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不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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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不依人-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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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去看,高头大马之上,有风度翩翩的绝世俊颜身穿蟒袍,腰系玉带,帽插宫花,如临风玉树。于阳光下微微一笑,我突然发现身前攒动的人影少了许多,再往地上一瞧,原来是半条街的女同胞都昏倒在地了。

司马的杀伤力堪比一架歼击机外加一门迫击炮啊。

“真的是他诶。”梅姿感叹。

我偷眼瞧向蓉姐姐,她半弯着眉眼,含羞低头,脸上飘着两朵红云。

再抬头时司马已到近前,朝我们这边微微点了点头。

“蓉姐姐,司马公子在看你呢。”我摇动梅蓉的胳膊,她羞涩抬头时,司马已经过去,只留下一个颇具韵味的背影。

“柳姑娘,这是我家公子让我给你的。”一个很面熟的小书童递给我一张折好的字条转身就走。

那个是……司马的书童浅宣?

莫名其妙的展开字条,上面写着:月上柳梢,梅府西门,不见不散。

我吃惊的捂住胸口,心跳漏了一拍,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约会?

慌乱的把纸条攥在手心,脸上烫的厉害,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眼角的余光先扫扫大表姐,她注视着司马的背影,并没有看着我。

还好,还好。

纠结了一整天,我终于挨到晚上。

赴约?不赴约?

“小姐,你已经揪了一桌子的花瓣了,究竟是有什么心事呢?”翠叶过来收拾桌子。

我“彭”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赴约,翠叶,你和我一起去。”

她被我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了?”

闲话少说,我简单几句说明了情况,就拉着翠叶到了西角门处。

圆月皎洁,树影斑驳,倜傥的身影立于挺拔的杨树下,悠哉的把玩折扇。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依依,我知道你会来的。”

看到我身后的翠叶,他微微皱了皱眉。

“我也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觉得把话说清楚了好。”深呼吸,镇定,镇定。

司马微笑:“明天我就要带使团出使东瀛,任务来的突然,而且此去路途遥远,少不得要几个月才能回来。我是想把我心里的话跟你说明白,让你安心等我回来。”

西角门内的紫槐丛枝条摇曳,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人踏到落叶。

我不希望他说出什么话将来大家尴尬,抢白道:“我也想把我心里的话跟你说明白,在我心里,一直是拿你当姐夫看的。容貌才情,脾气秉性,这世间在没有人比我大表姐适合你。你若娶了她,便是你今生的福分,我们大家也可以成为一门好亲戚。各自心安,快乐,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笑容僵在了嘴角,司马拧眉:“你喜欢别人?”

这话让我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你只为了还人家的人情就要牺牲自己的幸福么?若你有喜欢的人我就相信你不喜欢我,若是没有,那我就是你喜欢的人。”

看着他笃定的眼神,我却犯了难,这不是将了我一军么?

咱这颗万年不动一次的铁血老心还真在某位男士面前加速跳过那么几回,甚至还梦到过他几次。

世上优秀男见过的也不少,唯有他——一个落魄的商家之子,进我梦中。可见他在我满是尘埃、封闭多年的心中占据了一个蜘蛛网的位置。

“不错,我有喜欢的人。”

司马一愣,然状元的脑瓜儿就是转得快,发散思维很好,迅速接球:“他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他姓……”我怔愣,是了,我竟然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他是……”那日他只说要去临川,却并没有说是回家,所以他也未必是临川人。

颤抖的手隔着衣服摸向胸口那只玉貔貅,好可笑,我竟然喜欢上了一个不知名姓,不知出身,不知去了哪里的陌生人。只有通过他送我的这只玉貔貅判断他应该是商家之子,因为貔貅历来是商人供奉的东西,而这是他的随身之物。

司马低低的笑声打断了我的遐思,抬头却见他正满脸春风,笑意盎然:“怎么,你既是喜欢他,却连姓名、家乡都说不出来么?依依,你什么都不用怕,只安心等我回来就好。我走了,你不祝我平安么?”

“我……反正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叮嘱你一路小心,希望你平安回来,顺顺利利的作我大姐夫。”

司马无奈的笑笑,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有些东西可以让,有些东西不能让,人这一辈子不过几十年,若不和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岂不是对不住自己。”

竹马追来

无力的转过身,我哀怨的看一眼翠叶:“我喜欢的人确实不是他,可他怎么就不信呢,做状元的人都这么自信么?”

翠叶过来扶住我:“小姐,你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总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想?怎么想?想就能解决问题么。

长吁短叹的往里走,紫槐丛后面突然出来两个人影,唬了我们一跳。

梅捷揪着衣角道:“依依姐,今天我看到了那张字条,叫大姐来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总这样纠缠着也不好,不如大家弄个明白。”

“依依,如今我才信姻缘天定,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我苦苦等了这些年,只因他从未对任何女子亲近,而今他却喜欢上你。”蓉姐姐咬咬唇,握住我的手:“依依,他喜欢你和喜欢我是一样的,若你能幸福,我也一样高兴……”蓉姐姐已泪流满面,却还苦笑着祝福我。

从小只有一个年幼不懂事的弟弟,却没有哥哥姐姐照顾我。而今在梅家这一年,蓉姐姐确是像亲姐姐一样疼我,看她这般纠结,我也急得掉了泪:“蓉姐姐,我刚刚都和司马说了,我喜欢的人不是他,我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将来他必定是要做我大姐夫的。”

梅蓉哭着摇头:“他若喜欢我,这些年早就有所表示了。其实我一直自欺欺人,如今也该面对现实了,不能再让父母亲朋为我担心。”

“蓉姐姐,你对心中所爱执着多年,让我很佩服呢。以前是他不愿娶妻,如今出使回来便要安排终身大事,你就在等他几个月又何妨?”

大表姐的执着性子,若是嫁了别人,只怕会抑郁终生。

“依依,他正直善良、洁身自好、满腹经纶,是京城中为数不多的可托付终身之人,你莫要错失了。”

“唉!我要怎么说你们才明白,我喜欢的另有其人,只是……他不知跑哪去了,也不来找我……”

我们相携来到荷塘边,蓉姐姐向我诉说了一些往事。

原来,她十二岁那年,司马十四岁,中了探花,却十分郁闷,为何没中状元。蓉姐姐便与他月下对话,相谈融洽、投机,那是她度过的最愉快的一个夜晚。

自此暗暗许下心愿:今生非君不嫁。

这一等便是六年,而今却是这般光景,她心里如何受得住。

当晚,蓉姐姐高烧昏迷,不断说着胡话。

第二日是武状元游街,我们都无心去看。梅莘忙着去请大夫,姨母一大早就去尼姑庵烧香许愿了。大家嘴上不说,然而我已知道梅家是一个没有密秘的地方,一个人知道就等于大家都知道了,所以众人看我眼神多多少少就有些不一样,着更加让我如坐针毡。

姨母中午回来时,神色却有几分紧张。用罢午饭,见梅蓉的烧退了,才略安心些。

悄悄带了我和白莹雪上马车,又往尼姑庵去。

“今日我在庵里求签,师太说梅家不日会有灭顶之灾,能否起死回生,关键在一个女孩子身上。我问她是梅家几女?她却说此人并非梅家姑娘,按方位看却又住在梅家这个方向,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们两个了,如今带你们去让师太看看,最好能指点迷津,让咱们家度过难关。”马车颠簸,姨母满脸忧色更显憔悴。

我虽不信这些占卜之术,却又不好明说,只得跟着去了。

到了庵里,住持师太却不在,等到黄昏,才见她老人家回来。

姨母忙迎上去请她帮我和莹雪看看,为梅家指点迷津。

老尼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和你说过不要来了,不过这两位姑娘既来了,贫尼倒是可以帮你们卜上一卦。”

莹雪再我耳边小声道:“住持师太不轻易给人卜卦的,我们快谢谢她。”

我们连声道谢,来到怗堂摇签。

莹雪先摇出一只,红着脸小声道:“小女子求菩萨明示,能否得偿心中所愿?”

老尼微微一笑:“此签为:菩提树大根相连。姑娘所愿必能实现。”

莹雪大喜,行礼道谢。

我亦摇落一只签,师太打开细看:“姑娘求什么?“

“心中挂念一人,不知何时能相见?”

“此签曰:浮云遮望眼,麒麟在身边。三日内必定能见到你想见的那人。”

姨母总希望师太在明示些什么,就追随着进了内院。我和莹雪简单用了几口斋饭,就在庵外看落日。

“若是我的心愿能实现,梅家就不会有事的。依依,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呢?当真不是二表哥?”

我此刻才猛然记起,莹雪还没有把我从她的情敌名单里面剔除呢,今日刚好是一个解释清楚的机会。

“莹雪,我对二表哥真真是没有一丝半点的念想,现在没有,从前也没有,你就放心吧。”

“二表哥样貌好、脾气好,家世也不错,你怎么不喜欢呢?”

莫非热恋的女孩都是这样?认为自己喜欢的人完美无缺,认为全天下所有的女孩都喜欢他?

“他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该怎么跟你说呢,总之,你喜欢他就安心的嫁给他,这里边绝对没我的事。”我想说:他不勤奋、不上进、逛青楼、喝花酒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还想劝莹雪放弃他,近亲结婚不好,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古王八看绿豆。感情的事很玄妙,不是理论能分析清楚的。

“那你喜欢的人是司马公子?”莹雪专注的看着我。

“不,我一直拿他当姐夫看的,并没有男女之情。”

“司马那么优秀的人你都不喜欢,可见你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若是你说出来那人是谁,我就信你。”

白莹雪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我,我纠结了。

为什么人们一定要揪出我心底那人呢,我说不上来他姓甚名谁好不好。唉!貌似我这个怀春的年纪,没有喜欢的人才不正常,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面对一个个如花美男不动心。

为什么没有人能理解我这颗万年不动的铁血老心坚硬胜过不锈钢?

有了前边司马问我时的教训,我不会再如实回答了,这年头,说实话没人信啊。

不说出个人来,貌似莹雪也不肯罢休,灵光一闪,可不是有一个合适的挡箭牌么。

“自幼有一位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叫做高博远,文武全才,对我呵护备至。本来我不打算来京城的,只是母亲洒泪相劝,我不得不依,我心中坚信他会来京城找我的。”后一句话是真心的,父母年迈而且戴罪,只有博远哥哥能做个信差来这里看一看我和柳韧。其实前一句也没错,他确实对我很好。

白莹雪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不再紧绷:“那天梅捷这样说,我们还只是将信将疑,今日你亲口承认,我也就放心了。还有,你不会嫁给司马,是不是?”

“我当然不会嫁他,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一直拿他当姐夫看的。”

莹雪点头:“依依姐,其实你也是个真性情的人,只是之前我误解了你,才多次出言不逊,你能原谅我么?”

我突然明白对于莹雪和梅蓉而言,我是天上掉下来的小三,横插一脚,破坏了她们多年稳固的单相思。

这样看来,莹雪只是出言刻薄,没有打冷枪、泼硫酸已经算人道了。蓉姐姐更不必说,拿我当亲妹妹看,甚至愿意忍痛割爱,让我得到幸福。

有这样的姐姐妹妹在身边,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从没有怪过你,若是我一直喜欢一个人,却突然半路杀出一个打劫的来和我抢,我必定会比你狠上十倍的。如今咱们既然各有所爱,以后也就互相帮助吧。”

相视一笑,我觉得心里无比轻松,暗想,回去也和蓉姐姐这样说,让她打消把司马送给我的念头吧。

回到梅府时,已是明月高悬,姨母终究也没问出来什么,只是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莹雪,弄得我俩好不自在。

刚到大门口,就有下人报:武状元来拜会二夫人,此刻正在二公子的春香院等着呢。

姨母吃惊不小,今年的武状元是谁还不知道,再说要拜会也该是老爷,怎么是要见夫人呢?

我们一路往春香院去,远远的便见宽敞的露台上有几个年轻的身影。

柳韧和梅敏正在打一套拳法,一个高大的身影在纠正柳韧的姿势,于梅敏却是客气的略微指点。

那个背影好熟悉……

“姐姐,你回来了。”柳韧最先看到了我。

那个高大的背影一僵,旋即转过身来。

我顿时愣在原地,是他……他果然来了。

他亦是定定的看着我,眸中光华流转,面部表情十分精彩,说不清是哭是笑。

“依依……”他的嗓音有几分沙哑,几分激动。向前两步,朝我张开双臂。

犹记儿时,我曾十分喜欢博远哥哥家里那棵沙果树结出的小沙果,却因为个子不高爬不上去,又偏偏任性的不肯让别人帮着采。于是,博远哥哥便站在那棵树下等我来时就这样张开双臂等我扑进他怀里,在把我高高举起,小心的放到树上,让我自己选择喜欢的果子。

儿时种种开心的往事涌上心头,哪像现在这样忧虑、纠结呢?

咬住颤抖的唇,还是忍不住恣意横流的泪水,在泪眼朦胧中我扑进他怀里。

“博远哥哥……”

“依依……是我不好,没有能力保护你,让你受苦了。”他收紧双臂,似乎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

这是来京城以后,我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京城,我始终找不到归属感。柳韧虽然懂事,可他毕竟是小我两岁的弟弟,姨母和蓉姐姐都很疼我,然而在我心里终究还是思念父母。

爹娘是不可能来京城的,如今博远哥哥来了,我心里就有了主心骨,凡事也算有个依靠。

“依依,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了。”他小心翼翼的捧起我的脸,用袖子轻轻擦拭我脸上的泪渍。

看看被哭花的状元蟒袍,我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我帮你把衣服洗洗吧。”

“不用,今儿回去我就脱下来压箱底,留作纪念。”他宽厚一笑。

“这就是你说的邻家哥哥吧?”白莹雪凑上前来。

我见她笑得欢畅,心里马上就明白了。

回头之际,见大家都瞪圆了眼瞅着这边,眸中皆是精光四射,把个夜晚的天空照的贼亮。

既然大家都已经误解,我也就不必在解释什么了。尤其蓉姐姐拖着个大病初愈的身子,坐在旁边瞅着。必定是听说有个男人来找我,她才来看个究竟。

我拉起博远哥哥到姨母身边,互相引荐。

博远行礼道:“见过梅夫人。”

姨母点头:“果然是一表人才。”

“我爹娘还有你家的伯父伯母可好?”我最牵挂的就是父母。

博远扭头朝我一笑,从怀里摸出三封信:“都好,依依,临行前柳叔和柳婶有书信让我带来。”

“这一封是柳婶让我给你的,这一封是让我转交给梅夫人的,这一封是柳叔给韧儿的。”他一一分完,就把头凑到我这边来:“信上说什么?”

“不给你看。”我转过身去。

“博远哥哥好偏心,姐姐不来就不肯把信拿出来。”柳韧一边飞快的拆信,一边抱怨。

高博远低头笑笑,仍旧把目光停留在我身上。

将错就错

娘在信中说,洵南气候温暖,物产丰富,虽是潮湿一些,却没有传说中那么严重。爹爹和高伯伯都献计治水,如今水患也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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