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很是，你母亲留下的东西，原就该归你所有。”燕王郑重的点头，算是许可了这件事。
赵令仪由此就知道，这燕王是个糊涂的，到现在都没有闹明白，这其中还有些什么关窍。不过这样也好，燕王答应了，由不得汪氏不答应。
“既然父王也许可了，那我就照着这个单子清点东西了。”南宫湛说话的功夫，就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来，却是施王妃的嫁妆单子。
燕王却没有想过，南宫湛准备的如此齐全，连嫁妆单子都带过来了。可是嫁妆单子这东西不是应该在王府吗？怎么他手里也有？
南宫湛想着王府的嫁妆单子只怕早就被汪氏给处理了，所以，一早就去施家取了一份回来。
“你去吧，你如今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虽然你不肯要我们府中的银子，可是你母亲的那些嫁妆给你，让你媳妇打理，也能让她学学管家的本事。”燕王这话却是真心，毕竟，在他看来，这王府，将来就是要交给南宫湛夫妻的，让赵令仪学管账也应当。
可是，他每次和汪氏提起，总是被汪氏找各种各样的接口推脱。燕王想着，汪氏这也是因为自己所生的两个儿子都没有成家，唯恐管家大权旁落以后，两个儿子受委屈，所以便也不强求她了。
南宫湛听了父亲这么说，却只是冷笑一声，就带着赵令仪去找林总管，说是要收回母亲的嫁妆。
等到汪氏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南宫湛已经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就只等着收东西了。
汪氏气急败坏的要去找燕王说理，可是南宫湛却已经堵在汪氏的门外，现在的南宫湛可不是以前的南宫湛了，他的清辉堂经过这半年时间，可是弄出来不少的人，不光是有丫鬟婆子，连小厮管事护卫之类的这些都有了，且这些人都是南宫湛的心腹之人，和千禧堂可没什么关系，现在的清辉堂俨然就是一个小小的单独府邸。
所以，今日南宫湛带来的人最少也有四五十个，都是粗壮有力的婆子和小厮什么的。此刻严严实实的堵在汪氏的门口，汪氏要出门自然不能。
“你虽然是世子，可我是你的继母，你不能管我的去留。”汪氏瞧着南宫湛大约是不会放她离开，就想着拿身份压人。
只是她忘记了，从头到尾，南宫湛不曾承认过，她是他的继母，从来他都称呼她是王妃。
在南宫湛的心里，汪氏就是父亲的王妃，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南宫湛冷冷的一笑说道：“王妃这话从何说起。我今日不过是来清点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而已，只要王妃配合，等我搬走我母亲留下的东西，王妃想去什么地方，自然就能去。”
“你敢搜查我的院子？”汪氏瞧着这些人似乎就要进门了，忙就让丫鬟关门。
笑话，施氏的嫁妆？这都多少年了，早就并入王府了，他想拿回去，哪有这么容易？
“王妃说笑了。我再说一遍。我只是要拿回我母亲的东西，并不是要搜查王妃的院子。何况，王妃这院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么？用得着本世子搜查？”
南宫湛也没有耐心继续和汪氏斗嘴，直接就挥手对清辉堂的管事李太河说道：“你带人去按照这册子上的东西。一件件的都从千禧堂搬到清辉堂去。记得一定要清点齐全。可别遗漏了什么。”
燕王不知道。不代表南宫湛不知道，母亲的嫁妆，要是能在库房里找到的。只怕都是些不值钱的大件了，所以，南宫湛也没打算去库房里，而是直接就到了千禧堂的院子里来搬东西。
李太河看着王妃让人守着门，就有些迟疑了，毕竟都是住在王府里的，就算是世子素日和千禧堂这边不来往，可到底这是王妃的院子，他带人搜查真的好吗？
“怎么？我还使唤不动你了？你要是觉得这管事做够了，本世子找人替代你可好？”南宫湛面上的表情可算不得好，一股冷冰冰的气势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许多，若不是现下百花盛开，只怕都要以为冬日来临了。
李太河是南宫湛一手选出来的人，就算是心中有所顾忌，可在南宫湛这话出来以后，就知道。今日世子是势在必行，那么他作为下人，只有听从。何况他是领着世子清辉堂俸禄的人，和千禧堂可没什么关系。
“是！”李太河不再迟疑，立刻上前。
“若是有阻拦的，一概先拉下去关起来。”南宫湛瞧瞧哪里战战兢兢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冷笑一声道。
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罢了，还能挡住这些人的脚步不成？若是如此，清辉堂这些人都能打发了。
果然，这些人浩浩荡荡的就闯了进去，等到王爷得了消息过来的时候，千禧堂已经是一片狼藉，里面的东西都被搬的七零八落的。
燕王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千禧堂里面这么多的东西都是施氏的嫁妆，到了如今东西被搬走，才知道，原来这千禧堂大多数的好东西都是施氏的嫁妆。
“王爷，你看看，世子这是要逼死妾身。”看到燕王来了，汪氏哭哭啼啼的上前闹腾。
“这是我让他来搬的，毕竟都是他母亲留下的东西。”燕王面色有些赫然，确实是他让南宫湛来搬嫁妆的，可是他没想过，这一搬之后，偌大千禧堂就变的这样空落落的了。
汪氏没想到，南宫湛之前还征求了王爷的同意，心中不由就埋怨王爷是个糊涂蛋子。可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只能继续哭喊着道：“王爷您怎么能这么偏心？妾身服侍您二十年，您不念着和妾身的夫妻情分也就罢了，难道您连二郎和三郎都不顾了？现下府中的东西都被搬到了清辉堂，您让妾身和两个孩子怎么过？”
汪氏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南宫湛的面上立刻就浮现出冷冷的笑。
燕王本来想和儿子说个软话，可是才一抬头，就看到南宫湛这样的表现，哪里能开得了口只能对汪氏说道：“糊涂！这些东西原就是他母亲留下来的，他要回去也应当。你和二郎三郎，难道我燕王府还养不活？”
燕王说罢，竟然负气而走，也不知道这一场气恼是因为汪氏的话，还是因为长子的不留情面，或者是两者皆有。
燕王走了，汪氏最后的依仗也没了，只能哭哭啼啼的一面骂着，一面看着人把她的许多东西都搬走。
对，在她看来，这许多东西，就是她的。就算是很早以前不是，可现在却都是她的。
这一场浩浩荡荡的搬嫁妆，一直延续到了大半夜，才算是消停下来。可是，南宫湛拿着已经搬回清辉堂的单子，却不难发现，这里头许多好东西都不见了。
其中包括施氏嫁妆中压箱底的几幅字画，一些珍贵的古玩，和好些珠宝首饰都不见了，就是连大件的家具都少了不少。这其中还不包括施氏在做王妃的几年里，宫里头赏下来的东西。
“现在还缺玉鼎两座、大自鸣钟两架、小自鸣钟两架、二尺四寸珊瑚树一株、各色大宝石四盒计一百二十块、小宝石四盒计一百六十块、珊瑚珠两盒四十颗、珍珠手钏十二串素珠六串、玉如意四对，金如意三对、水晶杯六个、和田玉笔洗一对、水晶盘子一对、赤金面盆一对个、镂金八宝大屏两架、千工床一架、炕屏六架。首饰大小一百一十六件、当铺一间、绸缎铺子一间、银楼一间、庄子两个，合计二千亩、各色皮子一百零六张、各色衣料七十四匹……”
越看南宫湛脸上越冷，这还得了，这么多年，母妃的东西这么多都便宜了别人？这里头找不到的大部分东西，只怕都被汪氏给了她的女儿作为嫁妆了，虽然说，这是燕王府的家事，不好闹的太厉害，让外人知道，可要是这一次不让汪氏知道厉害，以后，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事儿来。
“子佑，这如何是好？”赵令仪也看到了，这东西缺的也太多了，饶是已经翻了汪氏的私库和汪氏的卧房，可还是缺了这许多。
“自然是一样不缺的要回来了。要是实在找不到了，就翻翻这些年的账目，看看这些东西都去哪儿了。”南宫湛喝了一口茶，云淡风轻的说道。
难不成汪氏以为，给她的女儿做了陪嫁，这些就是她的了？她既然敢拿，就要做好丢脸的准备，他这一次偏偏就要闹大了，让京城里的人都瞧瞧，还没有见过拿前头太太的东西给继室女儿做添箱的。这些东西，无论如何都要拿回来，不管是已经到了谁家。
赵令仪一顿，看起来，世子这一次是没打算给燕王府留脸面，可是这样的话，外面传出去会不会对世子不利？毕竟，王爷和王妃从明面上来说，是世子的长辈。（……）
233 燕王到来（）
赵令仪一顿，看起来，世子这一次是没打算给燕王府留脸面，可是这样的话，外面传出去会不会对世子不利？毕竟，王爷和王妃从明面上来说，是世子的长辈。
撕破脸的事儿，可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尤其是和孝道牵连上的话，只怕舆论会对南宫湛不好。
毕竟，都说子不言父之过！燕王有再多的不好，总也是世子的亲生父亲。
可显然，南宫湛不是这么想的，既然决定了要讨回母亲的东西，那就不能半途而废。就算是赔上自己的名声也在所不惜。更何况，南宫湛已经计划好了，这件事不管闹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是受害者。
就算是为此伤了王府的名声，他也只会是被逼无奈才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会为了这个而真的伤了体面。
至于汪氏，将来会有什么名声，那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事儿了。
“是！”瞅着世子是决定一路走到黑，李管事本来有些忐忑的心思这会儿也全然安定了下来，他应了一声，自是顺着南宫湛的意思。
实际上，在李管事看来，这件事也怪不得世子，单是看看这不见了的东西，就够一大家子人吃几辈子了。
王爷和王妃虽然是长辈，可这件事做的也实在是不厚道。自从世子和世子妃在清辉堂单独过日子以来，可是没见过王府这边送来一两银子，闲杂清辉堂的一应开销，都靠着世子妃的嫁妆呢，王爷也真是好意思。
要是世子得了这些东西回来，最起码清辉堂就不用靠世子妃的嫁妆维持了。
李管事一面走路一面想着，脚步倒是越发的轻快了些。
可是，这世上的事儿便是如此，有人开心了有人就会难受，有人轻快了，有人就会觉得越发沉重。
南宫湛和赵令仪两个斜靠在炕上的大引枕上面。一面说着话儿，一面等着消息。
片刻之后，没有李管事的消息，反而是燕王亲自上门。
“湛儿。你母亲说，有些东西已经给你姐姐做嫁妆陪嫁了，还有些东西这些年下来已经损耗了，不如，咱们就此了结了这事儿可好？就算是你给父王一个面子？”燕王脸上有些赫然。毕竟，这话好说不好听。
南宫湛冷笑着说道：“父王，我母亲早在十几二十年前就已经躺在地下了，何时跟您说了这些话？”
也许是南宫湛不屑的眼神，又或者是南宫湛的语气激怒了燕王，燕王怒喝道：“你这逆子，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汪氏。不管你认可不认可，汪氏是燕王妃，就是你的母亲。”
“她是你的王妃，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我只说最后一遍。”南宫湛并不把燕王的暴怒放在眼中，反而一脸轻松的说道：“还有，我母亲就生了我一个，所以，她的嫁妆都该留给我一个，不存在给谁当嫁妆的问题。若是父王不想把这件事闹大，还是怎么送出去的，怎么送回来。”
燕王为之气结，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个儿子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
“你就没有想过，这样闹，燕王府的脸面都没了？”
“当初汪氏安排人追杀我的时候，燕王府的脸面就已经没了。父王您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南宫湛冷冷的笑着旧事重提。
燕王没有想到，儿子会在这时候和他重提旧事，当年的事儿，他确实清楚，是汪氏安排人去追杀南宫湛，可是到了最后。湛儿不是也没事？所以，他才会没有重惩汪氏。却不想，湛儿居然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
燕王一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纠结了半晌，才只能道：“湛儿，当初的事儿，也是你……她一时想岔了，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儿，你就当没发生过可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燕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问题了，汪氏毕竟是陪着自己二十年的女儿，连孩子都有了三个，伤了她的体面，就是伤了三个孩子的体面。可反之就是伤了长子的颜面。
“当年的刀伤至今还留在我的身上，父王想看看吗？”当作没发生过，这话是做为父亲这么容易就能说出来的？
说南宫湛不难过那是假的，他心里也明白，这么多年了，他不在王府，和父亲的关系本来就淡漠，虽然他是嫡长子，可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相处出来的。或许在父王的心里，二郎三郎，甚至是连长女都比他这个长子更要紧些。
赵令仪在这一时刻，也感觉到了南宫湛的难过，她不动声色的握住南宫湛的手，给他无声的支持。
南宫湛本来觉得委屈的心，却因为赵令仪的支持，而变得坚定了许多，那一瞬间的软弱也消失不见。
“湛儿，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当初你母亲的到了府中，有许多的东西已经和府中的融为一体，要分开只怕也不容易，所以才混乱了些。”燕王面色赫然，可今日这件事却无论如何都要平息。
这清单上面的许多东西已经给了女儿当作陪嫁，要是再送回来，女儿在婆家只怕也是没有任何颜面了，就连燕王府，也要名声扫地了。
“这话说的倒是新鲜，父王您也好意思说？要说府中的东西混乱了，怎么不见我的清辉堂有汪氏的一针一线？”南宫湛犀利的说道。
燕王虽然不管家，可听了儿子这么说，心里也清楚的很，这些东西，与其说是汪氏不小心弄乱了，才给女儿做了陪嫁，不如说是汪氏就是诚心贪墨了去。
毕竟，就算是偶尔乱了一件两件的，却也不可能乱了这许多不是。
可事到如今，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吗？难不成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燕王府成为京城的笑柄？
“父王要是怕燕王府成为京城里的笑话，那就早些和汪氏说清楚，这些东西，怎么弄走的，就怎么还回来。要不然，别怪我自己上门去要。”南宫湛这话，可就是直接的威胁了。
所谓上门，是上什么门？可不就是沁芳郡主的门？继室的女儿带走了原配的嫁妆，这消息只怕是会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对了。父王，我不介意让人挨个儿去翻翻账本，看看还有些什么东西是属于我母亲的，比如。母亲在世之时，我外祖父母或者是舅舅们送过来的东西，还有宫里头赏赐下来的。烦请您转告汪氏一声，若是能寻，最好一次都弄清楚了。可别让我再折腾一次。”南宫湛把玩着才拿来的琉璃海棠花茶碗，这东西原来也是母亲留下来的，也不知道母亲当年是不是曾经用它喝过水？
南宫湛似笑非笑，可是燕王却已经快要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他丝毫都不怀疑，继续说下去，他可能会被长子气死。
燕王心里，确实是更加喜欢二郎和三郎多一些，毕竟这两个孩子从小和他一起住长大，对他可比长子亲近的多。可是。燕王对南宫湛也有愧疚，毕竟是他�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