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人类身世- 第43部分

　　　　“如果可以的话，就带着我一起走吧。”

　　　　徐福没想到吴氏竟然会这么直接。相处这么久时间以来，两个年纪成熟的男女，就如同两颗熟透的苹果，已经历经了人世间的所有沧桑，多少大事在他们眼中都已经成了小事。全新的阿房宫建成了以后，吴氏的工作是浣纱，整日端着个大盆，从炼丹房门前过。其实走到炼丹房的时候已经是死路，她每次都要装作走错路的样子。气喘嘘嘘，其实那木盆一点都不沉。皇宫贵族穿的衣服面料都是上好的，要不然是金蚕丝，要不然是9年的细麻，又轻又韧。这么可能沉呢？

　　　　徐福心领神会，每次吴氏从门前走过，他都会上前去给人家端一下盆。一来而去，该做的事做了，不该做的事也做了。

　　　　“百越之地，九死一生，文明未开化。瘴厉横行，所以你还是不要去的好，我怕把你给拖累了。”

　　　　“啊，徐大人，太好了。我就喜欢那样的地方。你忘了？我跟你说过我家就在百越边境之上。而且我还有克瘴气的祖传秘方。百臭灵，你忘啦？”要论庸俗的美丑的话，吴氏有一点龅牙，同徐福一样，也是很单很单的眼皮。她只会比徐福更丑，不会比徐福更美。只不过，徐福的脸要更圆一些，像一块压瘪的面饼。而吴氏的脸是瘦长的，像一根香蕉。下巴有一点点往上翘。

　　　　但是他们两个可能是今后改变历史的人物。

　　　　两个月的车和马，日月兼程。这一路都是一些不可测的情况，有的时候徐福根本不敢想象明天是什么样子。有过猛兽，狂风，地震。匪徒也有过几个，但是都穷途末路。随程的士兵随便飞一把刀，就把他们吓跑了。也有一些被大喝两声久吓破了胆的。一行大概不到300人。萧萧车马人，领头的是一辆比其他马车更大一些的马车，除此之外也没有舍呢更多的豪华的地方了。刚好够挤得下徐福和吴氏。他们的肉挨在一起。出了很多汗。

　　　　“是要到了吗？”吴氏擦了一把汗掀开车帘，望向远方。他们在路程的中断，抓了一个小匪，只拿着一根树枝当作武器，小匪的肤色黝黑。叽里咕噜说了听不懂的话，头发削突了两段。中间的头顶地带的头发倒是留得很长，一直长到腰际。看起来年纪很小，胆子却不小。徐福的车队把他抓了，留作向导。靠手势交流。

　　　　车队停下来整装休息。在一处青草茵茵的地方。小匪也站在一块大石头上面往远处眺望。突然，他笑了。叽里呱啦的说着。指指自己的心窝，又指指远方。可能是在说他的家到了。

第92章　92。黑色开裂（）　
30人的车马队休息，吃了一些东西之后，又继续行走了一段时间，天黑之前，他们找到了一个特别的落脚点，徐福下了车，眺望远方，这是一处在大山里面的平整的草皮。很广阔的样子，很难得。四周没有屋子，好像也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有一个鹿群在静静地吃草。听见车马声，仿佛看见了怪物，四散逃走。

　　　　“我们就在这里驻扎吧。”徐福下令。

　　　　黑黑的小匪连连摆摆手，意思好像是叫徐福他们不要在此地停留。他一边说，还一边动起手来，又是牵马，又是赶车，又是推人。着急忙慌的。

　　　　吴氏说：“大人，这个孩子样子好像是很担心我们的安危。一路上，他给我们指了不少路。恐怕应该相信他。”

　　　　“大队人马起。”徐福招呼大家。

　　　　这一路上，多亏了吴氏的祖传的百臭灵，使得他们来的时候是多少人，现在也还是多少人。除了小匪，其他人全部都是从关中而来。百臭灵可以解湿热，降阴，升阳。令体内有一种时刻保持舒爽的感觉。再加上临出发之前，皇上已经命宫里的史官们整理了各种各样在百越生活的指南。大多数指南是，从百越战斗回来的战士的第一手资料。遇见吸血的大虫该怎么办。怎么判断即将碰到沼泽。掉进沼泽里应该怎么办。猛兽，野人。最重要的是行程的距离和方向。如果这些指南存留下来的话，应该是全世界第一部最重要的南中国野外探险指南。一册一册的竹简，装满了一辆牛车。徐福全部将它们背下来。

　　　　临行的时候，徐福给自己卜了一挂。很简单，也是很难的一挂。卦辞是：亢龙有悔，潜龙勿用。徐福的判断是一路上必须小心谨慎，无论碰到什么样的情况，都不可以贸进，宁愿退缩也不可冒进。

　　　　他们刚刚离开那个差不多有二百亩左右的青青草皮。大地就开裂了。青青草皮上面生长出来了黑色的裂缝。一直在延展延伸的一种裂缝。好像是腊梅的枝干那样子的形状。只不过越来越粗。悄无声息，又让人很期待，这个裂开的黑色大缝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催化了一下。一直不停地在生长，延伸，就好像是很怕让人给知道了什么诡计一样的。偷偷摸摸地进行。也像是一个裂开的大口子，很想要吞咽进什么东西进去一样。一种安分的饥饿的感觉。

　　　　徐福一行人此时的位置处于高高的山顶上。因为路只有这一条。小匪的意思好像是除了那个平原，哪里都能去。但是除了那个大平原，其他都是又高又陡的大山。他们气喘吁吁。汗像水一样流淌。徐福来到这里之前，已经做好了将要见到很多平生所未见之事的准备。不过，这种不正常的大地开裂的感觉。还是给他以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大地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开裂呢？”徐福在自言自语。但是却被身旁的吴氏听得一清二楚。“你看你看，大人。他又变了。”徐福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黑色的大缝隙又一点点地消退了。给人的感觉不是闭合。而是线条在消退。就是在正在用墨作画，墨一点一点地消失了。徐福看向小匪，他脸上没有一点点地讶异。他一定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东西。”徐福走到小匪的跟前。指指大地，又作出询问的表情。小匪就忙开了，就像是在跳舞一样的。小匪先做出一个双臂划水的姿势。又作出一个下蹲，紧接着一个大幅度上跳的动作。然后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最后才是站起来。做出一个表情，那个表情的意思好像是：“看懂了吗？要是看不懂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办法的了。”

　　　　徐福就问身旁的吴氏：“你说我们能不能在这个地方找到一个能听懂小孩话又能听懂关中话的人啊。”

　　　　“从前，这里有很多珍奇物产，比人还要大的蘑菇啦。飘香万里的茶叶啦。会有民间的人拿到关中去贩卖，也有小小部落首领进贡给皇上东西的时候，学会了关中话。关中话不难听懂，难听懂的是这里的本地话，我听说这里大大小小曾经有几百个部落。有的部落之间相隔不过一座山，互相之间仍然是听不懂彼此在说什么的都有。”“这小匪是哪个部落？”“根本就看不出来。”“一人高的蘑菇你看见过？”“嗯。”徐福看着吴氏很认真的点头。感觉得到她好像在认真地说一种假话。

　　　　“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嘛，你就不能说点真实的话，我又不会因为你没有见过大蘑菇而嫌弃你。”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我是见过很大很大的一种蘑菇。但是我听说有毒。”“有毒还进贡？”

　　　　“我听说他们只是想要拿给皇上看一眼。皇上根本是不会吃的。我还听说300年才会长一棵一人高的大蘑菇。但是很奇怪的是，这大大的蘑菇到了路程的一半就会枯萎缩水，有的甚至就化成一阵烟雾飘散了。最为诡异的传说还是，亲眼见到大蘑菇的人不能超过三个人，否则，他就会变小了。所以说，我见过和没见过，等于是一回事。我觉得。”翻过了这座大山。黑黑的小匪就一路冲下去。看来他是领着他们到家了。那里灯火辉煌。人气很旺盛。中间是居住的茅草顶的房屋。房屋周围环绕着农田。炊烟一阵阵钻到鼻孔里面。这是人间最美的气息了可能。当地人看看他们的衣服，再听听他们说一两句关中话。在听小匪叽里咕噜说一些别的。大概听懂了他们的来意。

　　　　最大的屋子里的女主人摸摸小孩子的头。他跑了一天了，还是又跑了出去，好像浑身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屋子里就只剩下穿着兽皮的男主人和女主人。他们天真地对着徐福和吴氏笑。一直笑，笑了很久。

　　　　过了很久，一个人板着脸进来了，也是披散着头发。不愿意让人接近的样子。难得的是，他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会说关中话的人。

　　　　“你们来干什么？秦王连年征伐我们，害得我们不能安生。大自然的节奏也被破坏了。你们不仅杀了好多人，还杀了好多动物吃。连怀了孕的小鹿你们都不放过。现在地下的恶神，都被你们惊扰了。连年都要来吞噬到一些人。我不想看见你们，你们还是回去吧。”那人一股脑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乡党不要走。我们来到此地绝无恶意。沿途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和动物。连他（吴氏指指小匪），我们都丝毫没有伤害。我吴氏本是百越边境之地人士，对百越之地也有一些小小的了解。所以，希望你们可以知道，我们没有任何要伤害你们的意思。”“那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不是征服，不是占领，你们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们是来寻找药的。”“什么药？”“长生不老药。”“太可笑了。你觉得我们这里有人可以做到长生不老吗？”“你们做不了这种药，但是我可以做。我用你们进贡的珍奇药材已经研究出好几个配方了。就快要成功了。”

　　　　“此药是给皇上的？”“嗯，是给皇上的。”“我不想帮助你们。你们还是一直往南吧。那里有很多更奇怪的东西。”“往南一直走就是大海了，空无一物啊，乡党啊，你我无冤无仇，何必这样耍弄我们，千里迢迢而来的人。”吴氏开始有一点气不过了。负责保护徐福的精兵已经开始收缩核心的肌肉了。只要徐福一声令下，拔剑的拔剑，拿刀的就会拿刀。

　　　　多亏商鞅在十几年的时间之内推行的一套严格的法律制度。徐福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叠竹简的公文。还是皇上配发给他的一块玉章，玉章是圆柱体，上面刻满了小小的符文，大致意思是：“朕亲授方术师徐福率人前来贵宝地探讨长生不老仙药密炼法则。往民予以协助。若民违抗指令，格杀勿论。”

　　　　“你们关中人就是这一点最讨厌了。”那人继续说道。

第93章　93。非凡（）　
天高皇帝远。在商鞅一整套不留情面的律法之下，犯了法的人就算可以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秦王要是想追究事情，追求起来也是很可怕的。三代，九族。正是这种可怕的威慑力，镇住了野蛮的部落民族。

　　　　“我们本来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你们为何要来干扰我们，秦王为何要这么多江山？”

　　　　这个翻译的人提出了一个很实质性的问题。让徐福一时间有很多话想说。但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又被大部分咽回去了。

　　　　“其实我也是帮秦王干事的。具体他怎么想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觉得，王毕竟是王，他一定是有自己的雄图大略才做出一些决定的。我等民众，可能无法站在他的高度想问题。”“对你很失望。你们一直往南走就是了。”翻译的人又摇了摇头。说到一种很高级的词汇，失望。一般来说，少数民族不会太在意这种很细腻的内心。他们的语言里也不会有对应的词语。“失望”是一个在秦王后宫里使用度最高的语言。

　　　　“失望？”徐福感觉自己被孤立了。似乎一下子处在了一片无人的荒原。眼前这个说出“失望”这样细腻的情感形容词的人，看起来披头散发。皮色黝黑。肌肉紧实。年纪大概在40岁上下。徐福在想，在这部落深处，能找到一个会说关中语的人来确实挺不容易。此人看起来颇有经历。若是耐下性子来好好再探听一下消息，可能会很有收获。

　　　　“仁兄如何称呼为好？我等草民初来贵宝地，很多规矩不是特别明白，若有不足之处，还望多多指正。”

　　　　本来这人都不想再继续搭理下去。小匪凑到此人的耳朵边。悄悄地说了两句话。他的眉目稍稍舒展了一些。他突然爽朗地说：“我们少数民族部落，没有那么大的讲究，我只是不喜欢你们对他太奉承，太崇拜，要知道，为了他一个人偏执的想法，搭进了多少人的性命！”

　　　　然后他才正式地招呼徐福一行人：“来来来，先喝几口热酒。”徐福早就背熟了史官的资料。他知道百越之地，有哪几个部落，部落的名称，习俗。大概都有一些什么东西。但是真正到了这个密林深处以后才知道。书上看来的，和真正发生的，完全就不是一回事。他找不出此地，此人，此种打扮的民族是什么名称，有些什么爱好。甚至连喝的酒的味道都很不一样。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总体上来说，少数民族都喜欢喝酒，豪爽一点应该都不会有错。秦王亲笔的符文，具有保障他们性命的效力。但只能是尽量地谨言慎行，这些人要是被惹怒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荒郊野岭的。秦王最多也只是当作徐福他们一行人消失了。大概是不会真正派兵去搜山的。

　　　　“其实我也不喜欢秦王。”

　　　　那人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眼窝里有真正的亮光放射出来。

　　　　徐福知道这句话就是对方心里的话。一旁的吴氏却有点着急了。要知道，那是一个很容易因言获罪的年代啊。随便的哪个队伍里的什么人随便告发一下，徐福的小命就难保了。

　　　　酒酣耳热之际，胆子也趁机长肥了。

　　　　“我是偶然到的咸阳宫。”（此处徐福可以隐去了撒旦的至关重要的作用。）“因为我觉得我可以给秦王带来很好的东西。长生不老。秦王正好由此需要。我每日在宫里炼制丹药。做到了不老，可是很难做到长生。最为重要的是，我发现，“长生”和“不死”是两个很不一样的东西。”那个人在望向地板，很认真的仔细聆听，这么一点小酒，对他这种人来说，连解渴都算不上。

　　　　“你……不喜欢他哪里？”“不喜欢他难以靠近，不亲民。不爱民。把民当作他的棋子，他的玩具。他的财产。这些都是小事。毕竟那是他与生俱来的个性。我最不喜欢的，还是因为他好像有点把自己当神了。”“兄弟！”

　　　　此时距离日落，大概是一个半时辰的光景。大大的银色圆盘高悬在空中。百越之地的少数民族果然是不拘小节，爽情爽性。许多人席地而坐。大口撕扯肉腿，大口地喝酒。而徐福是跟这位大汉是面对面地坐着的。

　　　　大汉突然间涕泗横流。“不蛮你说啊，兄弟，你跟我的想法真的是不谋而合。从前我是一个中山国的人。我们的国君怀才，浪漫，品格清奇。虽然他有的时候也是会暴戾，也会杀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过神。然后……”

　　　　“然后呢？”徐福心里已经马上构建出了这个人的大致经历。

　　　　“然后我们的国君被秦王30万的大军给灭了。30万大军啊，浩浩荡荡就像蚂蚁一样多。他们取了我们国君的性命，我们的城就瓦解了。”“敢问壮士是何姓名？”“我叫非凡。”“非凡大哥自此进入秦国领土，以一个秦国人的身份生活？卧底十载，只望有朝一日能够取秦王的首级？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以各种方式接近咸阳宫，每日精进行刺技术，成为了一名真正的“刺客”，没想到秦国的律法一日比一日严格，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