,进到房内。
    什麽年纪都有的一群,包括貌美的年轻女子和肥胖的老妇人,甚至还有满脆弱
了、皮肤布满暗黑皱纹、一头银发的老妪。她们带来插满鲜的花瓶,在房中四处放
置。然後一个犹豫而修长,有著美丽颈项的女子,以惑人的自然优雅走向前来,动
手打开那许许多多的灯罩。
    她们的血味。当我根本不觉得渴,怎麽能够如此强烈又诱人?忽然间她们全聚
集到房间的中央,盯著我看,仿佛进入出神的状态。我站在阳台上,只是望著她们
;然後我明白她们看到了什麽。我这套撕裂的服装——吸血鬼的破衣服黑外套、白
衬衫和斗篷全都溅满了血。
    而我的皮肤,出现明显的改变。当然更白了,看来更像死人一般,我的眼睛一
定更亮了,或者我被她们天真的反应所骗。她们何时又见过我们了呢?
    不管怎样……都似乎是一种梦,这些静默的女人,她们的黑眼珠和颇为忧郁的
睑——甚至胖胖的女人都有张瘦削的脸汇聚在那里盯著我看,然後一个一个跪下。
啊,跪下。我叹口气。她们精神错乱的表情,就像被雀屏中选的凡人,她们看到幻
影,讽刺的是,我眼中的她们才是幻影。
    她们见过圣母。那是她在这里的身份,那个处女怀胎的女神。她到她们的村庄
来,要她们屠杀儿子与丈夫;甚至连婴孩都杀。而她们做了,或是目睹其发生。现
在她们带著一波波的信仰与喜悦小。她们是奇迹的见证者,她们已经和圣母本人说
过话,而她是太古之母,那是住在岛上岩穴中的给母,甚至在基督之前,她的小裸
体雕像就在地球处被发现。
    奉她的名,她们拆毁观光客前来参观的那些废弃神殿的廊柱,她们烧毁岛上唯
一的教堂,她们用棍棒和石头击毁其窗户。古老的壁画在教堂内烧毁,大理石柱碎
成破片掉落到海里。
    而我,我对她们而言算什麽呢?不只是个神,不单是圣母的选民。不,是其他
的。我站在那里,困惑,被她们的眼睛困住,对她们的深信感到厌恶,然而同时既
迷醉又害怕。  当然不是怕她们,而是害怕每件发生的事,害怕凡人看著我的爽快
感觉,自从我上了舞台后她们就一直看著我的方式。凡人看著我,让我感知了这些
年躲藏之後的力量。凡人来这里崇拜;凡人,像那些布满山间小径的可怜虫。但她
们是亚辛的崇拜者,不是吗?她们会到那里去死。
    恶梦一场。我得倒转转一切、停止这一切;我得制止自己接受它,或它的任何
一部份。我是说,我能开始相信我真的是——但我知道我是谁,不是吗?而我看到
这些可怜无知的女人,视电视和电话为奇迹的女人,对她们而言,任何改变都是奇
迹的女人……她们明天会醒过来,看到她们做了什么!  但现在,安宁的感觉占据
了我们——女人们与我。那熟悉的花香,那咒语。默默地,透过她们的心灵,女人
们接受指令。
    起了一点骚乱,其中两个人起身进入相连的浴室——富有的意大利和希腊人喜
爱的那种大型大理石物件。热水流动,蒸汽从敞开的们涌漫出来。其他的女人从衣
柜里拿出干净的衣裳。不论他是谁,拥有这楝小皇宫的可怜虫,把香菸留在菸灰缸,
在白色电话上留下模糊的油腻指纹的可怜虫,真是有钱得很。另外两个女人朝我走
来,想把我带到浴室去。我什麽都没做,我感觉到她们碰触我温热的人类手指的彭
触,和当她们感觉到我的皮肤纹理时,所有伴随而来的震撼与兴奋。这些碰触给我
一阵强烈而爽快的冷意,她们望著我时,水汪汪的深色眼睛非常美丽。她们温暖的
手用力的拉著我,她们要我随她们去。
    好吧。我让自己被牵引。白色的大理石砖,刻饰的黄金装置;说穿了,就是古
罗马的显赫,闪闪发亮的肥皂和香水瓶,排列在大理石架上。池中热水满溢,喷出
口的水沸沸地响,至都十分诱人,或者,其他时候也曾如此。
    她们脱去我的衣服。彻底令人如痴如醉的感觉。从来没人为我这样做过,从我
有生命以来,也只有很小的时候才有过。我站在浴室冒出的蒸汽雾海,看著这些纤
秀深色的手,感觉全身毛发竖起,感觉女人们眼中的崇拜。
    在蒸汽中我察看镜子——事实上是一面墙的镜子。自从这不祥的奥狄赛开始之
後,第一次看到自己,其震撼远超出我所能处理的范围。这不可能是我。我比自己
想像的要来得苍白。徐缓地,我推开她们,朝镜墙走去。我的皮肤有种珍珠的光泽,
眼睛更亮,汇集了光谱的每一种颜色且混杂了冰冷的光芒。然而我看起来不像马瑞
斯,不像阿可奇。我睑上的线条还在!
    换句话说,虽然我已经被阿可奇的血给漂白了,但我还未平滑,我还保有人类
的表情。奇怪的是,对比性让这些线条更为显现,即使是我手指上满布的细纹,都
比以前要刻得清楚。但比以前更引人注目,令人吃惊的不像人类,又有何慰藉可言?
就某方面来说,这比两百年前当我死後一个小时左右,在镜中见到自己,试著在所
见之中寻找人性的那一刻还来得向。我现在也和当时一样恐惧。
    我研究了自己的映影——胸部像是博物馆里没有头手的大理石雕像,那么地白
皙。而出器官,我们不需要的性器官,摆出一副准备好要做它水远会再知道怎麽做,
或想做的姿态,大理石雕刻,大门的一座男体雕像。
    茫然地,我看著女人们靠拢过来;可爱的喉咙、胸部、深色潮湿的四肢。我看
著她们再度碰我。我在她们看来是美丽的,很好。  在上升的蒸汽中,她们的血的
气味更强烈,然而我不渴,不怎麽渴。阿可奇满足了我,但血气还是折磨了我一点
点。不,不只一点点。
    我想要她们的血机——与饥渴无关。我像一个虽然喝过水,但还想要葡萄酒的
男人般地想要,只不过还得再乘上二十或三十,或者一百倍。实际上,我那么强烈
的想望,幻想自己把她们全部拿下,一个接一个撕裂她们柔嫩的喉咙,住她们的身
体横卧在地板上。
    不,我思索著,这不会发生。欲望尖锐又危险的特质让我想哭,我被怎么了!
但我知道,不是吗?我知道我现在强壮到连二十个男人都没办法压制,想想看,我
能把她们怎样。如果要的话,我能升上屋顶,离开这里,我能做自己从未梦想过的
事。或许我已经有了马瑞斯宣称拥有的“射火”能力,就可以像她一样烧死她们。
只是力量的问题,如此而已。还有到达令人晕眩程度的知觉。
    女人们吻著我,她们吻我的肩膀。只是一点可爱的感动,嘴唇在我的皮肤上施
加柔软的压力。我忍不住微笑,然後轻轻的拥抱她们,亲吻她们,嗅嗅她们小巧而
温热的颈项,感觉她们的乳房碰触著我的胸膛。我完全被这些柔顺的生物所包围,
被多汁的人类肉身包裹。
    我步入深深的浴缸中,让她们帮我洗澡。热水爽快的溅上身,轻易洗去那些从
未真正黏住我们、渗入我们的尘土。我抬头看著天花板,然後她们用热水梳洗我的
头发。
    是的,这一切都极人令人舒畅。然而我从它如此孤单,沉陷到催眠的感官中,
漂浮不定。因为实际上我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当她们洗完,我选了想要的香水,要她们把其他的都丢掉。我说法文,但她们
似乎能懂。然後她们为我穿衣,我从她们呈上来的当中挑了一件。这楝屋子的主人
喜欢漂亮的亚麻衬衫,对我不过大了一点而已。他也喜欢漂亮的鞋子,还相当合脚。
    我选了套银灰色、编织非常细致、剪裁颇为时髦的衣服,还有银首饰,那个男
人的银手表,和他镶有孤钻的袖扣,甚至外套翻领用的一个人钻石别针。但这些都
让我觉得很奇异;仿佛我能感知自己的皮肤表面,但又感觉不到。而且还有点似曾
相识。两百年前。那古老的死亡问题。这到底为什麽发生?我怎样才能掌控?
    我想了一下,有没有可能不要理会发生了什麽事?往後退一步,把她们当成外
星生物来看,当成我饲养的东西?很残酷的,我被从她们的世界剥离!而古老的讽
刺,对无止境残酷的老套藉口在哪里?并非因为生命是渺小的。喔,不,一点也不,
任何生命都不是!实际上,那才是全部的重点。
    为什么我,一个可以放纵杀戮的人,看到她们珍贵的传统毁坏的景象就退缩了?
为什麽心脏快要从喉咙跳出来了?我为什麽里面在哭泣,仿佛自己的某一部份正在
死去?
    或许某地恶魔会喜爱吧,某些扭曲而丧失天良的不死之身,先在那种光景中冷
笑,却又能立刻披上神的外衣,就像我滑入用香水浴一般的流利。
    但我没办法那麽自由,没有办法。她的许可毫无意义,她的力量其实我们都有,
只不过已达到另一个程度罢了。然而我们所持有的,丝毫没让挣扎变得容易一些,
无论我们是赢或输,都造成极大的痛苦。
    一个世纪只臣服於一个人的心志,这不能发生,这个设计必须被搅破;要是我
能维持镇静,就能找到关键之钥。
    然而凡人们对他人施以令人憎恶的酷刑,野蛮的游牧民族沿路恣意破坏,使得
整片大陆伤痕累累。她会不会只是一个为自己的征服与统治的错觉所惑的人类罢了?
不管了。她有残忍的手段来实现梦想!
    如果我再不停止寻找解答,就又要流泪了,而我身边这些可怜弱小的人会比以
前更困惑,更受打击。
    当我抬手摸摸睑庞,她们没有移开,她们正在帮我抓头。背脊袭来一阵凉意,
血管中的平滑用击声忽然震耳欲聋。
    我告诉她们,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无法再忍受诱惑,且我发誓她们知道我想
要的是汁麽。知道,却又屈服。深色、带著咸味的肉体如此靠近,太过诱惑了。无
论如何,她们立刻服从,有点畏惧地。她们静静的离开房间,倒退著走,仿佛转身
离去不合规矩。
    我看著表面,颇以为好玩我戴著显示时间的表。忽然间我生气起来,而表应声
而破!玻璃粉碎,每个零件飞出破裂的银色表壳,表带断裂,从我的手腕掉落到地
面。小而闪耀的齿轮消失在地毯上。
    “老天!”我低声说,但为什麽不呢?既然我能系裂动脉或心脏。重点是要控
制它、指导它,而非让它这样溢漏。我抬头,随意选了一个立在梳妆台边,银框的
小镜子,想著“破”,然後它就爆裂成闪闪的碎片。在空虚的沉默中,我能听到每
一个碎片击中墙壁和梳妆台的声音。嗯,有用,比有能够杀人要该死的有用多了。
我瞪着梳妆台边角的电话,集中注意力,让力量汇聚,然後有意识的压制它,慢慢
引导,让它推著电话,到达大理石上的玻璃瓶。对,很好。小瓶子彷佛被推了一把
般滚落跌下。然後我停手,却无法把它们立直,无法把它们捡起来。喔,等等,我
能。我想像一只立直它们的手。当然,力量并非分毫不差地服从影像,但我利用它
来组织力量,把所有的小瓶子都立起来,把掉到地上的那个拣起,放回原来的地方。
我有点发抖。坐在床上从头想过一遍,但我太好奇而无法思索。最需了解的是:那
是物理的,能量的,不过是我以前持有的力量的延伸。例如,即使梅格能制造我的
头几个星期,我就能把另一个人——我心爱而又与之争执不已的尼可拉斯——用看
不见的拳打倒,移越墙壁。
    我当时在气头上,之後就没能再用那套把戏了。但那是相同的力量,同样可证
实的。
    “你不是神,”我说。但力量的增加,他们在本世纪贴切说出的,这新的向度
……嗯……
    抬头望著天花板,我决定了,我想慢慢升上去触摸,用手巡礼一遍环绕枝形铁
架轴住的带状雕刻装饰。我感到一阵恶心,而後明白自己正漂浮在天花板下方,而
我的手,咦,好像正在穿过个些瓷砖。我下降一些,俯视房间。
    老天,我竟然没有带著自己的身体来做!我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坐在床边。
我从自己的头顶上盯著自己,我——无论如何,我的身体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作
梦般,凝视。回去。我又在那里了,感谢老天,而我的身体还好,抬头望向天花板,
试著理解这是怎麽一回事。
    嗯,我也知道这到底是什麽。阿可奇自己告诉过我,她的要体能脱身出窍,而
凡人也已能这麽做了,至少他们宣称可以。凡人从最古老的时代就记录了无形的旅
行。
    我在试著看透亚辛的神殿时几乎就做到了,到那里去看,而她阻止了我,因为
当我离开身体时,我的身体开始坠落。早在那之前就有过好几回……但一般来说,
我从未完全相信那些凡人的故事。
    现在我知道我也办得到了,但我当然不想只是偶然做到。我决定再次往天花板
移动,但这回带著我的身体,一次就做到了!我们一起在那里,推著磁砖,且这次
我的手没有穿越过去。很好。
    我又下去,决定试试其他的。这次只有灵体。恶心的感觉涌上来,我朝下方的
身体瞄了一眼,而後上升穿过别墅的屋顶,在海上旅行。然而事物看来是那麽不可
思议的不同,我无法确定到底是字面上的天空还是海洋,更像是两者兼有的模糊概
念,我很不喜欢,一点也不,谢了。回家!还是我该把身体带过来?我试过,但压
根没动静,而实际上我也不惊讶。这是某种幻觉,我没有真的离开身体,应该就接
受事实。
    而珍克斯宝贝在她上升时看到的美丽事物呢?他们也是幻觉吗?我永远都不会
知道的,对吧?
    回去!端坐。床边。舒适。房问。我起身散步了几分钟,只是看看花朵,以及
白色花瓣捕捉住灯火的奇异方式,红色看来多麽的浓,看金黄的灯光如何抓牢镜子
表面,一切可爱的事物。
    身边纯粹的细节忽然让人无法柢抗,一间卧房内,异常的复杂。
    然後我差不多倒在床边的椅子上,靠後倚著天鹅绒,听著心跳怦怦响。成为无
形,离开自己的身体,很讨厌!不要再做了。
    然後我听到笑声,模糊,清柔的笑声。我明白阿可奇在那里,在我背後某处,
或许靠近梳妆台的地方。
    一阵愉悦涌了上来,听到她的声音,感到她的存在。事实上,我很惊讶这地感
受如此强烈。我想看看她,但还没行动。
    “出窍旅行是你和凡人共有的力量,”她说,“他们常常玩出窍旅行的把戏。”
    “我知道,”我忧郁地说,“他们能。假如我能和身体一起飞行,就会那麽办。”
    “古早以前,”她说,“男人到神殿去出窍,他们服用祭司给予的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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