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低着头又冲了上去,结果是可想而知的,她不甘心的喊叫着,骂我们懦夫,但无济于事,直到她磕得头破血流的时候,我和刘允合力把她啦了回来,她已然没有多少气力反抗我们,只是偶尔啜泣几声。
我搞不懂柠檬为什么会这么激动,问刘允,刘允说道:“这跟她小时候的遭遇有关,小时候她……算了,你还是别听的好,谁没有点秘密不是?”刘允匆匆把话题结了,我注意到柠檬瞪视着他的视线,表示理解。
朵朵被带走后不久,村里飞来一群蝴蝶,把睡在这儿的人都给唤醒了,村里人喜出望外的把他们接了回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不对,也有意外——阿福焦急的在人群里喊着自己儿子和婆娘,没有人应答,我已然猜到结局了,不忍再看下去。
之后,因为柠檬的关系,我们又在这村子里休息了一天,老道早早的对我们告辞离去,说是还有事情要忙活,临走时,他提醒我要小心吴家的敌人,宁愿得罪吴家,也不要把吴家的敌人惹毛了,这句话气得刘允直跳脚,也引起了我的好奇,我想知道吴家的敌人是谁,但老道没说,刘允说自己不清楚,这件事只能放着。
等了一天,柠檬总算缓了过来,虽然不像原来那般蹦蹦跳跳的,但也总算是会跟我们搭话了。
柠檬把事情反馈给吴家,吴家家主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又给了我们一个新的地址,听到这消息我有些眼晕,不知为何这吴家家主这么折腾我,我可不相信这些消息都是临时查的,想必是他老早就知道了的吧,但都叫我过去,自己也不先接触着,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无奈,交易就是交易,有目标总比没目标好,我只得收拾心情上路。
走出村子时,我们在何大姐家门前遇到阿福,他那样子已然是疯了,衣服破破烂烂的跟布条似的,涎水流的一胸口都是,嘴里不知嘟喃着没有人能听懂的话,老六走过来递给他一个面包,他抓过也不知道吃,就这么把面包握在手里,继续嘟喃着。
“他这是怎么了?”我冲老六问道,因为认为是我们救了村子里的人,老六对我们也挺客气的,老老实实解释道:“大概是被刺激到了吧,昨天老坟地里村里失踪的人都回来了,就阿福的婆娘和儿子没了,他从那时就一直守在这了,说要找妖怪拼命……”
说到这,阿福凑过来,冲我耳边小声说道:“其实啊,听说阿福的婆娘和儿子都死了,死的那叫一个惨啊,婆娘被不知什么东西要破了喉咙,儿子干脆成了堆烂肉末,不是那条阿福家的项链我们都认不出来,这事我们没敢跟他说,他现在都这样子了,知道那消息,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果然吗?我怜悯的看着阿福,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做了在那种情况下普通人都可能会做的事情而已,现在却受到了这种报应,实在不能算罪有应得,罚的太重了。
柠檬听到阿福的遭遇抖了抖眉头,犹豫阵子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何大姐呢,她人跑哪去了?”
“谁知道呢?听说那女人疯了一样,跑坟地里刨出自己丈夫的头骨,抱着跑山里去了,呵呵,造孽啊。”老六摇晃着脑袋说道,又是一出悲剧,只是不知她是见着什么了,才有这样的举动。
但这些都与我们无关了,朵朵走后,这里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只是戏台上的戏那般,不用上台,自然也不用理会。
了结完自己的好奇心后,我们继续上路,这次的目的,据说是个叫范家村的地方,大概是担心我们又白忙活一场,隔天吴家还传来消息,我们要找的人是那里摆摊算卦的头子,十里八乡干这个的就他一个,不会找不到的。
听到这话时,我们正在山里找露营的地方,我拐了刘允一胳膊肘,说道:“你这是遇上同行了啊,指不定,找到那人后还得你出马去劝呢。”
“开什么玩笑?没听过同行是冤家吗?而且我是看风水的,他那是卜卦的,哪里有什么想通的地方?”刘允摆着手说道,其实我看他就是嫌麻烦而已,就他那条舌头,真要拉人还不是妥妥的?
在探路的柠檬转过身来,不满的说道:“我说你们啊,让我一个姑娘家开路,两个大老爷们在后面说笑好意思吗?”
“能者多劳嘛,谁叫你个姑娘家气力比我们两大男人还大呢?”我回了一句,刘允在旁边接茬道:“就是,再说你那对招子不用了也白搭是不是?赶紧的,有没有看到什么可以歇脚的地方,我们等着呢。”
刘允的催促声下,柠檬张开眼睛四处张望着,倒还真让她找到个地方来。
这是个不算破败的小木屋,屋子门前长满杂草,显然是许久没人用过了,但屋子的门把上却插了三支点燃的香,刘允看了眼,表情略有严肃的说道:“上香告鬼,这是赶尸门的做法,我们遇到他们的站点了,走吧,这里别住的好。”
所谓赶尸门我也听说过,其实他们不是人们想象中那种挖人尸骨的邪恶道派,反而有种很是光明磊落的感觉,他们行走于各地,默默监视各处墓穴,一旦发现那里尸体有尸变的迹象,就将其带回驻地封起来,累人不说,风险还不小,指不定哪一步出错尸体就直接尸变了,大晚上的,身后一个僵尸往你扑来,估计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当然,他们偶尔也做点把尸体炼制成僵尸自己用的勾当,做得多了,也渐渐被人说成偷尸炼邪的人,但老实说这么做也不算什么坏事,顶多了算废物利用吧,只是这样寻常人伦理上接受不了而已。
我倒是很好奇,真正的赶尸门是什么样子的,但刘允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进去。
没想到我们刚刚转身,屋里倒是传出话来:“外面的客人,进来歇歇脚吧,这附近已然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了,晚上毒虫多,小心被什么咬了那就不好了。”
这声音听着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刘允回过身对着屋子作了个揖,表面恭恭敬敬的,却嘴上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用了,冲撞了死者就不好了,我们这就离开!”
说完,他示意我赶紧走,我疑惑的看着他,他皱着眉头小声说道:“跟他们住太危险了,之前游历时我就看到个,晚上睡觉时尸体没盖好见了月光,尸体直接尸变,他连睁开眼的机会也没有就死了,我宁愿被毒虫咬几口的好,好歹死的明白!”
刘允这话吓得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柠檬脸色也不好看起来,拉过我就想走,这时候,屋子的门却被打开了,一个戴着半边白面具,浑身发臭的巨汉从屋子里冲出,口水四溅的对我们喝道:“靠,给脸还不要脸了是不是,最近山里闹毒虫,在外面睡的也不知多少没回来了,我家哥哥好心提醒你,你还怀疑我们要对你不利怎么的?来来来,今天我们划出个道来,你不把事情说清楚,今儿个就别想走了。”
那汉子一身的腱子肉绷的紧紧的,加上遮住半张脸的面具,怎么看怎么像是路上抢劫的强盗,还是强盗头子那一级别的,他指着刘允就是一通指责,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刘允无往不利的舌头在这里遇到克星,完全没法和那大汉交流。
刘允苦恼间,门中又走出个人来,那人应该就是大汉嘴里的哥哥了,他们穿着一样的装束,甚至那人的衣服比之大汉的还破旧了些,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只因他比大汉矮了至少两个头,身子瘦削无比,好像一阵风就会吹倒,连也白的吓人,跟大病初愈的人似的,给人第一感觉就是毫无威胁。
他制止了大汉的喝骂,不好意思的冲我们笑了下:“抱歉啊,我家弟弟冲动了些,但他没有恶意的,最近山里确实闹起了虫灾,我们屋子里有驱虫的药,你们住着也安心点……而且,如果是担心我们带着的那些玩意大可不必,我们兄弟干这行也有十几年了,没出过事的。”
第五十九章。阿宝误事()
这两兄弟一唱一和的样子让人完全没法拒绝,我们商量了阵子,决定还是进去住一晚的好,刘允虽然投了反对票,但二比一的他只能认了,后来他问我为什么不支持他,我老实告诉他,我怕那大汉会打人……
进了屋子,首先引起我注意的是屋顶的构造,在这边,还很少有屋顶做成水平状的房子,大多是堆砌成容易排水的三角形,但这儿却不一样,屋顶封得死死的,直接就是一层板子,窗户也很奇怪,只在南北两面开了道口子,月光透不进来,只能靠房子中间的蜡烛勉强照明。
在狭小屋子的正中央处,几个大袋子被堆在一块,看形状,应该就是用来装尸体的袋子了,袋子封口处用红色的绳子绑的死死的,四周摆满了纸钱,寓意着平息死者的愤怒,让其不要出来作怪。
“两位大哥,又有人来了吗?”房间角落里,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我循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这话的是个比我还小的孩子,他猫在阴暗的角落里,微闭着眼睛,整个人完全没了存在感,在他身后斜挂着个帆布,借着灯光,我好不容易看出那上面写的是“铁口直断”四个大字,看样子,这还是个算卦的呢,只是不知这么小的孩子做这行是怎么混下去的,卜卦这行,不都讲究个“嘴上有毛办事牢”的嘛?
瘦削的赶尸人说道:“啊,是几个过路的人,一个孩子,一个毛躁的年轻人和个漂亮姑娘。”他说的很详细,详细的有些过了头,察觉到我奇怪的目光,瘦削的赶尸人笑着回道:“小周眼睛瞎了,看不清东西。”
原来如此……我往那孩子闭着的眼睛看了眼,顿时觉得他有些可怜。
刘允进门来,先是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又往装尸袋子那边绕了几圈,最后狐疑的问道:“我说,你们就这样赶尸啊,这尸臭味那么重,明显的这尸体年份很足,你们却用的普通的麻袋装,没有棺材,至少弄个艾草袋子也成啊,还有啊,怎么没见你们带条黑狗,万一出事了你们用什么顶?嗯,贡品也不是很到位……就这么点纸钱,能成事?”
刘允这话问的一点都不客气,就差在脸上写“老子不信任你们”这几个字了,气得大汉就想上来打人,好在另一个人连忙拦住大汉,陪着笑说道:“走眼了,原来阁下真是懂行的人,呵呵,不好意思啊,这路赶的远了些,艾草袋子破了没来得及补上,狗也在路上生病死了,只能丢掉,不过你放心,只要不是让这些尸体见到月光或淋到水就成了,不碍事的。”
“那个……实在不行撒点童子尿上去吧,我这儿有。”躲在角落里的小周忽然开口道,身子还有些颤抖,看样子是怕极了尸体了,壮硕的汉子听到这话笑道:“你这阿宝,倒是傻的可以,你家坝头就没告诉过你,童子尿辟邪不假,但对上尸变的尸体却只能起反作用吗,对付起尸的玩意要真那么简单的话,龙虎山和青城山那些牛鼻子老早就失业了,我们也不用那么辛苦,童子什么的,干我们这行的多的是。”
汉子这话明显带着奚落的意味,阿宝是黑话,指那些靠算命行骗的人,坝头是指阿宝们的上司。
小周听到这话,顿时就急了,那脸红的跟庙里的关公有得一比,他跳出来说道:“我才不是阿宝呢,我算命可准了,一口唾沫一个钉,这几年来就没出过错!不信,我现在就给你算个看看!”说着,他向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就是一通摸索,我看得有些不明所以的,一般这么说的,不都是给那个怀疑自己的人算的嘛,怎么居然拉到我这儿了,不过看他那认真的样子,我也觉得有趣,就没说什么,任由他摸索下去。
小周像模像样的摸了会,自信满满的说道:“这位小哥看起来很是不妙啊,想来是命犯走马星,有家不能回吧,而且你身上隐隐有血光涌现,想必这路途一不小心就会没了性命……我这占卜的,到底对不对啊。”
我挑了挑眉头,别说,他这算的还挺准,不过不知为何,不止那两个赶尸的汉子,连刘允和柠檬也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柠檬笑嘻嘻的问道:“既然如此你再给看看,他遇到的是什么劫难,身负的什么命运,又克死了自己哪几个亲人啊,说对了我给钱哦。”
小周顿时语塞,支吾了一会丢下句“天机不可泄露”就猫回了角落里,脸上的尴尬怎么也止不住,我想了会也就明白了,他这所谓的算命劝靠猜和看的嘛,找上我,只因我最好猜,一个孩子出来外面,不是有家不能回又是什么,至于危险什么的这更是屁话,这年头在外面行走的哪一个没有遇到点危险的?
而且仔细想来,我之前都没怎么说过话,他却能准确找到我的位置抓起我的手,他那对招子应该也是雪亮的,听说这些江湖术士,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装残疾博取人的同情心,顿时,我看小周的眼神变得鄙夷起来,有手有脚的人,没事做什么骗子啊。
小周这一打岔,话题基本就歪了,刘允没再过问尸体的事,转而聊起其他的来。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中央的蜡烛已然点完,赶尸人没有再点一根的意思,支会大家赶紧去睡,跑门框前插了几根点燃的香,又在几个装尸袋子前摆了果品和香炉,自顾自的拜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些许神神叨叨的话,大抵意思是让死者也去睡了,是到了安息的时间了之类的。
大家都乖乖躺下睡了,小周就躺在我旁边,大抵是他听力太好了,在赶尸人们的叨念声下翻来覆去的,不时咒骂两声,就是睡不着,折腾了一会,他忽然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道:“喂,小哥,那两神棍什么时候肯去睡啊。”
“念叨完了就会睡吧……怎么了?”我不耐烦的说道,毕竟我自己可是快睡着了,被他这么一扯,又醒了过来,自然没有好脾气,小周似乎没听出我的不满,依旧小声跟我抱怨着:“他们闹腾成这样我根本没法睡嘛,对了,你要不要嘘嘘啊,被他们吵的久了,我尿急。”
我火了,大声吼了他一句,老子又不是你爹,凭什么连小个便都要跟着你!我这脾气发的有点突然,小周被我吼的委屈,骂了我几声,自己爬起来走了,跑门边上想开门,高壮的汉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低声喝道:“别开门,正做法呢,要尿也给我憋到裤裆里,一会好了再撒出去!免得阳气冲撞了鬼神。”
那汉子没什么恶意,但语气却是冲了些,也是是因为刚刚被人揭穿了底子,大家又都对他不客气,他一下子火了,嘴里一边说着:“装神弄鬼的,不出去就不出去,小爷还不稀罕了。”这样的话,手上却一边去拉开门。
汉子被他的话麻痹,以为小周真的没想出去,也就回过头继续念叨着,直到听到开门的动静才发觉不对,门口处,小周已然打开门褪下裤子,对着外面尿了起来,此时月色正圆,月光透过打开的门直接就照了进来,映在装尸体的袋子上,顿时,两个赶尸人就急了,壮汉连忙扑过去把小周拉回来,也顾不得这样会被尿一身子,另一个人快步把门合上,还在门缝里插了几条折成对折的香,拿蜡烛给点上了。
这动静,把刘允和柠檬都吵醒了,他们睁开眼,正巧就看到壮汉对着小周的光屁股来了好急巴掌,打的那个狠哟,反正以前看村子悍妇训儿子都没那么打的,当场就把小周打哭了。
“你这阿宝,愣的不懂事,我们哥俩好心留你下来住,你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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