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mp,奸臣就是奸臣。
李世民没有表示,而是先把眼睛看了一下李诚,那意思你小子在搞什么名堂?
许敬宗能重回长安,李诚在其中是出了力气的,李世民不怀疑他怀疑谁?
李诚面无表情,装聋作哑,这黑锅不背也背了,干脆就别说话了。
李治也回头看看李诚,这问题他以前也听李诚提起过,这会李治也怀疑上了。
得不到李诚的回应,李世民咳嗽一声:“知道了,再议。”
许敬宗也没坚持,退下不言。
李诚看他的做派,好像明白了什么。
这家伙弄这么尖锐的问题出来,可能真的是显示一下存在感。
不然就这种聪明人,怎么会只强调府兵败坏呢?
不管怎么说,事先不打招呼,搞这么一下,李诚肯定是不爽的。
长安令出来说话:“陛下,臣观京中百姓,多有做工者,年入并不逊于耕作。
窃以为,以农文本,以工为辅,士农工商,井然有序。
少许失地百姓,何来府兵败坏之说?
许敬宗,危言耸听,哗众取宠尔。”
直呼其名,很不客气的意思。
有人站出来喷了,你不表示一下?
李世民的视线又冲李诚来了,心里有点雀跃。
好久没见李诚开喷了,现在的朝仪,很少有当初李诚一个人喷一群的大场面了。
长安令没法子不紧张,百姓失地这事情,他是有责任的。
问题是,长安城权贵如云,占点地的事情太正常了,他能惹的起谁啊?
“陛下,如今工坊林立,用工量巨大,不少百姓有地不种,宁愿进工坊做事。
臣以为,农为国本,不可不查。”
长孙无忌站出来说话,李世民的瞳孔瞬间微微收缩。
这是冲着李诚去的吧?
要说工坊,长安周边工坊最多的自然是李诚。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这不是长孙无忌该有的表现啊。
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出现这样的错误呢?
这个时候,未来的首席宰相大人,难道不应该冷静的平息事端么?
为何显得有点笨拙的,提起了另外一个矛盾?
李诚走神了,士农工商,这个排名代表着社会地位。
工在唐朝的地位仅仅高于商,平等是不存在的。
李诚想到了历史课本里的资本主义萌芽说,现在的长安及周边,工坊很多。
李家的工坊里,请的工人不下千人。
但是李诚却觉得,所谓的萌芽说其实就是在说梦话,唐朝也好,明朝也罢,社会地位没有发生本质变化之前,萌芽说就是一句玩笑话。
商人在历史上,都是官府养的肥猪。
嗯?
李诚居然没有反击,站在原地眼神呆滞。
这啥情况?
难道说认怂了?
不对,这不是自成的性格!李世民还是很担心李诚反击的。
毕竟他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了。
这年月的人都活不长的,这次辽东回来,感觉人特别的容易累。
以前那些花枝招展的妃子们,现在就剩下一个徐贤妃还能让他有点兴趣。
徐贤妃属于比较安静的才女,在那事情上从不主动,李世民在她身边,能感觉到清净和安逸。
两人之间基本上的是一种心灵上的交流。
嗯,前提是吃金丹都不太好使了。
李世民也走神了,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下面却一点都不安静。
“赵国公家里的工坊也不少吧?
难道没用工人?”
崔姓御史站出来质疑。
王姓御史站出来,举着笏板:“陛下,臣闻赵氏名下铁匠作坊,人不下三千,另有煤、铁矿多出,用工更是不计其数。”
“陛下,臣以为要查失地农户做工一事,赵氏作坊及各矿首当其冲。”
这会站出来是位姓杜的官员。
长孙无忌呆住了,怎么都没想到,清河崔氏、太原王氏的人出来怼他。
不是说山东士族都仇恨李诚么?
崔氏还能理解,王氏跳出来啥意思。
还有杜氏,我跟你有仇么?
事情的演变出乎预料,李世民反应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诚这边倒是很淡定,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原因。
现在的作坊,或者说是手工工业,在李诚的带动下,风潮是朝着大规模的方向发展。
具体原因还是因为高昌平定后丝绸之路的畅通,海贸还有北方草原市场的打开,其实长孙家也是收益者。
长孙无忌的本意,其实是和稀泥,把许敬宗的话题给搅混水。
没曾想,事情有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
原始手工业就是靠人来堆,当获利远远超过种地的时候,很自然的影响了一大片。
现在根本就不是李诚一个人的事情,传统士族,新兴贵族,都在做同样的事情。
长孙无忌出来吆喝一嗓子,犯众怒了。
甚至还坑了自己。
这怎么说呢,长孙无忌关注朝堂,对家里的产业其实并不了解。
他的记忆还在几年前。
别的不说,他的媳妇李丽质,明显的一万多亩地,种了棉花后与高阳合作,搞了个棉布作坊。
产量并不比李家的棉布少。
长孙无忌也不是吃素的,手下一帮人也纷纷站出来怼回去,各种大义名分的旗号扯出来。
这才争吵不仅仅局限于文臣,武将也插看进来。
李世民坐在上面看的是目瞪口呆,两边吵的是乱作一团,就差动手了。
大臣们激烈的争吵着,因为激动表情狰狞者不少。
撸袖子准备开练的也有。
本以为今天的朝会跟往常一样,大家各自汇报事情后,李世民宣布散朝,回去休息。
没曾想,下面的大臣居然因为许敬宗这个印子,闹出了一场文武打乱战。
反观最初的目标李诚,居然安静的像不存在一样。
这种安静有点不同寻常,李世民果断的怒吼一声:“都给朕闭嘴!”
群臣瞬间闭嘴,各自归位,一场大混战暂停了。
李世民揉了揉脑门:“散朝,自成留下。”
群臣这才发现,李诚一直没有说话,就像个透明人。
现在被李世民单独留下,看向李诚的目光可谓各有心思。
长孙无忌的心情最为复杂,因为他发现信任似乎正在远离自己。
秦王浅邸旧臣之中,谋臣出身的拔尖者,杜如晦、戴胄等没了,房玄龄老迈不能视事。
原本最为信重的长孙无忌和褚遂良,今天没有被留下。
而且是在一场剧烈的争斗后。
李诚心里暗暗叹息,忍不住腹诽:“李二啊李二,你真能给我找事。”
退朝的大臣经过李诚面前时都深深的看他一眼,没有人上前说话的原因是李治在一边瑟瑟发抖。
刚才的大乱战,真的把李治给吓着了。
等到大臣们都离开了,李治才松开拉着李诚衣袖的手,低声道:“师傅,怎么回事?”
李诚低声问:“殿下看见了什么?”
李治一愣,刚才的大混战啊。
可是他又一转念,师傅经常说,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次的事情本质是什么呢?
李治摇摇头:“孤没看明白。”
李诚笑了笑:“回去好好想想,开动脑子,不要什么事情都要请教。”
李治点点头:“孤陪师傅一起去见父皇,回头孤在外面等师傅的时候慢慢想就是。”
李诚没再说话,信步出了大殿,兜个圈子走向武英殿。
没想到半道上就看见了李世民,身边还跟着大太监。
李世民招招手:“太子也来听听。”
李治面露喜色,李诚无奈的摇摇头,算了,李世民要教儿子。
两人走近见礼,李世民随意的摆摆手:“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说完陡然提问:“自成,今日之朝会,所见为何?”
李诚倒是没想到李世民的问题是这个,稍稍沉吟之后才道:“臣所见者,党争也!”
李世民猛的睁圆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了一些:“自成所言党争者,何解?”
第五百九十五章 客观很重要()
“党争者,不论是非对错,只看立场,为支持而支持,为反对而反对。”
这个结论让李世民震惊了,因为他太清楚一旦被确定,对于正常国家的危害有多大。
“开国之处,筚路蓝缕,上下一心,为何如今太平盛世,反倒出现了党争?”
李二自言自语,李诚没有接这个话,李二瞪眼的时候才笑了笑。
“孟子曰:……”李诚刚开口,李世民就抬手打断:“闭嘴,说人话。”
“利益决定立场!”
李诚这次很果断,李世民怒道:“你在说朕的帝王心术么?”
帝王心术是啥?
平衡呗!李世民的意思,你怀疑朕的平衡之术导致了党争?
“陛下,这是不可避免的,关键还是要看陛下的纠错能力。
但有党争之端倪,当行霹雳手段,敲山震虎。
最重要的还是吏治,法制,国法不应该存在于纸面上。”
“纠错?”
李世民沉吟不语,良久才问:“监察御史巡视算不算?”
“臣以为,纠错在于机制,在于与时俱进。”
李诚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李世民不提国法,这其实就很难继续了。
国法这个东西,在皇室和权贵看来,是给草民准备的。
尤其是皇亲国戚和宗室,那是与国同休,只要不造反,基本都没事。
跟他们谈国法么?
“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李世民点点头,挥手示意李诚和李治可以走了。
师徒二人往东宫走,李治一直低头不语,似乎有所思。
进入东宫范围后,李治才把头抬起来,回头看一眼之后才低声问:“师傅,父皇为何让你我离开?
是因为赵国公么?”
连舅舅都不称呼了,直接上封号。
“殿下不必如此,赵国公还是忠心的。”
李诚在李治面前,永远保持一种客观的态度。
李治听了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低声快速道:“赵国公今日无端针对师傅,敢说没私心?
孤不是瞎子,看的很清楚。
赵国公一党气焰何其嚣张?
如今的朝堂上,此党一家独大也。”
“殿下不可如此偏颇,臣也有结党的嫌疑。”
李诚提醒了一句,今天不少人出来怼长孙一党,所以李诚也不能撇干净嫌疑的。
“那不一样,君子党而不群!”
李治很随意的一挥手,李诚见状皱眉,厉声呵斥:“太子殿下,你不能感情用事。
怀着美好目标的君子,结党去做一件事情,很可能造成的巨大危害。”
“这……”李治愣住了,李诚很少如此严厉,在他身上总能感觉道温暖。
面对李诚严厉的目光,李治缓缓后退一步,正儿八经的抱手行礼:“请师傅教我。”
“客观,身为太子,不论看任何事情,都必须客观。
我说过,事物有其两面性。
一件事情有利的一面,就一定有不利的一面。
抛开赵国公的用心,他对于京城周边的作坊野蛮无序的生长提出质疑,这点就是好的。”
“啊……”李治惊呆了,没想到李诚的用心在这个节点上。
“这……弟子愚昧。”
李治诚心受教,李诚也不吝赐教:“这些作坊,朝廷没有专门的管理机构,其规模大小,人员状况,产出多少,一无所知。
小的说,这里面的税收去哪了?
往大里说,这里面是否藏污纳垢?
是否存在草菅人命等骇人听闻的事情呢?”
“殿下,千万不要小看人的贪欲,在足够的利益面前,不乏铤而走险之辈。”
“那些反对赵国公的人,他们或许有自己的意图,又或许有共同的利益。
谁敢保证,这些人不会勾结在一起,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朋党?
作为臣子,可以有私心,但是私心需要国家利益让路的时候,作为君主绝对不能容忍,必须做出反击。”
“身为太子,可以不用去发现问题,更不用亲自解决问题,但一定要学会从一堆建议之中,发现问题,并找到能够解决问题的那个人。
国家事情很多,但是大方向是不会有太多变化的,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太多变化。”
“指望朝野之内人人都是纯臣是不现实,说的不好听一点,一个纯臣都没有。
但只要臣子没有把个人和家族的利益放在国家利益之上,有私心甚至有党,都不是不能容忍的。”
李诚很少长篇大论,但是今天不得不说,李治还是太年轻了一点,个人行为很容易被情感所支配。
如果他不是太子,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他偏偏是太子,所以感情用事就不是好习惯。
李诚还是很想把李治教导好的。
“殿下不嫌弃臣聒噪,听了这么久臣的唠叨,臣感激不尽。
然则臣还是要最后强调一点,没有人是一直正确的,即便是圣人,也会犯错。
臣不敢自比圣人,只希望殿下不要因为与臣之间的关系,影响到殿下对朝政的看法。”
李治一直保持恭敬的态度,认真的点头道:“弟子受教!”
也不说什么谢谢的话,可以说今天李诚的表现,让李治坚定了内心的一些观点。
师傅或许是有私心的,但是他不会为了私心,伤害到孤的利益。
即便是别人攻击他,也不影响师傅客观理性的心态,他会从别人的攻讦之中,找到一些潜在的问题。
长孙无忌的本意,大概就是想攻击师傅,只是没有料到,如今的长安周边,工坊众多。
甚至都没想到,长孙家也因为他的攻击被波及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退朝路上的长孙无忌颇为还没回过神来,今天的乱战来的太突然了。
他是可以去求见李世民,但是这个时候去求见,他说的任何话都没有说服力。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静制动。
先搞清楚家里的那些事情,免得被人捏了把柄。
李诚婉拒了东宫的留饭,回到家中进了书房,关上门一个人在里面发呆。
今天的事情不简单,根源在李二,或者说是李世民乐意看见的局面。
第五百九十六章 惜身()
那可是凌烟阁上第一人长孙无忌,面对来自他的进攻,李诚不敢有半点马虎。
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这些都是必须背负的,除非他甘于平庸,在这盛世苟且一生。
李二的心思还是两个字“平衡”,尽管他意识到今天的朝会不正常,最终还是没有明确的表态。
即便李诚抛出了“党争”这么严峻的话题!如果有可能,李诚非常愿意和长孙无忌合作,共同打造一个巅峰大唐。
最终选择是归隐还是远走海外,都不是太重要的问题。
现实是长孙无忌的性格决定了他不可能和李诚合作,这就很讨厌了。
李诚从崭露头角至今,不知道有多少机会可以合作,长孙无忌始终没有伸出友谊的手。
甚至李诚被“逼”远走的过程中,长孙无忌居功至伟。
李诚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方式,但是没法子,李二就没打算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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