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这他停住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尽管知道他这是故意吊我胃口,但当时还是小孩心性的我依旧忍不住问道:“你们查到什么了?”
犹如孩子般摆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王鹏继续说道:“在局里的统计中,包括陈国庆在内,几年内记录在案的,祭典前后的失踪者一共有数十人,而且失踪的很有规律,都是在特定的这么一天失踪几个,失踪时间地点都这么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等等!”我咽了口唾沫,惊骇的看着王鹏,不敢置信的问道:“难不成你认为,我们每一次祭典都?”后面的话我没说下去,因为实在太过于吓人。
王鹏笃定的点着头,接着我的话说道:“没错,活祭,虽然这么说有些玄幻,但联系今天发生的事情也不得不让人这么想,你们昨天应该把那根被遗弃的木材烧掉了,我没猜错的话,里面便是陈国庆本人,是不是?”
他说话虽然用的疑问句,但语气却没有丝毫踌躇,就像亲眼看到昨晚发生什么的一样,我被他的气势震慑住,等回过神来,已经不由自主的点了头,王鹏大笑着摸着老布的头,说道:“果然如此啊,看你们今天的表情就知道了。”
王鹏笑了一阵后,忽然严肃起来,开口道:“也就是说,你们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直在拿活人当祭品,虽然不知你外公是用什么手段把人封里面,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说这真是残忍的手段。”
“不对,与我外公无关吧?他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一提起外公,我激动起来。
王鹏紧紧盯着我:“你确定?但除了他你们村子还有谁有这本事?”
这话把我噎住了,但我还是声嘶力竭的吼道:“不是我外公!”
我们眼对眼对峙了一会,王鹏的表情终于松弛下来,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本来以为小孩子会好劝点,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罢了罢了,这事我自己查,但我还是希望你自己看清楚事情,你是个大人了吧,好坏应该清楚的。”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王鹏的话让我心乱如麻,虽然没有证据,但总总迹象确实指着外公,我真的没有办法象外面表现的那般信任他老人家。
回到家,我第一时间冲到正在收纳今天祭祀用道具的外公眼前,冲的太快,房门被我重重的撞在墙壁上,我也没理会。
外公疑惑的看着我,我刚想开口问起祭祀的事,但看到外公的脸,喉咙里的话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眼前的老人,是我外公,虽然知道许多古怪知识,行为举止也颇为怪异,但他是关心我的外公这点没变,这些年来,他也为村子的事没日没夜的操心,我这么怀疑他,岂不是伤了他老人家的心。
我嘴唇哆嗦了一阵,话语最后不知怎么变成了:“大牛身体好了,但他娘托我问一句,山神还会不会来找他。”
外公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只叫我以后少搭理这些问题,聊了一会外公把东西收拾好,便在我犹豫的目光中走出房门抽烟去了,从头到尾,我都没提起过活祭的事,想来是我怕了吧,不止怕外公真是想象中的凶手,更害怕我憧憬且继承的位置,会是个刽子手行当,害怕我知道这些后会保守不住秘密,然后被警察抓去。
我收拾下心情准备回去,却发现在我脚边桌子底下,有一本红色封皮的本子在那里,想来是刚刚外公收纳时,被我挡住没看到落下的,感慨着外公记忆力已经不行了,我把书捡起来,上面赫然是“陈村族谱”四个大字。
这本书我听村长说过,记载着村子历代有所成就的祖先名讳与事迹,本来按规矩只有在宗庙祠堂能有一本,但上一代祠堂莫名失火,差点烧了这本宝贝,于是当时的村长决定多弄一本备份,交给巫祝一脉保管,避免因为意外导致祖先的历史被遗忘。从这里可见的,外公巫祝的身份有多厉害,平日要看族谱里的内容,都是要村里老人去祠堂三跪九叩的请出来,外公居然能给丢地上忘了。
捡起来我族谱随手翻了一下,作为特例,巫祝一脉每一个人都有记载在里面,还专门独占一个位置,用红色的朱砂写着名字,显得很是醒目。
本来我也只是当消遣看的,但看着看着,我发觉有些不对,我们一脉,好像除了历代巫祝外,都没人活过三十岁?
第八章。前兆()
我以为是巧合,又仔细翻看着,但事实让我胆寒,我并没有看错什么,每一个非巫祝的家族成员,都在三十岁前死了,而且更加奇怪的是,名字和死亡时间用大大的红字裱起,这是对村里有所大贡献的人才有的待遇,但具体他们做了什么,却又没有标注,哪怕是历代巫祝,也少有这种待遇,裱大红字的只有那么几个而已。
就在我惊骇间,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吓得我连忙把书塞回桌子下,跑回自己房间里。
就这样揣着一肚子疑问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阵哭声吵醒,我爬起来往窗外看去,原来是大牛的娘过来了,拉着我外公一个劲的抽噎着,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什么。
爹端着早餐进我房间里,发现我探头出外面,拍一下我肩膀说道:“别看,小心人家找你麻烦。”
什么麻烦?不待我问,大牛娘忽然对我屋子这边声嘶力竭的叫嚷起来:“陈家的崽子,你不是说山神不会找我家大牛吗,枉我老婆子这么相信你,你居然骗我勒,骗我勒,我家大牛没了啊!你个歹毒心肠的小崽子。”大牛娘喊着就想往屋里冲进来,好在外公力气大,把她拽了出去,我听到大牛娘的话不由得有些揪心,大牛死了?我昨天还安慰大牛娘没事的呢。
看出我的不安,爹摸了摸我脑袋安慰道:“没事的,错不在你,她一时在气头上把你给迁怒了而已。”
尽管爹这么说,但我还是有些不能释怀,后来出外打听,才知道大牛是早上上山不小心滑倒,磕破脑袋死的,当时几个村里人都看见了,只是他脚滑而已,不是什么山神作怪,但神志不清的大牛被抬回来后偏偏念叨着“山神,山神”,于是大牛娘到我家闹腾起来,非说是我的错,只因我说过山神不会找大牛的麻烦,还收了人家礼物。
大牛娘那嗓门厉害,短短一天,事情闹的全村都知道了,当然,也就大牛家人和不明是非的孩子会为这件事起哄我,其他村里人都知道我那是安慰人的话,对我很是理解,但我依旧觉得不太好受,我第一次觉得,背着巫祝孙子的身份是种负累,村里孩子围着我叫我骗子,大牛娘那声嘶力竭的吼声依旧不时在我耳边回响。
大牛下葬那天,我去他那祭拜了一下,意外发现王鹏居然也在那里,他看见我,露齿笑着,显得很是得意,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他脸色有些白的可怕,除了老布,在他身边还跟了一个中年道士,道袍破旧的厉害但却很是干净,身子站的笔直,乍一看给人一种颇有威严的感觉。
祭拜完毕后,那道士留在那里对大牛娘询问着些什么,王鹏找上我,说道:“怎么样,最近听说你被追的挺狼狈?”
“不用你管,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冷冷的回道。
“是吗,确实啊,看上去是已经解决了的样子。”王鹏耸了耸肩,忽然搂住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但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个开始吗?”
我拍开他的手,不满的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村最近死的人多了些,你看看啊,前几天淹死死三个,再后来失踪一个,接着磕死一个,都是和那口井有因缘的人,井还在,你觉得,之后会有谁继续死呢?”王鹏笑的很贱,给人一种忍不住打他一拳的感觉,不待我说话,他又指着带来的道士说道:“对了,这家伙好像还挺有本事的,人家一过来就说你们这阴气重,死气浓,特别是那口井,据说还是死气的汇聚之所,有这玩意在你们注定几天死一个人,说的挺玄乎,你要不要去请教一下?”
对于王鹏的说法,我嗤之以鼻,这家伙不就是要我协助他破案嘛,扯出一个道士说的那么恐怖来吓唬我,古井真要是什么死气汇聚的场所,那我们这些母亲喝着井水长大的孩子,岂不是都已经挂了?而且大牛死了这么久,也没见还有谁死了啊,肯定是在胡说的吧。
似乎看出我的质疑,他扯着嘴角说道:“别不信,这几天已经出了两个牺牲者了,只是不是你们村子的。”
“不是我们村子的?那你凭什么认定他们的死跟我们有关?”
“因为死的几个,都是上次来这里做调查的警察啊。”说到这王鹏酝酿了一会,压低了声音继续在我耳边说道:“两人死的那个难看哟,浑身也都是水渍,肚子挺的老大,身上还有烧焦的痕迹,跟调查队发现的那些从井里捞上来的浮尸一样,但偏偏他们死亡的第一现场都在干燥的屋子里,别说这与你们那井没关系啊,打死我都不信,这几天我们除了这边和警局,哪里都没去过。”
他说这话故意压着声线搞出一种诡异的氛围来,吓得我鸡皮疙瘩直起,我一下子推开了他,转身跑掉。
王鹏在我身后肆无忌惮的笑着,笑声中有得意,也有无奈,真不知他到底在搞什么。
回家里,我第一眼又看到外公在整理东西,最近也不知怎么的,他经常这么干,没事把东西搬出来又搬回去,摸着它们感慨着,兴起了还拉过我跟我介绍这些小东西的来历,人也变得没有精神了些,按爹的说法,就是没有以前那么锋芒外露了。
听到脚步声的外公回过头来,看我跑了一身汗,问道:“怎么了,被狗追了?还是大牛娘又折腾你了?”
我下意识的不想让外公知道王鹏的事,吱呜道:“没什么,只是遇到一个警察,他老是问我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满讨厌的。”
“是嘛……又是警察啊,算了,那些烦人的家伙不理会便是,来来来,陪外公喝一杯。”外公说着,拿起一个烟斗抽了起来,我这时才发现,桌子上摆了大大一袋烟丝,还有一坛子酒和一些下酒菜,据说外公为了身体健康,烟酒这些玩意在我出生没多久就戒掉了,偶尔嘴痒才搞一点,怎么今天拿出来这么多?
我也没想那么多,坐下陪外公喝酒吃菜,外公扒拉了一会烟斗,忽然问道:“昨天教你的那些书,你都记住了吗?”
“唉?哦,记住了。”
“巫祝的仪式要点呢?”
“也记住了。”
“那就好……那就好……”外公点着脑袋,想了一会,唏嘘的感慨道:“看来该会的你都会了,真不错,我本以为会花很多时间的,但现在看来,把巫祝的位置交给你也没什么问题了。”
我被外公的话吓了一跳,手中筷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顾不得这些,我拉过外公的手:“外公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当巫祝?不是只有上一任巫祝死了,下一任巫祝才能上任的吗?您一定还可以活很久……”
外公捂住我的嘴,很是享受的抽了口烟,说道:“我已经老了,这些日子,不顺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你不觉得吗,村子最近死了好多人,以前都没发生过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不会是我。”
这话说的我沉默了,外公的话怎么和王鹏这么象?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外公话语里的意思,并开始为此高兴——外公会这么说,应该代表他不是几次死人事件的凶手吧?不然哪有凶手会感慨自己杀人杀太多的,而且担心自己被杀的?
外公没有发现我的得意,闷下一口酒后,回屋子里拿出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我。说道:“这是我们巫祝一脉留下来的书,你想知道的,你不知道的,都记载在里面,但要等你继承我位置那一天才可以打开,如果等不到那一天,这玩意你就丢了吧,知道太多,反而没好处。”
当时我还不明白,为什么外公会说我等不到那一天,放下心头一块大石的我被这神秘的盒子牢牢吸引住了注意力,外公说什么也没去细想,只是不停点着头。等我回过神来,外公已经回屋里去了,后来想起这事我后悔的差点没扇自己两巴掌,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外公的话在预示着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发生了。
王鹏的话被应验,村里开始不时有人死掉或失踪,有时是一个,有时是几个,短短半个月,村子没了十几人,这对只有几百人口的村子来说,无疑是场灾难,我家门槛几乎被踏破了,村里老人纷纷找外公商量对策,对此外公的反应却很冷淡,只是叫大家最近不要靠近树林和古井,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村里人陷入极度的恐慌,不是四处求神拜佛,便是到处破坏发泄,那些祭典时抬木头的汉子首先被迁怒,很多人都认为是上次祭典失败,惹恼了神井才有的这些事,除此之外,受到迁怒的还有警察们,甚至听说我们村王嫂子因为丈夫儿子都死了,拉着把菜刀就往警察局跑,还是我爹带人过去拦下的。
就在事情几乎已经没法收拾时,更加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发生——外公出事了。
第九章。罪魁祸首()
事情发生在某天早上,村长来找外公商量事情,却发现外公已然不在家,当时我和爹没有注意太多,以为外公出去串门而已,这种事情以前常有,但一直等到晚上村长再来一次的时候,我们意识到事情不对头——外公不见了!我们翻遍家里所有角落,又连忙出去外面找寻,可都没有外公的踪迹,对面门的几家人也说,今天一整天就没发现过外公出门,这事情就奇了怪了,外公没出门,人怎么就没了呢?
而通过我们的找寻,其他人也知道外公失踪的事,一下子整个村子就沸腾了起来,要知道村子损失了这么多人还能维持较平稳的秩序,很大一部分是外公的身份在压着,现在连身为巫祝的外公都可能遭那不知名诅咒的毒手,他们又会如何?
恐慌开始蔓延开来,等到村长发现不对的时候,事情已经变得很大条了,大晚上的村子比中午还热闹,全村人集体打着灯笼找我外公,爹甚至带着一群人不顾危险的上了山。
直到第二天中午,爹带着一身伤和满衣裤的土,踉踉跄跄的跑回家里,不待我问询什么一把抱住我,死命的在那里流眼泪,视如珍宝的眼镜花了一片,他也没去理会,见爹这个样子我也哭了,一边哭一边问:“爹,外公是不是没了?”
“没有,阿赟,你外公没事。”爹手抬起来抚着我的脸,他的手有些冰冷,象死人的手,不过我却没注意到这些,而是被爹的话噎住了,眼里的眼泪真不知是该流出来还是改憋回去,外公没事您哭个什么劲啊!我感觉自己被骗了,不满的把爹的手推开,嘟着嘴看着他,脸颊上的眼泪还没擦,样子怪滑稽的。
爹被我的举动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好半天才恍然大悟的点着头,说道:“哦,是啊,不该哭的,你外公没事,我不该哭的。”
只沉浸在外公的事情中,还没发现爹不对劲的我不满的斜了爹一眼,问道:“外公现在人呢?”
“外公啊……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暂时是不能回来了,他托我告诉你,三天,三天后如果还有人失踪,就带全村人去山上避难,到那时,那本书也可以打开。”爹用犹如木偶般的呆滞语气重复着外公的话,但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带村里人上山,我一问他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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