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君咒:"男人"也倾城- 第8部分

“要是没有二公子和三公子，莫离一定住不上这么好的地方。”

世清拍拍身上的灰尘，“这是你与王爷的机缘，我们不过恰好助了一臂之力。不过你日后可就得住在王府了，虽有王爷这一层关系在其中，但你更是要处处谨慎为好，毕竟是王府比不得市井来得随心所欲。”

莫离点头，想到此处便是她日后赖以生存的地方，内心却涌起了一股不安，她的人生就此会变得怎样呢？敏锐的世清从她的神色中捕捉到了忐忑之意，他拍拍莫离的头，“话虽如此，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好歹你现在也有了栖身之所。”

“我明白二公子的意思，日后定当夹紧尾巴做人。”莫离眼色一闪，接着又是伶俐的一笑。

怀汐却双手环臂，摇头道：“要你夹紧尾巴做人，我看很难！至少面对玉婉我想你定是不会谦让她的。”

“三公子这话怕是不该对我说。何谓‘谦让’，我本就比她小，她让让我还差不多呢。”莫离朝他一翻白眼，“不过，我人虽小但度量大，所以我还是会让着她的，谁让她只长岁数不长脑子呢？”

“你这张嘴真是……”怀汐一面笑，一面连连摇头。

世清走到窗前，不远处就是萧风逸的书房，只需稍稍伸头就能看到父亲和萧风逸在凭栏处谈论的画面。

世间竟然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是冥冥之中早有暗示？萧风逸的书房竟唤作“离湘亭”。

“他”像一面镜子

正午时分，世清和怀汐便随着方田英告辞了。萧风逸领着莫离将三人送至了前院，看着三人正欲离去，莫离突然惆怅万分，“方将军，二公子，三公子，请慢走。有空莫离再来将军府拜访。”

看着莫离一脸凝重，怀汐打趣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们啊？”

莫离不作声，心里却真的很是不舍，尽管才相处了一日，但她对他们却有种莫名的依赖，尤其是对二公子世清。

三人终于渐行渐远，不料世清却又突然折了回来，“我还有些衣服，改日给你送来。”

“二公子，你会时常来看我吗？”

“会的。”世清知道莫离内心的无助，任何人换了新环境都会有这种无助感，他是过来人，当然明白她此时的心境，何况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将军府离王府不远，你若闲来无事也可时常来找我和怀汐。”

闻之，莫离终于还是展露了笑颜。但是在回去的路上，梁世清却始终放心不下，满脑子竟是从那小子无辜又闪亮的大眼睛中透出的期许之色。

而萧风逸看着身边的孩子，她似乎比同龄的孩子要长的瘦小，个子只及他的胸骨处。她不断的吸鼻子，显然是在伤心难过。他不自觉的牵过了她的小手走上台阶，莫离感到他的手温暖有力，似有种能稳定心神的力量。

待走到半山腰的长廊，萧风逸突然停了下来，手指向空旷处说道：“莫离，从此处望去，你看到了什么？”

“能看到王府大门、梅林、还有王爷的书房，”莫离踮起脚尖，欣喜道：“还能看到‘山水阁’。”

“若是从地面一路穿行而过，恐怕就看不到这些景色了。”

莫离偏过头，此时的萧风逸双手撑靠在木栏上，眼睛正看着远方，那专注的神情使得原本俊朗的他又增添了难以言表的魅力。莫离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但她有种感觉，他所看向的这个远方是很远很远的地方，绝不是她刚才所说的王府里的这些景物。

不等莫离回过神，萧风逸继而又道：“当初修建王府时，人人都以为本王是为了别具一格才将长廊修于半山之中的，其实不是。”他不再往下说，他这么做是要时刻提醒自己，他每走一步都犹如走在半空之中，悬而未决，这“镇关王”安宁的生活不过是表象而已，他的处境从来都是岌岌可危。但是这一切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确实太晦涩难懂了。

莫离似有感悟道：“莫离明白了，王爷的意思是想告诉莫离，站的高才能望的远。做人不能安于平淡的生活，只有胸怀宽阔，才能掌控大局。亦就是希望莫离要适应所处的环境，不能拘于一成不变的生活。”

萧风逸笑笑，她要这么理解也无可厚非。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倒也不失胸襟，年幼时的他不也时常被父皇称作有胸怀天下之心吗？

她就好像一面镜子，让梁世清和萧风逸都看到了往昔的自己。

香香和翠翠（一）

莫离就这样在王府住了下来，自那日在长廊和萧风逸别过，之后的几日她就没有再见过他。而王妃念在她年幼也就省去了每日请安的规矩，这便让她在“山水阁”这个小小的天地里享受着她自由的新生活。

其实莫离有所不知，就在她来到王府的两日后萧风逸便与方田英悄悄的离开尚京前往冀京去了。

那日在王妃派来打扫“山水阁”的人手中，有一对姐妹，一个是哑巴，耳朵不聋却苦于不能言语；另一个便是该哑女的姐姐，四肢健全，但性子十分古怪，亦总是沉默不语。

姐妹二人是在流亡路上乞讨时恰被萧风逸所见，后被收留了下来从此在王府做打杂，其实连伺候主子的份都没有。在银铃的坚持下，“山水阁”只留了这两个婢女，王妃虽有不解，王府向来不缺人手，只调配两个人过去照顾莫离，未免太过寒碜，况且银铃要的这两个又不是什么精干的丫头。但是在银铃的一再婉拒之下她也就不再多语了，反正那对姐妹在王府而言就是多余之人，难得有人愿意用她们，她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日阴阴沉沉，似有捂雪之罩。莫离呆呆的望着窗外，这衣食无忧的日子虽然不错，但也着实枯燥无趣。她不禁想到，那日临别时二公子曾说会给她送衣服来的，可是两日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来。

正想着，背上被人轻轻一拍。莫离转头，原来是哑女翠翠，她端着一碗甜羹朝莫离做了个吃东西的动作。

“又要吃了？我好像才用过早膳没多久啊！”她觉得很奇怪，连日来她的一日三餐都是异常丰富。在三餐之隔也不间断会有点心送来，不是糕点就是甜羹。起初她以为这是王府用餐的规矩，后来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是萧风逸特意嘱咐厨子弄给她吃的。

银铃走了过来，“你就乖乖吃了吧，我听厨子说是王爷的意思，他觉得你长得太过瘦小，想来定是营养不良所致。”

莫离摸摸自己的手臂，“我这不是瘦，我长得可都是精髓。你们以为胖就好啦，有些人是虚胖，有些人是浮肿。”

翠翠干哑的嗓子里蹦出了“呵呵”两记类似笑声的声响，她那个性子寡沉的姐姐香香也走了过来。莫离放下手中的小碗，看着这对姐妹突发奇想道：“你叫香香，你叫翠翠，这名字真是太奇怪了，什么又香又脆的，搞的跟薄饼似的。这样吧，你们既跟了我，就由我给你们取个新名字。”她在二人身边悠悠转了一圈，指着哑女继而道：“日后你就叫砚朱。”指着其姐道：“你也别叫香香了，就叫墨香吧。”

哑女似乎很喜欢这个新名字，连忙欣喜的点头同意。见妹妹没有异议，香香也就默认了。

“砚朱，墨香，很好听啊！”莫离得意的拍手道：“我真是太有才了。”

正说着，两个大箱子被送到了“山水阁”，那是世清派人送来的。

香香和翠翠（二）

莫离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眼熟的丫头，正是那日清晨给她送衣服，之后还执拗于要为她更衣的二人。

“莫公子，这两大箱都是二公子给你的。”

莫离不断朝门外张望，“二公子呢？他怎么没来？”

其中一个颇有难色，“二公子他有要事在身，不方便过来。”

“哦，”莫离掩饰不住失望。

银铃走至箱子前，打开一看是满满两大箱子的衣服，从小到大，恐怕够莫离穿到十四、五岁的。

而正在此时，王府却出了一件大事，二小姐不知何怎的被王妃罚跪于祠堂，整个王府都闹开了。世清的两个丫头见状便立即告退，王府的内务事自然不希望传到外人耳里。

趁着银铃整理衣服之际，莫离悄悄溜出了“山水阁”。二小姐不就是那个眼睛长在头顶、气焰嚣张的玉婉吗？她竟然被罚跪于祠堂？莫离心里一阵好笑，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时刻，她怎能错失呢？

“砚朱，你知道祠堂在哪儿吗？”

见砚朱不住的点头，莫离开心的拉着她的手，“那你快点带我去。”

来到祠堂前，莫离发现根本没有她心目中预期的人头攒动的轰动场面，远远就能看到玉婉双膝跪地的背影。

莫离拉着砚朱，偷偷走到祠堂一边，能隐约听见三三两两的婢女在谈论的声音。

“没想到二小姐的脾气那么犟。”

“听说也不是王妃要让二小姐回去，是何大人多次写信来催了。”

“想想也是，二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在姐姐家一住就近两年，难保会有多事之人乱嚼口舌。”

另一个却小声凑近道：“你怎么就知道是别人无中生有？我看可是无风不起浪。没瞧见二小姐看方家二公子那眼神吗？”

一个婢女也作出了陶醉状，“方家二公子可是我们漠北第一美男。”

几个婢女渐渐走远，声音也逐渐小去，等到见不到人影后，莫离才从暗处走了出来。从几人的谈话中，她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为了二小姐的清誉着想，还是让她赶紧回自己娘家去吧，不过二小姐明显不怎么乐意。莫离心想，不乐意也不用跪祠堂啊。不过刚才明明听到她们提到了方家二公子，她奇怪到，关世清什么事嘛？

莫离又伸头看看堂内，玉婉还在那里跪着，她蹑手蹑脚的拉着砚朱赶紧离开。本来她就是来看热闹的，不过现在好像没什么热闹可看。

仅过了两日，王妃就命人将二小姐送回皇都陵安了。

那一年的冬季在一派萧静之中过去，无声无息间终于迎来了盼望许久的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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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星移斗转。不知不觉，莫离在王府已住了三年。

那一日是关不住的春色满园，绿芽爆在枝头，花儿亦是含苞待放，到处洋溢着生的气息。

“嗖”的一声，一支长箭一穿而过，直直插入远在数十米外的箭靶正中。

“好，”侍卫群里爆发出一阵叫好声，随即掌声四起。

挑衅（一）

手持弯弓的青衣少年露出了淡淡的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显淡定与从容。但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清辉淡雅，不失犀利却又迷人之极。他朝人群里微微点头，继而退至一旁。

另一个身着淡紫华服的少年站了出来，就身形来看，他比刚才的少年要稍矮一点，但是气势上却未输分毫。他骄傲的朝人群看了一看，迅速的一手提起弓，一手递上箭，稍作矫正和调整后即拉了满弓毫不犹豫的放出了箭。不偏不倚，箭也稳稳的停留在红心处。

“不错。”方田英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果然虎父无犬子，世清和怀汐的箭法愈发精准了。”萧风逸从人群里大步走来，今日的他一身水墨兰的锦袍，下摆和衣袂处绣着绛紫的小团牡丹，腰间为一条砖灰长带所系，上面虽仅挂着一块无字的纯白美玉为装饰，但却显得大气又华贵。

“王爷。”众人颔首。

而身后随之跟来的那个少年更是让所有人都眼前一亮，他身材修长，面容白皙，一张薄而精致的朱唇在看到世清与怀汐后，就弯起一个绝美的弧度。简简单单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却恰恰能让他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抬眼间，明明灿若星河瞬间又淡若琉璃。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就已不难看出日后翩翩少年郎的风采。

“方将军，二公子，三公子。”她作揖而拜。

“莫离，你来了。”方田英眼看着他，眼里流露的疼爱之色毫不逊色于看向自己的两个儿子。

“莫离既然你来了，接下来就该你露一手了。”怀汐双手抱胸，一副看笑话的样子。要知道莫离这小子身无几两肉，只有动嘴皮子的本事。什么马术、射箭和舞剑等男儿应学的本事，对他而言却是最为头疼。

“二公子和三公子的箭法如此绝妙，莫离不敢献丑。”她垂首道。有时候做人不得不低调一点，尤其是在明知自己弱势的时候。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谦虚了？”怀汐不依不饶，嘴上功夫他是从来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所以逮到机会说什么也要让莫离这小子出出糗。莫离刚想张口，怀汐已经将弓箭拿到了她的面前。

莫离恨恨地瞪了怀汐一眼，这家伙明摆着跟她耗上了。弓箭已在面前，莫离为难的用眼梢瞥向四周，围在两边的侍卫都是练兵场上的能人；还有王爷、方将军和世清都在场，她若是一味闪躲，只能说明她武艺不精，见不得人。但若是逞一时之勇，恐怕她真的没有实力，到时只有让所有人都看了笑话。

看着面前神色得意的怀汐，莫离真有种想要把他打成阿扁鱼的冲动。

“莫离，别怕呀，就算你射的没有我和二哥好，日后再加把劲多多努力练习就是了。”

“三公子，要莫离一展身手的是你，担心我技不如人的也是你。看来三公子的心思真是多变啊！”莫离看着弓箭却不伸手去接。

“莫离，你的手好点了吗？”世清走过来，说着就拉起莫离的左手检查起来，她和所有人不同的是，她习惯用左手，亦就是左撇子。

挑衅（二）

莫离大眼溜溜一转，立即会意，她轻咬嘴唇，作了个痛苦状，“疼还是疼的，不过已经好多了。”

“既然莫离的手受伤了，今日也就不要勉强他了。”萧风逸亦走至莫离身边，“是什么时候的事？本王怎么一点也不知晓。”

但是看着莫离转过头，朝怀汐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萧风逸当即就明白了那是世清为她解围而找的托辞。

“其实也不打紧，就是不能提重物，使不上劲，王爷不必担心。”莫离说着，却碍于心虚不敢去看萧风逸。

他不是不知道莫离的性格，这孩子不是一般的聪明，但越是聪明的人小心思也多的厉害。就拿这射击而言，只怕他从没有用心练习过。身为一个男儿，尤其生逢乱世，若只会舞文弄墨，显然是不够的，至少他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所以这一次他不能一味的纵容。

“不如这样，十日之后在此地举办一个马术射击比赛，但凡军中新兵或各家未满十六的少年均可参加。对骑术精湛、箭法精准者，本王一律有重赏。”萧风逸转向莫离，“十日后你的手也该好的差不多了吧，到时可一定要让怀汐见识一下你的技艺。”

莫离刚有放松的神情突然之间有点抽筋，原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却不知陷入了一个更大的困境。只有十天的时间，她根本不可能像世清和怀汐那样一箭中的，更何况还是马术射击。那可是竞赛啊，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吗，所有未满十六的少年都可参加，就她那点三脚猫功夫，想不被人耻笑都难。如果到时她的成绩最差，如果连连放了空箭，如果她连弓都拿不动，再甚者她在马上没坐稳摔了下来……，她越想越害怕，手心里已经冷汗涔涔。

萧风逸当然不会错过莫离闪烁的神色，进一步提高声音对着怀汐道：“怀汐，你回去后还是要多加练习，本王相信你很有实力夺魁。”

“怀汐定不负王爷的期许。”方怀汐信心满满。

莫离求助的看向世清，他已经十八岁了，不用参加这次竞赛。显然现在能帮她的也只有他了。

见萧风逸和方田英在一旁谈论事情，莫离轻声的凑近世清，“二公子，……”

世清看着一脸可怜兮兮的莫离，当然明白她心中所想，心里顿时有种不忍。每次只要看到莫离无助的眼神，他就没有了方向。他悄声附上莫离的耳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