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快讲给我听!”薛晓嫣一向都对恐怖传说故事特别感兴趣。
“传说在解放前……”
“够了!”还没等刘宇开始讲,马浩男不知道又为什么火起来。
“出牌出牌!李野该你了,快点。”张达民赶快引开大家的注意力,避免火药味再浓起来。
“好!到我了!看这张!”车厢里终于有了难得的轻松气氛。
“咔、咔,咔、咔……”车轮敲击钢轨的声音仍旧响着,火车依旧向着它的目的地前进……
“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雪岭站就要到了,请各位旅客准备下车。”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传来列车员尖利而又稍显不耐烦的报站声。
列车的终点站雪岭站位于雪岭镇,那是一个位于辽宁省和吉林省交界的一个边远小镇,而雪岭村距离雪岭镇还有七、八十公里。车厢里的乘客大都已在中途的一些站下了,现在车厢里只剩下滑雪队的八个人和神秘乘客欧阳燚。而从上次简短的谈话之后,薛晓嫣也一直没机会再和欧阳燚搭话了。
“快、快、快!收拾东西!一天只有一辆公交去雪岭村,别一会儿搭不上公交。”听到报站声,李友良站起来,大声地说。
滑雪队员门开始七手八脚的收拾行李。张达民一下没拿住扑克牌,散了一地,薛晓嫣赶忙弯腰帮着捡,徐人美和刘宇也来帮忙。但是马浩男一伙却只是站着看着冷笑。
众人一阵忙乱之后,列车已经进站停车了。等薛晓嫣抬起头来再看时,欧阳燚却早已不知去向。薛晓嫣呼了一口气,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多的是有些失望。
等滑雪队员们拿好了行李,列车员却已来催了。他们马上跑步下了火车,赶向公共汽车站。二十分钟以后,滑雪队从小镇的火车站赶到了公共汽车站,挤上了下乡的公交车。
然而就在公交即将发车的时候,却又有一名乘客挤了上来。他穿着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了了整个头脸,右手提着一个黄色的牛皮包。正是欧阳燚。
他上车后,找了最后一排的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把包放在了膝盖上。十分凑巧又十分不巧的是,他正坐在了薛晓嫣的后边。
从欧阳燚上车的那一刻起,薛晓嫣马上就注意到了他。薛晓嫣心里一阵兴奋,似乎她早就预见到了他们之间的相遇不会是那么的短暂。
“哦!又是你!看来我们真是有缘!”薛晓嫣回过头用清新响亮的声音对欧阳燚说着。老公交车的车况很差,近乎要报废了的发动机发出百十来分贝的轰鸣声,使她不得不提高嗓门。
“啊!你好。”欧阳燚略显惊讶的简单应了一句。
“你去哪?”薛晓嫣却不愿就此结束谈话,决定穷追不舍。
“雪岭村。”他似乎不打算多说一个字。
然而他的答案,却让薛晓嫣感到出乎意料的惊奇。她带着十分夸张的表情,用略显迟缓的声音说:“你不会也住在雪岭山庄旅馆吧?”
她的这句话使欧阳燚抬起了头,尽管只是微微抬起了头。他的脸被斗篷的帽子挡着,我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微微颤动的嘴角看来,他也必定是十分惊讶。之后他又低下了头,沉默了。
看来谈话又进行不下去了,薛晓嫣只好耸耸肩,一脸无奈的转过了头。但是,尽管欧阳燚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也已经知道了答案。她相信,不久她还会有更多的机会接触这个人。在别人眼里,欧阳燚必然是个古怪的危险人物;然而在薛晓嫣眼里,她却不这么认为。对这个人,她更多的是好奇心,这也许是她天生的冒险精神所决定的。
一路上,本来坐满的公交车,乘客们在途中一个又一个村庄下车了。雪岭村又是这辆公交车的终点站。等到这辆晃晃悠悠的破车到达雪岭村时,冬日的太阳已经快下山了。这时车上也只剩下了九名乘客,他们就是滑雪队的八名成员和欧阳燚。乘车中途滑雪队员们随便吃了点面包什么的垫了一下,却不见欧阳燚吃过东西。确切的说,他连动都没动过,怎么可能吃东西呢?他们下车的时候,司机抱怨说要是没有乘客到这的话,他就不开到这个鬼地方来了。雪岭村在深山里,路上雪比较厚,公交车有好几次打滑差点抛锚。
此刻雪已经停了,滑雪队的队员下了车,踏着没脚的雪往旅馆走。欧阳燚和他们保持了几米距离,跟在他们的后面。路上薛晓嫣问刘宇在这种深山里怎么会有旅馆,刘宇告诉他说这里有温泉,建国初期就在这里建了一所疗养院,后来疗养院破产了,被人承包开了旅馆。因为这里有温泉又有人参,还是有些游客来,所以旅馆的生意还是撑的下去的。但是冬天就没什么人来了,所以住宿很便宜,正适合滑雪队来训练。
不知道是因为他们是陌生人,还是因为后边跟着个怪人欧阳燚,黄昏中偶尔出现的几个村民,看到他们都绕着走开了。但是队员们除了薛晓嫣之外,都来过雪岭村,所以不必问路,轻车熟路的十几分钟就到达了雪岭山庄旅馆。
“哇!这就是雪岭山庄!”薛晓嫣第一次来到集训地,“比想象中好多了!”
雪岭山庄是一栋二层高的楼房。虽然是老房子,但是北方的房子都是保暖设计,房子看起来很坚固。全楼只有二十个单人客房,客房内有卫生间和浴室;一楼还有宽敞的餐厅、棋牌室和公共卫生间,以建筑当时来说是相当豪华了。
众人走进了旅馆的大门,就看到一个满脸堆笑大约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在门口的柜台里。他就是旅馆的老板,名叫王建国,看来是一九四九年出生的。
“欢迎光临!”王老板立即站起来说道。
“欢迎光临!”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一男一女异口同声的声音。他们是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男的是旅馆的厨师,女的是清洁工。
“这些套话就免了。”滑雪队教练李友良说,“老板,我们预定的房间都留下来了么?”
“放心。除了你们之外,这几天旅馆只来了一名客人,还空着十个房间呢。我这儿冬天的生意一向不太好。”王老板苦笑着说。
“那好。时候不早了,现在就分配房间吧。”李友良说道。
王老板拿了两串钥匙提给李友良,说:“你们的东西放在105了。”李友良将其中一串穿钥匙的大环打开,然后开始分发钥匙。
“我住101,刘宇102,杨志鹏103,李野104,马浩男201,张达民202,徐人美203,薛晓嫣204。存放东西的105房钥匙由张达民保管。一套备用钥匙放在王老板这儿,另一套照例由队长保管。”
薛晓嫣接过钥匙,发现钥匙的形状很特殊,是占字形的,似乎很古老。
“很古老的钥匙吧?”张达民突然开口对她说,“这栋楼建的早,门锁都很古老,从锁孔里可以看见房间里面。你换衣服时可得小心点呦,可能有人偷窥哦。”
“讨厌!又吓唬人!”薛晓嫣虽然嘴里这样说,但听了他的话,心里早已决定进屋就用东西将门锁挡上。
与此同时,王老板也注意到跟滑雪队一起进来的黑衣怪人——欧阳燚。他走近欧阳燚试探着问:“您是欧阳先生么?”
欧阳燚从进门以后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听到王老板的问题,回答道:“是的,我是欧阳燚。”
“哦,您打电话来预定过房间。一天房租和餐费一共是一百元,您打算住几天呢?”王老板仍旧和欧阳燚保持着一段距离。
薛晓嫣听了老板的话咧了一下嘴,因为他们一天房租和餐费一共只有五十元,在这样的淡季里,便宜是理所应当的,显然是王老板狮子大开口,宰一个算一个了。
但欧阳燚显然对此并不在意。他从斗篷里伸出了一只手,可以看到他正带着一副黑皮手套,手里拿者十张一百元的钞票,之后简洁的说:“十天。”
看到欧阳燚如此大方,王老板显得又惊又喜,但他仍旧不敢走近欧阳燚,显然对这位神秘而又古怪的客人心存惧意。他只向前挪动了一点儿,在刚能接到钱的距离接过了钱,之后走回柜台取出了一把钥匙,又在欧阳燚刚能接到钥匙的距离把钥匙交给他,然后说:“您住在205房间。”
“好了!现在去自己的房间放好行李!”李友良的大嗓门又来了,“一会儿叫你们吃晚饭。吃过晚饭洗个澡早点休息,明天开始训练!”
午夜,子时。
薛晓嫣在熟睡中被一些声音吵醒了。在半睡半醒之间,她好象听到了一些声音,好象有人踩着雪地走的声音,又好象有女人的哭泣声。但当她完全清醒时,这些声音却全都不见了。她下床走到窗前,尽管窗上结了很多霜,但是玻璃中间的一小块圆形区域还是透明的。她透过这一小块地方向外看,皎洁的月光映照着洁白的雪地,外边很明亮,什么也没有。看来刚刚是她的幻听了。具一份科学报告调查显示,人的睡眠和地磁场有关。人睡眠一旦习惯了一个地方的地磁场,换一个地方,就会一时难以入睡或者睡的不实。看来,薛晓嫣就是属于这种情况了。
薛晓嫣返回床上坐下,开始回想今晚她睡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在他们分发完钥匙准备进屋的时候,旅馆的王老板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欧阳燚吃晚饭是在房间吃,还是在餐厅和大家一起吃。这时,薛晓嫣感觉到,欧阳燚听了王老板的问话之后,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尽管欧阳燚宽大的帽子几乎挡住了整个脸,他是否看了她,她根本看不到。但她还是感觉到了,而且她很确定。之后欧阳燚出人意料的说,在餐厅就可以了。这点让薛晓嫣很意外,因为在她想来,像欧阳燚这样古怪的人,一般不会喜欢和众人一起吃饭的。她甚至想,欧阳燚是因为有她在,所以决定在餐厅吃饭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脸红。尽管欧阳燚的行为和形象都十分古怪,但是他冷俊的面孔是多少令她心仪的;而且,白发也是一种另类和个性的象征。
之后,吃饭时发生的一些事,又多少令薛晓嫣感到了一些意料之外。
当教练李友良大呼小叫的将大家都喊下来吃饭时,薛晓嫣发现薛欧阳燚早已经坐在餐厅里了。他平视着头,双手放在餐桌下,没有穿他的斗篷,而是仅穿着他那身黑色的学生装。当王老板走过来准备入席的时候,看到欧阳燚他显然吓了一跳,他一直盯着欧阳燚的白发看,之后挑了一个离他很远的位置坐下了。看到王老板这种古怪的行为,滑雪队员们也都不敢靠近欧阳燚坐了。薛晓嫣不好太离群,也只好和大家坐在一起。之后端菜来的厨师夫妇的表现更是夸张,看到欧阳燚几乎连手里的菜盘都险些掉到地上,都吓的放下菜赶紧跑了,连给欧阳燚盛的饭,也放的离他远远的。但是欧阳燚对这些好象并不在意,自己伸手端过了碗,开始吃饭。他端碗的时候,薛晓嫣注意到,他手上虽然没带白天那副黑皮手套,但是却换上一副白色的薄白手套。看到这个情景,薛晓嫣认为欧阳燚这个人一定有严重的洁癖。在之后的用餐时,大家好象都显得不自在,王老板为了避免尴尬,不断地和李友良谈笑着,但都是说着一些无聊的话题,难以提起大家的兴趣。欧阳燚很快匆匆的吃完饭就回房了,期间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话,也没有看过任何人一眼。在吃完了这顿沉闷的晚饭后,其他人也都匆匆的回房了,走之前李友良还提醒大家明天要早起。
回到房间之后,薛晓嫣感到很累,也许是因为奔波劳累了一天的缘故。她放了一缸洗澡水,水温不烫刚刚好。但是这栋楼里应该没有能烧供所有人洗澡那么多水的大锅炉,所以看来热水是直接从温泉引来的了。薛晓嫣就这样在浴缸里泡了一个温泉浴,之后就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了。直到刚才醒来。
想到这里,薛晓嫣突然觉得有一个很大很重要的问题她一直没有搞清楚,可是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问题。同时,她又感到了口渴,却又发现她忘记在餐厅拿一壶开水回来了。于是,她决定下楼拿壶水喝。
走出房间的时候,她特意走到对门的205房——欧阳燚的房间门口听了听,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不过她想也是,都深夜了,人家早睡了。之后她轻手轻脚的下了楼,摸到了餐厅,找到了水壶,马上就迫不及待的找了个杯子倒水喝。解决了口渴,她走出了餐厅的大门,站在旅馆大厅的门口,这里比较冷,她想也许可以让她的大脑清醒一些,想起那个重要的问题是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她背后响起——
“客人,睡不着么?”
深夜的寂静里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着实吓了薛晓嫣一大跳。然而,当她回头一看的时候,却更加吓的她的心脏差点从她的喉咙里跳出来,她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刻,她背后正站着三个人,借着门外照进来的雪光,可以看到他们都穿着惨白惨白的长袍,而手里却拿者一个球形的、毛茸茸的东西。
“客人,吓到你了?”站在前面的一个白袍人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里似乎并没有恶意,薛晓嫣稍稍定了定惊魂,仔细一看,才发现站在面前的白袍人是旅馆的王老板,后面的两个人是厨师夫妇。可是他们为什么要穿的如此奇怪,而且看样子是要出门。深夜里这个时候,穿成这个样子,出去要做什么呢?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薛晓嫣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客人,你不要害怕。”薛晓嫣是第一次来,王老板还记不得她的名字,“村里每年农历十一月十九都要上山举行一个传统的祭奠,我虽不是村里人,但也来了多年了,所以也要参加。厨师他们本来就是村里人,当然要参加的。今天是举行仪式的日子,所以我们才穿成这样。”
“是一个什么样的祭奠啊,要穿成这样。”听了王老板的解释,薛晓嫣消除了心中的恐惧,说话终于恢复正常了。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说:“可是现在已经是一点多了啊。按农历说,已经是子时了,今天应该是十一月二十吧?可你怎么说仪式是在十一月十九啊?”
“啊——这个……是因为昨天的祭奠出了一点意外……”王老板言辞闪烁,显然是在隐瞒什么。
“出了什么意外?”薛晓嫣却不依不饶,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这个……”王老板一时语塞,咽了口唾沫然后说:“都是些乡土风俗啦,客人了解那么多也没什么用啊。”之后带着厨师夫妇匆匆绕过薛晓嫣身边走了出去。
薛晓嫣看着雪地里他们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但是她却知道了刚刚睡梦中听到的踩雪的声音应该不是她的幻听,应该就是村民们走去参加仪式的声音了。
那女人的哭泣声又是什么呢?
然而,正想着,她身后却又响起另外一个人的说话声。
“你想知道么?”声音低沉并且悠远。
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薛晓嫣并没有被吓到。而且,这个声音也是她所刚刚熟悉的——是欧阳燚。
薛晓嫣回过头,发现欧阳燚正坐在餐厅大门门口的一个位置上,正望着她,手里拿着一直点燃的香烟。在黑暗中,香烟的红火头正照着他的脸,显得他的脸不像白天看到的那么冷俊了,看起来柔和了一些。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她说话。
然而,薛晓嫣却不知道欧阳燚是早就坐在那里,还是刚刚才下来的,她完全没有察觉到。但,显然的是,他目睹了刚刚那一幕。
“你,什么时候下来的?”薛晓嫣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