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竟然像大男孩似的,瞄了一眼姐妹俩,脸色微微一红,但却说出了一句颇为深谋老道的话:“呵呵,我这点东西可比婉姨差远了。婉姨只动了动心思,我们就全进来了。”
一句话,又把注意力转移回了婉姨的身上。
但伶俐不让人的小灵,还是没忘刺了阿光一句:“不说拉倒,谁稀罕。”
妹妹小轻随后却叹了口气:“不过阿光说的也对,婉姨真是好厉害呀!您算准了一件事,无论我们怎么起疑,最后都还放不下石函里面的东西。”
阿光:“对!我本来也有想到这种可能,但发觉每个人都在很认真的对待着。我就想如果旁观不动,这石函里真要有东西,想要可就来不及了。”
此时场内众人肃神屏气,深为外表柔弱似病、心计却深的怕人的婉姨而惊服。
朝歌万没想到,自以为妙计的一出空函引斗局,却反被柔弱的婉姨做了引子,引出了这一串起伏迷离的环扣环计中计。
每个人都想将计就计的利用别人,到后来却最终为别人做了嫁衣。
虽说此次斗局也基本达到了朝歌的目的,但要说最终胜出的人,还得算是婉姨。
静了一会儿,朝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看着婉姨:“只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您已经达到目的,还为什么现身出来?这样您不也是露了底?而且似乎您是有意把我引到这里?”
朝歌这一问,阿光、姐妹花重又把目光集中到婉姨的脸上。
婉姨又是淡淡一笑,稍顿了顿:“其实这次设局的最终目的,全是为了你。”
婉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本以为渐渐拨开的谜局,一下子异变突起!
朝歌像是酷热之中被激了一把冰水;阿光在灿烂的笑容中,第一次露出诧异;姐妹俩抬起花容,两双茫而迷人的眼睛似乎放出了神熠……
婉姨继续说道:“没错,从你昨晚在墓地中回来,我就已经知道这石函是空的了。”
四双凝眼、八只倾耳,无比聚焦中。
婉姨:“但那个布满杀阵的巨大墓地,却只凭我们是万万进不得的。所以你既然能把石函里的东西放进去,也自然会把它取出来。”
一下子,全场的焦点,又聚焦到朝歌这里。
婉姨终于道出了最终用意,同时也让朝歌给那两条怪异的狗,找到了颇为合理解释。
朝歌飞快的推想着,因为婉姨不便露面,就施术催狗一路紧跟。
一是为了迷惑众人,二是她已早知阿光在村巷里布下了人阵,但阿光却并不知道这石函是空的,所以布阵的目的,自然是连朝歌土守形一同困住。
而那两只狗恰恰发挥了绝妙作用,是它们确保了朝歌能及时准确的被引到全局的终点站麦场空屋。
顺理推去,看这催狗手法,昨晚的三鼠运水,也自然是这婉姨的手笔了。
朝歌真是越来越另眼相看这位婉姨了,细弱病白的一个淡雅妇人,不但身怀异人诡术,而且竟然不动声色之下,如此精细入微的把控着如此复杂多变的人心斗局。
而且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竟然一下子就让刚刚还在角力斗局的阿光、姐妹花,大有联合起来的趋势。
朝歌的视线一一扫过婉姨、姐妹花、阿光,冷俊淡定的:“还是那句话:想得到石函里的东西没问题,只需告诉我一件事,你们为什么想要得到它?”
朝歌的语速不快不慢,说完后,又留下了静静的空间给众人考虑。
又像传球一样,眼神在几人的表情上被扔来踢去,接着,婉姨姐妹花等人就好像自然达成了某种默契,最后由婉姨开了口:“这样吧,我们做个协定。”
朝歌:“请说。”
婉姨:“我岁数稍长一些,就替两个妹妹,和这位弟弟擅做一回主。”说着,看了看姐妹花、阿光,接着道:“等你把石函里的东西拿给我们,我们四个就把各自的原因一起告诉你。”
婉姨不愧是增长了几岁,此话一出,就迎来阿光、姐妹花的同声回应。看样子,刚才还各揣心腹事的四个人,转眼似乎已经结成了战线统一联盟。
朝歌为人行事干脆,最不喜欢与人拖泥带水的讨价还价,此时再看到婉姨一副大局在握的笑容,不禁升起一股反意,嘴角又挂起了似冷非热的笑意,也不搭话,捧起石函就向圈外走去。
婉姨注视着朝歌的每个动作,微笑着:“去墓地吗?”
朝歌:“迟早要去。”
婉姨:“为什么现在不去?”
朝歌:“为什么现在要去?”
婉姨:“如果你不去,大概就会有人代你去。比如那个正被困住的土守形。”
微笑的婉姨,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她明明知道这土守形进了墓地,跟蚂蚁进了油锅没什么区别。
本要走到门口的朝歌,听到这句话停住了脚,慢慢转过身:“你在威胁我?”
婉姨:“这句话好难听。”
朝歌冷在嘴角的笑意,似乎更盛了:“即便有人用全世界的人来要挟我,我都不会低半下眉。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一定会用十倍的代价还回去!”
婉姨也笑了,露出一排洁齿:“那……要是这个要挟的筹码,是你自己呢?”
婉姨说着,手又不经意的弄了弄包,然后指按掌中,不经意的起了掌局。
婉姨终于要出手了,刚才还双眼冷凛的朝歌,反倒忽然一淡,竟然跟早晨出门般自然一笑,转身,便再向门口抬步迈去。
正文 第二集 五行谜村 第四章 杀金
如果说,六甲旬文物贩子的术局,是架空人体五行格局,让人酸软乏力;土守形的土行术,旺极暴戾;那婉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薄薄冰冷的手术刀,丝毫不给准备,就静悄悄的直剔进了你的骨里。
按五行特性所表,金性为秋,阴冷肃杀,像极了婉姨现在正催动的术局。再配合婉姨五官清削白皙的人面风水,也正是金行独旺的命格之局。
朝歌稍稍一顿颇为诧异,倒不是怕了这锋刃剔骨的凶险。
而是想到了昨晚三鼠运水的恶局。看手法竟然和婉姨现在所用的金杀术完全不同,难道其中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异。
但朝歌很快又想,处心积虑的婉姨,一定是在故意迷惑土守形,一边用似是而非的山术探底,一边又保全了自己的真实术路。
朝歌在心里,再次为这位淡雅而又可怕的婉姨点了点头!
不过想到这,朝歌还是心胸为之一畅。从放置石函到麦场收局,所有的错综复杂,都似乎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想到畅通处,却忘了身在金杀术的刀锋之下,稍一动步,内脏肝部就像被切了一刀,疼出一背身的毛汗。
这也似乎更证实了朝歌的推测,婉姨的确用的是阴冷肃杀的金杀术,因为在五行生克回圈上,金正克木,而内脏之中,肝的属性正是为木。
所以我们经常看到金行过旺的人,多在肝部或肺部呼吸系统患病。
一是因为金旺木伤,二是因为金旺太过必反,因为肺部及呼吸系统在五行上正是属金,跟钢刀过硬了,会容易折断是一个道理。
其中玄妙本来并不深奥,只是常人不明罢了。
婉姨还是一副幽幽的妇人状:“别难为自己,就只是到墓地里取件东西那么简单。”
朝歌也不回应,想起了昨晚破三鼠运水时土守形教的推掌化解之法,虽然昨晚对付的是旺水,现在逼身的是杀金,但其中五行生克的道理却是一致的。
于是朝歌用拇指尖,先按在了右手食指根部的“子”位上,因为金生水,旺金遇水必泻。金气一泻,也就没了刀锋似的锐利。
虽然朝歌清楚知道,他跟土守形等数十年修习导引的人相比,就像是田间小渠跟运河水道一样悬殊,也只能疏导些微弱五行散气。一遇到五行术气强烈的,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但现在也只能一试了。
却让朝歌没有想到的是,自打拇指按到“子水”位后,就立刻感到像是有一股凉丝丝的水气,从婉姨的杀金刀气中泻入体内,刚刚还疼彻入骨,顿时为之一轻。
这不禁让朝歌大感有趣,他自然联想到了昨晚的凶险斗局。会不会是三鼠的凶霸水气,强行中疏通了体内的导引脉路?
朝歌想到此,就又试着把拇指顺时推到无名指根的“卯木”位,因为肝脏属木,水又生木,这样就可以把杀金之气中泻化成的水气,转而滋生肝木。
随着朝歌拇指的推位,从杀金刀气中不断泻化出丝丝润润的水气,流经体表进入肝经。
朝歌从未体验过如此清晰而又奇妙的感觉,完全没有了前两次在受到术力攻击时的痛苦。
无比惬意中,朝歌竟然忘了身后还有位可怕的婉姨,就在他潜意识觉得可以抬腿继续走出的时候,肝部又传来一阵切痛。
原来婉姨瞬间加大了金气,朝歌现在的导引脉路虽然比以前大有疏通,但要想短时间内承受婉姨这样的凶霸杀金之气,恐怕还远远不够。
姐妹花虽然看不到,但却能感觉得到朝歌的凶险。
小灵忍不住出了声:“就只去拿样东西,也不费你什么事。干嘛这样跟自己过不去?!”
小轻低气的柔着声:“巢鸽呀,叫你声哥哥也成。去拿吧!”
阿光也皱起了眉:“我向你保证,等你去墓地取来东西,一定把我们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
阿光虽然说到“所有”的时候稍稍顿了顿,但神态诚恳颇为动人。
朝歌终于停住脚转回身,额头布满了刚刚疼出的细汗,却丝毫看不出痛苦神色。
朝歌翘了翘嘴角:“我要的也很简单,只要你们告诉我为什么要得到这石函里面的东西。”
小灵急的狠跺了下脚,便咬着嘴不再出声。
倒是小轻静了静后,诺诺的说:“要是我们跟你说了,你又不相信我们说的可怎么办?不如……不如就像婉姨说的,你先拿到这,我们公平交换。”
小轻语气低柔可爱,话外的意思却好像怕朝歌听完他们所讲后赖帐。
朝歌笑了笑:“不说出来,永远都不会知道可信还是不可信。”
婉姨还是面上波澜不惊、手上轻掐掌局的样子。
一时间,在场五人僵了一阵。
朝歌看出再拖无益,最后扫了一眼众人,转身欲行。
与此同时,婉姨抬起了指掌;姐妹花不知是不是紧张,互相拉起了手;阿光不经意的向婉姨身后挪了半步,恰巧以婉姨为先,三方人站成了个品字型。
伴着每个人的视线,朝歌慢慢的抬起了脚。
朝歌并不是真的想用鸡蛋往石头上碰,之所以敢冒着被婉姨金杀气所伤的凶险往外走,是因为他料定了一件事:只有他,才能取出他们想要的东西。
因为虽然梁库和牧家村民也可以走进墓地,但不懂风水脉数的乱挖,很有可能破坏墓地内的整个构局,如果延续了几百年的风水大局一动,那么就更加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不测剧变了。
朝歌的脚已经开始下落了,一点点的下落中,感觉那把冰冷薄刃的手术刀,也在一点点的逼入着。
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朝歌的推断还只是推断,谁又晓得深静诡异的婉姨,会使出如何手段呢?
可让朝歌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脚步完全落地的那一刹那,冰冷切人的金杀刀气,忽然消失了。
不但这一步消失,而且一连几步迈到门口,都没感觉到一丝金杀之气。
这倒也罢了,更怪的是,背后竟然没了一点声音。好像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空气中的幻觉。
朝歌不禁停住步,忍不住的回身望去,接着就是一个怪异的情景,映入朝歌的双目。
婉姨、姐妹花、阿光还在,只不过和刚才的场景已大有不同。
原本对前而立的婉姨,现在已经转过身去,左右两手握局,和面前两边的阿光、姐妹花静静的相持着。
更有趣的是姐妹花,她们相靠的两手相握,另两只手像翅膀一样左右张起,样子就像是飞天之中的花女,连各自掐起的掌局,都跟兰花一样美妙。
而阿光就有些怪异了,右手抚在胸骨上,左手拇指和中指按在左筋的肋骨上。
这种古怪的推局法,倒是朝歌第一次见到的,样子竟像是给自己松骨按摩,当然那如果真是在推局的话。
朝歌真是越看越有趣,不知不觉间已经转过身来,他不明白,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婉姨出了声:“妹妹好聪明。知道婉姨在对局的时候,背后最放松。”
婉姨语气平静,眼神却闪烁有光,话语中更似乎含着枪夹着棒。听说话看神情,似乎刚才婉姨催局逼朝歌的时候,这对姐妹花在背后出了手。
朝歌只是推断这婉姨未必对自己能下绝手,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让婉姨停手的却是姐妹花。变化之大,实在是大出意表。
姐妹花一同娇脸低红,小轻小小声的:“不是啦婉姨,我们只是怕你真要把这个巢鸽伤了的话,这墓地里的秘密,恐怕真的就解不开了。”
婉姨淡笑了下:“没关系,就是真伤到了婉姨,婉姨也不怪你们。毕竟谁都想得到这墓地中的秘密。”
婉姨说罢,用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阿光,分明这话不只是说给姐妹花听的。
朝歌瞬间明白了刚才就在他落脚那一刹那,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在临时团结起来的这个四人联盟里,发生了内斗,原因有二:其一是姐妹花真的怕朝歌被伤,会影响整个大局;其二既然来之前互不相识,当然就更没可能与人分享这至关重要的墓局秘密。
而婉姨如此的淩厉诡秘,谁又敢肯定,合作完了不反被她算计呢?所以莫不如趁机先联手制住最具威胁的婉姨,剩下个术力微弱的朝歌,再慢慢想办法也不急。
联弱抗强的群斗心理,在这里表现得再突出不过了。
朝歌想到此,不禁暗暗摇摇头,原本觉得凶险无比的术局,跟这复杂瞬变的人心之斗相比,实在是万无其一了。
忽然,小灵没好气的对着阿光嚷:“什么阳光的光,我看你是不见光的光!说,为什么刚才暗算我们?”
小灵蛮横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矛头引到了阿光这边。
此时的阿光不知道为什么,一张脸恐怕已经红到了耳根子,虽然是一副窘相,但却并没申辩。
婉姨轻轻的笑了笑:“怕是妹妹怪错好人了,我们阿光兄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我向你催出的术力给间接化解掉了,不但没偷袭你们,而且是大大的帮了妹妹呢。”
这让朝歌越来越奇,看情形,刚才的阿光也的确参与了三方斗力,但让朝歌惊讶的是,完全不堪术力的阿光,又是如何应对如此淩厉的对局呢?
阿光,真是个谜一样的人物。
“咦?好像你又不想走了。”
此时又传来婉姨的话声,虽没转过身,但朝歌知道话是说给他听的。
朝歌直言到底:“我在看你们这场好戏。”
恐怕头脑冷静、直言简语的朝歌,天生就是婉姨的克星了。
无论是软的还是硬的,你都拿他没有办法。刚刚就险些为朝歌吃了大亏,现在更大大的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式,你还是照样没辙。
姐妹花和阿光也僵僵的处在那里,既然已经和婉姨挑明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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