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拔剑便砍。
七王笑呵呵道:“本王与九王都难当大任,只恐我小唐朝江山有个什么闪失,以后无颜见列祖列宗,以本王之见,临川王确实是最合适人选,大家以为如何?”
有人在心里暗骂:“呸!什么难当大任,其实就是你们俩贪玩不着调,生怕当了皇上没时间玩了。”
众人面面相觑,见临川王面带微笑,七王一脸谦让,九王冷着一张冰山脸,斜睨剑尖儿的鲜血。
不想死的都附和着说对,事实证明,一个想死的都没有。
于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冠冕理由被搬上台面,三日后,新君登基。
钱尚书出殡那天出了个乐子,他家有三名忠奴自尽,为的是到地府伺候过世的尚书。可是四口大棺材浩浩荡荡走在街上,偏偏那日有一匹受惊的马横冲直撞,撞翻了一口棺材,不想里面没有滚出个死人,却滚出来无数的金元宝。
有人吃惊的往里捡,也有人飞快地去刑部报告,还有几个胆大的悄悄捡起一个塞进怀里就跑。
当天晚上,七王、九王带着京畿营抄了钱家,据说那庞大的物资足足清点了一晚上。次日一早,大车小辆往国库里拉,整整拉了一上午。
不久,颁下皇榜,钱家罪状十几条,诸如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恃强凌弱等,总之最后的判决是满门抄斩。
梅姿只是与他家订了亲,却没有过门,所以不在砍头之列。饶是这样,她也闭门不出了。
我不知道她是关着门骂皇上呢,还是骂老天爷?
如果说这是新君登基之后的第一件大事,那么第二件就是把整顿后宫。先把自己的生母郑贵妃尊为皇太后,其他后妃有所出尊为太妃,专门腾出一个院子给她们养老。没有生育过的送到皇觉寺旁边的尼姑庵里,陪太上皇念经去了,梅妃就在此之中。还有些久居深宫却没有宠幸过的,遣散回家了。一时有人哭,有人笑,乱作一团。
宫里的给养彻底断了,梅家的靠山彻底倒台。
大老爷、大夫人突然提出要分家,姨父、姨母吃惊之余也只有同意了。依我看,他们见钱尚书家被抄,也隐隐感到了危险。
六部尚书除了兵部尚书是驸马爷,其他五位都是梁相爪牙,别看右相蓝淡权倾一时,但那只是短期的,真正党羽众多,威胁社稷的还是梁松这个老奸贼。太上皇当局者迷宠信他也就罢了,皇子们旁观者清,只怕早就恨死他了,如今还不得想办法迅速铲除。
大老爷两口子必定是想到皇上抄钱家是在逐步铲除梁相的势力,下一个倒霉的指不定是哪个尚书家,于是赶紧分家和姨父撇清关系。
这种事我不好参与的,只听说他们已经在府库里清点完了东西,才带着翠叶到姨母房里来。蓉姐姐坐在屋里脸色不大好,姨母见我进来也只是唉声叹气说:“坐吧。”
“姨母,您也不必生气,终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
“唉,我是没想到啊,他们竟然这般落井下石,今天把府库里的东西一分,你猜怎么着?竟是把个殷实的家产快要败光了。分来的那点东西只怕连你们几个风光成亲的花费都不够。”
看姨母的脸色我心里不忍:“我和蓉姐姐都是女儿家,有就多陪送些,没有就少陪送些有何妨。自古好儿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莹雪中意的是表哥,也不在乎彩礼多少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做老人的哪里舍得委屈了孩子们。而且,就怕真的让人家猜中了,看不到你们成大礼就被……”姨母抬起袖子悄悄拭泪。
蓉姐姐脸色苍白的安慰道:“娘,爹爹是读书人,又不像钱大人一样贪赃枉法、恃强凌弱、听说钱家那三个家丁并不是自愿跟着老爷子去的,是被钱家的公子们害死的,所以他们死有余辜。咱们家这点子东西您也见着了,跟人家有法比么?”
姨母微微点头,我接着说:“我也觉得如今东西少倒是好事。”
“可是东西也不算太少,毕竟前几年宫里赏赐的太多了,所谓少也是跟我猜想的比较。”
“给白家的彩礼不是还没送去么,那不如抓紧挑些值钱的送了去。剩下的多置办些田地,以后每年也能增加些收入。”我考虑的很实际,曾经梅莘和白莹雪的事说定以后,大夫人说先不要下聘,那样莹雪就不方便到舅舅家来了,于是就说好成亲的前一个月再送,自从过年时战事爆发,人们也无心谈婚论嫁了。
姨母转头对蓉姐姐说:“你马上就去你大姑家问问,如今咱们家已经是前途未卜了,她家若还愿意嫁,明儿就把彩礼送去,若不愿意就罢了。”
蓉姐姐去不多时就回来了,脸上带着喜滋滋的笑:“莹雪说,无论贫穷富贵,此心不渝。大姑、姑父也都没意见。”
姨母脸上总算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连忙吩咐有经验的老人儿安排礼单,准备东西,我和蓉姐姐也就跟着忙的团团转了。
危难之时不离不弃,我就愈发喜欢白莹雪了。
四十八抬彩礼第二天就送去了白府,姨母选的是中等大小的楠木箱,在前院足足占个半个院子。
梅家本就机构庞大,人员臃肿,如今不是撑面子的时候了,东院西院纷纷裁撤下人,我这依人居本就不需要人伺候,却又舍不得翠叶,就跟姨母说只把翠叶留下,负责扫院子、看门的两个婆子和小丫头都撤了。
这天晚上我心里烦,一个人到后花园溜达。
我很想去找他,问问他:九王,你还记得柳州大雪时的嫣儿么?
这句台词很熟,总让人想起:皇上,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因为乾隆和夏雨荷是悲剧收场,所以我便有点心肝颤颤巍巍的。
女孩子嘛总还是希望人家追来,苦苦相求:嫣儿,我对你相思成灾,爱你爱到骨头里,今生非你不娶,过门以后,你为天我为地,你怎么欺负我都行。
若他这样说,我就勉为其难的轻轻点一下头,羞涩说:你也不必太爱我,我对你只是那么一丁点儿的喜欢而已。
若是他说,本王不过逗你玩玩,如今你既寻了来,就纳你做个滕妾,给本王暖被窝吧。
那我就只能送他一个字:呸!
俩字:呸呸!
仨字:呸死你!
四个字:呸你全家!
不过我的下场也就和钱尚书一样了。
话说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啊,我该怎么办?
“救命……”一声微弱的求救声从荷塘边的假山后面传来。
不会是有人落水了吧?
虽说我水性不强,不过总还可以去喊人不是,于是快步奔过去。
天!
一个小丫头被人用裤腰带把双手绑在一棵树上,她的衣服已经被扯破,露出一片片雪白的肌肤,气息微弱的躺在一片乱石上喘着气。
她身前有一个男人正在脱裤子,阴笑着:“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救你的,哼哼!”
身边色狼
哪个家丁如此大胆,敢在后花园做这种事。眼见他要扑到那小姑娘身上,来不及多想我大喊一声:“住手。”
那人吃了一惊,但听着是个女人的声音却也并不害怕,“嗬,还有自己送上门让本少爷宠幸的?”
他无耻的转过身子,我却惊呆了:“大表哥……”
今晚月光很亮,小丫头也看清了我:“表小姐,表小姐救我,我才十一岁,还没有来葵水呢,表小姐救我,呜……”
原来是后厨五嫂子家的小蕊,平时走路都蹦蹦跳跳的一个可爱小丫头。
在看梅荼,他大咧咧的叉着腰,挺着个朝天的xx,满脸猥琐的笑。
人家毕竟还是个黄花闺女,在这幅图画面前,饶是我城墙一般的脸皮也红了,赶忙别过脸不看他。
“原来表妹心仪我许久了,这倒也是,哥哥我风流倜傥,有世袭的爵位,你不嫁梅莘就对了,来来,你主动把衣服脱了,哥哥经验老到,保管把你弄得舒舒服服的。”
“呸!滚!去死!你是人吗,连一个十一岁的小孩都不放过,你这种人就该一个雷劈死你。”我气得极了,也不再惧他,使出十二分的力气瞪着他。
“哈哈,你还真别说,依依这前鼓后翘的身子多诱人啊,我还针对这小嫩黄瓜不感兴趣了。”他说着便扑了上来。
“你疯了,你今天敢动我,保管让你死得很惨。”我吓的退后几步。
那厮狂放的笑着:“谁让你多管闲事,把我的火勾起来,你跑不了了。事后,二叔、二婶知道了又怎样,也只能让你给我做个小妾罢了,哈哈哈。”
他进一步,我便退一步,暗想:我可以跑掉,但是小蕊必遭毒手,就算我去叫人也来不及。
“表哥,你看你那命根子,怎么那么小,想必是常找小姑娘的原因。越长越倒抽了,蔫了吧唧的不够丢人的,还不快把裤子穿上,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他没料到我会这样说,低头自己去看。
“要知道铁杵也能磨成针啊,我看你已经离针不远了。”我嘴上说着风凉话,眼神终究没好意思往那里瞧。
不想,他却惊呼道:“哎呀,蔫了,蔫了,我怎么……不行了?你……你给我弄蔫了,就得给我弄回来。”
他跑过来,我也赶忙转身就跑,路边有一块半大不小的石头,“诶呦。”我装作扭脚蹲在地上,他得意的冲到我身后。
趁他不备,我搬起石头砸到他脚上。
“哎呀……”他痛得抱起一只脚原地直跳。
我快跑到小蕊那里,解开绑着的裤腰带,拉着她跑掉。
晚上,我和翠叶把门闩弄得结结实实的,又把桌子抬过去挡着。我告诉了她今晚的事,让她小心些。翠叶痛骂梅荼,还说:“若是高公子早些回来就好了,把你娶了,也省得受这些闲气。”
“翠叶,其实……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已经和柳韧说了让他帮我说清楚。不过你不要和别人讲,我怕蓉姐姐她们再生心病。”
翠叶激动的拉住我的手,仿佛我白白放走了一个白马王子:“小姐,你怎么这么傻,你真的打算守着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过一辈子?”
“唉!我这人吧心硬,难得喜欢一个人,我觉着还是等等他吧。”
翠叶那眼神,真叫一个恨铁不成钢。直愣愣的盯着我,无奈的说一句:“小姐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想说:傻孩子,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你没听说过吧,我就是东郭,他就是大尾巴狼啊。将来见了面报恩还是报仇都说不定呢。
第二天,杨可枫来看我,送他出门的时候正遇到醉的烂泥一般被家丁扶进来的梅荼,他瘸着个腿红着眼珠子瞪我:“依依,有你的啊,让大爷在一品红丢了脸,你等着,迟早做了你。”
我心里暗笑,看来他被我说的ED了,呵呵。
走在前头的杨可枫不干了,仰头道:“小子,你说什么?你欺负柳姐姐?”
“嗬,我当是什么贞洁烈女呢,感情找了个小相好,就这点个头还敢跟大爷叫唤?”梅荼满身酒气,似乎没有认出杨可枫,不然他也不敢这样。
“你找揍。”杨可枫话不多说握拳就要往上冲,我赶忙把他推出门口:“别听他胡说,其实也没什么,你快回去吧。”小孩们爱打架,下手没轻重,毕竟我还在梅家住着,真打了梅荼也不好。
可枫不情不愿的瞪了他一眼:“你等着,我答应了柳韧,就不能让人欺负柳姐姐。”
梅荼还在大叫:“小崽子,你来呀,大爷一脚把你踢出京城。”
我怕他们真的打起来,就哄着杨可枫走了。
谁知吃晚饭时,翠叶急急慌慌的来报:“不好啦,小公爷带了人来和大少爷打起来了。”
自从裁撤下人之后,我们就都到姨母那里吃饭,一听这话大家都往东院跑。
“给我往死里打,九王说了,敢欺负柳韧的姐姐就是瞧不起咱们追风社,打死了有我和九王给你们兜着。”杨可枫气哼哼的背着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几个年轻小伙子把梅荼摁在地上拳脚相加,大老爷去青楼并不在家,大夫人也不敢把杨可枫怎么着,只在一边求着情。
几个胆大的下人上去拦着,也被踹了两脚。
梅姿在一旁站着面无表情,梅敏忍不住冲上去栏架,梅捷跳到可枫跟前:“你凭什么打我大哥?”
我气喘吁吁的冲过去:“可……可枫,快叫他们住手,别打了。”
“柳姐姐,你别怕,打死他我担着。”
“诶呀,可枫,快住手,够了够了。”我焦急的晃着他。
梅荼侧卧着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了,嘴角还挂着血迹。
“行啦,小祖宗,我求你了行吧。”我已经急的不知说什么好。
杨可枫看打的差不多了,招呼那几个人回来,转头看着我说道:“柳姐姐,九王说让你不要住在他家了,走,收拾东西你跟我到我家去住。”
“不,我在这住的挺好的,我不走,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快回去吧。”我推着他们快走。
“姐姐,九王既让你走,必有他的用意,你就随我们走吧。”一个年龄稍大的青衣公子说道。
我坚定的摇头,送走了他们,心里却五味杂陈。
梅荼已经被抬进房里,大夫也到了。
大老爷在青楼还没有回来,大夫人已经心疼的大哭了。周妈妈破口大骂:“咱们家的粮食都喂了白眼狼了,如今竟招一群野男人来打大少爷,这种人还有脸活在世上?”
娘疼儿子的心我能理解,周妈妈骂我我也能理解,但凡大家庭的老太太都会培养一个走狗,在她想骂人的时候帮她骂。这样既能把人骂了,也不失自己的体面,但我不明白的是从昨晚到现在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依依,这是怎么回事?刚才那小公爷说他欺负你,他可怎么欺负你了?”姨母抓住我的胳膊,脸色焦急,微微颤抖。
众姐妹也都看了过来,有的担忧,有的疑惑。
梅荼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心知肚明,府里稍有姿色的丫鬟,除了几个翠叶那样性子倔的,其他几乎都遭了他的毒手。姨母是怕我被他侮辱了,吓得不轻。
我摇头:“昨晚在后花园,我凑巧遇到大表哥要□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就用石头砸了他的脚,把小丫头救走了。他怀恨在心,今天我送可枫出门时,他出言辱骂,然后就这样了。”
姨母松了一口气,梅荼躺在床上骂开了:“小娼妇,我饶不了你,大爷今儿受得罪必定让你加倍的换回来。你若不想死的难看,就赶紧自己吊死吧,哼!”
立在墙角的下人堆里突然冒出一个跪在地上:“表小姐原是为救我家小蕊才……如今大少爷挨了打,就让奴才偿还吧,只求大少爷开恩放过我家小蕊和表小姐。”
大家一看原来是小蕊的娘,后厨里的五嫂子,她是个寡妇,一个人拉扯大女儿不容易。
“你这个吃里爬外的外甥女引人来把我儿打成这样,你说怎么办吧?”大夫人猛地冲过来,一把推在姨母身上,险些把她推倒。
我和蓉姐姐忙过去扶住,我也恼了:“吃了你的我加倍还给你,你有什么话就朝着我说,别为难我姨母。五嫂子,你起来,这种禽兽你根本不必跪他。小蕊才十一岁,凭什么让他给糟蹋了。”
周妈妈冲过来,扶住大夫人:“呸!不要脸的东西,你算哪根葱,也来管梅府的事,大少爷瞧得上小蕊是她三辈子修来的福气,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因那周妈妈是府里的女总管,向来气势凌人,张口就骂伸手就打,翠叶见她愈发上前来,怕我挨打,就挡在我前面:“你们不要欺负表小姐,回头姑爷回来了,定饶不了你们。”
“那上战场的人能带着脑袋回来就不错了,只怕他都没命回来。”在他们心里,我的准女婿就是博远哥哥。
“啪!”翠叶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那周妈妈想必是正在犹豫想打我又不大敢,翠叶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