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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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如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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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一番,又彻夜翻阅古书,方知,这妇人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毒,已经发作了!”
“什么,中毒?”老孙头睁大了眼睛。
“哼哼,不错,”何于夫侧看何品秋一眼:“说起来,品秋你虽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我对你总算有再造之恩,若没有我,你早已胎死母腹之内,哪里有这般如花年岁。”
何品秋神色已渐次恢复自然,听了他的一席话冷冷相对:“只怕你是自有一番盘算,不然怎会做这样亏本之事!你还是快快说清当年我亲生母亲中的是什么毒吧!”
何于夫脸上稍显尴尬;停一停,又接着叙述前事。
“其实我也不知那妇人中的是什么毒,不过其症状与一本古书上记载十分相似,说是此毒由一些不明药草并蝎子等炼制而成,初时中毒,并无觉察,要待到十五天之后,才会发作。发作之后,其人意识渐失,虽然呼吸暂存,但同行尸走肉一番。”
“我愈加深信此妇人必身怀绝大秘密,不然怎会中此奇毒?为了宝藏,我耗尽心力,熬制了诸多药物与那妇人服用,只可惜,药石罔效,治了三个月后毫无转机,这妇人腹中胎儿愈来愈大,躺在床上的身子却瘦可见骨。我本待放弃,让这妇人自生自灭。不过,此时我的娘子却起了恻隐之心。说来也巧,我与娘子成婚六年有余,居然未能育下一儿半女,娘子便想把这妇人腹中胎儿收为已出,反正这妇人在我家暂住这几个月,也无外人知晓,我便应允了。”
“果然月余之后,这妇人便发作,十分艰难的产下一名女婴,”何于夫转头看何品秋:“那便是你--品秋!”
                  二十六 迷雾重
老孙头一把拎起何于夫前襟,嘶声道:“那我内人呢,你们把她怎么了?”
何于夫冷冷将老孙头的手推开,整整衣襟:“这,与我无尤,她本来身子就极为虚弱,生产之后,出血不止,不久便死去了!”老孙头听了呆坐于地,又问道:“那你们将她葬于何处,可有带品秋去拜祭过?”
“哈哈哈——”何于夫狂笑一声,牵动腿上伤口,面上露出痛颜:“我何于夫本就是个小人,怎会为你那无可用之处的内人安置如此周到,不过找块空地草草埋了便罢,如今我也不记得葬在何处了。”边说边歪歪的倒起来,将那幅画藏入怀中:“夏大小姐,该说的我已说了,现时可以走了罢。”微雨点头,那群侍卫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何于夫面有得意之色,仗着有一点武功底子,忍痛一跛一拐的向赏花厅方向走去。刚走出不过三五步,突然浑身一颤,转头手指微雨,满面狰狞痛苦之色:“你,你,好毒!”倒退两步,轰的倒地,身子丑恶的扭动几下,继而再一动不动。老孙头一惊,几步合作一步跑上去,只见何于夫双目紧闭、口鼻流血,面目狰狞,一探鼻息,已气绝身亡,不由得惊叫道:“他,他,怎么死了?!”抬头见微雨已在身侧,面现诡异神秘的笑容,见她轻启朱齿道:“我明白了,不是我立意要杀他,只怪他太过贪财爱宝!”
还在诧异中,微雨已从何于夫怀中取出那幅画卷,道:“玄机便在这幅画之中!”又对老孙头说:“你且看看,何于夫身上还有甚么异常症状。”
老孙头将何于夫尸身的衣襟翻开,细细检查一番,奇道:“噫,他身上遍布紫斑,尤以左手手指处为重,竟和,竟和……”正在思索间,未有说完,微雨已接言:“竟然和他的妻子——我的姑母何夏氏死后尸身上的紫斑一模一样,是吧?”
老孙头豁然开朗,连连点头:“不错,不错!”
微雨面有喜色:“我一直思忖姑母之死大有蹊跷,如今各种线索一串连,原来如此简单。”提起那幅画,侧头问何品秋道:“品秋,当日这幅画是你们一家三口盗的,是不是?”
何品秋低声道“不错”,抬头与流霜目光相接,接着说道:“我在父亲的安排下,前年赴京师有意结识了流霜,从而达成了报仇与取宝的同盟,并对如梦别院早就进行了一番设计。当日流霜得知你父亲拿了一幅画托老孙头与你,便装作掉落池塘,不与你同行;在你离开京师后,飞马来巴城与我商讨。”
“可是时间已然不及,为了拖延我进巴城的时间,流霜在入巴城时有意制造了巴城外普兰寺前方的大石堵路事件,对吧?”微雨道。
流霜答道:“不错,我有意劈断几枚大树,劈下几块巨石,以堵住你们入巴城的路,争取时间。不料,此举竟被一个路过的和尚看过了,只好杀人灭口!”
微雨叹道:“阿弥陀佛,这名和尚死得可真冤。”
“为了大事,岂能拘于小节,姐姐你不一向是这般处事的么!”流霜冷笑一声,不以为然:“我与品秋商议一番,决定盗取那幅画,只是如何盗取倒是颇费脑筋,议来议去,只能是在送葬路上,我偷偷混入,杀老孙头夺图最为妥当!”
微雨有些惊异:“如此说来,实际行动与你们的计划多有出入,你们究竟是如何夺画的呢?”
流霜朝何品秋努努嘴:“我也不知,倒是品秋你是如今唯一知情人了!”
何品秋低头思量一会,方慢声说道:“这件事,我也极有疑惑,说起来也糊里糊涂!那日,我与流霜议定偷画后,流霜便先自离开。其实我一直与流霜单独联系,从未告诉流霜我的父亲母亲——哦,应该还是说何于夫和养母罢,他们这十余年对我还是甚好的——从未告知流霜他们也参与了整件事,何于夫是幕后主谋。我与他们又商议一番,仍是想法盗画这一办法。”
“那日晚上,我与微雨姐姐说了半晌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不一会儿,竟然醒了过来,一看身旁所有人竟全然进入了梦乡,我摇了摇何于夫和养母,他们都酣睡不已。我一想,这倒是一个机会,便来到老孙头身旁,轻轻巧巧的将那幅画盗了出来。后来一想,这老孙头被盗了画,岂不会大吵大嚷,须得先发制人,便将微雨姐姐送与我养母的那枚金簪也偷了藏在自己身上。”
“真是好计呀,果然,姑母不见了金簪,痛心不已,大吵大闹,反而是对你们最好的掩饰。”微雨言道。
何品秋点头:“后来,我偷空将此事悄悄告知了何于夫与养母,他二人都惊喜不已,养母故意让假碧珠烫着弄湿衣裙(见第五章),以便回家将那幅画藏起。唉,此事太过容易,我当时总觉得有些不妙,果然,我养母竟奇奇怪怪的死了,虽说是中的蛇毒,但未免太过巧合;再说,我们后来细细搜寻过一次,那幅画也不见了!”
“因为,那幅画已然被我拿回!”老孙头突然说道。
何品秋大惊:“这,这,怎么会这样,那我养母,是不是您……所杀?”到“所杀”二字,声音极低。
老孙头摇头:“不,我到场之时,你养母已然死去了!头一日失画之后,我极为焦急,思来想去,觉得你家三人颇有可疑,又见你养母一人离夏府回家去,便暗自远远跟踪,见她先去包扎被烫的手,又匆匆忙忙往家中赶,只入得家门不过须臾,便狂叫一声,打开房中,倒在门槛上,那幅画散落在地。我走近一看——她已死去,便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收起,看也不敢看一下。本待回府报知大姑娘,谁知,……”正说到此处,已被微雨打断:“罢了,以下种种,不必说了!”老孙头忙噤声不言。
微雨又问何品秋道:“如此说来,那下夜萤草药物之人,不是你们一家三口了?”又侧头问流霜:“也不是你?”
流霜苦笑:“自然不是!”
“药定不是我们四人中的任何一人下的,你还是快些告知我,养母和何于夫究竟是怎么死的!”何品秋急道。
微雨微微一笑,走入小亭,将那幅画放置于亭中石桌上,再慢慢展开。
                  二十七 画中玄机
这幅字画卷轴制作十分精美。以缣帛作画,紫檀轴头,装的是紫罗襟(“襟”俗称“包首”,是为了避免卷子边缘破裂,在卷子的两端及上下装裱,也叫“玉池”或“装褫”)、玉絮带。右襟边缘尚存蜡封痕迹,想是当初何夏氏破拆时留下。
微雨秀目流转,又仔仔细细的将这幅画上上下下看了一次。老孙头已按捺不住:“这画中有什么玄机奥妙,姑娘你倒是快说呀!”
正在说话间,微雨已将手指向卷轴一处,笑对跟随入亭的流霜、巴荷、程平儒等人说:“你们看,这是甚么?”
众人一看,她手指处乃画卷右襟,离蜡封处仅有一指距离,紫罗襟颜色深沉、富丽华彩,一时倒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之处。流霜倒底习过武艺,眼神尖锐,“啊”的发出一声惊叫,发现微雨所指之处有一细小的刺头,似铁非铁、似铜非铜,宛如针头粗细,被紫罗襟光泽所盖,若非非常留意,实难为人发现。
流霜长叹:“原来如此!”
何品秋面色煞白,语音颤抖:“就是这,这小刺?”
微雨的面色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惨白,艰难的说道:“是的,这刺头上喂有金刚王眼镜蛇之剧毒。拆开画卷之人,稍有不当心,被这刺头划破手上肌肤,极为容易!一旦肌肤被划破,毒素由血液进入体内,瞬息之间便可毙命!姑母当日定是拿得画卷回至家中,迫不及待的打开卷轴,被刺头划破右手中毒而死。不过因为姑母当天恰巧右手被烫,敷了厚厚一层黑色草药,被毒蛇蛟却不见毒牙痕这一最大疑点被掩盖住,加之全身布满紫斑,正是中蛇毒症状,故而让仵作和我,都看错了去。假若,当天姑母手中未被烫或敷药,只怕当时我们就可识破。唉,这,或者也是天数使然呢!”
停一停,又接着说道:“至于何于夫,同样是贪心所至,在打开画卷时手中明明被刺头所挂伤,却毫不在意,一心念着财宝。那金刚王眼镜蛇之毒素,在刺过姑母之后已然减轻许多,才让何于夫能与我们讲了半晌话后,方蛇毒发作死去。若他早些发现自己中了蛇毒,说不定还有断臂、割腕这类解救之法!”
巴荷摇头:“真可谓,自作孽,不可活!”
“可是,可是……”老孙头似有所悟,面色也变。
“孙叔,我知你的意思。”微雨打断老孙头的话,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面容凝重,与流霜对视一眼,说道:“真相就要被揭开,这场游戏,离结局不远了!”
目光在老孙头和何品秋身上流连一番,忽的开颜一笑,说道:“孙叔,你可还愿意认这位女儿?”
老孙头连连点头,父爱之心溢于言表:“失而复得,没料到我老孙头行将入土之人,终于有女儿了!”
微雨道:“其实品秋妹妹不过是被何于夫所骗,误入岐途而已!”
老孙头大喜:“那姑娘不会将品秋送往刑部问罪了?”
微雨扑哧笑出声:“你再不为她解开绳索,那我一时想不过来,说不准要送她去蹲几年大狱了!”
老孙头慌忙取出匕首,割断何品秋身上的绳索,何品秋一头栽进老孙头怀中,唤一声“父亲”,父女俩泣不成声。
“孙大人,孙大人,了不得了!”正在此时,一名派出打探消息的内庭侍卫冲入花木林:“外间围住此城的军队已然开始攻城,茵火龙看来抵受不住了!”果然,远远隐约传来隆隆炮仗声。
“是什么军队,可探得了?”老孙头问道。
“属下无能,还未探知,看情况连茵火龙也不知是什么军队,因为城中内庭的探子回报,此军队穿着怪异,不象邻域夷越国的军队!”
“流霜,你在这茵南城中的如梦别院呆过一段时间,应该比我们都清楚情况,可知是怎么回事?”何品秋问道。炮仗之声已然愈来愈为浓烈。
流霜皱眉:“就我所知,这茵南城虽地处南疆,但除一方与我朝国土相接外,另三面都相邻夷越国,实是边陲要地,如果茵南城沦为他国之土,那朝廷在南疆便无屏障,敌军可以长驱五百里,进入我朝腹地。”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我茵火龙无能,只怕无法抵挡这入侵者之凶猛攻势,娘娘还是暂避一避,或者杀出一条血路回京师去罢!”此间正在说话,茵火龙已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冲了进来。只见他满头满脸、衣衫上均已罩了一尘灰,显然是被炮仗袭击而致。
说完一句话,茵火龙已然立于小亭正对面,他抬头一望亭中的“皇后”,忽然声调一变,惊喝道:“你,你,皇后,你————”微雨等大吃一惊,方才谁也没有注意到皇后尸体,个个以为皇后尸身摆设有所偏移,让茵火龙看出了破绽,均不约而同的往皇后尸身摆放去看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茵火龙一个箭步直冲上小亭,微雨耳边刚听见程平儒喊了一声“小心”,已被茵火龙一弯右手、勒住脖子。未等众人反应过来,茵火龙已然将微雨拖入花木林,微雨只觉脖间一阵冰凉,原来一枚小剑已架在她的咽喉处。
茵火龙哈哈大笑:“有你在手,上天下地,为王为霸,任凭我想,还有甚么可惧的!”
众人听他音调完全已变,不禁动容,老孙头当先叫道:“你,你不是茵火龙!”
微雨虽然刀架于脖,却了无惧色,冷冷说道:“他当然不是真正的茵火龙,真茵火龙的武艺,我们刚刚不是已然见识过了?以那样的武艺,入千军万马之中如入无人之境,若要抓我,不过弹指一挥便可做到;哪里象他,还要故弄玄虚,引开你们的注意力!”剑的光芒映照在她的面上,更显出她面色的惨白无色:“可惜,可惜,那样的英雄,只怕也已经遇害了!天底下最好的武艺,看来还是抵不过诡计!”
“哈哈,毕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茵火龙”狂笑,伸手揭开了自己面上的面具。
                  二十八 面具之后
看见这张脸,老孙头不由得脚底打颤,习惯所趋,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流霜惊谔一下,侧身而立,狠狠看着那人,双眼似要喷出火来。碧珠使力揉了揉了眼睛,似乎怕看错了。巴荷、何品秋面面相觑,不知究的。
微雨从鼻中发出一声冷笑,启口道:“巴荷,你们不知道他是谁吧?让我来告诉你们——他便是当朝一品大员,辅国重臣——夏守中夏大人是也!”
何品秋被唬了一跳,半晌才惊疑的问道:“那,那他不是你的父亲吗,为何,为何?”
“是呀,品秋你一定是想问为何他会拿刀架在我的颈脖之上,对不对?”微雨冷笑道:“品秋,其实我与你一样,与流霜也一样,世上哪里谋害自己亲生骨肉的父亲。现今如此,只因为,这个人,他,也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夏守中听到此处,狞然一笑,道:“好,好厉害的女儿,原来早就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孩儿了!”
“老爷,你让我将那幅画务必给与姑娘,莫非竟是想置姑娘于死地?”老孙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守中嘿嘿两声,不作回答。
“难道,难道我的养母和何于夫,只是做了替死鬼?想来你定是对流霜说了此人不是你亲生父亲的话,流霜才会反戈助你!”何品秋喃喃道。
“是的,因为我与流霜有着共同的敌人,她才会与我同盟。夏守中将画托孙叔交给我,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要我的命。谁知变生风云,流霜判断错误,以为是什么宝物秘图,何于夫和姑母妄起贪念,才会死得个不明不白!”微雨道。又勉力将头挪动一点,说道:“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夏大人,若你要我的命,明明在家中更为便利,为何舍近求远呢?”
“哦,”夏守中的声音有些惊诧,又哼哼笑道:“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到底值多少价钱,幸好那幅画没让你死去,不然真是千错万错。也罢,让你们这些人得个明白,我夏守中得一夏微雨,便可与朝廷分庭抗礼!”话音一转,“老孙头,叫你这帮围着我的内庭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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