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早,给我来一笼包子。”年轻姑娘来自穷山沟,平日里连饭都吃不饱,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在村里几个消息灵通的知青听说国家要恢复高考了,上蹿下跳到处寻摸复习的书本,倒是让她跟着捡了几本他们看不上的小学课本,好歹在管理处换了些“钱”,让她不至于来到这神仙地儿也跟外面似的一穷二白。
“小白,过来一起吃。”盛书怡笑着招呼。
“哎!”白晓冉颠颠走了过去。她在盛老板的旅馆做帮工,时不时去拖拖地、擦擦桌椅,活不累,工钱却不少,足够她填饱肚子了,这让从记事起就不知道“饱”是什么滋味儿的她十分满足。
“一起吃,我们点太多了。”柳旭也热情地招呼着。
热热闹闹吃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餐,柳旭不打算立刻离开,跟盛书怡和白晓冉一起慢悠悠地走在宽敞的街道上,边聊天,边散步消食。
感觉到白晓冉一直偷偷看自己,柳旭好笑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白晓冉没想到自己会被当场抓包,小脸瞬间变得通红,嗫嗫嚅嚅地说:“对,对不起,我就是觉得,觉得你好看。”
“谢谢啊。”柳旭自小被人夸,早习惯了,“你不用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白晓冉“嗯”了一声,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柳旭暗自纳闷儿自己是不是说话太冲吓着人家小姑娘时,突然听到白晓冉问道:“柳旭姐,您,您能帮我变漂亮吗?”
“哈?”柳旭诧异地看了小姑娘一眼,鹅蛋脸白净精致,眉眼清秀,身材虽有些干瘦,可纤细也有纤细的美妙……这姑娘,怎么看都是小美女一枚啊!“我觉得你挺漂亮的啊!”
白晓冉被柳旭直白的夸奖羞红了脸,可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想更漂亮。”
柳旭跟同样满脸疑惑的盛书怡对视了一眼,见小姑娘神色坚定,迟疑了一下,说:“要不我帮你修修眉,再做个护肤?”
白晓冉高兴地猛点头。
柳旭走上了演员这条路后,就特别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如今也算是小有心得。她看白晓冉底子不错,也来了兴致,不仅给她修了眉、修了面,还跟盛书怡合作给小姑娘修了下头发并教授了不少穿衣心得。
白晓冉底子好,脑子也灵活,别看只是简单修整了一下,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却大有不同——要说之前是让人忍不住看两眼的小家碧玉,而这会儿,就是让人挪不开眼的大美人儿了。
告别盛书怡和柳旭,白晓冉回到了破旧的家中。她命不好,爹妈早死,寄住在面善心恶的爷奶和大伯一家。她努力干活讨好一家人,没想到当牛做马了好几年,却依然逃脱不了被贱卖的命运。所幸,天无绝人之路,她得了大机缘,有了逃脱这个狼窝的机会。
原本,白晓冉是准备悄悄逃跑的。可自从跟着知青去了一趟乡里后,她知道,她一个独身女孩儿,就算背靠着神奇小镇那个神仙地儿,恐怕也没法子过安稳日子。因此,她改变了计划。
“晓冉!”
微不可闻的喊叫声惊醒了白晓冉。她连忙走到窗前,将又破又脏的窗户打开。
不多会儿,一个猎豹似的身影,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
白晓冉却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又羞涩又兴奋地迎上去,她做出生气的样子,背对着他坐在了床边。
“咋了,乖宝儿?”齐泰舔着脸凑过去,映着昏黄的灯光看着怀中女孩儿美丽的小脸儿,忍不住心神荡漾,口干舌燥起来。
“起开,别碰我!”白晓冉压低声音嗔怪道。
“我的宝贝儿哎,就算死,你也得让我当个明白鬼吧?小姑奶奶,你倒是说说我究竟哪里惹着你了……”齐泰委屈地说着,手上却没片刻安分,又摸又捏的,吃尽了豆腐。
白晓冉其实很不喜欢别人碰她,特别是臭男人,可她好不容易钓到了齐泰这条大鱼,怕临门一脚搞砸了,不敢做太过,只能忍着恶心欲拒还迎地轻锤着男人坚硬的胸膛,努力控制着语气娇娇地抱怨:“你不是要回大城市吗?还招我干啥?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是不是想像那些坏男人一样,干了坏事就拍拍屁股走人!”
说实话,齐泰作为家中幺子,任性惯了,他只知道他现在迷这个漂亮的大宝贝迷得不可自拔,还真没想过未来的事。当然,这样的话,他不会傻得直接说出来。“怎么可能,要走一起走,我像是那样的孬种吗?”
白晓冉就等他这句话呢,又大又圆的黝黑杏眼立刻亮了起来,盯着他一脸期待地问:“真的吗?”
齐泰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不说位高权重的父亲和眼光挑剔的母亲,就是两个心高气傲的姐姐,也肯定看不上连初中都没上过的白晓冉。可话已经说出口了,又被怀中美娇娘那盈盈的美目看着,他心中一热,当即应承道:“当然,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白晓冉开心极了,一双圆圆的杏眼愣是笑成了月牙。只是,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神色郁郁地说:“可是,听大伯娘说,他们要把我嫁给村支书家的小儿子,都开始偷偷商量彩礼了……”
“那个流里流气的窝囊废怎么配得上你!”齐泰一听,顿时火了。“要不咱私奔吧?”
白晓冉心中发凉,连她这样没读过几年书的人都知道“奔者为妾”,齐泰会不晓得?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嘴上说得好听,其实不过是把自己当个消遣的玩物罢了!
可是,心中再气愤,白晓冉也不好表露出来,只能憋着气一脸踌躇地说:“私奔多难听啊,要是日后你爹娘兄姐知道了,该瞧不起我了。”
第180章 白晓冉()
第180章白晓冉
终究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又正是热乎的时候,不过三言两语的工夫,齐泰就信誓旦旦地做出了向白家提亲的决定。
抱着今晚格外勾人的心上人亲热了一会儿,怕回去太晚被同住的知青抓住把柄,齐泰在白晓冉的一再催促下,只能带着不舍,悄无声息地潜入夜色之中。
回到知青们聚居的院子,见他住的房间亮着煤油灯,齐泰撇嘴“啧”了一声,大踏步进了屋。
果然,跟他同住的杨国庆又装大头蒜,拿自己买的煤油、蜡烛做好人,过来趁光复习的知青挤得屋子连个站的地儿都没有。
“齐泰,你怎么才回来?我说你心也忒大了,这眼瞅着就要考试了,你咋一点儿都不慌呢!”
齐泰兀自倒茶,没理人。
说话这姑娘也是京城的,跟齐泰是高中同学,原本相互之间算是有些好感。可这姑娘势利眼,一心想回城,见传闻中家世显赫的齐泰在乡下一呆就是两年,试探了好几次,见他没有回城的门路,心想着恐怕那些传言都是瞎掰的,齐泰要真是干部家庭出身,他爹妈怎么可能不想法子把他弄回城?于是,一人刻意疏远,一人冷眼旁观,两人就渐渐冷了下来。
如今能考大学了,也有了回城的机会,名叫陈萍的姑娘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毕竟,齐泰长得俊,一米八几的个头,家是京城的,脑子又好使,妥妥的大学生,就算是普通家庭出身,也配得上自己。
齐泰不知道陈萍心中所想,要是知道了,向来暴脾气的他绝对不会讲究什么“绅士风度”,保准一脸鄙夷地正面怼人:“呵,还配得上你?可拉倒吧,你这样的货色,送上门老子都不要!”
见齐泰自顾自喝着水,理都不理自己,陈萍脸面上过不去,当即就想发火。可她知道齐泰是个什么德行,恼起来可不管你是男是女,嘴毒着呢!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憋着气继续低头看书。
翌日,齐泰一大早就没了人影,让想跟他缓和下关系的陈萍扑了个空。
“诶,陈萍,听说了吗?”几个女知青脸上满是兴奋地凑了过来。
“听说啥?”陈萍漫不经心地问,不着痕迹地用旧课本盖上自己的本子,生怕人看到她在本子上写的解题步骤。
几个女知青扫了眼就移开了目光,暗自撇嘴。哼,瞧把你能的,谁还不是高中毕业咋的?做个题还遮遮掩掩的,小家子气!不过,想到陈萍听了他们刚得到的消息后脸上的“精彩”表情,他们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你知道那个白晓冉吧?就是附近十里八村最好看的那个……”几个女知青一脸神秘,卖起了关子。
陈萍心中一突,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不过,嘴上却一点都不饶人:“什么最好看,不过是个没文化的村姑。”
“可男人就喜欢人家那张美若天仙的脸啊!”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几个女知青当然也不喜欢那个吸引了几乎所有年轻男子目光的“村姑”,可为了气陈萍,他们暂时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毫不吝啬赞美之言道:“听说啊,齐泰一早就去了兵团,请了团里的连长当媒人,去白家提亲了!”
果然,陈萍那张脸顿时青白交加,别提多难看了。“不可能,齐泰不可能做这样的蠢事!”
“怎么不可能,村里都传遍了,不信……”几个女知青话还没说完,就见陈萍猛地站起身向外走去。她们挤眉弄眼地窃笑着,连忙跟了上去——呵,难得有好戏看,怎么能轻易错过呢?
白家
见兵团的连长亲自陪着过来提亲,白家老两口和大伯两口子就算心里不乐意,也不敢轻易说个“不”字。他们惯来欺软怕硬,要是齐泰一个人来,早大扫帚打出去了。然而,齐泰身边有个连长,面对那一身笔挺的军装,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更别提讨要天价彩礼了。
不过,向来爱倚老卖老的老太太终究还是不甘心地嘀咕了一句:“我们舍不得晓冉远嫁,那个小齐啊,你是打定主意不回城了?”这老婆子别的不懂,却知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甭管这个齐泰背后有啥靠山,到底比不过村支书那个现管的官儿。他们都跟村支书家说好了,眼看着就要收彩礼了,这突然蹦出来个程咬金,她哪会甘心?
“奶奶,现在不兴包办婚姻了,我跟晓冉情投意合,您最疼孙女儿,不会不答应的,对吧?”齐泰好歹在这生产队呆了两年,哪会不知道白家啥情况?哼,还“舍不得晓冉远嫁”!呸,这老东西也真说得出口,当他不知道这一家子咋苛待晓冉的!
当着“大官儿”的面,白老太哪敢说个“不”字?只能干笑着含糊地点了头。
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下,双方很快就商定了婚事。
知青大院离白家不近,等陈萍赶到的时候,齐泰都已经将他搬来的救兵送走了。
“齐泰!”
齐泰跟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齐泰你站住!”陈萍小跑着追了上去,伸手要拉齐泰。
齐泰避开陈萍的手,皱着眉说:“什么事?别跟我拉拉扯扯的。”
“你是不是疯了!”陈萍这会儿也顾不上在意别的了,当即就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齐泰没好气地瞥了发疯的陈萍一眼,眼中赤果果写着“疯的是你吧”。
“没想到你是这么目光短浅的人,竟然为了美色娶一个文盲村姑,你太让我失望了!”
刚刚送走的那位连长是齐泰老爹曾经带过的兵,那人磨不过齐泰才过来帮他充场面,不过还是婉转说了他几句。担心家里人反对,也被陆连长说中了心中的隐忧,齐泰本就心中发堵,被陈萍这么不客气地一阵质问,立马就火了:“你算哪根葱啊,我娶谁关你屁事!”
“你,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陈萍被齐泰毫不留情面的话气得眼睛都红了,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哭着跑走了。
倒是齐泰,被陈萍这么一刺激,原本动摇的心反而坚定了起来。人都有逆反心理,而自小霸道的他更甚,别人越不看好他,他反而越要证明他是对的!
第181章 白晓冉()
第181章白晓冉
白家人表面上是答应了齐泰的求亲,可实际上,眼瞅着村支书家许的彩礼就要拿到手了,哪会任由到嘴边的肥肉飞了?
白晓冉深知那一家子的秉性,齐泰也不是傻的。为免夜长梦多,俩人没过两天就悄悄领了证。
齐泰自小到大没缺过钱使,就算下乡插队这两年,家里也隔三差五寄票寄各种吃食。他是个大方的,手松,原本准备“破财消灾”,既然白家爱财,就多备些彩礼给他们,免得他们纠缠。
可白家人忒不识相,齐泰一提结婚的事,他们就各种借口拖延。一会儿说要看黄道吉日,一会儿又说自家孙女还小,想多留些日子……总之,什么借口都有,就是不愿意好好商量结婚的事。
被人三番两次撂脸子、耍心眼,向来心高气傲的齐泰哪会受得了?心中一恼,当即就一不做二不休,悄悄托人办好了回城手续后,乘着夜色将白晓冉带出了村,俩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天亮前坐上了开往京城的火车。
白晓冉平生头一次坐火车,就算赶了一夜路,也一点儿都不见疲惫,整个人精神奕奕,黑亮的眼睛放着光。“泰哥,你真厉害,竟然弄到了卧铺!”头一次坐火车的她其实啥都不晓得,还是柳旭给她科普的,告诉她火车分为坐卧两类,她一看小间里有窄窄的床铺,就猜到这个车厢应该是卧铺。
齐泰被夸得心情大好。这也是白晓冉很让他欣赏的一点——不像村里的其他姑娘一样小家子气、畏首畏尾,或是为了掩盖自卑大放厥词。说实话,过了那股子冲动劲儿,他这会儿其实挺忐忑的。若是白晓冉这会儿跟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似的拉着他喋喋不休,问这问那,估计他会忍不住心烦。而如今,漂亮的小姑娘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可却安安静静地跟着他,直到找到了位子,才用悦耳的声音说着崇拜自己的话……齐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突然变得这么舒坦,不过,心中的憋闷一扫而空却是真真儿的!
“咱们一个下铺一个中铺,你要不要先去上个厕所?”齐泰将他们俩简单的行李甩到窄窄的床铺上,温声问道。
“不用,你去吧,我在这儿看着行李。”刚刚在候车室的时候,白晓冉趁齐泰不注意去了神奇小镇一趟,不仅吃饱喝足洗了个澡,还美美睡了一觉,这会儿正精神着呢。
“那行。”一路马不停蹄地从村里奔到火车站,紧跟着就上了车,别说吃喝了,安泰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早憋坏了。
白晓冉靠着窗边的小桌坐下,借着行李包的掩饰从神奇小镇拿出一个铁饭盒,里面放着她给齐泰准备的食物——杂粮面包子、煮鸡蛋和咸菜。
齐泰不多会儿就回来了,不过很快又拿着杯子走了出去,说是接些开水喝。
“赶紧坐下趁热吃,这饭盒保温不错……”
齐泰面带诧异地瞅了一眼白晓冉手中的饭盒,“你竟然准备了吃的!”他很清楚白晓冉在那个家的地位,除了做饭和洗碗刷锅,都不允许进厨房一步的,没想到竟然能弄到吃的!
等齐泰坐下,拿起个包子一口咬下一小半,白晓冉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你给我扯布做新衣裳的票,我偷偷找人换了粮票,不仅有包子,还烙了好几个烧饼呢!”
齐泰闻言停下了咀嚼的动作,诧异地望向白晓冉。他是个早熟的,又生在那样显赫的家庭,自然少不了这样那样的诱惑。在他印象中,女孩子,特别是漂亮的女孩子,总是自私又虚荣的。她们接近他,要么是为了他家的权,要么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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