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涓喜想:他体恤下属。
许嫣然一边搅着锅里嫩黄的粥,一边说:“我一开门,一个美得掉渣的大美人怯生生站那儿——”
“怯生生?”林涓喜哑然失笑,“那家伙——”
“抱着你小心翼翼放床上,和我说话还有点羞涩,让喝水也不喝,放下你就走了,看起来好乖的样子!”许嫣然微笑着说。
林涓喜想:艳如桃李,心如蛇蝎,果然外表最具欺骗性——便说:“好了,别说他了,我头疼得很,躺会儿去,饭好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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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林涓喜和许嫣然在家里闲聊,这时,有人敲门。
许嫣然去开门,门外站着位西装笔挺的陌生英俊青年。
“请问,哪位是林涓喜小姐?”陌生青年彬彬有礼。
林涓喜站起来:“我就是。”
青年带着礼貌的笑,说:“我是李先生的下属,李先生送您一件礼物。”
青年从包中拿出一个黑色的纸盒子,递给林涓喜。
林涓喜接了,说:“你进来坐坐吧!”
“不用了,林小姐,再见!”青年微微笑着,转身离去。
林涓喜关上门,和许嫣然对看一眼,许嫣然说:“李先生,就是前几天送你回来的那个男的?”
“看看礼物,就知道是不是他了。”林涓喜白皙的手指敏捷地拆开盒子上的丝带,打开来,居然是一个铜质九连环,旁边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林涓喜打开看,蝇头小楷,李邺特有的字体,竖排版,从右向左,书曰:“鉴于阁下以往的失误,敝人认为,很有必要提升一下阁下的智商。”
林涓喜将盒子一掷:“就是那家伙的!”
许嫣然将九连环拿起来,笑道:“生什么气呀?”
林涓喜撇了撇嘴:“他让我解九连环我就解吗?”
许嫣然笑着拉林涓喜,说:“不就是玩嘛,你别扭什么?好好看看,解开了,震震他,免得被他嘲笑智商不行。”
林涓喜闻言,便将九连环拿了过来。
于是,整整一个礼拜,林涓喜都捧着九连环钻研,心想,发明这玩意的人真是闲的蛋疼。终于,在一个风清月朗的晚上,解开了。
妙手解连环。
三天后,上次的那个英俊青年来了,林涓喜将九连环给他,说:“怎么现在才来,我一礼拜前就解开了。”
又过了几天,那青年再次来到林涓喜家,这回,他带来了一个鸟笼,里面是只画眉,蓬松的羽毛,圆溜溜的脑袋,黑莹莹的眼睛,叫声清脆极了。
许嫣然一见之下,喜欢的不得了,马上接过来,嘬着嘴逗它:“好可爱的小鸟。”
林涓喜心都化了,将橱柜里的小米抓了把给小鸟吃。
青年看她喜欢,就笑眯眯地说:“主人说了,逗小姐乐乐!”
林涓喜将画眉挂阳台,坐房子里,偶尔听见清脆的叫声,感觉清心极了。
隔三差五,李邺总会派属下到林涓喜家里,给她带来新巧有趣的玩具,或者稀罕别致的零食,林涓喜来者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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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暖和起来,人容易犯困,林涓喜这段时间也是如此,注意力很难集中,总是懒懒的,心不在焉。
礼拜六晚上,躺床上发呆的林涓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可以缓解她的焦躁症,便拨通了那人的电话。
“喂!”男人低沉的声音。
“倾泓。”林涓喜说,“今晚有事吗?”
“没事。”
“陪我喝两杯?”
“好。”倾泓说,“我去你家接你,稍等二十分钟。”
林涓喜将头发全部束起来,在头顶绾了个松松的髻儿,毛衣外随便穿件休闲外套,牛仔裤,运动鞋,刚收拾停当,倾泓电话就来了,她便垮了个小包下了楼。
倾泓一头长发束在脑后,黑色皮衣,黑色背心,黑色皮裤,坐骑是bmw的机车,黑漆锃亮,真是够拉风。
林涓喜也上上下下看了看倾泓好几遍,说:“你怎么总是一副八十年代的打扮?觉得很时髦吗?”
倾泓修长的眉毛挑了挑:“那你说我该怎么穿?”
“卫衣牛仔裤呀,或者衬衫修身裤,反正不要再穿皮裤子了,像个重金属发烧友。”
“好,改天你陪我看看衣服。”倾泓点了点头,“去哪家喝酒?”
“随便,我请你!”
“不用了,我请你——我知道个地方,挺不错的。”倾泓递给她一个安全帽,“上车吧!”
林涓喜坐上后座,攥着倾泓的衣服防止掉下去,安全帽挡住了风,可以清楚看到身边飞驰而过的路灯、绿化树、车辆、行人、霓虹、灯火辉煌的各种建筑,车速很高,劲风无孔不入,吹得皮肤都麻木了,板结如石膏,但是很爽,痛快淋漓,有乘风而去之感。
机车拐进一条陋巷,停了下来,林涓喜先跳下去,然后倾泓下车,他脱了安全帽,看着路边一间小小店铺,露出似有似无的笑容,眼神中阴冷淡了些,俊美的脸庞在暗光下越显轮廓鲜明,他说:“我常到这儿来。”
这间店虽然小,但是很惹眼,一段段未经加工的树干装修了门面和窗子,黑棕色树皮十分粗野,匾牌是块一米长半米宽的树皮,上面刻着一个骷髅头和一个破了口的酒瓶子,被灯照到,泛着银色的光彩,瞧来很酷。
窗玻璃全是漆黑一片,好像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光线,一片死寂,倾泓推开了门,立刻,五颜六色的刺眼光芒流泻而出,林涓喜不由用手背挡了挡,随后就被倾泓拉了进去。
看不出来,室内装饰倒很简雅,酒吧人不多,背景乐是略带沙哑的男声演唱的伤感英文歌,倾泓拉着林涓喜拣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侍应生上前,轻声柔语地询问了需求。
倾泓看着林涓喜,说:“不知道你喝不喝酒?”
“来酒吧不喝酒吗?”林涓喜嫣然一笑,“冰镇伏特加。”
侍应生去了,倾泓笑着说:“没想到你还喝酒。”
林涓喜眯了眯眼睛:“很惊奇吧?其实,我经常喝得烂醉。”
“因为什么痛苦事儿,养成酗、酒的习惯?”倾泓敏锐地说。
林涓喜低头不语,最后笑笑:“说来话长了。”
一时酒上来了,透明液体冰冷刺骨,酒杯也是冰镇过得,斟满,林涓喜喝了一大口,感觉很好地吁了口气:“我最喜欢冰镇伏特加,像——”
“像喝下去个冰刀,然后从胃里猛地腾起火直冲脑门。”倾泓接着说。
“对!”林涓喜黑眼睛在夜色中折射出清寒的闪光,“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其实煎熬也是一种享受。”
“我也喜欢——”倾泓举起杯子,和林涓喜一碰,灌了一大口。
“倾泓,你觉得李公子对下属好吗?”林涓喜一杯酒干了,突然说。
倾泓思索了一下,说:“好,只要是忠心耿耿的下属,主人都是爱护有加。”
林涓喜嘴角漾起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上次清虚观那事,他没杀我,我到现在都想不通。”
“嗯,主人没杀你,我也挺吃惊的,这种事放别人身上,必死无疑。”
林涓喜垂下头,刘海在脸上投下阴影,情态有几分柔婉:“我弄不懂他想拿我怎么样,你知道吗倾泓?我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我。”
倾泓大吃一惊:“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第十一章()
也许是喝了酒吧,林涓喜谈性很浓,将她和李邺的事情——包括他送她魑离扳指,被他召去伺候十几天等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倾泓,倾泓沉默着,听得很认真,食指下意识轻轻摩擦血红色的玛瑙扳指。
林涓喜断断续续说完了,抿了口酒,淡淡一笑说:“也许是我自作多情吧!”
倾泓一双好看的眼睛隐在阴影中,却能看到眸子的淡淡暗光,他缓缓说:“林小姐,你太不了解男人了。”
林涓喜动作一滞,莹莹眼睛定定看着倾泓。
倾泓继续说:“小女孩都是满脑子浪漫念头,可是,你想没想过,除了你自以为的原因,还有其他理由,让一个男人没由来地对你好?说实话,你这幅模样,清纯美少女,陌上秦罗敷,几乎没有男人可以抗拒。”
林涓喜怔住了,倾泓的意思是——她怎么就没想过,这种有钱男人碰到美女常做的勾当呢?
倾泓喝了口酒,说:“不过,也有可能是,主人特别看重你,惜才!”
林涓喜笑了:“我有什么才好让他惜的?”她的笑容淡下去,消退了,长睫毛忽闪几下,最后低垂着,说:“那我该怎么办?”
倾泓眼神清冷地说:“你不会动心吧?”
林涓喜一笑。
倾泓追问:“嗯?”
林涓喜理了理鬓发,抬头正视倾泓,说:“怎么会?!女人都喜欢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男人,而他,总把我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少得可怜的安全感击得粉碎!试问谁会喜欢一个魔鬼?我就算爱上女人,也不会对他有一丁点儿好感!”
倾泓感受着掌心中隐藏的人脸,一头冷汗,咳了声,说:“好了,咱们不讨论这个话题了。你还能喝吗,再要点儿酒?”
林涓喜摇了摇头:“前段时间酒喝太多了,胃不太好,算了——欸,倾泓,李公子对我特别留意,好像还有别的原因吧?你知道吗?”
她的目光十分锐利,他微微一笑:“喝酒!”
她当下十分失望,看来倾泓真的是不会告诉她的,那个一直悬在她心头的谜团。
这次和倾泓喝了酒之后,李邺再没派人送过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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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榴花红胜火。
凤凰酒店今天热闹非凡。
林涓喜的大舅刘轩程大发孝心,庆祝岳母、纪家当家纪老太太八十大寿,因为老人最近在凤凰城待着,所以就在这里摆筵席,纪家大公子纪无臣在场,邀请来了许多大中华地区的重量级人物,当然刘家人都得出席。
偌大的豪华大厅摆了上百桌,林涓喜往家眷席的方向走。
刘家一席,林涓喜的母亲也在座,还抱着自己三岁的儿子安小卓,林涓喜给母亲客气地打了招呼;风度翩翩的刘逸宸身边是一脸不高兴的刘花程,刘老太太见到外孙女,招了招手,林涓喜坐在外婆和舅舅之间。
刘逸宸对林涓喜微微一笑,后者报以极其僵硬的假笑。
刘花程附在外甥女耳边说:“你不是不来吗?”
林涓喜低声说:“你以为我想?大舅对外婆都没这么孝顺!”
“你还说呢,给纪老太太大宴宾客庆生这主意是逸宸提得,我都不想理他。”
刘花程看不惯刘逸宸对纪家远胜过对刘家的好,在刘花程心里,这完全就是没良心和势利眼的体现。
“你那大侄儿真是出息了,听大舅舅说,这儿好几个有头有脸的公子哥都是你大侄儿的朋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结婚呢!”林涓喜嘲讽地说,她对表哥态度的转变,个中缘由并非刘花程了解的那样,刘花程只当外甥女和自己想法一样,嗤地笑了。
刘逸宸见二叔懒懒的,表妹淡淡的,自己也尴尬,此刻见二叔笑,便想借此缓和一下僵冷的氛围,就凑趣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刘花程翻了他一眼,不理他,对林涓喜说:“瞧他人模狗样的!”
林涓喜忍俊不禁,刘逸宸讪讪的,刘花程心又不忍了,剥了个朱古力球递到他嘴边,刘逸宸紧闭着嘴。
“又不是给你吃屎——”刘花程命令,“张嘴!”
刘逸宸只得噙了,却在二叔的指尖狠狠咬了口,刘花程迅速抽手,座中一个姑奶奶笑嘻嘻看着他俩,刘花程做出长辈的歉然样子,摸了摸侄儿头,对那姑奶奶说:“让您见笑了!我家逸宸啊,出门忘了打针,狂犬病又犯了!”
满桌人都笑了,刘逸宸恨恨然,刘花程指了指安小卓,说:“谁让你给小卓说我是大鲨鱼,他都不让我抱!”
刘逸宸莞尔,向小卓伸出手,露出慈父般的笑容,小卓欢喜地投入他怀里,刘花程伸出了手,孩子立刻露出恐惧的样子,抱紧刘逸宸,将头埋在他脖颈处。
席上人都笑喷了,刘老太太笑道:“来,外婆抱我们家小卓!”
刘老太太抱起孩子,指着刘花程说:“这是舅舅,怎么就成大鲨鱼了——别听你那坏哥哥胡说!”
一时有人叫刘逸宸,他过去了。
刘老太太本来还怵然不乐,经孩子们一闹,烦恼烟消云散,正含饴弄孙。
林涓喜一边逗弟弟玩儿,一边和母亲交谈,这时,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五六岁小帅哥蹦跶着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哪个是林涓喜小姐?”
林涓喜笑看着孩子:“我就是,怎么了?”
“一个哥哥让你去休息室,他在那儿等你呢!”
母亲看过来探寻的目光,林涓喜脸上一讪,给孩子抓了把糖塞口袋:“知道了,谢谢你!”
孩子蹦跶着走了,林涓喜也马上离开了席位。
一路上猜测着,走进低调奢华的走廊,脚步声被柔软的地毯尽数吸去,到了休息室,她推开门。
她立刻驻了足,来者居然是倾泓,他将乌发束在脑后,穿一身黑丝绒西装,黑色衬衫,此刻解了扣子和领带,闲散地坐在沙发上,好看的眼睛望过来。
“倾泓,你……你怎么来了?!”她震惊不已,也很惊喜。
“我也是来宾。”倾泓指了指胸前属于宾客的一小撮浅色花束。
“你?!”林涓喜愕然,“这可是纪老夫人的寿宴,纪无臣也在!他们认识你吗?”
倾泓点头:“认识。”
林涓喜皱眉:“天哪,如果纪无臣知道今天的客人里有你,非气疯不可——你就不怕有人认出来?”
“其实好多人,当然包括纪老夫人和纪无臣公子都看见我了,但是他们强迫自己视若无睹,因为今天的场合,实在不适合和我起冲突。”
林涓喜摇头:“你是故意来气人家的吧?”
倾泓神色肃了肃,说:“我是奉了主人的命令,来气他们的。你怎么看着不高兴?走,带你吃顿好的,我请客——想吃什么说吧!”
林涓喜欣然说:“既然今天有人请,那我就要拣个贵的了——咱们从侧门走吧?”
两人出了酒店门,到了停车场,倾泓开着辆黑色劳斯莱斯。
林涓喜未上车前,笑吟吟打量一番,说:“今天怎么不骑机车了?”
倾泓替她开了车门,说:“我觉得今天这身衣服,还是劳斯劳斯合适。”
林涓喜这才主意到,倾泓西装外套了件黑色长风衣,衬着他五官浓秀风神淡雅的脸,修长的身姿,还真有味道,便微微一笑说:“孺子可教也!”
两人坐上车,倾泓正要发动,林涓喜掏出手机说:“我想得给我哥打个招呼,毕竟这是他承办的。”
“应该的!”
林涓喜将手机递给倾泓:“你打,我不想和他说话。”
倾泓看她一眼,说:“他会以为我把你绑架了。”
林涓喜只得拨通电话,简短而明了地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林涓喜叹道:“他挺不高兴的,李公子气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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