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雪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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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泣的雪岭-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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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哪?”薛晓嫣却非要问个清楚。
  欧阳燚回头看了看她,然后又回头继续收拾东西,尽管薛晓嫣看不到他回过头之后的表情,但是她感觉到他在考虑。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欧阳燚才缓缓的说道:“你不能跟去。”
  欧阳燚没有商量余地的口气让薛晓嫣感到几分气恼。然而,她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姑娘。稍微思量了一下,她决定对欧阳燚进行攻心战。不过她也明白,对欧阳燚这样的人,心理战恐怕很难成功。
  “你不说我也知道。刚才吃饭的之前我听到你跟王老板打听他(她)住在什么地方。”薛晓嫣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点武器开始了攻击,其实她自己都不确定是否听到了这句对话,就更谈不上那个他(她)是谁了。
  欧阳燚的动作显然停了一下,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薛晓嫣会听到他和王老板之间的对话。他问王老板这句话时,声音并不大,虽然他看见当时薛晓嫣走了过来,但以那时的距离,她应该听不到的。然而,她却清楚的重复出了他们的对话,他一时惊叹于薛晓嫣这个丫头的听觉灵敏程度,无法估计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薛晓嫣明明白白的看到欧阳燚的反应,不禁心里窃笑。自己胡乱壮胆说出的话竟然正中欧阳燚的下怀。于是她干脆大着胆子有继续说:“你找他(她)要干嘛?”
  “唉——”欧阳燚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可真难缠。”他并不知道薛晓嫣根本连那个他(她)是谁都不知道,只以为她已经清楚了他今天下午要出行的地方了,于是干脆就合盘托出:“昨天下午你不是也听到她说了那样的话了么?我总觉得不是偶然,想去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薛晓嫣眼珠一转,就知道欧阳燚指的是谁了——是那个疯女人。昨天下午疯女人确实说过他们旅馆里的人也逃不掉之类的话,而今天旅馆里就真的出了事,事情未免就太凑巧了一点儿,欧阳燚想到去调查她是合情合理的。
  “为什么我不能跟去?”有了目标,薛晓嫣又继续追问。
  “你刚刚受过刺激。”欧阳燚的东西已经收拾停当,转身看着她说:“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可能有攻击性,很危险,你去出了事怎么办?”
  “你看我现在还有事么?”薛晓嫣举起手,转了一个圈,表示她现在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很稳定,没什么问题了,然后又说:“即使有万一,逃跑我恐怕不会输给你哦!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运动员。再说,我自己的队友出了事,你难道认为我还能在这儿安心的坐着等么?还有你认为现在旅馆里就安全么?”
  欧阳燚被薛晓嫣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辩无可辩,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好吧。你可以跟着去。不过你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不准离开我的身边!”
  “是!”薛晓嫣开心的笑着敬了一个军礼,她的笑容天真的像个刚喝了一瓶饮料,又发现瓶盖上说“再送一瓶”的孩子一样。欧阳燚看着她,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带着她走了出去。
  出旅馆的时候薛晓嫣没有跟李友良打招呼。一是她想次次都说太麻烦;二是队里出了事,她怕李教练不会让她去。她紧紧跟着欧阳燚很快走进了雪岭村里。
  一到村里,欧阳燚和薛晓嫣就立即发现村里出现的怪异的现象,薛晓嫣几乎惊呆了,欧阳燚也放慢了脚步。村里一个行人也没有,家家都大门紧闭。但是,奇怪的是,家家门口的门梁上都栓着一根红绳子,绳子下边挂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菜刀随着风微微摆动着,飘雪的天空偶尔透下几屡阳光,照在刀上反射出来锋利而又刺眼的光……
  欧阳燚和薛晓嫣一路走到村公所,家家如此,在无人的下午,村中怪异的变化使气氛极度的诡异。就在他们路过村公所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一闪,快步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欧阳燚马上叫住了他,那人回过头来,薛晓嫣认出原来是八角帽村长。他看到欧阳燚和薛晓嫣略感意外,但还是很快的走了过来。
  “呦!这不是欧阳警官嘛?”村长客气的打着招呼,“您这是要去干嘛?”
  “我要调查些事。”欧阳燚停了一下,然后说:“有件事要和您打听一下。”
  “您说。”村长马上答道。
  “村里是不是有个疯女人啊?”欧阳燚目光直视着村长
  话音未落,薛晓嫣已经发现,村长的表情好象凝固了一样,似乎对于他的时间突然停止了,连寒冬呼吸的白气都好一会儿没有从他的鼻孔里喷出来。
  “她住在哪?!”看到村长好半天没有反应,欧阳燚突然严厉的追问了一句。
  “啊……您……”村长显然是从很深的惊愕中醒了过来,“找她干什么?”
  “了解点儿情况。”欧阳燚简单的回答道。
  “可是,她疯疯癫癫的,哪有句实话啊?”村长的表情莫名其妙。
  欧阳燚沉默了一下,然后用低沉的语气说道:“旅馆里也出事了,滑雪队死了一个人。昨天我们偶然遇到那个疯女人,她对我说我们这些人也跑不掉。我想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
  “咋地会……”村长的脸惊恐万状,既而眼珠转了一下,说:“可是那个疯婆子一天到处瞎跑,上哪找去呀?”尽管他自己觉得说的很巧妙,但连薛晓嫣都看的出来——村长在说谎。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欧阳燚的口气恢复了严厉,“她每天黄昏前都会回村边一个破房子里睡觉,还会自己做饭吃。”
  村长满脸尴尬而掺着几分气愤,欧阳燚和薛晓嫣都看的出来,他心里一定在咒骂着那个多嘴的王老板。村长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房子就在村北头。”
  “我知道。”欧阳燚脸上略带微笑的说:“您能带我去么?”
  村长的脸上显出了极不情愿的表情,但他又不好违背城里来的警官的意思。踌躇了好一会儿,村长叹了一口气,说:“成——!跟我来吧!”
  村长带头向村北走去。欧阳燚在村长平行稍后一点的位子并排走着,薛晓嫣跟在他后边。
  走了一会,薛晓嫣终于忍不住,跑到村长的左边,问道:“村长,为什么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把菜刀啊?昨天都没看到有啊。”
  “啊……这……”村长显得有些尴尬,但看的出来这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他有点不好意思说。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昨天金全发家出事,村儿里都传是闹鬼的;他老婆死了,他拿把菜刀没事,所以村儿里都传菜刀能避邪,所以……”
  听了村长的话,薛晓嫣的表情变的很奇怪。欧阳燚看的出来,那是想笑但是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的强忍着的样子。当然,欧阳燚也觉得这是很荒唐的,要是凶手真来了,这简直是把凶器都放在门口给人家准备好了。
  薛晓嫣强忍着笑,一路再没开口。欧阳燚在路上顺便问了一下金全发的情况,村长说早上让人喂了他些吃的,但是他精神十分恍惚,连要上厕所都不知道说,上午都拉尿在裤子里了,但他们也没敢放开他,只能将就着那样了。欧阳燚听了没说什么。
  不多时,三人已经走到了村外,不远处就可以看到一栋破房子。三人走到房子前,看清了这是一栋两间的房子,进门的外间应该是厨房,里间应该是卧室。房子看来十分的破旧,到处都是窟窿,但是里间墙上的破洞都被砖头、木板、干草什么的堵上了,看来还是可以住人的。依稀可以看出来原来应该有个院子,还有篱笆墙,但是现在只剩下一块块残垣断壁了。
  “这会儿……那婆子应该还没回来吧?”村长喃喃的说道。
  “这房子是谁的?”欧阳燚突然问道。他看出当年这应该是相当好的一栋房子,一个女人能有这样一栋房子是不太合情理的。
  “原来是她公公婆婆的,现在老人家早都入土了,就是她的啦。”村长顿了一下,又说:“她原来是这家的童养媳,这家有个独生子;不过后来办喜事没过几年她男人上山被黑熊咬死了,幸好公公婆婆对她还不错,当女儿一样对她。”
  “她是因为丈夫死了受打击疯的么?”薛晓嫣听了村长的话,问道。
  “这个……不是的……”村长的脸色变的很难看,“是因为她文革的时候还顶风搞封建迷信活动,批斗时被打的……”
  薛晓嫣听到出乎意料的答案,不禁一时语塞。欧阳燚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看她有五十多岁了,她公公婆婆去世后她是怎么活的?”
  村长叹了口气说:“文革结束后虽然也没给她平反什么的,但是她公公婆婆去世后村儿里人总觉得对不起她,就从每年交的公粮里抽出一小部分给她。还好她还会自己做饭,不用俺们管。”
  “原来如此。”欧阳燚顿了一下,然后说:“咱们进去看看。”说完就向房子走去,薛晓嫣跟在他后边。尽管村长很不情愿,但还是跟在他们后面走了过去。
  欧阳燚拉开了破了好几个洞又吱吱呀呀快要散架子了的门板,走进了外间屋。屋里很黑,只能借着墙上的破洞里照进来的光看出这的确是一个厨房。薛晓嫣跟了进来,马上闻到屋子里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她不得不捂住了鼻子。她看到门右边靠里屋墙的位子有一个灶台,里边还映出微弱的红红的碳火光,看来疯女人会自己做饭是真的了。灶台边放着几个油乎乎、黑乎乎的破碗,却没有看到筷子,看来疯女人是用手抓饭吃的。除此之外,外间屋里就空无一物了。里屋的门挂着一张厚厚的棉门帘,被烟熏的黑漆漆的,看不出来原来是蓝色还是黑色,从门帘破洞里爆出来的棉花也被烟熏的很黄黑黄的。欧阳燚伸手撩开的门帘。一步跨进了里屋。薛晓嫣不敢直接用手去撩门帘,在地上拣了一根木材,用它撩开了门帘走了进去。村长也跟在后面进了里屋。
  里屋更黑,窗户早就没了,被一块木板挡住,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薛晓嫣都看不到欧阳燚在哪。突然,薛晓嫣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一时重心不稳扑腾一下坐在了地上。还没等她感到摔疼了叫出声来,一束强光就超她射了过来,使她一时睁不开眼睛。等她适应过来,看到欧阳燚正用手电筒照着她。欧阳燚面色平静,但薛晓嫣却发现他却并不是在看着她,而是看着她的后面。同时她发现,村长正瘫坐在门边,脸色好象看到了恶鬼,魂飞魄散的盯着她后面看。瞬间,薛晓嫣脑海中浮现出了无数种联想,不知道她后面到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盯着他们。她感到十分恐惧,她不想、也不愿知道自己背后有什么。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力量使她慢慢地转过了头,看。
  薛晓嫣后面躺着一个人形的东西。之所以叫东西,而不是叫人,是因为人活着的时候可以叫人,而人死了以后和一团蛋白质没有什么区别,叫东西更为合适一点儿。尸体是仰面躺在地上的,双手向外张开,直挺挺的像两根木棍,看来刚刚薛晓嫣拌到的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借着欧阳燚手电筒的光,薛晓嫣看到,这具尸体原来应该是那个疯女人,她仍旧穿着那件黑乎乎油光光的大红棉袄,手也黑黑的,只是脸色发生了一点变化——油黑的脸上透着一股紫气。疯女人的脖子上缠着一根挺粗的麻绳,看来应该是原来当裤腰带用的,而现在却紧紧地勒在她的脖子上,甚至已经入肉三分,渗出些许殷红的血来。然而,令人十分奇怪的是,疯女人的表情,或者说是死亡的面容出奇的平静,混沌的眼睛半睁半闭,面容像深深的湖水一样平静。
  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疯女人是勒死的,勒死的人的表情是不可能这么平静的。诚然,有好些上吊的人面容也是十分平静的。但是,这是有原因的。上吊自杀的人一般死于两种情况:一,颈椎骨折而死,是在脖子套上绳圈,踢倒凳子那一瞬间,由于身体的重力,一下把颈椎拉断,这种情况是没有痛苦的,死者表情一般会比较安详;二,窒息而死,是由于踢倒凳子后,体重没有把颈骨拉断,而是被绳圈压迫气管,窒息而死,这个过程有时可能会持续十几分钟,自杀者会手刨脚蹬,拼命的挣扎,可大多无济于事,死亡的表情往往会比较狰狞。而勒死可就不一样了,同样是死于绳圈,但勒死一定是属于后者,一定是窒息而死,死者的表情平静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不知道为什么,薛晓嫣看到疯女人的尸体,却没有感到害怕。这并不是因为早上刚刚目睹过另外一具尸体的缘故。杨志鹏尸体的面容也是很平静的——在熟睡中被杀死,几乎没有什么痛苦。虽然从安详这个角度上来说,疯女人的表情比杨志鹏是更胜一筹的,杨志鹏那只能说是平静,而疯女人呢,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们只能以幸福来形容她死后的表情了。薛晓嫣看到疯女人的尸体,思维停滞了几秒钟,一个词从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解脱。疯女人早年丧夫,被村民虐待成神经失常,孤苦多年,死亡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了。薛晓嫣看着她,似乎感觉到她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获得了幸福,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死亡的可怕。
  然而,欧阳燚却和薛晓嫣想的不一样。对他来说,一个预言者死了,而且死的时机十分的蹊跷,好象是故意斩断线索嘲笑他一样。他皱了皱眉头,跨了一大步,拉起了坐在地上的薛晓嫣。在拉起她的一瞬间,欧阳燚感觉到,在这个环境下,薛晓嫣却并没有害怕。了解了她的心情,欧阳燚感到了一丝安心,他没有让她受到伤害。但他来不及想薛晓嫣为什么心境平和等等许多其它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面前又发生的凶杀案。他把薛晓嫣拉到了背后,又向前走了一步,蹲下来看疯女人的尸体。
  欧阳燚对疯女人安详的面容也感到很奇怪。起初,他是认为疯女人可能是被麻醉了以后才遇害的。常见的谋杀麻醉手法大致是在一块毛巾或者手帕上倒上乙醚之类的麻醉剂,然后凶手突然从后面捂住被害者的鼻口,将其捂晕。但是,疯女人显然不是这样的。昨天欧阳燚和薛晓嫣看到疯女人逃跑时的样子,身手显得很矫健,看来她还是很强壮的。凶手如果从后面捂住疯女人的鼻口,她必然拼命的挣扎。即使凶手恐武有力,也得花费很大力气,首先就必然会在疯女人的脸颊上留下青紫色的淤痕。而现场的状况是——没有。那是药剂注射?基本也不太可能。因为首先普通人都很难正确的使用针筒注射器,在这个闭塞的小山村里有没有人会用都很难说。就算凶手会使用,如果使用的话,很明显地就会曝露了身份。所以,就算是懂医术的人干的,他应该也不会选择这种方法。其次还有另外的理由。疯女人的房子里漆黑无比,在这样的地方如果想准确而又快速地向人注射是根本不可能的。如果是在其它地方行凶的话,首先就完全没有必要将疯女人再带回她家里来,搬运途中是很危险的,很容易被人发现。就算凶手将疯女人安全地拖回来了,拖动过程中一定会在她身上粘上不少雪,而房间里的温度很低,基本上是在零下的,尸体身上应该还残留着一些雪抹。然而,这也是没有发现的。最后还有就是在食物中下药了。但其实这一点基本上是可以忽略的。食入麻醉剂,根据剂量、环境条件以及各人体质不同等方面,起效时间、持续时间和效果大小会有很大差异。如此一来凶手是很难判断正确的行凶时间的,而过长时间的守侯是不值得的,与其下麻醉药来得这么麻烦,不如直接下毒药来得值。
  欧阳燚沉默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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