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浩男去杀金全发的时候,可能偷偷潜进屋时不巧被金全发的老婆发现,于是她成了枉死鬼。他们搏斗中又被金全发发现,可能马浩男早知道雪岭村雪女的传说,当时穿了化装成雪女的样子,结果一下把金全发吓的精神失常,拿着菜刀乱挥,马浩男被迫逃走。发疯到处乱跳的金全发把现场搞的一塌糊涂,掩盖了马浩男留下的痕迹。金全发后来在村公所里的死亡,就可能是过度惊吓所引起的心力衰竭之类的自然死亡吧。
“谋杀疯女人时,马浩男可能是事先就在她的食物里放了安眠药,趁她昏睡的时候勒死的。
“至于小狗子和贾富才,可能知识巧合发生的偶然事件而已。马浩男初中时,小狗子恐怕还没出生;而贾老爷子年事以高,没什么事也不会上山了吧。小狗子可能只是偶然走失而已,贾老爷子也只是想自杀时突发急病罢了。”
想到这里,薛晓嫣对自己的推理很满意。当然,她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村庄里的谋杀案和其它事件,都是真的是雪女传说的诅咒造成的。但是,她不愿意也不想去那样想,她想给自己一个科学的解释。
薛晓嫣松了一口气,走到窗前,扶着窗台望去。好象昭告着一系列杀人案的结束,清晨的大雪,中午就停了,此刻天空格外的晴朗。午后的阳光下,山谷中雪原里的村庄,显得安然、静谧。
“一切都结束了……”
然而,一切真的都结束了么?……
第九章 传说的终结
农历十一月二十七,这天的早晨显得格外的晴朗。说是格外的晴朗,并不是说之前的几天没有晴天,只是,前些日子即使是晴天,空气中也总是凝结着一种沉重的气氛,让人透不过气。
吃早餐的时候,薛晓嫣来到了餐厅,餐厅里的气氛显得轻松而愉快。随着马浩男的自杀与自白,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的生命安全了不少,不必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尽管这似乎显得人类对与自己无关的生命逝去麻木不仁,但,人性本就是自私的;此外,随着时间的推移,雪崩阻断的山路被开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昨晚薛晓嫣似乎就听到有机器的轰鸣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们能逃离这个山谷中的监狱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这无疑使大家心里都充满了希望。
在餐桌旁环坐着的一群喜形于色的人们中,却还有一个愁眉苦脸的人——那人是滑雪队的教练李友良。他并不是比别人更有人情味,对人的死去而悲伤。滑雪队一次性折损了三员大将,恐怕不只是此次冬运会获江无望的问题,加之队里发生了这样的恶性犯罪事件,恐怕滑雪队会面临解散的危险。那样的话,李友良虽然不至于有失业的危险,但是他想成为国家队教练的梦想恐怕就泡汤了。但是,他的想法,滑雪队的其他人是不会关心的,他们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安全。
如果非要说在座的人中还有一个不高兴的,那只能是欧阳燚了。但他可不是像李友良那样愁眉苦脸,至多只能说是平静的沉默而已。薛晓嫣走到他身边坐下时,多少对于他的状态而惊奇。欧阳燚并没有像薛晓嫣想象的那样消沉而颓废,现在,他只是沉稳而已。但是他今天的沉稳,不同于往日的沉稳,从程度上来说是比之前更深了许多许多,令人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当然,欧阳燚这个人平时就喜怒不行于色,薛晓嫣认为,他此刻不过是把真实的感受隐藏的更深的心底里去了。
与往日不同的不仅仅是气氛而已,连今天的早餐都与之前大不相同,厨师夫妇端上来的不锈钢盘里放的居然是奶油三明治。从来都是做中式早餐的厨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做起西餐来。但薛晓嫣可不介意这个,虽然她不怎么爱吃西餐,但是却对各种三明治情有独钟。于是她马上二话不说一下子就把自己盘里的三明治抓起来,一口气全部塞进里嘴里。这倒有些像她第一天到雪岭村的风格。
“哈哈……!薛晓嫣!看看你的脸!”正当薛晓嫣品味三明治的味道时,刘宇突然指着她的脸捧腹大笑。
“啊?!镜子……镜子……”一看刘宇的样子,薛晓嫣知道一定是自己脸上有什么,马上手忙脚乱的找能照照脸的东西。
但是,只是下楼吃饭而已,她并没有把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带下来。慌忙中,她的手突然碰到了餐桌上一样东西——是刚刚装三明治的不锈钢小盘,她一把就把它抓了起来。
“这个也行!”她把银亮的小盘子照向自己的脸,“啊,原来是脸上粘了块奶油啊!”说着她撕了一块餐巾纸把奶油擦了下去。
薛晓嫣这一系列动作欧阳燚一直看在眼里。他愣了一会,等到薛晓嫣把脸擦干净时,他突然伸手把他自己的那份奶油三明治丢在餐桌上,然后也拿着小盘子照着自己的脸。别人并没有注意到欧阳燚这奇怪的举动,但偏爱三明治的薛晓嫣却马上看到了,并在心里责怪他浪费粮食,而且,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脏东西,真实杞人忧天。
过了好一会儿,欧阳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饿吐了出来,然后自言自语的说:“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薛晓嫣听了这句话感到莫名其妙。
“没什么……”欧阳燚淡淡的答到。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早餐过后,欧阳燚便消失了。整整一个上午,薛晓嫣也没听到他回来开门的声音。但到午餐的时间,薛晓嫣缓步走进餐厅的时候,欧阳燚却早已坐在那里。他还是早上那一副沉稳的表情,但薛晓嫣在他旁边坐下时,却感到他又和早上有所不同。可是,她也说不清不同到底在哪里。
午餐的气氛比早餐是更加好了许多,因为人们都听到了远处有机器的轰鸣声传来。看来昨晚薛晓嫣确实听到了机器的声音而不是幻听,着也是她的听力确实异于常人的证明。由此推算,最多再有一、两天,山路就能开通了,每个人都因为即将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兴奋。
自然而然的,又有人提出下午打牌的提议了。不过,这次并不是徐人美,而是刘宇。他的提议马上得到了众人的赞成,只有教练李友良苦着脸没说话。而薛晓嫣仍旧说想和欧阳燚下期,以雪前耻。结果她话一出口,徐人美就和刘宇嘻嘻哈哈的笑起来,搞得她好不尴尬。
午餐就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下结束了。
下午一时,徐人美和张达民都准时到达了娱乐室,却看到薛晓嫣和欧阳燚的棋盘上早已是飞沙走石了。薛晓嫣全神贯注的盯着棋盘,似在苦思冥想;而欧阳燚却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看着,丝毫没注意棋盘,气定神闲的样子似在让着薛晓嫣。徐人美和张达民看到他们的样子相视而笑,悄悄的在牌桌旁坐了下来。
本来提出打牌提议的是刘宇,可是迟到的却也是他。就在徐人美等得都不耐烦了,准备起身去找刘宇时,他却突然兴冲冲的冲了进来。
“大家看我发现了什么!”刘宇兴奋的大声叫嚷着,手里举着一个墨绿色封皮带密码锁的笔记本。他兴奋的继续说:“这是我在马浩男的房间床垫底下找到的,里边一定有什么秘密!”
“我看看。”薛晓嫣从刘宇饿手里好奇的接过笔记本,仔细看了看被锁住的笔记本的页脊,“咦?中间怎么有空隙啊?好象夹着照片什么的……”她马上好奇心大起,先用指甲扣了几下,然后有把笔记本使劲上下晃了晃,但都无济于事。
她气呼呼的盯着笔记本看了一会儿,突然眼神灵光一闪,呼的站起来说:“找东西撬开它!”
“住手!”一声大喝突然从薛晓嫣背后传来,她不由得一惊,猛的回头看去,出口阻止他的却是张达民。
张达民这一声喊立即震住了众人,大家都诧异的定定的看着他,他却丝毫没有知觉,只是定定的盯着薛晓嫣手里的笔记本。
“这可能时重要的证物。”短暂的静默之后,欧阳燚平静的开口说道:“不要随便破坏证物,把它和马浩男的行李放在一起,等警察来了一并拿走勘验。”
“哦!好!”刘宇一听欧阳燚开口,马上尴尬的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子夜。
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魂游于另外一个世界,实现他们在现实中不可能实现的理想。旅馆走廊里静的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的到。
一个影子缓缓飘荡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气里,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它轻轻的飘进了一个房间,无声无息的拉开了一个旅行袋的拉链……
“你要找的是这个么?”突然从黑影背后传来了一个悠远的声音,这个声音好象来自另一个世界,好象一把利剑突然刺中了黑影的心脏,它的身体剧烈饿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房间里的日光灯亮了,光明像利剑一样无情的划破了黑暗,房间里变得通明,黑影反射性的用手遮住了眼睛。
过了一小会儿,它的眼睛终于适应的光明。这时,它才发现,站在它眼前的是欧阳燚。
“是你杀了杨志鹏、李野和马浩男吧?”欧阳燚平静的说,“张达民同学!”
此刻,雪岭山庄旅馆201原来马浩男的房间里,床边的旅行袋旁正蹲坐着一个人——正是张达民!
“啊——?!怎么会是他?”旅馆里的其他人都出现在欧阳燚背后。
张达民站起身来,站在房间中央。在众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他显得神态自若,丝毫没有回避或反驳人们的目光,闭口不言。
“凶手不是马浩男么?”站在房间门外的徐人美莫名其妙,“他连遗书都留下了……”
“凶手不是马浩男。”欧阳燚淡淡的说。“昨天早上我关他写字台上的台灯时摸了很久,并不是找不到开关。当时我很仔细的摸了台灯的灯罩——是凉的。我们发现马浩男的尸体时,他已经死了三、四个小时了。遗书上签字的字迹是刚刚签上去不久的,也就是说,如果是马浩男签的,肯定是在昨天凌晨三点到四点签上去的。凌晨三点到四点天还没亮,写字是一定要开灯的。我们进房间时,台灯是开着的,如果是马浩男打开的,那一定是开了三、四个钟头了,灯罩一定是热的。但灯罩是凉的,只能说明台灯是在发现尸体的不久前有人刚打开的。由此推理,打开灯的只能是真正的凶手,他毒杀马浩男后伪造遗书和自杀现场,后来突然想起写字要开灯这件事,于是又多此一举了。”
欧阳燚说完,看了看张达民,他仍旧气定神闲,直直的盯着欧阳燚。
“可是,杨志鹏被杀时,他房间门是被插着的啊?”刘宇不肯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的朋友是杀人凶手,不禁替他反驳。
欧阳燚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说:“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技巧罢了。”说着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站在他身后的薛晓嫣,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跟好象是鞋带一类的细绳,把它绕在201房间的门插上,一边继续说道:“这家旅馆的门已经年久失修了,门多多少少有些变形,即使门关严了,也会有一条缝隙。只要先把这样的细绳绕在门插上,然后关好门,再一拉……”说着,他一手扶住门,一手一拉鞋带,门插喀哒一声就插上了,他身后立即响起人们低声惊叹的声音。等人群稍稍平静了,他又继续说:“之后再拉住绳子的一头,轻轻一拉,绳子就收回来了。”说着他轻轻一拉,就收回了鞋带,把它放会了口袋里。
这次众人已经无法再发出惊叹的声音。张达民平静的看着欧阳燚的一切动作,眼神中居然透露出些许称赞的目光。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薛晓嫣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李野被害时,他确实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啊!?”薛晓嫣的提问,并不是不相信欧阳燚的判断,多数是她的好奇心而已——李野的死,是旅馆中三起凶杀案中最离奇的一件了,她是不会错过解开这个秘密的。
听了薛晓嫣的话,欧阳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吐了出来。他稍稍低了一点儿头,闭着眼睛说:“的确,这是这一系列连环案件中最难破解的一个。不仅仅是由于他手法的巧妙,”说到这里,欧阳燚突然抬起头,盯着张达民,一字一顿的说:“更是因为这是一个双重密室杀人诡计!”
张达民看着欧阳燚,稍稍歪了一点儿头,好象在等待他的答案。
欧阳燚看了看张达民,然后回头问站在背后的薛晓嫣:“你还记得你刚到旅馆的时候张达民是怎么和你介绍这家旅馆的钥匙么?”
欧阳燚突然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薛晓嫣听了有些莫名其妙。她一边歪着头回想,一边说:“他说这家旅馆的门锁很古老,可以从要是孔看到房间里,换衣服时要防偷窥………………啊——?!”说到这里,薛晓嫣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欧阳燚微微笑了笑,平静的说道:“不错,最早告诉我们可以从钥匙孔观察房间里的情况的人就是他。这,只是第一步。”说到这,欧阳燚又回头看着张达民,继续说:“其实,杨志鹏的谋杀现场,完全不必做成密室的,因为即使做成了密室,我们每个人也都有杀人嫌疑,从表面上看来,这完全是多余的,更不必后来发出杀人预告书。但,其实这真正的目的,是让我们心里对‘可以通过钥匙孔观察房间里的情况’和杀人预告书代表有人被害这两个思维更加根深蒂固,以至于我们后来发现杀人预告书会马上去105房间,并在打不开门的情况下从要是孔观察并确定房间内并无异常。”
“但是,那天提出要打牌的是徐人美啊,他怎么会未卜先知把纸条放在扑克牌里?”欧阳燚还没说完,薛晓嫣就又有了疑问。
欧阳燚不得不笑了笑,他没料到薛晓嫣此刻还没转过弯来,只好解释说:“那只是在娱乐室打扫完毕和我们进去之间的间歇偷偷放进去的而已。其实放在那里也是偶然,就算没有打牌这件事,随便敲敲谁的门,然后从门缝底下塞进去就走也可以。”说完,他小结了一句:“这,是第一重心理密室的诡计。”
“前天下午,发现杀人预告书之后,我、薛晓嫣、徐人美、刘宇四人都确认过房间里并没有人。”欧阳燚继续说道。“但,后来又在105房间里出现了李野的尸体,想当然一定是人在我们确定后挂上去的。那么,有105钥匙的人就有了嫌疑。但是王老板在和李教练喝酒;张达民在我们确认并无情况后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个时间就算事先已经把尸体藏在房间的角落,我们走了之后马上进去挂起来都不够;那么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就只有马浩男了。但是,后来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些疑问。”
欧阳燚从口袋里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翻了一下,说道:“根据我对李野尸体的检验,他至少已经死亡十小时以上,死因是被人从背后用粗绳子之类的东西勒住颈部,窒息死亡。但奇怪的是他尸体的僵硬状态,是直挺挺的僵硬的,几乎可以像棍子一样戳在地上。这种情况造成的原因只能是长时间——至少八小时以上悬挂的结果。所以,我认为,在我们从钥匙孔观察105房间的时候,李野的尸体应该就已经挂在那里了……”
“不可能我们四个人都看错啊?!”薛晓嫣又打断了欧阳燚的话,她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欧阳燚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实在对薛晓嫣的急性子无可奈何。他合上了笔记本,把它放进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白色的塑料小方盒子。他打开盒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