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给龙烈血什么好眼色看,除了手铐以外,龙烈血的脚上也带上了脚镣。
严密的看守所在龙烈血面前打开了一道又一道的铁门。最后,龙烈血被押送到了一间不足六平米的独立关押室内。
“老实的呆在这里,要提讯你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来叫你的。”把龙烈血带到这里的看守所警员在把龙烈血推进关押室后,冷冷的说了一句话,锁上铁门转头就走了。
这里就只留下了龙烈血一个人。
关押室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一张掉了漆的钢丝床,一个马桶外加一个已经明显破了一个洞的塑料盆就是关押室里所有的东西。
陶瓷马桶的外观已经几乎让人看不出他原本的颜色了,那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一层黄色的垢状物粘满了马桶的坐沿,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有呕吐的冲动,即使十年不洗澡的乞丐,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屁股坐在那上面,马桶上面两米多高的墙上,有一个碗大的窗口,除非在这里的人变成老鼠,否则绝不可能从那个窗户里出去,马桶的旁边是床,比房间里那股尿骚味更难闻的大概就是那床被子的味道了,如果说你看到马桶就想吐的话,那么这床被子无疑会让你想起抽象派画家的作品。
无论在怎样的逆境下,保持充沛的体力是必不可少的。
“霍!”的一声,龙烈血拉着床上的被角就把那床“东西”扔到了马桶上,把马桶盖住了,被子一去,钢丝床底下就露出了鱼网一样的钢丝,有些钢丝已经生锈了。
关押室里没有电灯,墙上的那一个窗口和房间外面过道上的灯光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幼女”?“奸杀”?
龙烈血坐在床上,他脸部的轮廓埋则完全陷入了到了房间的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脸部的表情,此刻的龙烈血的身影凝重得像一尊石像,关押室内很安静,安静得只听得到龙烈血手上的指关节得一阵脆响。
龙烈血在等,虽然他心里已经猜到了一些,但他还是在等,《拘留证》上面说得太模糊了,对于这件事,无论它有多么的残酷,龙烈血都必须亲眼看到它的真相。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审讯
房间里那个小小的窗口外面已经是一片黑暗了,龙烈血坐在床上已经超过了三个小时,晚饭时间很明显已经过了,但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一样,在看守所内,没有人记得给龙烈血送来晚饭。
外面传来铁门不断被拉开的“哗啦”“哗啦”的声响,一阵皮鞋磨擦着地板的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清晰了起来,那阵皮鞋声来到龙烈血这边的门前的时候,就停住了,然后龙烈血听到了一串钥匙的抖动声,还有钥匙插入锁里的转动声。
“哗!”门被拉开了,外面的光线让房间里变得透亮。
“有人要提讯你!”
龙烈血抬起了头,两个看守所内的警察正站在房间门口,一个年轻的,一个老的。
终于来了。
龙烈血站了起来……
沉重的脚镣拖在了地上,让龙烈血走起路来一阵哗啦啦的乱响,走在路上,押送龙烈血的那一个老警察好奇的打量了龙烈血几眼,笑了笑,“看你的模样还真看不出来,斯斯文文的,我听说今天抓你的时候好几个便衣一起上去都差点让你给跑了,最后还是开了枪才把你给制住,一送你到这里就马上让你享受了咱们这里的‘高规格’接待,我在看守所工作几十年了,像你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龙烈血看了那个老警察一眼,依旧保持着沉默。那个老警察也没有再说什么。
提讯室在楼下的一间小屋内,从外面看,提讯室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它只是在门头上钉了一块牌子,牌子上面写着粗糙的写着“提讯室”三个字,把龙烈血押送到这里,那两个警察就停住了,对他们来说提讯的事情已经不由他们管了。两个身材高大面容冷漠的警察接过班,把龙烈血带进了提讯室。
提讯室的墙面是灰色的,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灰色,它的布置也很简单,一张嫌疑犯坐的椅子,在嫌疑犯坐的那张椅子对面,是一张类似教室里讲桌一样的审讯桌,似乎是为了形成一种心理优势。那张桌子布置得高出地面一截,坐在桌子后面的人可以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坐在他们前面的人。在龙烈血走进提讯室的时候,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两个人正是用这样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龙烈血。
带着龙烈血走进提讯室里的那两个警察在把龙烈血按到了那张椅子上面之后就一左一右的站在了龙烈血的身后。
铁制的椅子坚硬而冰冷,龙烈血第一次感觉到了铁板凳的滋味。
房间里的气氛沉闷而压抑,审讯桌后面的那两个人却在悠闲的喝着茶。说是悠闲,但那只是表面上的,龙烈血却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从自己进到这间屋子开始,有两道冰冷的目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
这次审讯显得有些不同平常,龙烈血早就发现了,坐在他对面的那两个人都不是普通的警察。最左边那个,身材微胖,脸上有点白麻子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肩上的警衔已经表明了他的不寻常——三级警监。白麻子旁边的那个,年龄要稍小一点,但也有三十多岁,细细的眼睛,薄薄的嘴唇,长长的马脸——二级警督。
龙烈血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毫无疑问,这样的兴师动众肯定有理由。
在审讯桌后面的人悠闲的喝了几口茶,并且悄悄地交换了几句耳语之后,审讯终于开始了。
不管真相如何的残酷,龙烈血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龙烈血没有紧张。他平静地表现甚至让坐在审讯桌后面的那两个人都觉得有些惊讶。
开始的时候,审讯都是由那个马脸来进行的,长着白麻子的三级警监只是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
“姓名?”
“龙烈血!”
“年龄?”
“十九!”
……
在毫无新意的问了几个例行的问题之后,那个马脸话锋一转,目光逼视着龙烈血,“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龙烈血平静的看着他,“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
龙烈血的回答似乎激怒了他,那个马脸警督“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声色俱厉。“到了现在你还不老实吗?告诉你,我们现在已经切实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人证物证俱在,你不要心存侥幸,更不要想与我们强大的警察机关对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嘴硬到底只有死路一条,你想清楚了?”
龙烈血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根据去年我国最新修订的《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六条规定,犯罪嫌疑人对侦查人员的提问,应当如实回答,但犯罪嫌疑人的认罪态度却不能作为其量刑依据。所以你说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请恕我无法理解,而且,对于你刚才问我的那些问题,我已经如实回答了,我并没有隐瞒什么,我更不清楚你到底想要我交待些什么?”
龙烈血的桀骜不驯似乎刺激了那个人脆弱的神经,他的马脸一下子拉得更长了,脸色也是羞中带怒,他向龙烈血身后的那两个警察递了一个眼色,毫无征兆的,一根电棒搭在了龙烈血所坐的铁椅子上,电光闪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电流让龙烈血浑身颤抖了起来,电棒刚停,龙烈血的后背就被人狠狠地抽了一棍,接着龙烈血的小腹上被人一脚踢中,巨大的力道让龙烈血和那把椅子翻倒在地,一阵拳脚如暴雨一样落在了龙烈血的身上……
“咳……咳……”白麻子放下了茶杯,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那两个警察停下手,他们一人抓着龙烈血,一人扶好了那把椅子,又把龙烈血按在了椅子上。
在刚才那个时候,龙烈血只护住了自己身上的几处要害,虽然这种程度的打击对龙烈血来说还够不成什么严重的伤害,但龙烈血也不是金刚转世刀枪不入。在两个五大三粗的警察的围殴下,那种纯粹的由物理撞击所产生的对皮肤以及皮下软组织的硬性破坏力,还是让龙烈血看起来有些凄惨。
擦了擦嘴角处的鲜血,和刚才一样,龙烈血平静的看着审讯桌后面的那两个人,感受着龙烈血异乎寻常的安静,看着龙烈血那双漆黑得如同万年深潭的眼睛,屋子里的四个人在那一瞬间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气从心底冒了起来,让人不自觉地在心里打了个冷颤。
马脸警督故作镇定的拿起了水杯,可他却看到水杯里的水在一圈圈的起着波浪,做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什么样凶残的玩命之徒他没有见过,但那些人,无论残暴的也好,嚣张的也罢,更有自比心冷如血的人物,(本書轉載拾陸K文學網)只要坐在了他前面那个铁板凳上,他就没有怕过。那些人无论是咬牙切齿的凶狠威胁。还是歇斯底里地疯狂叫骂。在他眼里,都一样的可笑。但面前这个少年却不一样,这个外表斯文的少年身上有一种和那些人截然不同的东西。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他这种人生所拥有的东西,马脸警督不知道那种东西是什么,但出于本能,他却从那个少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东西——冷!
龙烈血擦血的动作,在他眼里,就好比在漆黑的深海中,一头恐怖的史前怪兽舔了舔嘴唇,他无法看清那只怪兽是什么样子,但他却可以感受到那只怪兽的气息。就在他身边,他穿着救生衣飘在水上,不用当心会沉下去,但他却无法知道脚下那片让人无法看清的海水中,怪兽是否已经张开了可怕的大嘴……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沉默有时也是一种力量。
在接下来的审讯中,那些人再也没有加在龙烈血一根手指头。
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几秒钟,还是龙烈血先打破了僵局,龙烈血笑了一下。“审讯还继续吗?我是真的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坐在审讯桌后面的那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一次,那个脸上长着白麻子的三级警监开口了。
“你说你这次来申海是给女朋友过生日的?”
“是!”
“你女朋友的生日是几号?”
“4月16日!”
“哦,那就是昨天啰,那你还记得你今天下午干了些什么吗?”
“记得。”
“那我问你,今天下午两点左右你在哪里?”
“帝王会所。”
审讯的两人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
“你去哪里干什么?”
“去见黄翔。”
“还有呢?”
“顺便揍了他一顿。”龙烈血看着审讯桌后面的那两个警察,“要是因为这个原因把我抓到这里的话我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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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脸警督撇了撇嘴角,冷笑了一下,“除了这些以外呢?在打了黄翔以后,你还有没有做别的事?”
“别的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比如说,奸杀小女孩?”
审讯桌后面的那两个人此刻都紧紧盯着龙烈血脸上的表情,希望从龙烈血的脸上看到点什么,但他们失望了,龙烈血除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以外,脸上根本就没有变化。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还在装蒜么?那你认不认识她?”白麻子打了一个眼神,站在龙烈血身后的一个警察就上前去把那个人拿给他的一些照片拿到了龙烈血的眼前,进来后一直保持着平静的龙烈血一看那些照片,脸色就变了,他只觉得一股怒火冲上了自己的脑门。
那些照片中的主角只有一个,一个**着身体的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在第一张照片上,小女孩躺在一滩血泊中,从小女头上留下来的鲜血把她面前的地毯浸成了暗红色。
第二张照片是小女孩后脑左侧的一个特写,那里有几个狰狞的伤口,样子惨不忍睹,红白色相间的糊状物正从那个可怕的伤口处流了出来,而有些,已经凝固了。
第三张照片拍的是小女孩的脸部正面,看到这张现在已经失去了生机。在临死前的那一刹那还保留着惊恐的稚嫩脸颊,龙烈血的手颤抖了起来,他今天第一次见到这张脸的时候,这张脸满是痛苦的表情在黄翔丑陋的身躯下显得那样的明显,而现在,在照片上,这张脸已经没有了生气,在小女孩还在睁着的眼睛里。所有的,除了惊恐与痛苦之外,还有一丝愤怒与迷惑,这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也许到她死的时候都不会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对她来说会是那样的残忍与无奈。
第四张照片上面的是这个小女孩阴部的特写,那个像花一样柔弱的地方,在照片上一片血肉模糊……
龙烈血没有再看下去了,他丢掉了所有的照片,抱住了脑袋。发出一阵低沉的。野兽般的嘶吼,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任何一刻。龙烈血是如此地自责过,如此地痛恨自己的自私。
龙烈血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过救世主,当初在帝王会所看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龙烈血就知道这是帝王会所提供给黄翔的“特殊服务”,这确实是帝王一般的服务。只要看看帝王会所停车场里停着的那些掩耳盗铃般遮住了车牌的小轿车,再想想进门时遇到的那个女星,龙烈血就明白帝王会所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来得了的地方,甚至有钱也未必来得了,一个人即使再能打,武功再厉害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很早以前就有了这种觉悟的龙烈血在那个时候面对帝王会所的种种丑恶,选择的是容忍,即使那样丑恶的行径发生在了自己面前。自己没有看见的时候,它依然在发生,自己即使看见了,那又怎么样?把帝王会所内的人全杀光吗?还是幼稚的以为打个电话报一下警就能解决问题?
面对种种的无奈,龙烈血的父亲——龙悍,用了二十年学会了妥协两个字,龙烈血却在西南联大开学的第一学期就学会了。龙悍没有把龙烈血培养成为一台只知道杀戮的杀人机器,龙烈血自己也无意朝那个方向发展——刚则易折——龙烈血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理由,在此刻,都无法让龙烈血的自责与痛苦少上两分,七个小时前的妥协在此刻的龙烈血看来变成了不折不扣的自私,龙烈血的心里始终有一个让他痛苦的念头在围绕着:要是自己那时能把那个女孩带离那个地方,也许……
照片上,小女孩临死前眼中的那一丝愤怒与迷惑,在此刻,龙烈血却觉得那是小女孩逼视着自己的眼神,那一个眼神,一直逼视到龙烈血心灵的最深处。
审讯台后面的声音不带任何感**彩的传了过来——
“根据法医鉴定,这个小女孩在先遭到强奸之后,然后被人用钝器猛击头部致死,小女孩的**以及肛门都有遭受成年男子性侵犯过后的痕迹,而让小女孩致死的凶器,就留在凶案现场……”
龙烈血抬起了头,双目如九幽之下的鬼火一样看着说话的那个人,说话的警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把话接着说了下去——
“凶器是一个长约46厘米,重达七点八五千克的铜质维纳斯雕像,根据我们的鉴定,粘在凶器上的鲜血和脑内物质就是那个小女孩的,小女孩头部的伤口形状也与凶器吻合,而凶器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在我们对你的指纹采样对比后发现,你的指纹与凶器上的指纹完全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