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妖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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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话妖言录-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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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我开车送你回去。”

    残墨心里升起熨帖的感觉,非关风月,细细浅浅的轻快,可是,她又很快恼羞成怒了,生平第一次感到脸发烫,她横眉立目地说:“你装什么装,你都有反应了……我刚才感觉到了……你……你这个流氓!”

    还有比这更冤的吗?刘逸宸很尴尬,他看了几眼窗外,调整了一下,说:“你回去吗?”

    “哼!”残墨气鼓鼓地扭过身,开门走了,刘逸宸跟了上去。

    虽然残墨的小脸一直绷着,还是坐上了刘逸宸的车。

    其实,她并不生气。

    坐在车上,两人都不怎么说话,残墨看着窗外,黑蓝色的天幕缀满星星,仿佛人们的眼睛,泛着冷光,或嘲讽,或狠毒,或贪婪,或阴险,或冷酷,或漠然……她感到害怕,不禁看向刘逸宸,这个面如青玉的男子,他是那样坚忍和镇定,她就这么瞧着他,竟有些痴了。

    刘逸宸将她送到荒郊野外,送她下车,临分别时,叫住了她。

    她看着他,不知他要说什么。

    “残墨。”他说,“以后别再这样了,男人们都是看不起女人这样的。”

    残墨的脸刷得白了,如同一把利刃穿透灵魂,她感到痛,脑壳被硬生生劈开——自从跟了李邺,因为本身是妖,所以没有人类女孩的贞洁观,她用美色替主人办了不少事,也从来不觉得不好,今天,刘逸宸这番话,真的从未有人对她讲过,她鼻子发酸,忙扭过身,倏然不见了。

    残墨回到李府,见过李邺,将今天刘逸宸的表现告诉了主人,当然,自己的触动是不会说的。

    李邺听后心里苦笑:“刘逸宸,我是该说你心机深呢,还是该说你定力好?”

    他面沉如水,说:“辛苦了——你以前见过刘逸宸?”

    疑问的语气,肯定的意思,残墨闻言微微一笑,说:“回主人,属下去年秋天第一次见刘公子,第二次见,就是春节前在府里了。是这样的——”

第三章() 
那天,残墨心情很不好。

    她开了车进城来,去了那家最喜欢的咖啡馆,点了杯不加糖和奶的咖啡,一个人喝到胃疼,续到第三杯的时候,她放下杯子,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城市里的路交错复杂,或光洁宽阔,或坎坷狭窄,但总有一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有意义的,因为那是回家的路。

    但对残墨来说,任何一条路,都是毫无差别的,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也许下一秒就会停脚,也许会这样一直走下去。

    周边景色渐渐荒凉,她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两边残破孤绝的颓垣蔓延至无尽的黑暗中,宛如只有一个人的故事。

    头顶一棵枯死的核桃树,干朽的树枝上停了只猫头鹰,一双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她顿住脚步,猫头鹰怪叫一声,飞走了。

    外套滑落肩头,一个袖管几乎挨到地上,她不管不顾,捂着脸哭起来。

    蓦然,车灯亮了,残墨不理睬,还是嘤嘤哭着,车子缓缓驶过来,在她身边停下。

    残墨略微警惕,抬起泪眼看过去。

    是一辆荧光绿的兰博基尼,在昏寂的灯光下,流淌着富丽的光泽。

    车的副驾门开了,走下来一位年轻男子,长身款款,玉立如松,额发略略遮住眉宇,面色皎洁如月似霜,微带酒晕,一双乌亮的秀丽眼睛,眸光迷离中带着探究的神色,凝望过来。

    残墨大是警觉,忙用手背抹去泪痕,站起来,略侧过身子,眼风凌厉地扫到男子脸上。

    男子带着浅淡微醉的笑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最后定在她脸上,语声悠然而慵懒,他说:“本来是图了这条路好走,没想到让我看见这梨花一枝春带雨,怎么了?”

    残墨早皱起了眉头,冷眼正视前方,不理睬他。

    男子并不介意她的态度,继续说:“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待这儿太危险了,要不上车来,我送你回家,你家在哪儿?”

    残墨冷冷地说:“只怕上了你的车更危险,赶快和你的司机走吧,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的威慑对男子丝毫不起作用,男子回转头,对司机座的另一年轻男子笑道:“他说你是我的司机。”

    司机座男子点了根烟,笑吟吟不语,看好戏的神色。

    男子说:“小姑娘,我是认真的,这儿几个小时都搭不上车,你这么漂亮,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

    残墨细眉一竖,掏出手机,作势要按号:“你走不走,再不走,我马上给警察打电话!”

    男子也不生气,还是温文的样子,凝看她片刻,说:“好,我走,你自己小心。”

    然后,他回身上了车,驱车而去。

    坐上兰博基尼后,刘逸宸面色有些不安,驾驶座的朋友瞅出来了,说:“怎么,还担心那个小姑娘?”

    “废话!把车停路边吧,你先回去,我过去看看。”

    朋友并不照做,笑道:“你今天就是多灌了几杯黄汤,搞得像打了鸡血一样,把你丢下去,我还不放心呢,改天纪阿姨知道了,我可害怕呢!”

    刘逸宸皱眉:“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是怕人劫财劫色。”朋友笑道,“你这小脸,二半夜往路边一站,不是等着犯罪团伙图谋不轨吗?”

    “滚你娘的!”刘逸宸骂道,“快停车!”

    “重色轻友。”

    朋友将车停在路边,刘逸宸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朋友笑道:“小心点,别为了美色丢了小命。”

    “你丫留点口德,那小姑娘是个孩子。”

    朋友笑道:“你不就喜欢小女孩吗?”

    刘逸宸叹道:“交友不慎。”

    朋友哈哈一笑,说:“路上小心,有什么事打电话。”

    刘逸宸下了车,朋友开走了。

    刘逸宸进了绿化带,在浓密的松柏和冬青的阴影中,隐匿着自己,垂头往回走。

    很快看到了女孩,她瘦小的身形在空旷岑寂的长街上,宛如一颗孤独、掉队的棋子,影子被拉得细长,仿佛断了一般。

    刘逸宸藏身于树丛,距离女孩不过几步之遥,他几乎能看清女孩的发丝,昏晦路灯下,如烟萝似朝雾,整个人都笼罩着朦胧忧伤的气韵。

    女孩继续走路,刘逸宸继续潜在绿化带中,不远不近跟着。

    突然,女孩说:“你出来!”

    那样严厉的口气,倒将刘逸宸镇住了,女孩语气更重了:“说的就是你,出来!”

    刘逸宸从绿化带中走出来,蓦然,脖子上一凉,这个小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居然贴近了他,手中拿着柄锋利的匕首,抵在他喉头,她此刻沉着脸,眸子带着与她年龄极其不符的深沉和阴冷,她沉声说:“你为什么跟踪我?”

    刘逸宸吓了一跳,错愕对方的身手,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冷静,俊俏的脸上,柔和如流光的神色不见了,双眸在黑暗中显得很深邃,他说:“你一个小姑娘走夜路太危险,我跟着你以防万一,现在看来,大可不必了。”

    残墨收了匕首,插进腰间的刀鞘,冷冷地说:“原来是这样子,谢谢了。”

    “不用。”刘逸宸不冷不热地说,转身欲走。

    “这位先生!”残墨突然叫住了他,刘逸宸回过身。

    “我相信你,可以陪我走走吗?”

    她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眉梢眼角甚至带着几分俏丽的笑意。

    刘逸宸点了点头。

    两人保持着一米的距离,并肩而行。

    残墨突然说:“你跟我走,不怕我害你?”

    “你不是让我陪你吗?”

    残墨淡淡一笑。

    走了十几分钟,残墨说:“你为什么跟踪我?”

    “不是说了吗?这不是跟踪,是隐性保护。”

    “如果我是个丑姑娘,你还会这么做吗?”

    “你在想什么呢?”刘逸宸诧然说,“这是一种责任。”

    “责任?你觉得你有这个责任?”

    “每个男人都有这个责任,保护女人和小孩。”刘逸宸说,“你二者兼有。”

    残墨忍不住笑了。

    这条小巷走到了尽头,豁然开朗,眼前是繁华的大马路,汽车不时呼啸而过,人们在林立的彩绣辉煌的高楼旁行过,突然的喧哗浮华让残墨有些晃眼,所谓的十丈软红尘。

    残墨停住脚步:“我走了。”

    刘逸宸点点头:“嗯,再见!”

    残墨笑笑:“如果没有你,说不定我刚才会撞上坏人,被杀死然后封进水泥里,一百年以后才被发现——你救了我的命呢!”

    刘逸宸淡淡一笑。

    残墨突然收起笑容,说:“我不是一般人,你帮了我,我可以满足你的心愿,你想要什么?”

    刘逸宸看着这个小姑娘,她小小年纪,却带着无比笃信的神色,就像个国王的女儿。

    刘逸宸轻轻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要。”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残墨总觉得,刚才男子在说出这句话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过很快地,她不再想这件事了。

    此刻,残墨给李邺重新叙述的时候,讲到结尾,她脑中闪过一道光,她突然明白那天为什么奇怪了,因为对方受到酒精干扰,放松戒备,也因为残墨敏锐的直觉,她看到刘逸宸在说“我什么都不想要”时,眼中疯狂的*。

    那绝不是像他这么大男孩子,怀揣着理想时该有的*,那是一种强大而黑暗的力量,让人不安。

    这种感觉,残墨并没有告诉李邺。

    她讲述完了,垂手站一边,说:“主人,属下今天见到林小姐了。”

    李邺眼皮抬了抬。

    “她把这个给了属下,主人息怒!”残墨掏出了魑离金扳指。

    李邺不动声色地接过,若无其事地垫了垫,对残墨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残墨退下了,关上门后的那一刻,李邺扬手狠狠将金扳指砸在了对面的书架上。

第四章() 
天冷了起来,李府依然温暖如春,舒适宜人。

    刘逸宸在李邺书房坐着,等着李邺。

    这间书房布置得很雅洁,除了墙上一把漆黑锃亮的古琴,再无他物,剩下的就是满房子书了,几乎像个小型图书馆,刘逸宸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但每次来,精神上的触动都是很大的。

    被主人精心收集的图书,一册册摞满了,挑拣一本有兴趣的,坐在这连扇窗子都没有的石室中、孤灯旁,如饥似渴地阅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你的感官和书本,你可以十分单纯地、真正静下心来

    门外石廊传来脚步声,刘逸宸回过头。

    格子门本来就是敞开的,门外的李邺白衣似雪,有礼貌地敲了敲门框。

    刘逸宸含笑站了起来。

    李邺跨进屋子,接着,他身后又跟进了一个人。

    是个姑娘,残墨。

    见到她,刘逸宸微微愕然。

    彼此落座,残墨退到李邺身后。

    上次中秋一别,快两个月没见了,残墨秀丽依旧。

    她头顶两边对称梳了发辫,随乌发垂在肩头,身上衣服刘逸宸是认得的,以前爷爷讲给他,袄裙,袄是春草绿色,简单得绣着几朵淡黄色大波斯菊,下裙是极淡的缇色,有着不明显的蝴蝶花纹,白玉环佩的丝绦也是缇色的;古时女子戴环佩,是为了提醒举止端庄,不可使环佩撞击发出叮咚之声,残墨此刻站在李邺身后,微垂着头,都不去看刘逸宸,仿佛娇羞的摸样,长睫毛在花瓣般的脸颊上轻颤着。

    一时,小童提着开水进来,李邺说:“残墨,你去泡茶。”

    她点了点头,接过开水壶,走路时,步态巧妙美好,长长的裙子垂落下来,遮住脚,而环佩没发出一点声音,恍如旧时闺秀,鲜嫩的衣衫却使她青春焕发,一株胜放的碧桃般娇媚明艳,在这宁静沉谧的斗室中、两个大男人之间,是惹人注目的一抹亮色。

    所以在和李邺说话的时候,刘逸宸虽然有着十分的警惕和二十分的注意力,还是偶尔会瞥残墨一眼。

    茶泡好了,残墨垂头过来,先给客人倒茶。

    刘逸宸没料到李邺这次会让残墨大人端茶递水,有些意外,见残墨茶壶过来了,忙将自己的茶杯推过去,谁知两人都会错了意,残墨这一倒,直接将水一半倒在桌子边沿,一半倒在刘逸宸身上。

    她吓坏了,忙放下茶壶,掏出绣了花的白色手帕,捏紧帕子伸过去,却在距离刘逸宸身子三寸远的地方生生停住了,脸儿躁得晕红。

    刘逸宸忙接过手帕擦衣服,残墨不好意思亲为,但帕子都掏出来了,距离对方这么近,他相信如果自己不接手,她会为难得死掉。

    衣服湿了,刘逸宸凑合擦擦,把帕子递给残墨,她接过后迅速塞袖子里,低声问道:“你没被烫着吧?”

    “没有,不烫。”

    其实怎么会不烫,残墨也是知道的,万分愧疚,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后她为他俩重新倒茶,刘逸宸一指李邺:“先给你家主人倒吧!”

    残墨就先给李邺倒了,给刘逸宸倒的时候,她动作十分拘谨,离得近,刘逸宸发现她手指都在微颤,脸颊上凝脂般的肌肤下透出云霞似的红色,这幅羞涩柔媚的样子,刘逸宸看得都惊呆了,他无法想象,那天在他公寓中,仿佛dang、妇——当然,他不想用这个词称呼任何一位女士——一样的女孩,此刻羞羞怯怯,含苞未放——想到这里,再结合她上次的放浪摸样,刘逸宸心底产生了邪恶的念头。

    倒完水后,她又退回李邺身后。

    今天的小型会议算是结束了,李邺吩咐残墨送刘逸宸出去,自己推开书房另一扇门休息去了。

    两人并排走着,残墨几乎一直低头盯着自己裙摆。

    走到大殿,刘逸宸打破了岑寂,他笑着说:“怎么一直不说话,对我有意见?”

    “没有啊!”残墨回答。

    “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是回答我的前一句,还是后一句呢?”

    残墨停下脚步不走了,抬起大眼睛看了刘逸宸一眼,说:“你这个人,是想让我对你有意见吗?”

    刘逸宸笑笑。

    残墨拿出一条白绫。

    刘逸宸嘴角扬了扬:“怎么了?”

    “蒙上眼睛,你才能出去。”

    “哦,我还以为你要勒死我呢!”

    残墨水灵灵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快点!”

    “赶我走吗?”

    残墨没再理睬刘逸宸,她身材十分娇小,他比她高出一头还多,只得弯下腰来,让她替他蒙眼睛,这个动作十分难受,他说:“我自己蒙可以吗?”

    “不行,主人规定的,必须是我们人给客人蒙。”

    一片漆黑中,残墨用一根丝绳牵着刘逸宸,将他带到了外面的世界。

    解下白绫后,刘逸宸望了眼漫天星斗,说:“天气晴好。残墨大人请留步吧,我走过这条路,而且,我的车也停得不远。”

    “好吧!”残墨手背在后面,袄衫前襟微微翘起,看起来十分娇憨,她仰着脸,一双圆溜溜黑眼睛看着他,他俯瞰着她,觉得她是那么小,那么小,清澈的眸子满是真诚——他突然对自己一个小时前产生的邪恶念头有了罪恶感。

    残墨似乎想要转身走,却没有走,笑盈盈地说:“刘公子,我也在你家那个小区买了房子,在你对面呢!”

    “是吗?”

    “嗯。”她点着头,笑靥如花,好像这件单纯的事让她挺开心的。

    “哪天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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