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的思绪飞的有点远,高阳见他发愣了,不免露出一丝惆怅“站在先生的对面,看着先生谈话的时候走神,妾真是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么?”
李诚赶紧回神,仔细的看了一眼高阳,这个还没到二十岁的娘子。在现在应该是在读大学,这会已经嫁做人妇两年有余了。看着她华丽的装束难掩眉宇之间的愁绪,李诚心软了。“
缘分这个东西,唉,算了,不提也罢。”李诚想说点啥,有没法说出个一二三来。本来跟高阳之间就没啥纠葛,完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高阳听了这话立刻换了一张笑脸,深情的看着李诚道“不是缘分,是先生太出色了。经历过先生这样的男人,妾身实在是对别的男人提不起兴趣。”
李诚“……”这话说的,好像我跟你有一腿似得,李诚还真没法接这个话。好在高阳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主动提起此行的目的。
“家翁之意,先生与二郎昔日也曾为兄弟,看在当初的情分上,还请在房家有难处时伸手拉一把。此意,妾不明,特请先生教我,想来家翁不会无的放矢。”真
不明白么?为何你眼神里闪烁的是雀跃之情?李
诚还真的没啥好办法,点点头,面无表情“去书房谈吧。”
两人一前一后,高阳身边的侍女没跟上来,李诚在家里更没人跟着了。这会就算想跟,也没那个胆子来找不自在。书
房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院子门代守在这里的丫鬟一句“别让人进来。”李
诚的打算是跟高阳好好谈谈,谁曾想刚把书房的帘子放下来了,身后就贴上一具温软的身躯。顿时便如同被点了穴道,动都不敢乱动一下,只能低声道“殿下……”
高阳把脸贴在厚实的背上,低声道“别说话,就这么抱一会就好。”
李诚只好呆呆的站着,任凭她抱了一阵,总算是高阳松开了,李诚回头时高阳的脸上还带着红润,端坐在椅子上。走到五步之外的书桌后面,李诚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都
说偷才是最刺激的,大唐的公主们似乎也比较浪,但是李诚真的不想冒险。刚才没有强行挣脱,无非是不想伤她的心。一个小娘子,这么多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来就不出来吧。房家已经是那个态度了,就算高阳改变又如何?两
人有没有关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怎么看。高
阳眼含春水,嘴角微微上翘,丝毫没有所谓公主的高贵姿态,口中低声道“此生能与君相拥片刻,妾知足也。妾那家翁是个惧内的,长子是个老实人,房遗爱是个废物。房家没落之日不远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高阳真是一点都不笨,冷静的时候什么都看的很清楚。毫
无疑问,房玄龄也看到了房家的未来,所以才提前布局。但是他也知道,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在过去针对李诚的一系列行动中,有卢氏的身影。这个时候让高阳过来,不过是在做最后的抢救。让房玄龄无奈的是,房家拿不出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不
是没有,而是李诚不不需要。对于李诚来说,李治登基之日,只要他愿意,就能成为皇帝最信任的臣子。即便是现在的李诚,在皇帝的信任程度上,也不弱于房玄龄。
当初房遗爱疑心李诚和高阳,心生怨怼的时候,房玄龄心里还是有自持之意的。所以才没有做出任何缓和的举动,这里面有卢氏的意志。高阳的话没明说,但是意思到了。你
是专门来吐槽的么?李诚觉得高阳定有来意,微笑颔首“殿下高见。”这
一招一蛇出洞果然有效,高阳听了笑颜如花,自得之意毕露。“
先生见笑了,只是想让先生知晓,妾不是个见识短的,只好班门弄斧。此番来此,是求先生给个主意,妾有愧于房家。”说着高阳停下来,轻轻的咬了咬红唇,温柔的看着李诚。李
诚见状便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悠悠叹息道“孽缘啊!说来也是李某人的罪过。”
“先生何罪之有,都是妾连累了先生。”高阳听着不禁急了,身子也站了起来。她是绝对不肯让李诚来背这个罪过的,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主动,李诚并没有动心并付出行动。女
人的感情真的很复杂,高阳的感情更为复杂。她现在也不求与李诚长相厮守,但求一个问心无愧,以后自己过自己的,与房家关系不大就好。
“好了,不要问是谁的责任了。殿下不妨选个好日子设宴,李某邀请太子一同前往。殿下可效汉之馆陶公主,却又不可效之。”李诚稍稍沉吟便出了个主意,高阳听了立刻明白,拍手道“好!先生高明。妾这里谢过了。”李
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很简单,西汉的馆陶公主了解一下,所谓“可效”的意思,是学习她那种可以影响皇帝的地位,但是又“不可效之”,则是指不能学馆陶公主的花样作死。
高阳到底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能得到李世民的喜爱。李诚的意思,有自己居中,高阳竭力讨好李治,将来在长安的地位有保证。能够在皇帝跟前递上话的公主,社会地位和经济利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其
中关键的还是社会地位,这年月的人活着不就是个面子么?高阳是个极为要面子的。
“晋阳殿下与太子素来友爱,殿下现在做的就很好,希望能保持下去。”李诚又提醒一句,高阳连连点头答应了下来。事
情谈完了,高阳起身告辞,李诚相送到门前时,高阳站住回头,突然抓住李诚的手,看着他的脸,眼角含泪道“妾拖累了先生,先生却有厚报,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先生的深情厚谊。”李诚犹豫了一下,没有挣脱她的手。“
殿下这又是何必?李诚不是铁石心肠,因为我的缘故,殿下的婚姻生活受到了影响,说起来都是李诚的错啊。现在为殿下做这么一点小事,哪有脸面谈什么回报呢?”
一番话说的是言辞诚恳,高阳的眼泪没能忍住淌了下来。语带哽咽道“妾不是傻子,先生之策可谓大善,一者了却妾对房家的愧疚之心,二者成全了妾的将来。对妾和房家而言,都是有利无害。唯独先生什么都没落下。”
李诚轻声叹息,抬手替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殿下不要这么说,李诚能接着太子的渠道,经常见到殿下,这不就是大大的好处么?”
高阳顿时眼睛亮了,脸上笑容灿烂,身子也往前一扑,靠在李诚的怀里,低声惊喜道“原来先生心中有妾呢。”
李诚心中闪过一道愧疚,这样利用高阳确实不太好,但是很快就过去了。这
事情还真怪不得李诚,要怪也要怪房遗爱这个狗日的忘恩负义。房玄龄作为老子,不好好的教儿子,还让媳妇登门来传话,简直欺人太甚。既然如此,就怨不得李诚心胸狭窄,给房遗爱做局了。
而且这局做下来,还真的半点都怪罪不到李诚的身上。
高阳哪里晓得李诚对房家没安好心,这会沉浸在“两情相悦”巨大的喜悦中,这也就是在李家的书房了,要是在高阳的农庄,两人就能滚到一起去了。两
人搂抱一处,说了一些废话,高阳这才依依不舍的告辞。李诚这个早就把良心丢去喂狗的家伙,一直给人送到前院的马车上,然后跟着车步行送到了坊门口才回来。转
身之后,李诚嘴角冷笑,心道房家既然无情,李某便能不义。李
诚回到家中,不禁感慨,历史的车轮真的很难撼动。现在房玄龄活着,看着是房家势大。等到老房挂了,李世民在的时候还能护着房家周全。等到李世民也挂了,李诚做局的威力就展现出来了。当
然这个局也未必就能发挥作用,关键要看房遗爱的反应了。其实就算是房遗爱能伏低做小的讨好李治,李诚也会给他上眼药的。
第五百六十一章 马周快疯了()
李治万万没想到李诚能来东宫见他,这是李治当太子以来的头一回。正在阅读奏章,学习处理政务的李治欢天喜地的丢下手里的活,起身小跑出了书房迎接李诚。这
一下可把李治身边的内侍给震的不行,这可是太子啊,没曾想听说自成先生来了,竟然不管不顾的出迎。
“师傅如何到此?”李治把李诚引入书房,内侍奉茶后便开口。
李诚笑道“昨日高阳殿下登我家门……”巴拉巴拉,一通解释,最后叹息道“难为高阳殿下了,这忙不能不帮,所以今天太子殿下就不必案牍劳形,去城外逍遥一日。”
李治听了忍不住又喜又恼,低声道“去城外玩倒不是问题,只是要见那房遗爱,治心里不情愿。”李治在李诚面前都是实话实说,一点都不带隐瞒的。李
诚呵呵一笑,暗道反应果然在预料中,当即笑道“太子有何必呢?”
李治叹息道“先生为人厚道,治服了。当初先生被逼远遁登州,何尝没有房相的功劳?”李诚赶紧做个噤声的手势“隔墙有耳。”李
治冷笑道“卢氏吞了辽东茶叶市场一半以上,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何说不得?也就是先生大度,不以为意。”李
诚听了摇头,低声道“非诚不在意,实在是无可奈何。再者,高阳殿下的面子,诚如何能不给呢?太子殿下不看诚的面子,也要看高阳殿下的面子,看陛下的面子吧?”“
唉,是非善恶,在乎一心。先生曾教导治,不要看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今观之,此言可为治之鉴也。”李治一脸的感慨,对李诚的敬佩再次升级。李
诚倒是没去想这些,按照既定的套路继续执行。顺着李治的话,呵呵一笑道道“太子殿下不肯在诚当面自称‘孤寡’,可见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殿下只管安心,诚有防人之心。”李
治抚掌道“正是如此,先生以善意待人,不肯有伤人之意,治受益匪浅。”在
东宫遇见马周属于正常操作,但是马周一脸的警惕之色是啥意思?李
治似乎有点怵马周,表情略显尴尬的看看李诚。中
书侍郎兼太子右庶子的马周,眼下可谓是炙手可热。正常的节奏是在两宫之间行走,将来必然是大用的节奏。李诚很清楚马周活不过李世民,谈什么大用呢?
官方的说法是马周来东宫与太子交流学问,有点伴读的意思,但也不全是。重心还是教导、辅佐太子处理东宫日常事物,权利极大。这
个节点上的马周可谓人生巅峰,面对李诚倒是不堕气势,但是太子缩了一下脖子往李诚身后藏了半个身子是什么意思?
马周观察了很久,知道太子李治对李诚这个师傅的依赖性非常严重,这不是什么好事。别看现在李诚不要权利,心不在庙堂而在江湖。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改变呢?以李诚现在超然的姿态,可谓进退自如。
一旦李治登基,李诚想要权利可谓唾手可得。马周不是针对李诚,而是不能不防。关键现在李世民对李诚高度信任,就算直言劝谏,李世民也未必听的进去,反而对马周有恶感。
李治就更不要说了,拿李诚当半个爹看待的。要命的是李诚年轻啊,这朝野上的大佬,真的活不过他。马周看见李诚主动出现在东宫,心头就有点紧张。“
宾王兄,一向可好?”李诚笑呵呵的抱手致意,说起马周来李诚也是挺佩服的。李承乾到李泰,太子位子的动荡期间,这哥们逆势上扬。这里固然有李世民借重的地方,也有这个人自身的能力和才干的因素。
马周对自身定位很清晰,他能在两宫之间行走,皇帝器重的原因是为了平衡。贞观年间的重臣,死的死,老的老,需要有新的力量出现,借此平衡朝局。马周很清楚自己的出现,针对是长孙无忌和褚遂良集团。
理论上来说,马周和李诚是一伙的,这位也是李世民留给太子,将来巩固君权的基石。但是马周看的更远一点的就是,李诚一旦完成了朝廷大佬的进阶,可能是有史以来最能打的宰相之一。高度不在霍光之下的那种大佬,这就很吓人了。不可不防!
混朝廷的,把人往最坏处想,那是一点毛病都没有。马周有足够的阅历,深知人心这个东西没有束缚是多么的可怕。马周眉头微微一皱,决定给李诚一点警告。“
周还好,自成有心了。”马周客气一声,不等李诚开口,立刻主动出击“自成学富五车,周有一疑问请教。”李
诚一怔,似笑非笑的看看马周,这是啥意思?挑衅么?是
你马宾王飘了?还是我的李诚提不动刀了?眼眸中寒光一闪,四十米大刀缓缓出鞘。
“请赐教!”三个字说的是凝重无比,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身后的李治感觉到了寒气,后退了一步以免被误伤的同时,眼神不屑的扫了一眼马周。敢挑衅师傅?呵呵呵,期待!
当年李诚在朝堂上喷的口沫横飞,留下一地的心理伤残人士的场面,李治只是听说过。今天这一场,算是亲眼目睹师傅的战斗力么?
马周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他必须探明李诚的底细。陛下年事已高,房相也老迈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是一伙的,如果不弄清楚李诚的大概意图,马周没法跟他联手。这家伙的杀伤力,在马周看来比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加一起都猛的多。
咬咬牙,马周抛出一个令人惊悚的问题“请问自成,关陇门阀缘何而起?”
李治腿软了一下,赶紧四处张望,还好,方圆十步之内,没有第四个人。真是万幸!这
里是长安,人家关陇门阀的老巢,你这个问题真的合适在这里说么?
李诚听到这个问题的反应是突然就乐了,这个马周很有意思啊。他的目的李诚明白了,之所以问关陇集团,不就是想提醒李诚,当初李唐离开太原而入长安时的境遇么?说
是掣肘都是客气的好吧?隋末大乱的格局之下,李唐与门阀们在利益上可谓一拍即合的前提下,依旧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得到门阀的支持。李建成的太子妃郑观音还活着呢。
可以说马周非常的高看李诚了,这才会提出这么一个问题来了。李
诚不紧不慢的看看四周,发现确实没人敢于就近偷听的时候,这才指着前方的一个亭子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去那边坐着说吧。”这
时候的李诚摆出太子师傅的身段来了,马周是名臣,那又如何?节骨眼上半点都不能怂,这关系到李治心目中的李诚不败的形象,谁来挑衅都是一个结果,干掉他。
“治去准备茶水!”李治这是想溜,这俩大佬都不好惹,还是逃出这个漩涡吧。
李诚一抬手“殿下留下好好听着,身为太子,这一课必须好好听了,懂不懂不要紧,但一个字都不能错过。本来打算等太子监国前才上这一课的。”
李诚这一句,李治赶紧站住,根本不拿太子的架子,就站在李诚身边。倒是李诚大马金刀的坐下,对面的马周被弄的很尴尬,站也不是,坐也不好。
李诚也不管马周的反应了,回头看一眼李治后,转身看着前方的空气,自顾自的开口道“关陇门阀缘何而起?这要从曹丕错误的货币政策说起。”“
什么?”马周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他的本意是刺激一下李诚以示警告,没曾想李诚直接丢出这么一个惊人的结论。
李诚才不顾马周的反应呢,继续说自己的。“殿下须知,治国不外吏治与理财。中原缺铜,加之厚葬之风与藏钱之风,国朝不论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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