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智是在分别相、名的基础之上的,它必须以丰富的知识、广博的学问为基础。没有广博的知识是不行的,同时也还要有分别手段。现在的分别手段就多了,特别是在大学里各个方面都有。在这里我顺带讲一下,获得知识,分析一个东西,研究一个东西,无论是教还是学,都还存在一个主动和被动的问题。特别是学,主动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只有主动才能为学日益;被动是难以日益的,它无法唤醒自己的灵性。
启发式教学法
当代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霍金,二岁半时他父母就送他到幼儿班去学习,去接触群体,但是,他第一次就嚎啕大哭。他父母没办法,结果,直到他4岁时才让他进了幼儿园。以后再上学时他父亲不让他上学,为什么?让他自己去阅读,上了几年幼儿班,大概认了不少字,你自己去阅读吧。读着读着,慢慢地他主动了,不是被动了,到8岁他才开始阅读的。他妹妹4岁就开始阅读了。当时是在二战期间,英国没有给知识分子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因此,知识分子的子女无法送到国立学校去上学,都是通过各种机会自学。这正好给他创造了一个机会,让他积极去思维,对于感兴趣的东西大量地去阅读。像卢梭也是大量地阅读,在阅读中间,在一种不知不觉的过程中获得了知识。这些知识是有益的,为学日益,慢慢积累起来就是。它不是灌输,不是被动去囫囵吞枣,而是主动积极地吸纳。所以,中国几十年的教育为什么还没有一个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为什么?有一位大学教授就讲到了这个问题。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我们几十年教育是成功的还是失败的。满堂灌的教育只能以考试分数去评估,而无法用成果去评估。
以前,我在教学工作中也学过毛泽东的启发式教学法。我认为启发式教育很好。但是,我们在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都是盲目地去模仿,特别是去模仿苏联那种教学方式。这些东西都是一套一套的,备课、组织教学、导入新课等,都是一种程式化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都会影响学生学习和大学生研究的积极性、主动性。没有主动性、积极性,智慧是没法发挥出来的。这里讲到正智,我顺便讲到这个,这是我个人的观点。正智,就是运用科学的教育方法,去启迪学生的智慧。这里“正”是动词。
第六部分为道“三相”之为道的无相之相(1)
什么叫如如?
如如,又叫如如不动,真如自我。你们都看过《西游记》,它里面有如来佛。有懂佛教的人一提到佛就知道是如来。不错,佛就是如来,如来就是佛。曾经有人问过我:“释迦牟尼佛与如来佛有什么区别”?我讲:“释迦牟尼佛就是如来,如来就是佛。”他又问:“那阿弥陀佛?”我讲:“阿弥陀佛也是如来。”他问:“那是怎么回事?”因为佛是觉的意思。觉悟了什么?觉悟了宇宙,觉悟了人生的实相。所以,如来的意思是如其本来。它本来就是这样,是指大自然的本来实相。如如也是这个意思,是万事万物的本来面目。真实就是如如。
如果说,用智慧去分别,正确地去分别是正智,那么用正智去分别的结果就是如如,它是事物的实相、真相、自然的本体。这里可以用一个小故事来说明:
古印度有这么一则寓言,有一粒盐听说自己是咸的,有人说它是海水变成的,它不相信。海水在什么地方?它也不知道。它还认为,那只不过是海水,在它的意识中这好像是玷污了它。“我还是海水变的呢?这不是对我的一种贬低吗?”“我就是我,我是天生的。”人家跟它讲,它不相信。又有人跟它讲:“海水大得很,伟大得不得了,海水是咸的。”他人这么一说,盐产生兴趣了。“原来我还这么伟大!”它想,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我有这么伟大吗?那大海是什么样子呢?问了许多人,听了许多种描述,它还是没有搞清楚何谓大海。所以它就想亲自去看看大海,去体验大海。于是,它来到大海边一看。哎呀!海浪滔天,它一下子激动了:“我就是海水变的,海水就是我的父母。”“嗵!”它纵身跳进了大海,带着它的许多疑问一同纵身跃入到海水中去了。
到底它有哪些疑问呢?它想:我怎么会是海水变的呢?海水是怎么生出我的呢?海水到底在哪?是我咸还是海水咸呢?海水到底比我咸多少呢?等等。许许多多的疑问它都不能理解,一旦它跳入大海之后,被海水融化,融为一体了。哦!真的,原来就是一个东西。盐一旦与海水融为一体,就是一个东西,不是两个东西。这时候的体验就圆融了。这就是圆融,什么叫大彻大悟?这就叫大彻大悟。
就这么一个小故事很有意思,也还真能说明问题。这么一粒盐竟然给我们这么大的启示,给我们上了一课。
今天,我们讲的是相、名,通过相去分别,这也是生活。我们中间天天都在分别相、分别名,都在分别相、名。但是这种生活是在迷惑中间生活,为什么?在你分别这些名、相的时候,经常会产生很多、很多迷惑,如今天晚上吃面条,怎么淡了呢?天天烧饭怎么把握不住咸与淡呢?这不也是一种迷惑吗?迷惑多了。这仅仅是举一个例子,而在我们生活中间,这种例子还很多很多。你去分别吧,因为事物本来的面目及其它的全部面目,我们没法去分别。我们所知道的、所观察到的、所理解到的不是真实的,不是全面的,所以我们就会出现误区一出现误区我们就会迷惑,一迷惑就生出许多麻烦。
第六部分为道“三相”之为道的无相之相(2)
活在责任和义务里
哪一种人是在智慧中生活呢?就是有正智、有一种如如心态的人。正确地用智慧去理解、去分别,去理解事物真实的面目。这样我们就没有迷惑,起码是少一些迷惑。我们就是在一种智慧中间,明明白白地生活,这种生活当然是很清净,少了许多麻烦和烦恼,所以说这就是生活质量。什么是生活质量?有人讲,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用好的,这是叫生活质量。实际上有人就是因为吃香的,喝辣的,一下子栽了跟头。有些贪官,最后受到法律的制裁,难道说他们的生活质量不好吗?用什么标准来评判我们的生活质量?我认为有这么一个标准:用智慧去分别名、相,这是一个标准,也就是说在我们平常生活中间看事物,不要将一个东西看得真,看看这一面还要看看那一面,看看外面还要看看里面。如能够全面地、科学地去看一个事物,那我们就会破除迷惑,就会消除烦恼,就会得到一种清净,也会得到平常的心态。
这里我再次引用台湾耕云大师讲的:人要“活在责任和义务里”。责任和义务是对社会、对自然环境、对一个家庭、一个集体而言的。我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去分别这是你该做的,不是我该做的,没有这个分别。不以小我为主体,而是以大我为主体。既然以大我为主体,那你就知道哪些事你该做我也该做,也就是能够分别出责任和义务,也就能尽到对社会的责任、对社会的义务。这是提升到生活的质量上来说。能为社会尽一份责任和义务的人就具有一定的人格魅力。
所以这里讲到相名、正智、如如,实际上就是生活禅。相、名是禅吗?是禅。是生活吗?也是生活。它是什么禅?是身在禅机中但没看到机会。它是什么生活?是在迷惑中生活。正智、如如是禅,也是生活。什么生活?在智慧中生活,在责任和义务里生活,在安详中生活。什么禅?它见到了禅机,见到了禅的本体。禅的本体就是如此,就是如其本来。就像一粒盐跳进了大海,这才真正觉悟了自己的“咸”的本来。
第六部分为道“三处”之“青霭入看无”
今天讲入处、出处、了处,这三个词出自于吴立民先生《禅宗宗派源流》一书的“绪论”中。吴立民先生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不立一法,才得个入处;不破一法,才知个出处;有法皆立,才明个用处;无法不破,才证个了处。”这是讲禅宗的。今天我们主要不是讲禅宗,如果要讲怎么不立一法,怎么不破一法,什么是入处、出处、了处的话,那我们会在禅宗的名词术语、概念、知见里纠缠不休。所以,我们首先要找个出处,跳出来,寻个了处,我们讲我们自己的主题,围绕我们的“为道”讲,围绕“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无为而无不为”讲。
无论是做学问、办事业,还是在治学阶段,或者求学阶段,甚至于业余爱好、日常消遣娱乐,这些都有一个入门问题。就是进得去,还要入迷,入迷以后还要多少有所收获,有所成就。但真正要有所成就,还是要跳得出来,跳不出来也还是不行。为什么?从一个圈子跳入另一个圈子,实际上也还得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上。要能够“回望眼,再上高楼”,这样才能不断地升华自己,仅这样还不行,还要放得下,了得脱,定得住,意思是说最终还得找一个落实处,落在哪个地方?有一个起点还要有一个终点,终点在哪?在了处。了处又是什么意思?
今天,我想借用唐诗宋词来说,为什么?因为禅宗的境界就是一种对大自然的领略,一种感悟,内心有许多体验,但很难将它描述出来。诗人和词人正是用美好的诗句和词语来描绘,虽然诗人、词人也还没能将自然本体的东西描绘得惟妙惟肖,但诗有诗意,词有意境,这种意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谓“诗中有画”、“词外有景”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你们自己体验吧。这里借用唐诗、宋词来说,我认为比较妥当。因为,禅宗里面有些东西你要将它弄清楚,也还是要到知见、名词术语里面去绕,也很难。我们绕出来,不在里面绕,我们在外面绕。唐诗、宋词也是我们大家都熟悉的、都喜欢的,也许从自己喜欢的东西中容易找到入处。
第六部分为道“三处”之“独”处就是入处
先讲入处。入处实际上是寻找入门的途径。应该怎么寻找?唐诗告诉我们:要寻找路径,就要登高望远。如不登高,望得不远的话,路径可能不是你所要望的那条,望错了,或者说目标望不着。像陈子昂的一首词所说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这首词是他登幽州台时所发出的感慨!至于这感慨不需多解释,大家都知道。我们再联想上一课所讲的“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一句词,我们就会发现这两首词中都有一个“独”字,也就是说入门要讲一个“独”字。
入处在哪?在“独”处。这个独并不是孤独、独立的意思,而是一种创新、独创的意思。无论是求学也好,还是治学也好,必须要有创新。创新就要有一种独特的气慨,寻找到别开生面的路径。你顺着别人开辟的路走也很好,不费什么功夫,很省力;跟着别人后面走吧,你始终只能是步入后尘,以至望尘莫及。就像我们城市建设,如果丢开了我们古都的特色,盲目建高楼大厦、现代化的城市,始终是落在人家的后面。所以要有自己独特的东西。入门有一个独特的东西,那就不同了。
门找到了,还要用敲门砖,我们来看看怎么使用敲门砖。“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这是王维《鹿柴》中的诗句。他讲在空旷的山谷中看不见一个人影,但又似乎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这就是一种境界,入门的境界。他找到了入门时别开生面的路径,是一条独到的路径。我们现实生活中开店的人多,开服装店的、卖小商品的、卖菜的多;但有些事就不多,像做环保工作的,开拓出一种环保产品的不多,如能找到这样一条路径,走进去也许就能见到别有洞天的门径。
再看看王维的诗句:“白云回望合,青霭入看无。”这是什么意思?刚开始不见一人影,登上某一高处,往回一望,白云已经弥漫在山腰了,好像已将这一个领域关合成另外一个世界。再往前走,又走入到雾中,仿佛自己也溶进了雾里,自己也看不清自己了,如入无人之境。很少能有人问津的领域一般就是这样的,独辟冷门。特别是治学的人,就要找一些冷门的课题来研究,一旦溶进去以后,就是别开生面,独特独创。
入了这个门后,还有另一番景象。像李白有这么一个感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两个“难”字是不是哀叹难呢?是不是一种对困难无可奈何的哀叹呢?不是。而是他已经经过了、领略了这种艰难之后,回头一看,啊!一种豪迈呐。就像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在翻越雪山后,“三军过后尽开颜”的一种胸怀,一种胜利喜悦,“无限风光在险峰”啊!为什么有这种境界?因为找到了自己别开生面的路径,是一条独立的、有创意的、别人很少去闯荡的路,只有有志向、有毅力的人才会选择这条路。一旦入了这门,对“难”的感慨就会像红军翻越雪山的那种感慨,一种胜利的欢悦,一种常人很难品尝的这种欢悦,一种常人很难领略到的神韵。即使是“乌蒙磅礴”,也只是脚下的“泥丸”。
再看,经过了艰难以后又怎么样。如做学问的人,已经找到了切入的契机和灵感,一旦切入后就很快了。像居里夫人,她不就是因为感觉到镭这种元素的存在,所以实验很快就成功了。这种境界借用李白的另一首诗来说,哪首诗?是他梦游浙江天台的天姥山,是用一种梦幻的意境写的四句诗,也是我在青年时代非常喜欢的:“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哎呀!多美啊!你看,脚上穿的是谢灵运的木屐,是一种钉钉子的。(谢灵运很有意思,他上山时将鞋前跟的钉子拔掉,下山的时候将鞋后跟的钉子拔掉。)然后,登上像天梯一样的拾级。在半壁看见日出,像在云海中一样,同时还听到了天上的天鸡在啼鸣。这种意境太有意思了,是一种神仙的境界,梦幻般的仙境。太有意思了!这种境界是梦幻的,但实际上,作为一般常人来说,就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只能是高山仰止,望洋兴叹;但作为有志向、有理想、有远大抱负、有毅力的人来说不是梦,这个美梦能成真。这里,我之所以借用它,也就是这个意思。
入了门,你就要拿到成果,到达你理想的境地,到达常人很难到达的境地,而且显出你的路很独特,有创造性思维。有人说,中国人做事喜欢“一窝蜂”,或者是“一刀切”这两种极端;喜欢炒作,喜欢掀起这热、那热的。所以,我选择这几句诗来讲入门是要说明一个东西:我们要有自己独特的东西。入一个门不容易,进入一个领域更不容易,要选择好入处,而好的入处就在独处。
第六部分为道“三处”之问自然——出处
再借用李白的诗:“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昨天美好的时光已经离开了我们呐,留也留不住了。意思是说,不要再依恋过去了,还是向前看吧!那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我已经入了门,很好,但还是向前看,再跳出来吧,门又在哪个地方?“何处是归舟?”又问何处是归舟?我这个船停靠在哪呢?你看,诗人的回答“夕阳江上楼。”呵呵,回答了等于没有回答一样,古人说话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