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狠狠猛刺,直到匕首卷了为止。
最后将匕首插、进腰间,去看表哥。
刘逸宸躺在地上,已经非常虚弱了,刘花程跪着,用手拼命堵住刘逸宸鲜血汹涌的伤口,满脸泪水,林涓喜沉声对舅舅说:“二舅,把你衬衫脱下来。”
刘花程照做了,林涓喜将衬衫撕成条,咬紧牙关,使出全力,将刘逸宸伤口绑住,血流速度慢多了,但是林涓喜知道,血水还在慢慢往出渗。
包扎完毕后,林涓喜火急火燎地说:“二舅,你赶紧送我哥出去,去医院,车在路边——赶紧去!快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刘花程急躁地说:“可是……可是根本出不去呀!”
林涓喜瞅了眼青玉门,又看了眼棺材,说:“如果棺材放平了,门就能开了。我下地洞里瞧瞧,可能机关在底下也说不定。”
说完林涓喜就跳进了地洞里,刘花程大急,伏在洞口喊:“你干什么?”
林涓喜仰头看着二舅,脸上泪水纵横:“现在只能这样了,如果石门能开,你一定要尽快送我哥去医院,明白吗?”
“那你……”
“别管我,我有办法!答应我,舅舅,不然我哥会死的!”林涓喜流着泪坚毅果决地说。
刘花程眼中泪水扑簌簌落下来,他一咬牙,说:“你送逸宸去医院,我待这儿。”
“别浪费时间了,我背不动他!——答应我!”林涓喜眼中满是恳求。
刘花程凝看着林涓喜,痛苦地说:“好,我答应你!你有打火机吗?”
林涓喜点点头,勉强一笑:“有,你放心走吧!”
林涓喜环顾四周,这是间二十平米左右的石室,空无一物。
嗯?这时,林涓喜看到正中地板上有个莲花浮雕,她蹲下来仔细端详,这浮雕刻得十分精致,花瓣上脉络清晰可辨,尤其是莲蓬,特别凸出,一颗颗成熟的莲子圆润饱满,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用力按了下去。
洞外刘花程一声惊呼,棺材终于放了下来,随着一声闷响,盖住了洞口,而那边通往人间的石门,应该是开了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林涓喜呆坐于空荡荡的石室,心里为表哥和舅舅祈祷,又忍不住为自己发愁。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头顶一阵响动,林涓喜警惕地往上一瞅,立刻惊得跳起来。
方形的洞口探进一个脑袋,伤痕累累的布满黑毛的脸,挖去眼珠的黑洞洞眼眶,被一个毛茸茸胳膊抱着——正是那个黑毛怪物,它没有死,无头,却抱着自己脑袋,看起来更加恐怖。
怪物一松手,脑袋掉下来,骨碌碌滚到林涓喜脚下。
她当然害怕,但现实不允许她害怕,她必须尽快应对——紧接着怪物跳了下来。
它好像还有感知能力,朝林涓喜所在位置转过身子,仿佛胸前长着眼睛,然后,它一步步逼近。
林涓喜步步稳扎地往后退,心里想着对策。
林涓喜想,估计眼前这怪物就是和刘逸宸表哥搏斗的毛人了,明明表哥已经杀了他,她又砍下它的脑袋,可它仍然如此生猛地站在这里,这家伙,看来是打不死的。
突然,劲风袭来,怪物整个身子都扑向她,快如闪电,林涓喜来不及躲避,脑后挨了重重一击,钻心疼痛,接着,胸口又受了一击,她摔倒在地,喉头一甜,吐出口鲜血。
第三次攻击来了,狠狠打在她背上,她一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怪物发出了第四次进攻,林涓喜见它下手如此狠辣,是铁定了要把她往死里打,再这样被动挨打下去,不出十招,她必死无疑。
在背上又挨了一下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东西。
她忍着身上剧痛,硬撑着站起来,扑过去抱住毛人,同时点着打火机。
怪物疯狂地甩她,企图把她甩掉,可她用有力的双腿死死卡住怪物腰身,没一点活动余地,然后,将燃着橘色火苗的打火机凑近怪物身体,去点它的毛发。
因为剧烈的晃动,好几次,林涓喜都烧了自己的手,千辛万苦,衣服被汗水浸透,依然点不着,怪物铁钳般的大手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下拉,她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生死只在一瞬间。
终于,她把燃着火焰的打火机,用力一杵,火苗碰到了怪物腿上的黑色毛发。
蓦然,怪物身子剧烈抖了一下,他身上被点着了,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迅速弥漫,林涓喜松开双腿,摔在地上,然后,用尽所有力气向一边滚去,便再也没劲。
很快,怪物全身都烧了起来,像一团大火球,它断裂的脖颈里发出嘶哑的痛苦叫声,十分刺耳。
它疯狂地在地上滚动,火球慢慢变小,它的动作和哀嚎也慢了下去,静了下去,火球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最后,成了一堆冒烟的灰,火星闪动几下,彻底熄灭。
林涓喜趴在地上,感觉掌心有个硬硬的东西,挺硌的,她一看,是那个救了自己命的打火机,她艰难地将打火机凑嘴边亲了亲。
惨痛的摔打中仍然没有丢掉它,纯粹是出于本能。
然后,她瞥见了角落的怪物头颅,慢慢爬过去,点着它,看着它烧成飞灰。
这一切都做完,林涓喜烂泥般摊在地上,手一松,打火机轻轻掉出来。
她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死了。
嘴角慢慢荡起一个笑容,闭着的眼中,滚下眼泪来。
死里逃生,死里逃生!可是,她该怎么出去呢?
“林小姐!”一个熟悉的男性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人轻轻推她。
她睁开眼,啊!竟然是李邺,只见他穿着白色直身,宽大的袖子和衣摆拖在地上,看着她。
“李邺!——”林涓喜喉头似堵着核桃,挣扎着半坐起来,每块骨头都像碎了一般,酸疼难耐。
她一下没撑住,将要重新跌倒的时候,李邺扶住了她。
感受到对方胳膊有力地承载了她所有的体重,她心一松,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他一把把她搂进怀里。
她的眼泪慢慢涌出来,浸透了他的衣襟,他一边拍拍她的肩头,一边轻声安慰她。“别怕,我在这儿,没事了!”李邺的声音很温柔。
林涓喜哭得缓些了,靠在李邺怀里,他掏出手绢,温柔地替她擦了眼泪鼻涕。
林涓喜突然想到了表哥刘逸宸,心又提了起来,坐直身子说:“李公子!……我表哥……他受伤了……”
李邺的脸白花花晃人眼,眼睛黑得像磐石,黑白相映中,林涓喜一阵难受的晕眩,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仿佛透过厚厚云层的苍穹之声,他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林涓喜一颗心终于完全落进了肚子里,全身软绵绵没一点力气,靠着李邺胳膊,望着他说:“这里,是怎么回事?”
李邺沉吟着说:“这儿是个魔王的结界,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和你有关系吗?还有那些惨死的人,hael调查的案子,和你有关系吗?”林涓喜急切地问。
李邺并不回答,而是微微眯眼,凤目是两道妩媚的线条:“这么急着想知道?”
林涓喜直直地盯着李邺,严肃地说:“回答我!”
李邺收了表情,认真地说:“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我还没缺德到这种地步。”
林涓喜松了口气,片刻后,又想到件事:“那上面的棺材呢?”
第二十章()
“那上面的棺材呢?”林涓喜问道
“这是一种致幻的魔咒,同时进来两个人,他们会分别看到对方在棺材里躺着,已经死了——这玩意当初发明的时候,就是针对两个人的,其实棺材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你也经历了,看见了什么?我很好奇,鱼肠小姐怎么应对这种匪夷所思的幻觉?”
林涓喜摇了摇头,轻轻地说:“别说了,李公子,听得我头疼!”
李邺不再说话,掏出瓷瓶子,倒几颗净白如玉的药丸,递林涓喜嘴边:“嚼碎吃了。”
林涓喜伸嘴噙了,不小心碰到李邺指尖,凉凉的。
这药丸没什么味道,咽下去却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好像纯净清冷的初雪早晨。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吃?”林涓喜问李邺。
“你刚才气血不稳,吃了也吸收不了。”
林涓喜沉默着,叹口气说:“我是觉得没勇气告诉你!当时,我以为躺在棺材里的是舅舅,差点杀了舅舅,还开了枪,幸好没忍心,打偏了。他自己往枪口上撞,我才清醒过来。”
林涓喜眼中全是愧疚的痛苦神色:“李邺,我竟然成了这样子的人?”
李邺平淡地说:“警惕心强,没什么不好的。”
“那我舅舅,为什么还是相信我?”
“他傻缺!”
林涓喜想了想,好像说得有点道理,心情也平复起来,过了一会,她开始哈欠连连,揉着眼睛说:“李邺你给我吃的什么药?我好困!”
她现在已经不太清醒了,只感觉他目光很温情,声音柔和:“困了就睡一会儿。”
她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慢慢地,她失去了意识,一头扎进黑甜乡里。
好像过了很久,鼻端一股似有若无的昂贵木质的幽香,熟悉的气味,使林涓喜突然清醒过来。
眼前是古雅的黄杨木宫灯,灯穗子缀着块扇形白玉,随风轻轻晃动,她怔了片刻,明白自己躺在一张床上。
她转动眼睛。
床头柜,衣柜,衣架,半掩的门,一副挂画——张萱的《捣练图》,窗外是胜放的白色牡丹,清绝出尘而流艳浓丽——林涓喜一呆,李邺坐在她床边的木墩上,雪白长衫如流水泻地,正垂头捣鼓什么。
感觉来她的目光,他抬起眼帘:“你醒了。”
“这是哪儿?”林涓喜开口,才感觉嘴巴干渴极了。
“这是我家。”李邺说,“你内脏受了点伤,不过问题不大;手烧伤比较严重,我马上给你敷药。”
林涓喜点点头:“谢谢!那个……”她想喝水,但是全身酸疼,手不敢碰物体,而水壶就在手边。
李邺便将水壶拿过来,壶嘴对着林涓喜的嘴,她一口一口喝下去,如同饮甘露一般。
喝了多半壶水,林涓喜摇了摇头,李邺掏出手绢替她抹干净嘴角,将壶放在床头柜上,继续低头捣鼓东西。
林涓喜这才注意到,李邺手中拿着个小小的碧绿色瓷碗,一手拿个玉勺,在碗里搅动着。
李邺专心干活,林涓喜也不说什么,彼此静默着。
过了片刻,李邺抬起眼帘说:“好了,我给你敷药。”
然后,他端着玉碗,看了眼林涓喜的手,戏谑着说:“都成烤猪蹄了。”
“你才是猪!”
李邺笑了。
林涓喜脸上笑容一敛:“我问你,你说咱俩以后少见面,这是你让残墨捎的话——你什么意思?”
李邺来抓她的手:“敷药。”
林涓喜一避:“我自己来。”
李邺递给她:“好。”
林涓喜愣了,她现在如何自己敷药?
李邺毫不客气地拉过她的手。
药膏是绿色的,非常清凉,一股清淡的芬芳扑鼻而来,李邺低垂着头,几缕额发滑落下来。
他细细替她上药,说:“这段时间我派人照看你表哥,他死不了。”
林涓喜知道李邺不可能让刘逸宸死,但是因为没见到人,总有些惴惴,听李邺亲口说了,放心了。
上完药后,彼此沉默着,李邺收拾他的医疗用品。
过了一会,李邺说:“我可以很快治好刘逸宸,但是,这么做会让人起疑心,我派残墨伪装成护士待在刘逸宸身边,他死不了,不过,别人看起来,刘逸宸目前还处在危险期。等你好一些了,我让娜娜陪你去看看你表哥。”
“好,谢谢你!”
“你去看刘逸宸,最好表现得很担心,因为理论上他不可能这么快完全脱离危险。”
“我会哭死过去的。”
气氛本来有些僵的,林涓喜说了这句话,扑哧笑了,李邺也忍俊不禁,室内空气重新流动起来。
“我收回那些话,咱们和好吧?”李邺说。
林涓喜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莞尔一笑:“小小个事,没关系的。对了,你救了我哥,又再一次救了我,都记不清第几次被你救了,欠你人情太多。”
“言重了!”李邺平淡地说了句,拿着东西走了。
过了没多久,门被推开,进来的居然是娜娜,她端着餐盘放床头柜上,对林涓喜笑盈盈地说:“林小姐,你醒了,好久没见了。”
“嗯,过年前到现在了。”林涓喜说着要起身。
“别动!”娜娜坐在刚才李邺的位置,拿过饭碗和筷子,道,“我给你喂。”
“谢谢你了!”林涓喜由衷地说。
“不客气。这是主人在东郊的房子,你要养伤,这段时间住这儿。”
林涓喜吃完饭,眼皮沉重起来,就在柔软的床上睡着了。
林涓喜是被疼醒的,因为止疼药的药效散了,醒来已经黄昏,明艳的夕阳洒满客厅,鼻端是窗外花草的清香。
娜娜过来了,餐盘上端着杯热牛奶,几片饼干。
“你先垫一垫,还有半个小时饭就好了。”
“李公子呢?”
“主人出去办事了,也不知道几点能回来。”
晚上李邺回来了,他去看了刘逸宸,给林涓喜带来了最新的消息,当然,刘逸宸命是绝对保住了,就是现在还瞒着人。
李邺的药效果极佳,第三天,林涓喜好多了,去医院看望了刘逸宸,然后又回到了李邺的别墅。
李邺并不在,娜娜让林涓喜去书房解闷。
她在李邺藏书丰富的书架上翻出一本《世界刀具大全》,刚坐在地上准备看,有人敲门。
走进来的是李邺,他穿着素白道袍,端个乌木餐盘,盛着好吃的,飘出诱人香味。
林涓喜有点饿了,暗暗吞了吞口水
李邺将餐盘放林涓喜旁边,她见其上是一小碟炸得黄亮的小巧糕点,一壶茶,两个杯子。
“吃吧!”李邺说着端起茶壶,先给林涓喜倒了一杯茶,推到她跟前,又给自己倒了杯。
林涓喜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点心,咬了口,酥脆可口,甜香满颊,就是有点烫,在舌头上滚了滚,吞下去。
李邺看她吃的香甜,笑眯眯的,他拣了块阴凉处,厚实的墙壁遮住了灿烂阳光,他也席地而坐。
林涓喜连着吃了两块,说:“娜娜手艺越来越好了。”
“娜娜?这是我做的。”
“真让我吃惊,你还会做点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想干什么?”林涓喜又拿起一块点心,开玩笑说。
“咱们交往吧!”李邺说。
林涓喜嘴里含着东西,一愣,呛住了,咳嗽起来,李邺将水递给她,她喝了几口。
林涓喜放下杯子:“李公子,你又玩性大发了。”
“我没有开玩笑。”李邺的表情很认真。
林涓喜略一思索,静默了。
李邺站在屋里浓重的阴影中,看着阳光下的林涓喜,仿佛因这过分的明朗而羞明,他微微眯起眼睛:“答应我!我……喜欢你。”
林涓喜洁白的面颊透出淡淡红色,越来越重,仿佛上了艳丽的桃花妆,整个脸火烫起来,她低头羞赧地说:“哪有你这样子的人,端一盘点心、在我快被呛死的时候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