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允这边的表现也意外的强,这次不止卷轴,还有一叠黄色的符纸捏在他手上,卷轴在空中飞舞,不断把靠近的干尸和小鬼拍开,手上的符纸,只要贴到那些邪物的头上,立马就能让它们动弹不得,晓燕这时候就会冲上去,用匕首给那些被定住的鬼物开瓢,看她熟练的手法,这活显然不是第一次干。
但即便两人神勇,对手的数量也委实多了些,很快的,他们被包围起来,腹背受敌之下刘允的卷轴有些自顾不暇了,晓燕这边也开始不时被那群小鬼骚扰着,就在这时候,刘允一个转身看到我露在外面的头,高兴的冲我叫道:“他娘的,你这小鬼还真在呐,赶紧的,过来搭把手,那老家伙现在已经软了,没有多少力气,你上去给他一拳他就倒了。”
“……你还真敢说啊。”我斜眼看向无面老者,人家满面红光的站在那里,身边还有几只小鬼降护着,哪里像是没有气力的样子,都这时候了还忽悠我,我一时有些气不过,大声回道:“既然这样,你就加油把他搞定吧,我不奉陪了!”
“喂,别啊,这时候你闹什么别扭?”刘允急了,顾不得被一只小鬼降咬住胳膊,回过头来说道:“他真的没力气了,几只小鬼降不敢伤你的,你上去给他最后一下,我们就赢了,你不想解毒活命了吗?”
“不想了,死了就死了吧,我怕疼!”我赌气的说了一句,又把身子缩回通道里。
隔了一会,刘允气急的骂人声冲进通道里来,那声音比之当时村里最能骂人的泼妇也有过之无不及了,我不为所动。
一会儿,也许是真的被逼入绝境了,晓燕忽然大叫道:“老怪物,不要得意的太早了,我今天拿命陪你玩!”
“不要啊,师姐!”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过后,外面安静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解咒()
打完了?我好奇探出头去,还真是,不知晓燕用了什么手段,以她倒下的地方为中心点,地面像是被犁过一般变得平整光滑,干尸和小鬼降全都没了踪影,无面老者更是捂着脸部在那里哀嚎着,举止极为癫狂,看起来已经没了威胁,现场唯一还有行动力的只有刘允,但那也只是相对其它两人而言,反正看他一身伤痕,估计连站着都很费劲了。
这样的结局也让我松了口气,按刘允的目的看,无面老者的命他是不会留的,我也不必担心这个曾经被外公重创过的家伙找自己报仇,我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可还没走几步,刘允叫住了我:“等等,最后……最后帮我个忙,帮我,帮我把神像敲了。”
“为什么?”我回过头来看向他,期待一个没有隐瞒与欺骗的答案,刘允嘴角扯了扯,往日无拘无束的笑容这次却多了分无奈,疲惫却又坚毅的眼神犹如刀锋般,看得我面颊发疼,他嘴唇哆嗦了一阵,说道:“不为什么,就算我求你了,我一个人,搞不定那玩意,这里有能力帮我的只有你!”
刘允的话说的越发隐秘,我的警惕心也被提起来,想了一会摇头道:“我不要,那玩意等你恢复力气,自己敲吧。”说罢,我转身走了两步,却看到我身旁的老布忽然炸起毛来,龇牙咧嘴的对着刘允的方向,我转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刘允手上多了把枪。
“现在呢?你帮不帮?”刘允冷冷的看着我,举着枪的手虽然不断颤抖着,但枪口却一直正对着我没移开。
这家伙……我看得出来,刘允是认真的,如果我现在敢离开一步,他真的就敢开枪,但他越这样我越是不敢帮忙,能让他不惜拿枪指着我也要我去做的事,可以想象,那是有多危险,尽管接触这个世界没多久,但我也明白,有些时候死掉并不是最凄惨的结局,有的东西碰了,真能让人生不如死,我斟酌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在赌,赌自己不会被一个站都站不稳的枪手打中,对比起来,这个几率真是要比碰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后还能活着大多了。
老布见我这样,也龇着牙往一边包抄过去,相信如果刘允敢开枪,老布就敢过去咬断他的喉咙,刘允急了:“别逼我,真的别逼我,反正你都听了我这么多回话了,再听我一次又怎么样!还是说,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那是因为之前我不知道你在骗我啊,我喉咙滑动了一下正想把话说出,却被晓燕的怒喝打断了:“够了!收手吧……”
“师姐……”刘允还想多说什么,但却被晓燕歇斯底里的吼叫打断了:“我说够了!别为我折腾这些了,不值得的,我已经受够有人为我奔波这些事情了,时间还有的是,我可以活着,慢慢来,肯定可以自己找到什么方法把事情解决的,但求你别让我再欠什么人的情了,我还不起啊!”
“师姐……”刘允神情复杂的看着晓燕,咬了咬牙,忽然把枪丢下,冲我跪下道:“师姐,你注定得欠我的,陈兄弟,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家大难是因我而起,我之后又诓骗你,我不是人,但现在,我真的求求你,救下师姐吧,我刘允一辈子做牛做马,会给你还上的!”
“刘允,你!”晓燕蠕动着身体,似乎想把刘允扶起,但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又怎么去扶?只是在不断的折腾自己原本就快不行了的身体而已。
生平第一次被人跪拜,老实说那感觉还是挺别扭的,两人来这么一出,也让我的气消了不少,最后我还是妥协道:“好吧,我考虑下,但你总得把事情始末跟我说清楚,我不想不明不白的帮这个忙。”
休息了一会后,刘允把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原来,事情还要从几年前,晓燕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说起,那时晓燕因某事和家里闹翻,独自一人跑到这地界,当时还是孩子的她贪玩贪吃,和我一样不小心入了这里的局,被抓去当祭品,当然,她没有死,出生道家名门的她一身法宝,在即将被吃掉时家传的护身符救了她一命,她得以安全脱险,但她却也被鬼物死时的邪气入了体,晓燕不像我有蛊虫护体,又一时没察觉自己中招了,出逃几天后险些丧命,虽然被一个流浪方士救了一命,但也落下些病根。
濒死的体验加上那病根让晓燕气不过,居然又跑了回来,在神像上浇了些脏东西撒气,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在外面浪荡了些时日,直到一个月后,事情发生了,她发觉自己心脏忽然开始疼起来,这是种能让她痛苦得死去活来的疼痛,而且一疼就疼了三天,怎么都止不住,慌了神的她回到家里,家族里老人过来看过后才知道,晓燕这是渎神遭到报复了。
从今往后,每月头三天晓燕都必须受一次万箭穿心的痛苦,而且生养她的地方,必会祸事不断,道家讲究顺应天意,又怎么肯原谅晓燕削了自己气运?于是晓燕被逐出家门,不把咒解了,不许她回去。
之后晓燕靠关系多方打听才知道,想要解咒,就只能找人把当时用来下咒的祭坛与神像毁掉,当然,毁掉这玩意并不简单,神像的诅咒还有个让人无奈的效果,毁掉神像的人,必须被削去晓燕剩下的寿元的十分之一作为惩罚,更是歹毒的是,解咒的人之后还会牵连一族的气运,生养他那地方的所有人都会倒一辈子大霉,这使得晓燕完全找不到人来帮自己解咒,因为这根本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的破事。
就这样,晓燕一直忍着痛苦,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因为自杀就代表着诅咒永远无解了,她也不敢随便忽悠个人来解咒,因为这是祸及一方的大事,搞不好牵连下来的因果会比诅咒还可怕,而和晓燕感情不错的刘允这些年也一直在外寻找解决之道,前些天,他回来找晓燕却发现晓燕不见了,一问才知道是这里的人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把晓燕抓来,是想在最后一天的大祭上作为讨好三山公的重头戏,刘允过来救人,也因本事不济被抓了去,之后刘允就遇到我了。
请我帮忙破咒,是刘允临时起意的,因为我的家乡早就没了,按理说,是不会被诅咒牵连的,当然,该扣的寿元还是会被扣,而且这个所谓的不会牵连也只是刘允的猜测,行不行刘允自己也不清楚,搞不好,那些逃出家乡的乡民会被我连累一空,到时候,我也要担上这些因果,正因为如此,刘允才一直不肯对我说实话,老实说,他自己都一直在犹豫着要不要让我做这件事,但最后见到自己师姐,还是忍不住想让我试试看。
我气急的指着刘允:“也就是说,我不止会被扣掉几年寿命,更可能把乡亲们都连累上?这种事情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做?”
刘允被我说的有些脸红,但还是解释道:“这也没办法嘛,看样子只有你来做这件事,损害才能降到最低,而且我没预料错的话,风水学上来说,你的家已经消失了,你是无根之人,乡民不会受到牵连,至于寿元……嘻嘻,你这么年轻,少活几年也没事嘛。”说这话时,刘允又恢复了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跟刚刚判若两人,真不知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我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他。
想必也是知道毫无好处的也不值得我冒险,晓燕接着说道:“这样吧,我们吴家在里世界也算个声名在外的门派,而作为长老女儿,我也勉强算得上是个说得上话的人,只要你帮我解了咒,你就是我们吴家的大恩人,到时候,我会请爹把你奉为座上宾,你可以任意动用吴家的势力做不损害吴家利益的事,你觉得怎么样?”
“对啊对啊,差点忘了这个。”刘允凑过来诱惑着:“你不是想找自己的舅舅吗,这世界这么大,他满地跑的话,估计你一个人找到猴年马月也找不到,搞不好遇到什么危险还把自己小命搭上了,吴家势力大,在整个岭南都有吴家弟子活动,有他们帮忙,你肯定会轻松不少。”
这么一说,我有些动摇了,是啊,这世道太险恶,我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忙活,浪费时间不说,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像这次一样遇到危险,平白的折了性命,有人帮忙自然是好的,但一想到可能会连累到村民们,我又有些犹豫不决。
“那个……你真保证,我家乡跑出去那些人不会被牵连?”思虑了许久,我最后又问了一句,不过不是向刘允,而是向晓燕问的,他看起来比刘允靠谱得多,晓燕点了点头,却说道:“这个你可以放心,刘允虽然其它术法不成,但只有风水术数,他算是我们门派里少有的大能,他说这些,一定没错的!”
怎么最后还是扯到刘允身上了,我对上刘允殷切的眼神,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这时我也想起,刘允好像确实是在这块有着不错的名声,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把陈国庆骗得团团转。
斟酌了一会后,我咬牙点头道:“成交!告诉我怎么做吧。”
“对你来说很简单啦,把你的毒血涂在……什么人。”刘允指着神像说着,话说道一半,却忽然卡住了,不知什么时候,神像没了踪影,换成一个青年书生打扮的家伙站在那里。
第二十九章。白日撞鬼()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和煦的对我们笑着,但不知为何,看到他的笑容,我会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心虚感,就跟看到生气的外公那般,不安中带着敬畏,那人抬手一指,已经累到在地,只能偶尔嘟囔两句的无面老者一下子请醒过来,看到那人,立马诚惶诚恐的跪了下去:“明山公大人,您终于显灵啦。”
明山公?听到这我心里不由得颤了几颤,这不就是三山公其中之一吗?北面独山、西南面明山和东面巾山,这就是传说中三山皇帝各自道场的所在,他们的名字也就是所辖地盘的名字,眼前这人,正是三山之一。
我没有怀疑他的真实性,因为像无面老者这样的人,要是把自己祭拜的神明都认错了的话,早被天雷劈死了,想到刚刚我们还在讨论着怎么拆了他的神像,我有种立刻撒腿就跑的冲动,比之之前看到过的那群外貌吓人的怪物,眼前这位样貌清秀的青年无疑更加让我害怕,毕竟那可是神仙啊,大家都是听着他们的传说,从小对他们跪拜到大的,敬畏感已经刻到骨子里了,别说我,一旁的晓燕已经颤抖着倒在地上,眼神虽然犀利依旧,却不敢往明山公身上瞄,刘允虽然护在晓燕身前,不过他哆嗦得比晓燕还厉害,完全看不出刚刚的风趣与理智,就像被抬上祭台的牲畜般。
“你就是陈赟是吧?”明山公忽然叫道我的名字,我感觉心脏都快停止了,头点的跟磕头虫似的,明山公轻笑了一声:“是嘛,世代祭拜我等一族的遗孤……你,很有趣。”
我们家也祭拜的三山?这时我忽然想起,外公确实提起过“山神”这个字眼,难不成,就是说的三山山神?如果真是这样,身为祭祀之人却生起不从之心,我可是犯了大事了,还没等我求饶,明山公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抬起手挥了下袖子,带着无面老者消失在我们眼前,我同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自觉的往后倒,我明白是明山公做了手脚,我这是……要死了吗?
醒过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身体一阵发虚,比之生了场大病还要不舒服,身体里感觉上像是多了许多小虫子,一把注意力集中到那,那里的血液流动就会加快,怪别扭的。
老布就蹲在我床边,见我醒来,摇着尾巴冲门外叫了两声,就又趴下去睡了,这条懒狗!主人醒来也不撒娇的吗?
窗口传来一阵嘈杂声,我探头往外面一看,比之村子里祭典时期都要热闹好几倍的街道呈现在我眼前,我更加疑惑,自己这是到了哪里?恰好这时,刘允推门进来,见到我高兴的说道:“哟,阿赟,终于醒了吗,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说着,他殷切的捧了杯茶水放我眼前,又为我把被子提起来盖住:“小心点,别着凉了。”
被那个没个正经的刘允这么服侍,我第一反应是自己睡迷糊了,而且,阿赟又是怎么奇怪的称呼?刘允这家伙不是都只叫我“小鬼”或直接叫名字的吗?
我抿了口茶水后,刘允跟我解释起事情的始末,原来,明山公走后,晓燕的咒就被解了,而我也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除此之外,明山公再没有做什么。
明明被神撞到渎神的现场却能大难不死,两人都认为这是我的功劳,毕竟明山公说我是世代祭拜他们的人的遗孤,也许是看到我心情一好就把诅咒解了,我想,这也是刘允对我这么客气的原因吧,之后,两人把昏迷不醒的我抬到附近的小镇里调养,刘允留下来照看我,晓燕回家报告好消息并寻求帮助。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啦。”几句话过后,刘允暴露了本性,把原本准备给我的茶水自己喝了,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的说道:“阿赟,没想到你家这么厉害啊,山神都给你面子,啥时候发达了也捎带我一把啦。”
我抢过茶杯自己倒了杯水:“一边凉快去吧,我自己都不知怎么发达呢,还有,别叫我阿赟,怪别扭的。”
“好的,阿赟,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吧。”刘允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就这么自顾自的走了。
吃过午饭,我觉得精神了一些,刘允又张罗着说要带我去剪头发,我想了下没有拒绝,确实,因为山里没有什么剃头师傅,我的头发都是自己剪的,乱七八糟的不说,还长得要死,跟外面人一头短发完全不一样,走街上都有种所有人都在盯着我的错觉,现在赶紧剪掉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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