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见过拜神;拜祖先的咱不稀奇;但拜树;拜石头;拜动物乃至生殖崇拜的;你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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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古井里的手()
我叫陈赟,出生在南方一个叫陈家墩的落后小村子里。
村子有一个叫“催子”的古怪习俗,每年立春第三天,村里已婚却没孩子的男人要去山里合伙找一棵最粗的树,砍下它把树干拖回来,然后丢进村头的古井里,这时有趣的事情会发生,树不是一下子溜下去的,而是在落水后开始一沉一浮的在井里晃荡,活像男女做那苟且之事,惹得小姑娘们一阵脸红。
据说越粗的树干这样的情景持续的越久,然后等树完全被沉进去,井里会喷出一道水柱,已婚的男人们会争相过去接水,送给自己的婆娘,据说这样可以保佑自己家赶紧生孩子。
每当这种活动开始,身为陈家墩唯一的知识分子的我父亲,就会津津乐道的说这玩意叫生殖崇拜,其实根本没有效果,换其它地是要被红卫兵批斗的,然后被我外公气愤的敲个满头包,告诫我爹不要教坏了我,而村里人也会难得放下对我爹知识分子身份的敬畏,对我爹进行一阵批评。
当时,村头阿婆还告诉我爹一个故事:早些年,村子里有个浪荡子,没事就喜欢给村里人捣乱敲诈点用度,有一次在进行“催子”时,这家伙居然打起了主意,拦在本以物色好的大树前,不让人砍树了,但去砍树的都是村里的精壮,怎么可能让他胡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打了一顿丢出去,那浪荡子不甘心,又偷偷往树干抹了黑狗血,当时村里人不知,就把树干抬了回去。
结果那次祭典树干没有起伏,刚丢下就沉了,而且不冒泉水,反而冒起一阵恶臭,闻到恶臭的人当时都生了大病,不只如此,接下来一年村子几乎没出男丁,生的女孩也有好几个是畸形的,那浪荡子一家亲戚更是接连断子,从没几岁的小孩到已经快十五的大孩子,都莫名其妙染上花柳病,死时七窍流血,下身溃烂,简直不能安生。
因为出事的大多是浪荡子的亲戚,当时的村长找到浪荡子家,企图要个说法,却发现浪荡子已经快不行了,他也犯了花柳病,而且比起孩子们更加严重,托着肿大的下身在床上躺在床上,两腿没法合拢动弹,据说已经几天起过床,只是靠着屋顶漏下的雨水勉强维生。
在村长找到他后,他如释重负的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只求村长杀了他——他痛苦的连自杀的气力都没有了。
这事村长征求了身为村里巫祝的外公的建议,最后一把火把那浪荡子和屋子一起烧了,在火烧遍屋子的那一刻,整个村子能听到屋里浪荡子解脱的笑声与感谢。
第二年的“催子”,井又冒出水来,村子出生的婴孩也都开始正常起来。
这件事发生在我爹进村前不久,被村里人津津乐道,可我爹因为没亲眼见过,压根不信这个邪。
在我爹的影响下,我也对村头的古井没什么敬畏之心,尽管村里老人对我再三告诫,但我依旧时常带着小伙伴穿过栅栏,在那旁边嬉戏打闹。
我有一个秘密,每次我独自把头探到井边,都能看到水里有一只手在晃荡,手指发青,不断向我做着抓取的动作,可一旦有其他人来看,这玩意就会消失,为此我曾经被伙伴们嘲笑成爱撒谎的陈赟,我也不敢有所抱怨,毕竟事情闹大了,让老人知道我们偷偷在这里耍,可是要挨一顿板子的。
日子久了,那手的事我也就忘了,直到我十三岁那年,我才再次遇到那玩意。
还记得那一天日子很晴朗,本来我们打算去附近的小河摸鱼的,但因为山上最近忽然出现野猪群,村里人不让孩子出去,看着本来准备好用来烤鱼的架子,父亲兼职渔夫的狗生出了主意——没法摸鱼,干脆钓鱼好了,古井不就是个不错的水源吗?
孩子都是任性妄为的,而且我们也压根没想过井里有没有鱼,纯粹图个乐呵,狗生偷了自己父亲钓鱼用的竹竿,有模有样的在那里垂钓,我们围在井边看热闹,可惜好半天没有动静,不一会大家开始三三两两的散了,狗生如果不是为了面子,估计也会走掉,但现在只能在那里打瞌睡。
最后就我一个人陪着狗生,不时无聊的往井里看去,就在那时,我再次看到了那只青色的手,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出现的手比以往我见过的颜色深了很多,就像长满青苔的老台阶那种颜色。
手扑腾了一会,忽然缠上狗生丢下去的线往下拉,狗生感到线被拉住也从周公的茶局里回过神来,连忙开始扯杆子,一边兴奋的问我有没有看到鱼,那鱼大不大。
我看得真切,那哪是什么鱼啊,就一只手,我连忙劝狗生别拉了,那不是鱼,可惜狗生不听,还把我赶一边去,他还以为我在开玩笑呢,毕竟我一直说井里有手的事早被孩子们当笑料听,哪会信我这个。
井里那手气力大的惊人,不一会就把狗生扯到井边,我开始觉得不对劲,这架势不会把狗生扯井里去吧,乡下地方普遍民风彪悍,被这么一拉狗生那股子不服输的气也上来了,一脚踩着井沿一脚撑着地板,憋红了脸腰直往后仰,那根竹竿被绷的弯成月牙状,看样子随时可能断掉,急得狗生直叫:“快来帮忙,这鱼好大力气,我拉不动了。”
我连忙上去帮忙,抱住狗生的腰往后拉,附近听到动静的孩子也赶了过来,有的帮忙拉,有的在一旁喊使劲打节拍。
这动静闹的不小,很快把村里的老人引出来,带头的狗生爷爷看见这一幕吓得拐杖都丢地上了,叫骂着跑过来让狗生撒手,见到自己爷爷狗生也怂了,靠的近的我看得分明,他挥手把竹杠往井里丢去,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竹竿像是用浆糊粘在狗生手上一般,怎么也甩不掉。
狗生急了,大叫救命,我们几个拉着狗生的孩子被狗生的声音这么一吓,下意识的松了劲,这一松不得了,狗生直接被拉起,一头往井里扎去,十几步外的狗生爷爷飞快跑来拉住狗生的小腿,却没成想脚磕到地面的石头,整个人往前扑,被狗生的脚带着一并掉了进去。
两个人扎水里完全没溅起半点水花,就像摔悬崖里一般,惨叫后瞬间没了声息。
悲剧来的太过突然,以至于我们都没能反应过来,大人们连忙把自家孩子领回去,一边领还一边打骂,我也被我爹拖了回去,不过我爹性格好没打我,只是叫我以后小心点。
晚饭也许是为了个我压惊,爹特地煮了个鸡蛋给我,然后拿今天发生的事分析起来,说可能井里有大蛇什么的,叫我不要担心,别靠近那里就没事,最后,我爹照例试探性的问了句:“阿赟,要跟我回城里吗?”
这里要说一下,爹是入赘进来的,姓李,叫李斌,我是随的娘亲姓,我娘在家时这个家很是欢乐,可惜在我五岁时我娘就没了,据说被野狼叼走,从那以后本来弱不禁风的我爹几乎一个人扛下了家里所有事,默默的把我拉扯大,教我读书认字,没有丝毫怨言,但偶尔也会想劝我跟他回大城市里,他说他有知识,在那里可以活的更好,更重要的是——城里没有野兽。
外公对着父亲的头就是一巴掌,骂骂咧咧的说那井对我们一家无害,外公的气力是村子里最大的,能徒手拉黄牛,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外公争论了几句,就在外公的拳头威胁下不吭声了,默默的给我碗里多夹满了菜。
当天晚上我做了噩梦,梦见我站在井边,狗生一身带水的从井里爬出来,眼里满是怨恨的盯着我,似乎在抱怨我为什么那时候没有抓紧他,我想辩解些什么,但话说出来却没有声音。
然后是一阵沉默,井里忽然涌起一道水柱把我们淹没了,水里隐约可见一个女人的身影,对着我笑,张开手来想要抱我。
我被吓醒了,在床上愣了好半天才知道自己在发梦,胯下有些尿意,我起身往茅房走去。
但就在我出房门的一霎那我发现,一个满头灰发的身影正从我家大门走出,我急忙躲起来,借着月光好不容易辨认出这是我外公,我就奇怪了,外公没事大晚上跑出去做什么?
出于好奇,我憋住尿意偷偷跟了上去。
外公走神的厉害,平时的他能在闹市里靠脚步声分辨十步外的人是谁,但现在在寂静的小道中我跟的那么明显,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一边走,一边往天上看着,右手手指飞快的掐算,嘴里喃喃自语的说些什么,隔的远了我听不大清,很像平时村里庆典时来唱巫傩(类似于跳大神)那些面具人的腔调。
第二章。捞尸()
就这样一直走着,我们到了村外古井处。
由于中午的事,古井已经被村里人用木头封死了,周围了也立了栅栏,但显然这些对外公却都不是什么事,三下五除二暴力扯开这些,外公站在了古井边盯了一会,毫无预兆的对井里抱怨道:“深更半夜的能给老子安分点不,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
我正疑惑外公是不是失心疯了,忽然,似乎在回应外公的话,井里传来一阵咕咚咕咚的声音,像是水被烧开了,吓得我险些蹦起来,面对这诡异的情况,外公只是施施然掏出一把匕首在中指肚子处割了一下,月光下几滴血滴入井里,井水沸腾的声音顿时停顿了下来,隐约可见一个虚幻的人影从井里飘出,对着外公无声的嘶吼着,但很快消失了,我以为是我出了幻觉。
隔了一会,外公又往井里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离去,等到外公走远了,好奇作祟的我蹑手蹑脚的往井边走去。
借着月光,我清楚的看到狗生爷孙两的尸体,尸体已经被浸泡的有些发肿,特别是肚子处,鼓的跟孕妇似的,给人的感觉会在下一秒爆炸开来,不知为何,他们身上有一堆红色的烧焦痕迹,眼睛在月光的反射下有些灰暗,像是死掉多时失水过多的鱼的眼睛,嘴巴大张着,带血的牙齿对着我,好像要把我拉下去啃噬一番。
我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见到尸体,尽管有些恐惧,但不免还是多看了两眼,看着看着,我感觉狗生的眼睛似乎变得生动起来,没错,就是生动,好像活人的眼睛那般,眼珠子还会动!
我眨巴了下眼睛再看去,却发现狗生的尸体已经消失了,只留下狗生爷爷的尸体在里面沉浮着。
这一幕实在太诡异,我下意识的撒腿想跑,却不知什么时候,腿肚子已经转起了筋,我一迈开腿整个身子就往前扑去,摔的我头昏脑胀的。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我忽然感觉耳边有一阵怨恨的呢喃响起,手同时像被丝线缠住了,那丝线把我往井里拉,猝不及防我半个身子卡进了井口,黑暗的井里只有狗生的爷爷盯着我,我勉力抬头看去,被拉着的手上却空无一物。
耳边的呢喃渐渐清晰起来:“陪我,来陪我,都是你松手害了我,来陪我……”
这声音正是狗生的,我吓坏了,脑海里不断回想起村里老人讲的鬼故事,惨叫着挣扎起来,但手上无形的丝线却越缠越紧,完全挣扎不开,就在我即将被拉进去的时候,尿意再也控制不住,胯下湿热一片,我半个身子浸满自己的尿液。
就在这时,我感到手上一轻,那拉住我的力量消失了,我跌倒在地上,顾不得被抓伤的手臂,哭嚎着,头也不回的往家里跑去。
不知中途经历了什么,只记得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象个粽子般包在被窝里,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隐约间似乎看到外公的身影在我身边,呢喃了一些听不懂的玩意,然后,我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天亮,睁开眼时古井,外公,还有那些尸体都在记忆里模糊了,昨晚的一切是在做梦。
但我知道那是真的,手臂上的疼痛不会骗我,我撸开袖子看了下,小臂正中多了几圈红色的勒痕,像是被鱼丝勒过一样,想起狗生的死法,我既是庆幸又是后怕,差点就步了狗生的后尘,后怕的同时不免腹诽,我们平时关系挺好的,一条裤子两个人穿,他的死又不关我的事,我还出力救了他来着,怎么现在却想拉我下水呢?
还未等我缓过神来,爹已经扯开了嗓门在门外喊道:“阿赟,起床了,家里柴都烧完了,赶紧去砍点回来,不然我们晚上可就没东西吃咯。”
我连忙把袖子放下应了一声,爬起床来。
门外爹已经拿着红薯和斧头在等我,一见面他就皱起眉头,往我身上闻了一下说道:“怎么骚味这么重,你尿床了?”
我一听不免有些慌,下意识的,我不想告诉爹真相,他一定又会说迷信什么的,我扯谎说自己做噩梦了,结果又引来爹一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必太过在意的教诲,不耐烦他唠叨的我抓过红薯和斧子,在爹的抱怨中头也不回的跑了。
临出门前,我又蹑手蹑脚的在外公房间外瞄了几眼,他老人家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明白他昨晚做了什么,只能把脑海里的疑问抛下,打算等他醒来再问问古井的事。
出到外面,村子一如既往的宁静,完全不像昨天死了人,每个人的笑嘻嘻的干活,不时拿着昨天狗生的事当谈资,换其它地方这种气氛也许比较诡异,但在我们这种穷乡僻壤这才是正理,卫生条件差,医疗手段落后,加上山上还有野兽,不时就有几个人忽然从村子里消失,要是每死一个人就要哀伤半天,这村子一年几乎有三成时间会在哭声中度过,我们哭不起,最后习惯了甚至毫不忌讳死亡,就当那人出远门了,该说什么依旧是说。
但这股和谐与宁静,在我打柴回来不久就被打破,一群白衣服的人骑车蛮横的闯进村子里,引起好一阵围观,听说那是某个地区的研究员,来调查古井的,我们这个穷乡僻壤,平时连进来个外乡人都能围观半天,更别说这种“稀奇”货色。
事关古井,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让他们乱来会闹出问题的,托路过的阿牛帮忙把柴火背回去,我也随着人潮涌上。
人流实在太过拥挤,等我挤到前排的时候,对古井的调查已经开始了,几个穿“猪鼻子”头盔(防毒面具)的人在腰间围了一圈绳子,带着手电筒溜下了井,我想起下面存在的两具恐怖的尸体,不知他们会怎么办,大概会惨叫着爬上来吧。
但我低估了这群人,发现尸体后,他们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反而看样子很是高兴,几个猪鼻子把狗生爷爷的尸体捞了上来,尸体出来后引起一阵喧哗,它比起昨晚我看到的还要恐怖,似乎在这短短的一晚时间内发生了什么化合反应,尸体很多部分已经失去皮肤,淡红色的血肉裸露在外面,似乎还有肉白色的虫子在上面伸展着自己的身体,一个猪鼻子就这样把尸体扛在肩上爬出来,样子从容,完全看不出不适,我都有些佩服他了。
尸体出来后,几个戴着眼镜的老者急匆匆的赶上去抚摸尸体,那样子就像过节抢肉似的,一个老者甚至赤手抓起尸体上的虫子端详起来,样子很认真,可好半天却得出个“没见过,不认识”的结论。
这时一个猪鼻子摘下面罩,露出一张颇有姿色的脸蛋,对正在研究虫子的带头的老者毕恭毕敬的说道:“博士,下面还有一个小的,虫子颜色也不一样。”
“还有?”被称呼为博士的老者大叫起来:“那你们等什么,赶紧捞啊。”
猪鼻子们面有难色的相顾了一阵,那个摘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