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雾这个词太敏感了,睁开眼睛向窗外瞧去,整个天都暗了不少,被一团团的灰气笼罩了。
真要较真,现在不该是雾,而且灰霾,我心说这里什么鬼天气,怎么隔三差五就下这东西呢。
但敏感归敏感,我也没太吃惊,毕竟现在我在车里而不是面对美杜莎。
可司机却把客车停了下来,对大家解释道,“大伙都等等,最近这条路坏了,听说是地下有空层,一旦走错路就容易遇到塌陷,下了雾咱们看不到路标,开过去很危险。”
乘客们好一通抱怨,但抱怨归抱怨,这是天灾,他们也不能就此下车或退票。
我打着一副无所谓的架势等着,而巴图却眼睛一亮,甚至他那招牌动作嘿嘿的笑声也露了出来。
这样等了能有一个多时辰,那小痞子靠押宝赢了不少钱,他把目光对上了我,一眼贼笑的蹭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边。
“哥,你也玩一把吧。”
我瞪了他一眼把头扭过去。
没想到小痞子还来了精神,用手扒拉扒拉我,“来一把。”
他最后这话都有些强迫的语调在里面,我听着来气,心说我不找你们麻烦就够不错了,怎么你们还上赶着过来逗试我?
我这就想找个理由把他轰走。
可巴图却把我拦住,他坐在我后座上,探个胳膊出来拍了拍小痞子的肩膀,“兄弟,我想赌赌运气,你过来。”
小痞子急忙应声,屁颠屁颠的坐到后座上。
“哥,你赌多大的?”小痞子问道。
巴图一拍自己鼓囊囊的衣兜,“一把五十的,嘿嘿,你们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的票子多,你们要是有本事就都赢去。”
其实巴图这是话里有话,面上是客套,可实际他点了这帮小痞子一句,你们这就是在“诈骗”。
也不知道小痞子听没听出来,反而他也嘿嘿一乐就把这话题给接了过去。
“哥,你准备好了么?”小痞子先把棋子都亮了亮,那意思让巴图看一眼几个顺序。
可巴图却一摆手,“小兄弟,咱们的规律要变一下。”
“怎么变?”小痞子问道。
“我在翻牌前也可以叫,如果我喊红炮,并且真翻到红炮的话,那算我赢,如果我喊绿炮而且翻到绿炮的话,咱们算平均,其他的都算我输。”
“这个?”小痞子没急着回答,眼睛溜溜转着琢磨起来。
其实我一听巴图这话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这帮小痞子袖口里绝对另有乾坤,他坐庄打乱顺序说白了就是偷梁换柱,把红炮偷偷给换成绿色的,这样三个棋子都是绿的,你怎么翻都是输。
而巴图说这么个规律面上看一点改变都没有,可实际上他是给自己留了一手。
巴图这时显得很不耐烦,还特意拍了拍他的衣兜,催促道,“行不行,不行我不玩了。”
“行,行!”小痞子被一刺激,急忙应了下来。
现在也就场合不对,不然我保准能被逗乐了,我心说你们这帮眼拙的小痞子,光看兜不看人,巴图像是个有钱的主么?而且我还特别留意到巴图脚上的袜子少了一根,照我看他那鼓囊囊的兜里弄不好就是因为塞了这个袜子。
小痞子吆喝着打乱了棋子的顺序,这时巴图看似玩笑的问了一句,“小兄弟,你没作假吧?”
小痞子一愣,急忙连说不能不能。
等摆好顺序后,巴图喝了一声红炮后,就一手把红炮翻了出来。
车里都叫着好。
小痞子脸色有些难堪,输了一张票子。
也真该说巴图眼毒,不管小痞子怎么摆弄这三个棋子,接下来的两把,巴图都翻出了红炮。
这么一会的功夫,一百五十块就进账了。
小痞子眼睛输的通红,嚷嚷着再来。
不过随后接连十多把,巴图都嘿嘿笑着叫绿炮,反正不输不赢的跟小痞子赖着。
这些小痞子一看遇到硬茬子了,都围到了巴图身边。
我看得直皱眉,心说巴图到底想什么呢?这赌局他也看出猫腻来了,怎么还故意往自己手上沾腥?
我凑到巴图耳边对他说道,“老巴,差不多得了,这帮痞子都是输不起的货,不行把赢来的钱输回去这事就算了吧。”
巴图扭头看了看我,随后啊了一声,“建军,你说咱们下车?好啊,走!”
我听得一愣,心说谁要下车了,你老巴这是玩的哪一出?
可巴图不给我反应的时间,拉着我就往车外走,当然,这时他也拿赢来的钱跟司机买了两张车票,把我的上海表给赎了回来。
车外的灰霾很浓,我冷不丁下车后鼻子都不舒服,咳咳的咳嗽起来。
我问巴图这是去哪?
巴图先做个嘘声的手势听了听,之后指了一个方向,“往那走。”
我们走了一会就发现了一个小红旗插在地上,我拉了拉巴图,“老巴,看来那个司机没说谎,这真有路标,附近还真容易塌陷。”
我话只说了一半,估计巴图能明白我的意思,这破天还出来瞎溜达,不是找死么?
而巴图不仅没被我说动,反而连连点头说不错不错。
我现在彻底被他弄迷糊了,甚至我都怀疑巴图是不是脑袋坏掉了。
巴图没跟我打哑谜,随后解释道,“建军,我听到了铃声,美杜莎来了,你也不想让全车人死吧?”
我没接话,彻底愣住了,美杜莎这三个词现在就像我的死穴,别说见到她了,光听着我这心里都堵得慌。
“老巴,你的意思为了这一车人的安全,我们还要负责把美杜莎引开?”我带着怒气反问道。
其实也不能说我怕死,只是我个人觉得,毕竟有个客车在这摆着,真遇到美杜莎了大可以调头开回缅甸去,何必要我俩再次冒险呢?尤其我俩现在可是绝对的赤手空拳。
巴图不仅听不进去我的建议,反而还特意强调道,“建军,这次可不是引开美杜莎这么简单,老天都帮咱们,弄了这么多天然陷阱出来,咱俩只要把美杜莎引到塌陷处,保准这次能消灭她这女妖。”
“就咱俩?”我又问道。
“不。”巴图摇摇头,又指着客车那边,“你看,帮手来了。”
我扭头看去,巴图说的帮手竟然是那些小痞子,这帮倒霉蛋相继都跳下了车,正冲着我们跑来。
第二十章 天然陷阱
这帮痞子一边跑一边爹长妈短的叫嚷着,我听着直皱眉,但我却没怎么动气,反而打心里我还对这几个倒霉蛋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说白了他们就是为巴图赢他们的一百五十块钱来的,这钱听着也不少了,但如果拿这钱换他们命的话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这可是三条正值青春年少的命,这么搭给美杜莎确实有点可惜。
但我也知道巴图的性格,尤其现在我们都走到这步了,在这么好的条件下,决不能为了这三个倒霉蛋而放弃杀死美杜莎的良机。
巴图拉着我一同钻进了灰霾中。
我们没少走路,但范围倒不大,就在周围这一片转悠着,巴图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甚至还不时地蹦蹦。
也别说,被巴图这么一搜还真找到了一个“陷阱”,尤其他在“陷阱”上蹦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地表颤悠悠的。
我急忙挥手让巴图别蹦了。
等我俩退到旁边的安全区域后,巴图很满意的说道,“建军,这次准行,美杜莎那妖妇只要走在这上面,凭她那体重保准掉下去。”
我点头附和着,但心里却对巴图这话有些无奈,我心说美杜莎是个女的没错,把她称作妖也对,但妖妇嘛,这个好像有点离谱了,就美杜莎那样谁敢跟她发生什么关系?就算蹲了半辈子监狱的老流氓,似乎也没这好牙口吧。
巴图又跟我商量一下细节,他嘱咐我就在这附近等他,他去把美杜莎引过来。
其实我也想去,但为了不帮倒忙,我也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尤其巴图让我留下的意思也让我打心里挺感动的,我明白他是怕我受伤。
巴图像个狼一般,借着敏锐的感知再次进入灰霾之中,而我也不敢大意的站在原地待命。
过了好一阵子后,灰霾中传来一阵阵的叫喊声。
不得不说,那帮小痞子还真挺机灵,在能见度这么低的情况下还能摸索到这来。
等离得近了,我看到这帮小痞子也好不到哪去,一个个筋疲力尽,甚至走个道都拄着腰吃牙咧嘴的。
而他们也发现了我,在一个小痞子喊了句你别跑后,他们撒腿向我追来。
他们这举动吓得我一个激灵,就按他们现在这速度,没几步就能跑到陷阱上面去,他们三个大活人,保准能把陷阱压塌了。
这陷阱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二次利用的道理,我心说这要被你们这三个倒霉蛋祸害了,那美杜莎来了可怎么办?
我急忙喊了一句别动,之后就挤着笑脸迎上了他们,而且为了怕有意外,我都是绕着陷阱走的。
“你同伙呢?叫他滚出来。”那个眼睛最贼的小痞子喝道。
他这话我真不好听,什么叫同伙?合着我和巴图在他们眼里也不是什么好人了。
我跟巴图待了这么久,捉妖本事没学会,但是他的一肚子坏水倒把我熏陶挺多,老话讲近墨者黑嘛。
我很和气的一笑,对着这三倒霉蛋一作揖,“哥几个别生气,我俩最近被上头逼得手头紧了,这不看走眼从你们手上借点钱花嘛。”
三个小痞子互相看了一眼,那带头的问道,“你有老大?”
我啊的应了一声,其实我这是胡编呢,我一个正经人又不是道上的,哪有什么老大。
但这些痞子脸色都不正常起来,“你……,老哥,你家老大是谁?”
“美杜莎。”我心说反正胡掰,吹去呗,索性就把美杜莎说了出来。
“美杜莎?”他们三默契的一同反问,之后那带头的又问,“美杜莎这名好怪,是缅甸来的?”
我听得直想挠头,心说这小伙问的问题真是太有创意了,我和巴图甚至包括死去的胡子,我们可一直没有想过美杜莎国籍的事。
但我可是有一颗爱国的心,我一琢磨美杜莎这么变态的东西,咱们国家哪能有呢,凭这个,我很肯定的回答他,“没错,美杜莎是缅甸的。”
三个小痞子不吱声了,带头那个跟他俩兄弟使了使眼色又说道,“老哥,美大姐的名头我们听过好多次了,你能引荐一下么?”
我听得心里郁闷的直想苦笑,心说你们还听过美杜莎的名头?真正知道美杜莎的人除了我和巴图剩下的都死了,而且往深了讲,你们这帮破孩子一天天也不读点书就知道骗钱,我叫她美杜莎难道她就姓美么?
甚至我都希望巴图能在旁边听到这帮小痞子的话,记得头次听到美杜莎名头时,我那一脸迷茫样都被巴图嘲笑了好久,而这次我终于找到比我还傻宝的人了。
当然我心里把这三小伙埋汰一通但面上却没流露什么,反而还接着演戏道,“美杜莎一会就来了,你们跟我一起在这等吧,对了,美杜莎喜欢别人叫她大姨妈,你们记着。”
三个小伙没犹豫的点着头。
其实这帮小痞子就是一般的街头小混,没见过什么世面,被我一通连忽悠带骗的,没想到他们还都信了,都跟着一起站着眼巴巴等着。
而不久后,巴图的身影就从灰霾中出现了。
当他看到这三个小痞子时,他一点意外都没有,似乎在心里他早就料到了这帮倒霉蛋会追来。
为了把戏演下去,我没等巴图开口就抢先说道,“老巴,美杜莎‘美老大’来了么?”
巴图先是一愣,接着他看了看一眼虔诚的小痞子们就明白过劲来。
巴图比我会演戏,他装的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严肃的不能再严肃,“建军,‘老大’就在我身后二百米开外的地方,只是‘老大’的金铃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现在走路没声,你可要小心伺候着。”
小痞子们对巴图这话似懂非懂,但我也懒着跟他们解释什么,巴图这话是说给我听得,我明白就行了。
不大工夫,美杜莎臃肿的轮廓慢慢的出现了,我和巴图一脸严肃,而这帮小痞子却都显得有些激动,反正我们是各有想法。
“咱们别动,想办法把她引来。”巴图趁空跟我说道。
我却一拉巴图,心说现在引妖这事太好办了,我和巴图都不用冒险出马。
我对着这帮小痞子说道,“你们的‘大姨妈’来了,快叫。”
这帮小痞子挺听话,个顶个憋足了劲大声吼着,“大姨妈!”
我再也忍不住嗤的一声笑起来,我心说如果美杜莎知道大姨妈到底是什么意思的话,这么叫她保准把她气得火冒三丈。
而美杜莎最终被这三个小痞子的叫喊吸引住了,她嗷的一声怪叫,伸着爪子向我们扑了过来。
可我和巴图等的就是这一刻,她刚走到陷阱处就在一声巨响下,整个人都掉了进去。
三个小痞子吓得原地直发呆,我和巴图急忙走过去小心查看。
还别说,这塌陷还真挺深,尤其连带着还落进了一些碎石硬土,把美杜莎半个身子都活埋住了。
可美杜莎也真彪悍,哼哼几声后就站了起来,仰着头冲我俩不住的挥爪,甚至她还试图借着尖锐的爪子往上爬。
但这塌陷周围的土都很松,美杜莎又在这次“事故”中摔伤了一条腿,她爬了几次终于放弃。
我看的直皱眉,如果是正常人就这么不留意的掉进去,保准死几个来回都有了,可美杜莎的性命明显没大碍。
巴图蹲在坑边上琢磨一番,又说了个主意,“建军,我记得客车上好几人看样都是工人打扮,他们座位底下也都塞了一大堆东西,咱们这就回客车,找找有没有铁锹、铲子这类的家伙事,既然美杜莎命大,我不介意再把她活埋一次。”
我心里赞叹这招好,尤其现在我们五个人,真要有家伙事一同铲土,保准不出一会功夫就能把这凹坑和美杜莎都埋的结结实实。
这帮小痞子胆小,现在还没缓过神,我知道该是跟这三倒霉蛋交代点东西的时候了,尤其再说点狠话给这三个小子灌点**汤,让他们一会能多卖卖力气。
我打着军礼跟他们解释我和巴图都是特警,这次正在追一起连环杀人案,而凶手已经锁定就是美杜莎,为了人民为了社会的安定,希望这三人务必配合我们把美杜莎击毙。
我当过警察,这种话说出过来很溜的,小痞子听得都张大了嘴巴,一副原来如此的架势小鸡吃米般的点着头。
我又强调了这次任务完成后会有奖励这类的虚话,其实别看我开了空头支票,但如果他们真能跟我和巴图一起猎杀了美杜莎,我肯定会鼓动张建武做出表示的,毕竟这次事件他才是最大受益者嘛。
等我看这三个小痞子被我鼓动的热血澎湃时,我命令他们在此守候,我和巴图则急忙往客车处跑。
等我俩上了客车后,我就换了另个身份,凶巴巴的,倒不是说我不想继续说自己是警察,但这种环境下,我说自己是警察有用么?哪有警察黄天化日之下这么强横的借东西的?
反正是为了捉妖,我把自己深藏已久的“匪气”都暴露了出来,不过我这么一凶还真挺有效果,我还真从几人的座位底下翻出了铁锹。
我和巴图不耽误,拎着铁锹就往回赶,可当我俩来到塌陷处时,却发现那三个小痞子没了影子。
第二十一章 以妖治妖
本来我还兴奋激动的心情一下跌落自谷底,对付美杜莎当然是人多力量大,如果只剩我和巴图的话,弄不好这活埋的差事都办不成。
我也不知道那三个小痞子姓甚名谁,只好试着叫了几声小伙。
可周围一边寂静没有人回答我。
巴图也一脸诧异,不过他很快调整心态并拉着我说建军,“咱们先去看看美杜莎。”
我应了一声就要向前靠。
可没想到在这时候,美杜莎沙哑的笑声从塌陷里传了出来,而且还有一个圆咕隆咚的球被抛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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