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同事保护你们。你不能私自行动,必须完全听从我的安排。”
简绿竹张口欲言,想了一想,还是点头答应了宁夏初的条件。
宁夏初又说:“到傍晚前你先在队里把慕容翠珊和刘小眉的卷宗整理一下,钱香语的身份我会派人去调查。”
“宁队,那几桩案子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宁夏初神色黯然,摇了摇头。简绿竹识趣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傍晚下班后,宁夏初开着局里的吉普车带着简绿竹去医院接钱香语。警方的保护屋其实就在海边,是一个虽已开发好但一直没有卖出去的海滨度假旅游村,地处两个派出所之间,附近不远还有一个大型工厂警务区,地方偏僻但与警方联系却极为方便。警方租用了其中几栋度假屋作为重要证人临时保护住处,简绿竹和钱香语今天晚上就会住在这里。
钱香语下了车,腿仍然有点发软。由于度假屋地处海滨,所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借着门口仅有的一盏路灯向里面望去,村内四处种植了高大浓密的芭蕉,外表朴实的双层木质小屋隐藏在夜色与芭蕉丛中,偶尔露出一角,影影绰绰,有一种异样的静谧。
一股海风呜咽着掠过,钱香语瑟瑟无语。
简绿竹的笑语从车后低声传来:“宁队,我们又不是来野餐,至于吗?”
宁夏初提出了几大袋东西,有微波速食品、零食、矿泉水、饮料、水果、手电、杂志等等,林林总总,所以简绿竹一扒拉后,不禁笑了起来。
“长夜漫漫,你们两个女孩子肯定会无聊,吃点零食看看杂志打发时间吧。至于钱小姐的换洗衣服,我实在不能包办,只能委屈钱小姐一晚,明天让小简陪你去买了。”宁夏初笑得有点腼腆,钱香语望过去,眨了眨眼,温柔地说:“宁队长真是懂得体贴女孩子,你的女朋友有福气了。”
宁夏初但笑不语,简绿竹倒是快嘴:“我们宁队还是单身,钻石王老五,挑剔着呢,天知道他想要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钱香语禁不住笑了起来,宁夏初瞪了简绿竹一眼:“废话少说,保护好钱小姐,否则拿你是问。小蒋还有工作没做完,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就能赶到。今晚你们住11号屋,小蒋住12号,就在你们屋子的东边。有事就叫他。还有,如果你们哪个身体不舒服,一定要通知我。”说到这里,他又重重看了简绿竹一眼。
简绿竹笑得无比灿烂,夸张地向宁夏初敬礼:“Yessir!”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氛围,实在与严肃靠不上谱,简绿竹立刻原形皆露。宁夏初也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再次佯装严肃地瞪了她一眼:“注意警惕!”说完转身上车离去。
保护任务(5)
11号屋共两层,一层就是一整个厅,造型古朴,随意摆放了一些木制、布制工艺品。一侧是简易厨房兼餐厅,水、电、微波炉齐全。二层是两间主卧室外加卫生间。
简绿竹把两层检查了一遍,确认了安全无虞,于是提着一袋食物自去忙碌晚餐,钱香语也上楼忙于整理卧室。两个女孩既然打算共处一室,自然而然就分工合作起来。
“哎,钱小姐……”简绿竹晚餐后早就脱去了一本正经的警服,换上了一套睡衣,与钱香语两个趴在客厅中央的蒲草垫上,嗑着瓜子翻着杂志,静极思动,于是想说说话。
“叫我香语好了。”钱香语甜甜一笑,唇边出现一个浅浅的酒窝。
“咳咳,女士们,别来无恙?”另一名保护刑警蒋全辉在门外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
简绿竹一声尖叫:“小蒋不许进来,此地是女儿国,男人不得擅入!”
蒋全辉在门外哈哈大笑:“收到。在你们熄灯前我还会每隔半小时过来一趟。你们就放心休息吧,我会在外面为你们巡逻守卫的。”
简绿竹想了一下,跳起来提了一袋水果跑到门口,打开一条门缝塞了出去:“小蒋同志辛苦了,送袋水果慰劳一下你。”
蒋全辉接过水果,笑嘻嘻地离开了。
钱香语羡慕地说:“你们的同事关系真好啊,我还以为警察办案时都很严肃,不苟言笑呢。”
简绿竹脸上笑容消失了,叹了一口气:“我们在工作时神经紧绷,已经够紧张严肃了。像宁队,前几天连续72小时待在队里工作。大部分同事都没有正常的休息时间,累了就在办公室一躺,一有任务随时都要准备出发。出生入死,随时有生命危险。局里只有我们一个重案大队,能落到我们手中的案子,分量都不轻。案子破了固然值得高兴,但事实是已经造成了重大的损失;案子没破,更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无法释怀。我们的老队长就是在一起案子中受伤,一直在医院疗养,所以宁队才成为了代理队长。所以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们本就年轻,总得有渠道释放压力才不会紧张过度了。”
钱香语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引出了表面看来心无胸府的简绿竹如此一番言论,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起来。
简绿竹也没想到向来没心没肺的自己居然对着一个几乎陌生的女孩,而且还是自己的被保护人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感觉到自己最近可能真的累了,她没有料到刚参加工作不久就会遭遇如此艰难的案件,面临这样巨大的考验,简绿竹感觉到了吃力,这令她更加无法达到较好地控制自己的目标。
两个女孩子各有各的心思,顿时沉默了下来。
午夜凶手(1)
过了许久,简绿竹才重新说话:“香语,关于你的身份,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吗?”
钱香语轻颦秀眉,苦苦思考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好象有些什么总在脑海里打着转,但就是一点也想不起来。给我些时间好吗?我现在越想就越乱,头好疼啊。”
简绿竹叹了一口气,随手拿了一个桔子剥着吃。在剥皮时无意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11点21分了。她眼睛一转,觉察出不对劲。蒋全辉刚才来时是10点37分。他说了在熄灯前每隔半小时来察看一下她们,现在已经过点14分钟,蒋全辉为什么还没有来?
一想到这里,简绿竹暗呼不妙。开玩笑归开玩笑,蒋全辉为人做事十分认真,否则宁夏初不会派他来做外围保护。他既然说了半小时来一趟就不会无故过点不来。
简绿竹一个箭步窜到了门口,“啪”一声关闭了电灯开关。骤然的黑暗把钱香语吓了一跳,她低叫了一声。简绿竹“嘘”了一声,钱香语机警地闭上了嘴。
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投进屋里,在大厅里留下了一片纯净的银色。美则美矣,但却会泄露一些秘密。
简绿竹走到钱香语身边,对她低语:“你上楼去,脱掉鞋,不要发出任何响声,进卧室后锁上门,除非听到我的声音,否则不要开门。”她目光睃视四周,从藤桌上把刚才削苹果的水果刀递给了钱香语,“如果有人要硬闯门,除非是我、小蒋或是宁队,否则你见了就拿刀子刺他,不要心存善念。除了我们三个人外没有人知道你在这里,所以除此外来这里的只有可能是杀手。”她用力推了一把钱香语,低声道:“快上去!”
钱香语惊慌地握着水果刀上了楼,简绿竹掏出了佩枪,走到了窗前。外面黑乎乎的,为了保密,度假村内除了大门口和11、12号屋里有灯光,别处全都熄了灯。
月光下,树影摇曳,奇形怪状中不知隐藏了多少凶险。12号屋里仍然亮着灯,然而在简绿竹眼中看来却是无比诡异。她紧握了握枪,手中洇出了潮汗。心跳如鼓,思乱如麻,人在面临危险与恐惧时本能占了先筹。
简绿竹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手枪的保险。沉甸甸的枪给了她力量,尽管格斗术不是简绿竹的强项,但对于自己的枪法,她还是有些自信。所以再次深呼吸,然后轻轻把门打开了一条缝。
午夜凶手(2)
外面看起来仍然是那么诡异,却又没有任何危险来临的症兆。简绿竹悄悄走了出去,轻轻反锁上了门。
11号屋与12号屋之间有一条彩色卵石小道,两侧则是翠绿丰茂的芭蕉。
风过,叶摇,人惊。
灯火阑珊的12号屋几乎近在眼前,但简绿竹却接二连三的草木皆兵,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再远的路也有尽头,12号屋静静地等候着简绿竹的光临。屋门敞开了一条缝,似乎在等待着简绿竹大驾光临。
简绿竹侧身倚在门边,用枪管轻轻顶开了门,然后闪电般冲了进去,打开了保险的枪对准了房间。
12号屋与11号层结构一样,客厅里布置也基本相同,只是没有那么多补给品,只有简绿竹送给蒋全辉的那袋水果放在藤桌上,袋子旁还有一个香蕉皮。
客厅里没有人,也没有血迹,没有任何显示出蒋全辉下落的踪迹。简绿竹平持着枪,小心翼翼上了二楼。一一攻进了两间卧室,卧室里也没有人。
蒋全辉并不在屋子里,他到底去了哪里?他怎么会无故擅离职守?简绿竹心中一沉,难道继罗世青后,蒋全辉会是第二名失踪的警务人员吗?
走出12号屋,简绿竹掏出了手机,拨打蒋全辉的手机。保护钱香语固然重要,但也绝不能在同事遇到危险时置他于不顾。只是简绿竹没有想到,手机铃声竟然就在附近响起。
她拨开了一片芭蕉叶,发现蒋全辉身体蜷曲着躺在芭蕉丛中。衣服上有拖拽过的泥土痕迹。他是被人重击头部,然后拖到了这里来。
幸好蒋全辉的伤势并不严重,很快醒了过来。他见到简绿竹,目中流露出惘然的神情:“出什么事了?”他只说了这一句话,神色剧变,挣扎着想站起来:“小简,有人潜入这里了。刚才我打算去你们屋,刚出我的屋子就听到身后风声,我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打晕。小心调虎离山!”
当简绿竹扶着蒋全辉回到11号屋时,门同样是敞开了一条缝。简绿竹心头一紧,她记得在离开时反锁了门。她松开搀扶蒋全辉的手,拔枪跑上了二楼。
二楼的卧室房门大开,一把水果刀掉在走廊上,钱香语失踪了。
简绿竹慌了,如果钱香语因此而遇害,那她是完全的罪魁祸首。怎么办?怎么办?
她跑下楼,急促地叫道:“小蒋,她不见了,不见了!怎么办?我马上打电话寻求支援吧。”
蒋全辉毕竟从警几年,经验远比简绿竹丰富,用坚定有力的语气安抚她:“别慌,你离开这里没几分钟,凶手带着钱香语走不了多远,我们分头先在四处找找。我这就给宁队打电话寻求支援,你先赶去门口,看看他们会不会从正门离开。”
午夜凶手(3)
度假村东面是海,南北两侧有高大围墙所拦,如果要逃离这里,正门的确是不二选择。简绿竹经验不足,被蒋全辉这一提醒,立刻发觉到自己的紧张于事无补,所以定了定神,立刻向大门的方向跑去。
11和12号屋在度假村的最深处,要跑到大门起码要10分钟的路途。简绿竹在黑暗中慌不择路,走到了一条死胡同里,却惊讶地发现前面的度假屋里亮着灯。
度假屋的侧面上标着醒目的白色数字“8”,是8号度假屋。在来之前简绿竹就问清楚过,度假村内今晚绝对没有别人入住,而且这里平时没有人住,也不存在管理员和保安等常驻人员,那么8号屋里的灯是谁开的?
简绿竹犹豫了一下,8号屋会不会是凶手的老巢?又会不会是凶手故布疑云,如果现在进了8号屋,凶手有可能会带着钱香语从正门逃离。
只是一刹那间,无数个念头在简绿竹脑中交相闪过。8号屋就在这里逃不掉,简绿竹一咬牙,决定先去度假村正门看看再说,同时她掏出了手机,想打给蒋全辉让他到8号屋察看一下。
“唔……”诡异的8号屋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在寂静的夜里幽怨如女鬼低泣。芭蕉在夜风吹拂下叶影疏斜,令得此情此景说不出的骇人。
简绿竹头皮发炸,不禁打了个寒颤,手腕灵活一转,手机换成了手枪,同时矮下身子,猫腰向8号屋逼进。
8号屋的屋门同样敞开了一条缝,简绿竹侧身门畔屏息倾听,那呜咽声当她靠近时突然消失了。简绿竹尚未决定下一步行动,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蒋全辉的声音:“小简,我到大门口了,你跑哪去了?”简绿竹小声回答:“我在8号屋,有情况。”说完挂上了电话。
呜咽声突然又响了起来,声音大了许多,而且还伴随着一些说不清来源的杂音。简绿竹毛骨悚然,用手枪顶了一下屋门,呜咽声更大了。简绿竹硬着头发猛地一把推开门,手枪对准了里面,然而当她看清屋里的情况时却怔住了。
钱香语双手被反绑在椅子后,腿也被绑住,坐在大厅中央,她披头散发,衣不遮体,嘴巴被一角碎布塞着,身上裸露的肌肤上伤痕累累,全部都是划伤,浅且长,鲜血沿着身体在椅子下已经汇集了一小滩。
简绿竹怎么也没想到那鬼泣般的声音竟然是钱香语所发,怪不得断断续续的。她倒吸了一口气,看来袭击蒋全辉伤害钱香语的果然是那个杀害慕容翠珊和刘小眉的凶手,作案手法一模一样。只是那个凶手应该会守在受害者附近等待最后杀死她,而钱香语的伤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所以简绿竹没有先急于去解救钱香语,而是握枪警惕地观察四周,又上楼检查了一番。附近没有人,或许凶手被刚才的手机铃声吓跑。
午夜凶手(4)
当简绿竹下楼时,蒋全辉也跑了过来。见到这个场面,他也不禁低呼了一声,急忙过来解开捆绑钱香语的绳索。
于是时间刚跳过19日午夜进入20日凌晨,警车和救护车再次呼啸出动。
占地两万多平米的度假村要动用大量警力进行搜索,但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的全面搜索证明了凶手早已逃走。
在救护车上,钱香语神智仍然很清醒,于是断断续续地向随车陪伴她的简绿竹说明了她离开后发生的事情:简绿竹下楼出门后,钱香语紧握着水果刀,站在卧室门后瑟瑟发抖。不知过了多久,钱香语听到有人上楼的细碎脚步声,她提高了警惕,但握着水果刀的手却颤抖得更厉害。
脚步声突然中断,然后钱香语听到了一声低呼,然后是“卟通卟通”的怪声音。听起来极像是简绿竹快步上楼,却被绊倒,滚下了楼梯。
钱香语虽然了解简绿竹不深,但却能感觉到简绿竹是会做出此等拙事之人,所以一时心急,顾不得危险,打开门就冲了出去,想看看简绿竹是否受伤。
门一开,钱香语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她立刻察觉到上了当,但为时已晚,有人用一块带麻醉剂的布捂住了她的脸。
钱香语是被身上的剧痛惊醒的。她醒来时坐在度假屋的大厅里,被绑得结结实实,身上的睡衣被撕得破破烂烂,她向来引以为傲的白皙嫩滑的肌肤上布满了丑陋而且恐怖的伤痕。屋子里没有人,无论这是谁做的,在他对钱香语施虐时,钱香语是幸运的没有知觉的,但此时麻醉剂药效一退,她立刻感觉到了周身的剧痛。然而她的嘴被从睡衣上撕下的碎布塞住,所以钱香语痛得额上冷汗潸潸,也只能勉强发出极微弱的呻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