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的不舒服。
四周再次恢复了刚才的死静。
朝歌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处,心里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来。
按理说,他们这次出来是探询有关五行村的一些线索的,但至于怎样判断什么样的线索才跟五行村有关,朝歌也实在说不清楚。所以自然就把任何不正常的现象,都联想到五行村上。
但现在所看到的一切是属于正常,还是不正常呢?这古怪的小村子和古怪的人,是自己的胡乱猜疑,还是表面的底下真的有什么反常?
朝歌回头看了看同样迷茫着的土守形和阿光。
阿光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奇怪,奇怪……”
朝歌:“奇怪什么?”
阿光看着妇人消失的方向,一脸迷惑道:“从症状上看,明明是在发羊癫疯,但我刚才用手一试,却又完全不同,完全不同……”
说到最后一句,阿光的神情好像又回到了刚才那一刻。
阿光又道:“他体内的五行格局混乱非常,好像有某种东西潜伏在里面,我稍一引导,就会触动它变的更乱。”
朝歌点点头:“我也正奇怪这点。从面相上看,这人命局根基平稳,本不该有患这种癫痫病的倾向,但现在却似乎被某种古怪的外力严重的左右着。”
沉了一会,土守形慢吞吞的接了话头:“乡下不比城里,经常有病没钱治,很多耽误久了,就成了这个样。”
土守形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他毕竟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对许多乡村无奈之事了解颇深。
朝歌又道:“如果是这样,那老妇人又是什么人呢?她用的那种古怪方法似乎很有效!”
土守形回道:“她很像我们这里常见的神婆。”
“神婆?”朝歌、阿光不约而同的问出了声。
土守形:“对!神婆。能驱鬼辟邪,又能治病。”
阿光似乎明白了什么:“是不是历史上记载的那种巫医?”
土守形做为术界里的人,对于山医卜命相的五术自然有些了解,虽然阿光的用词书面了一点,但稍愣了下后,还是明白的点点头。
朝歌虽天生就对术数颇有领悟,但对于更为神秘诡异的巫术却持保留态度,他想了想便道:“我也曾听说过,这类巫医在给人驱鬼治病时,通常会用烧剩的香灰,但刚才那老妇人撒过来的,似乎没有一点香灰的味道。”
土守形没再言语,因为刚才老妇人撒下粉末的时候他也就在旁边,那粉末也几乎撒到他的脸上,的确,闻不出一点香味。
三人一时沉默无语。
“那粉末的确不是什么香灰。”
婉姨和姐妹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走了过来,婉姨的这句话来的正是时候,朝歌三人一同抬起头,向她看去。
刚好走到的婉姨停下步,目光闪烁的缓缓道:“虽然那粉末散发的质气很微弱,但我还是很清楚的感觉出,那一定是人骨磨成的!”
那撒在勒狗人脸上的粉末,也几乎撒在了朝歌等人脸上的粉末,竟然是人骨磨成的,几个人不由得起了一身冷电。
朝歌静静道:“这巫术的确有点诡异。”
阿光接道:“自古巫、医本属一家,发展到后来,巫越来越偏向山术上的异法,而医则渐渐成了人道正统。但在很多调阴阳补虚实的根本用法上是相通的,就说这以人骨入药,巫、医两家自古都有。只是……”
说到这里,阿光好像有什么关节实在想不通:“只是以人骨取材,大多都是用来作药引子或是配伍,但刚才那神婆分明只是一撒就立刻见效了,而且那粉末色均无味,看起来里面并无其他配药。”
阿光顿了顿,最后沉道:“这就真的有些不可思议了!”
婉姨等众人说完,再次出了声:“那是因为有一样更奇的地方,你们还不知道。”
众人又一起抬头看向婉姨。
婉姨:“那人骨虽然磨成了粉,但却质气仍在。而且很独特的存在着,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这人骨生前的主人,一定是个命局极过之人!”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术界中人,婉姨的话一点就明。
人的五行格局虽然是依托五脏六腑、四肢百胲来组成的,但其所依靠的核心根基却是人骨。就如同山以石为骨,以土为肉,以溪为脉一样,如果山心无石,根本无法耸立成峰,顶多就是一小土堆罢了。
所以人体之中,凝聚五行格局之气最深厚的,就是骨头了。其所散发出的质气,也自然各有不同。
阿光恍然道:“我明白了,很有可能那个勒狗人发病的时候,体内各气横突散乱,而那具有奇特五行格局的骨粉,却恰好可以压制它。所以骨粉一撒立刻见效!”
阿光刚刚恍然,却又马上迷惑了:“只是有一点搞不懂,那勒狗人体内的怪病,究竟是怎么引起的?还有那怪异的人骨,怎么就那样巧,正好可以压制这种怪病?”
要知道医术中用来治病的中草药,大多都是经过上千年的总结和实践,逐渐摸清了药性属行的。所以在断出患者的病症后,就可以对症选药,进行调阴阳补五行了。
但让人不理解的是,这人骨随着每个生前主人的命局不同,其内在属性必然也各有偏,在这茫茫人骨之中,神婆又是如何准确推出其生前主人的命局八字呢?
“好!怪异的好!”
朝歌说出此话,更让人发懵了。
朝歌:“不管这怪异与五行村是否有关联,但至少让我们发现了些不同的地方。”
怀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朝歌决定把这个怪异探个究竟。
由于行动不便和人多惹眼的问题,姐妹花和土守形留守车上。朝歌、阿光、婉姨去寻访刚才那个发狂的勒狗人。
之所以选婉姨去而留下土守形,是因为考虑到如果清一色的男性,很给人一种威胁感。而多了一个仪态虽寒却颇端庄的婉姨,则就让人感觉缓和得多。
至于阿光,不用说,其擅长的医术正好派上用场。
而姐妹花因为眼盲导致异常灵敏的听觉,清楚的判断出刚才年轻妇女扶着丈夫所经路行,和发出推门关门的具体方位。从而让朝歌等人顺利准确的找到了勒狗人的农院。
真没想到,经过一场恶斗后组建起来的这支术士小团队,竟然配合如此默契,各展奇才。
“有人吗?”婉姨不大不小的问话声,响起在勒狗人农院的栅栏门前。
正准备再问第二声的时候,院内的房门“吱扭”一声开了道缝。
缝后露出的一线面脸,正是刚才的那个年轻妇女。
婉姨尽量把阳伞向后倾了倾,微笑:“我们是省城来的,这位是专业医师。”
婉姨不愧是人情老道,先故意把身分说大些,然后再点出关键词“医师”,因为她想,没一个有病的人,不希望得到好医师的治疗。
门后的妇女似乎有些动心了,但稍过会却说了句话:“我们家没病人。”
说完,便把门关上了。
院外三人很快对视一眼,显然妇女好像在回避着什么。就在婉姨准备换个方式切入的时候,院内的那扇旧木房门“吱扭”一声打开了。
妇女扛着一把长柄除草铲走了出来,经过朝歌三人的时候虽没说话,表情却充满了渴望感。
妇女转身把栅栏门关上,准备走上小路前,再次回头看了眼众人,然后就不快不慢的向村外田头走去。
阿光刚想跟上去,却被婉姨一把拉住了。朝歌瞬时明白了婉姨用意,这农妇一定是被说动了心,但又在回避着什么,所以很有可能有意的把他们引到村外去。
朝歌猜的不错,在若即若离的跟着农妇走出村头不远后,他们就看到了站在玉米地前焦急等待中的农妇。
农妇一看到出现的朝歌等人,便扔下除草铲迎了上来,焦灼的看着婉姨:“你们真是省城来的?”
婉姨点点头,向阿光看了看:“这位是专业中医大夫。”
农妇转过视线,眼中焦灼生泪,谁也没有料到,久久注视阿光后,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等阿光反应过来的时候,急忙去搀跪在地上的农妇,却反被农妇死死的抓住双手:“大夫,求求你,救救我们全家吧!”
几个人全呆了。
从农妇的哭泪叙述中,几个人才知道,这小小的偏僻静村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不知道为什么,二十多年前,村子里忽然有人得了种怪病,患了这种病的人,只要稍微受一点惊吓,就会全身抽搐不止。
当时想尽了一切乡村人能想到的办法,却都治不了这种怪病。后来就有人传,这不是病,是中邪。
可怕的是,村里这种中邪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中邪的程度也越来越严重,他们极怕声音,连偶而发出的狗吠鸡鸣,都可能会让他们抽搐致死,所以整个村子连鸡狗都不敢养,一看到外村来的狗,就一律勒死。
朝歌他们才看到死命勒狗的那一幕,也自然知道了,那勒狗人是受了朝歌问话的惊吓,才导致成那个样子的。
直到有一天,村里来了一个自称可以驱邪的神婆,这种情况就发生了更意想不到的变化。
********
那神婆就是撒骨粉的怪异老妇人。
开始人们还不大相信这自称神婆的老妇人,能驱的了这种邪,但很快人们相信了,因为在她给村人用了一种神奇的粉末后,邪好像真的被驱走了。
可过了没多久,人们才忽然发现,村人中的那种邪并未真的被驱走,而是暂时潜伏了起来。虽然每次神婆给他们喝那种粉末后会暂时起作用,但过一段时间,原来被神婆驱邪的人就会再次发病,而且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就像中了鸦片的毒鬼。
神婆却说一定是中邪的人身子脏,才惹了邪东西上身,必须听她的话,叫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而且不准中邪的人出村,也不准村里的人把此事说出去,因为据她说,这种邪说不得,越说就越招邪。
于是过不多久,整个村子就牢牢的被这个不明来历的神婆控制了。
虽然越来越多的村民暗暗觉出不对,但没人能说出不对在哪里,而且更重要的是,所有中邪的人,都必须依赖神婆的那种粉末,虽然知道那东西就像在用毒药解渴,但你要是不用,就会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抽搐而死。
眼前这个农妇,就曾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抽搐而死,现在又要轮到了自己的男人,如果这个唯一的亲人也死掉的话,她自己也真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了。
现在遇到了大城里来的朝歌等人,就如同就要被淹水没顶之人,猛然中抓到了一只搭救之手。
众人听后农妇的泪述,再次沉默在一种震惊之中。
朝歌缓缓的吸了口气,回头向静静的小村子望去,心里有种莫明的涌动,他过去从来没有信过邪,将来更不会,永远都不会,该结束了。
朝歌决定把这神婆探个究竟。
还是打配合,土守形、婉姨、姐妹花继续按原路线出村前行,一是不要引起神婆的注意,二是从农妇已经透露的一些线索,尽可能的到周边去打听这神婆的来历。
而朝歌、阿光会悄悄的留下来,一方面朝歌从村子的整体角度勘测一下,村人得的那种怪病会否跟风水有关;另一方面阿光在医学角度更深入的推断,这怪病的根源所在。
最后,两路人定好在村外的一个地点会合,从而稳妥确定该如何对付这个神婆。
当然,这里似乎没有提到梁库,因为他的午觉还在无限期延长着。
可让朝歌有点失望的是,经过细致勘察,无论是从整体村庄和每户人家的所在风水位置,全都平平无奇,虽说不上好,但也绝不至于恶相到招此怪病。
阿光则先尝了这里的水质,然后又从村民的饮食习惯上观察了一下,结果和朝歌一样,没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这让两人有点迷惑不解,最后他们想到了神婆。
会不会是神婆下了毒蛊一类的东西?但如果是那样,神婆必然先是有机会深度接触到村民。可听农妇讲述,分明是那种怪病已经流传了近十年,神婆才出现的。
难道真的有中邪一说?
日近傍晚,土守形几人还没有回来。而朝歌这边也并无实质性进展。
那个农妇用麻布皮包了几个馒头和一些粗菜过来,朝歌、阿光两人平生第一次享受了把这样的野餐,有点偷偷摸摸式的农家野餐。
一直到临近半夜,还是不见土守形一行人的踪影。朝歌望着已经没了半点灯光的小村子,心里忽然一动,他在想此刻的那个神婆又会在做些什么呢?
这个神婆现在的处境,大概也同自己差不多吧,都只能是在掩人耳目下做些东西,不同的是神婆在掩着村人之耳,朝歌是躲着神婆之目。
于是,朝歌决定不等土守形,先去村里探探这神婆的底,因为如果土守形等人白天才回来的话,就又要浪费一天的时间了,况且费了一下午的劲没有任何进展,这种办事效率,是朝歌无法忍受的。
阿光本想跟朝歌一同去,但朝歌怕土守形一旦回来和他们联络不上,深更半夜的两伙人乱找乱撞,相反会坏了大事。
阿光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也很想说让朝歌留下,换他去。但短短几天他已经很清楚了朝歌个性,话一出口,定无更改。况且如果执意相争,似乎又有看轻朝歌的意思了。两下为难,不免露出担心神色。
朝歌看出了阿光心思:“你认为那神婆会是术界里的人吗?”
阿光明白朝歌的话意,如果神婆真是具备术力的人,也就不会用那种神神怪怪的人骨作祟了。
但一想到诸多未解的怪异处,还是担心道:“不管怎么说,这神婆的确有点邪,你多小心!”
朝歌翘起嘴角笑了笑:“我从不信邪。”
说罢,就转身向村内走去,刚走几步似乎感到了什么,又停住回过头对着阿光:“放心,我有办法。”
这次再转身行去就再也没回过头,披着一身的夜月,渐渐消失在村里。
阿光并不知道朝歌所说的这个办法指的是什么,但他相信,面前离去的这个虽比自己小了几岁的牧氏后人,没有把握的话绝不会出口。
朝歌按着白天就已经打听好的方向,很快寻到了神婆位于村西头的那间又小又破的毛瓦屋。
朝歌也觉奇怪,按理说,这已经控制了整个村子的神婆,想住什么样的房子,都不是没有可能,却为什么偏偏住如此破旧的毛瓦房呢?
可很快,朝歌发现自己的观察有误。这房子小则小已,但谈不上破,之所以有种破的感觉,原来凡是有窗门的地方,都钉满了横七竖八的破木条,好像生怕房子里会有什么东西漏出来似的。
现在正是夏天,很难想像,一个人睡在这样一个闷笼里,会是怎样感受。
朝歌轻轻凑近了被封严严实实的窗前,隐约听到从细细的板缝中传出来的鼻息声,神婆就在里面。
朝歌围着小屋前后转了一圈,像前面一样,所有能漏光可以往里看的地方,不是被封严就是被堵死。越是这样,朝歌就越是料定这房子里一定有古怪,钉的这么严实,无非是怕人窥视。
说也奇怪,按朝歌以前的性格,对诸如此类的隐密,连听都不屑于听的。但现在不但不是不屑,反而越来越深迷其中。
他有时候真怀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