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帝玄光说,他要给他最爱的儿子,取个威震四方的名,不想名字还没取成,尢凉跟他娘水瑶便被玄光打入了冷宫。其实宫殿还是那座未央宫,只不过玄光不来了,于是便成了冷宫。
事情的缘由,要从水瑶将她替换瑾华之事的真相告诉了玄光说起。
那时尢凉六千岁,蛟龙五千岁化人,那时其实尢凉还是个孩子,当时水瑶刚得知自己怀了第二胎,她心中的愿望很美好,也很简单,就是想在第二个孩子出生前,做回自己,而不是她表姐瑾华的替身,她也不想再欺骗玄光下去,那样太累了。
她原以为自己与玄光在一起生活两万六千年,又给他生了孩子,已经情比金坚,不想当她将真相说出口的那刻,玄光还是勃然大怒了。
自然,水瑶最后也没能将怀了孩子的事告诉玄光。
从那后,未央宫就成了一座冷宫。
想他玄光堂堂一魔帝,竟被人骗了,岂能咽下这口气,大怒之余,玄光派下属四处查询瑾华的消息,不久后得知瑾华竟然跟一只妖跑去了妖界,他定下的女人,竟然跟一只妖跑了,玄光只觉脸面扫地,一时怒不可遏,当下立马集结二十万兵马以雄赳赳气昂昂之势,压近妖界。
玄光出征前,水瑶曾去找过他,说此事都是她一个人的错,求他放过瑾华,可当时玄光正在气头上,哪能听她,不仅如此,还在被水瑶求得心烦时,失手打了她一掌。
而后玄光出兵征讨妖界,水瑶便趁着他攻打妖界的这个时候,带着尢凉逃跑了。
她错了,错了离谱,她原以为这个男子是爱她的,可是到头来才知,这个男人根本就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过。
玄光那一掌是在怒不可遏的情况下,下意识打出来的,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这一掌到底凝聚了多少力道,见水瑶没事,他也并未多想,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打的这一掌重极了,水瑶当时是咬着牙一步步艰难的走出他的上阳宫的。
水瑶不仅被玄光一掌打的身负重伤,而且还动了胎气,水瑶怕玄光狠心堕掉这个孩子,所以她带着尢凉跑了。
逃跑很顺利,她带着尢凉去了人界,玄光没有发现她们母子的踪迹。
可是,她没想到玄光那一掌,伤了她的经脉,早产的女儿,魂魄不全。
女儿要保命,需她的真气天天供养,可她本也伤了经脉,又因玄光的薄情万念俱灰,不出两三年,便香消玉殒了,自然女儿也没有保住。
水瑶走前,告诉尢凉让他忘了身份,别再回魔界,她是想用这样的办法,保全她最爱的男人跟儿子,可尢凉埋了他娘跟他妹妹之后,却毅然决然的回了魔界。
当时玄光见尢凉独自一人回来,便问他他娘去哪了,尢凉随口一说,跟别的男人跑了,引得玄光二次出兵讨伐妖界。其实玄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征讨妖界,只是下意识的以为,水瑶跑了,那便是跟瑾华一样,跟一只妖跑了。
我看到尢凉提到他父帝时,眼里忽闪过一阵恨意,没来由的心头一颤,酒顿时就清醒了,“你其实……不是来夺帝位,而是来杀你父帝的对不对?对不对?”
尢凉没有回答,只是埋头闷声喝酒。
我心下一片骇然,一时从头凉到脚,于种族来讲,我是仙,玄光是魔帝,我与他为敌,自然希望他越短命越好,可此时我心中却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我不愿意尢凉背上弑父这种天地不容的罪名。
那样傲骨而又执着的女子,若是我用她去让尢凉重得圣宠,简直就是玷污她的圣洁,我为我之前的想法做法而感到羞愧万分!
第七章 寒烟碎
更新时间:2013…7…27 10:28:19 本章字数:8606
千年已至,尢凉他那三个如狼似虎的哥哥从无极之渊回来了。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刚回来就立马找上了未央宫的麻烦。而且告发尢凉的罪名,没想到竟是因为我,有人暗地里向魔帝玄光告发九殿下尢凉在未央宫里藏了一名女仙。
我自问我也没怎么露出马脚,怎么就被人发现了真实身份,更让人不解的是,尢凉那三个哥哥千年不在魔界,竟然还能如此消息灵通,窥探到未央宫的秘密,着实不简单。
就这样在我疑惑的思绪下,我跟尢凉再一次被关进了慎刑司的地牢,上一次被关慎刑司时,还是千年前,现在回想起来,这光阴过的还真是那个快!
私藏九重天上的仙,跟偷盗魔宫的宝物,那罪名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我一脸忧心忡忡的急得团团转,尢凉倒好,一脸冷静的站在牢门前负手而立,也不知在想什么。
思索了半响,我建议道:“要不,你跟你父帝说,你是被我胁迫的,或者你跟你父帝说,你其实也不知道我是仙,你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不过是五万年的修为,这下身份昭然若揭,是必定走不出魔界了,尢凉平安,我才能有盼头活着回三万年后,他是我唯一的希望,自然先想办法让他脱身要紧。
尢凉转头,看我的目光有些冷,我知道他那是生气的意思,他不同意我说的办法,明知道他不会丢下我不管,我偏还要说出那样的话,想把他往外推,我顿时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却见他袖子蓦地一动,一朵红莲从他袖间悄悄飞了出来。
“姑姑,”七星魔莲飞到我眼前,小声道:“姑姑,你摘我一瓣花瓣吃。”
我记得尢凉曾说过,吃了七星魔莲,可暂生魔气,普通的圣莲尚且有这功效,更何况是这朵成灵的七星魔莲,我想吃了千寞的花瓣,只要我不出手使用仙术,只怕是魔帝玄光,也未必能探到我的仙气。
“可是……”叫我吃千寞的花瓣,岂不是就跟割我的凤凰肉一样,我怎么下得了手。
尢凉见我蹙眉,就知道我不情愿,二话不说,当下抬手,干净利落的扯下一瓣千寞的红莲花瓣,塞到我手上,皱眉道:“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保命要紧!快吃了这花瓣。”
我拿着花瓣的手,莫名的颤了颤,千寞好歹也与我们相处的五百年,他还真下得了手。
我朝尢凉瞪了瞪,又无限同情的看向千寞,尢凉在那厢用一脸可惜的神情道,“反正也已经摘了,你不吃,倒真是浪费了。”
明知这是他的激将法,可我却没有反驳,反而乖乖将七星魔莲的花瓣吃了。
我想其实他早就存了这心思,不然带千寞偷偷进来作甚?
我要是再不吃,搞不好等会他就直接动手硬逼我吃了,他这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虽是一片花瓣,可对千寞来说,却是少了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一样重要,我让他回莲池养着,尢凉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
我知道他的想法,他是将千寞做了保护我的最后盾牌,可我却不想让千寞由此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他是七星魔莲,魔界圣莲,当守护魔界万民,断没有保护九重天上的仙的缘由。
右护法带了人来提尢凉,说是魔帝要召见九殿下。
尢凉瞥了我一眼,与右护法道:“她跟我一起去。”
虽说清冷的话语,却是笃定的语气,不容人质疑。
右护法为难道:“帝座吩咐了,只召见九殿下一人,还望殿下别为难属下。”
尢凉冷冷道:“那我哪也不去!”
右护法脸上一时的为难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殿下……”
尢凉偏头冷哼。
我上前走到他身边,尢凉转头看我,我看到他眸中犹豫不决,“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顿了一顿,又加了几个字,“接我出去。”
玄光召见尢凉,肯定是询问事情的缘由,尢凉这一遭必然是要去的,可他又怕我在牢狱遭他那几个哥哥的毒手。
尢凉执了我的手,辗转难安,过了半响才沉声道:“好,弦歌,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看着他笑了笑,点头。
在这偌大的魔界,只你一人将我记挂在心上,我不等你还能等谁?
心中的期盼很美好,可现在的情况却每每总是残酷的,没想到尢凉前脚刚走,他六哥溟墨后脚就来了牢房。
溟墨一进牢房,就盯着我上下打量,他嘴角上钩,一副邪里邪气的样子,如我初见时的样子,所差无几,可偏偏好好的脸蛋上,一道殷红的伤疤从左边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好不狰狞。
我突然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当初被他割破的左脸,只不过涂了几回尢凉给的药,就完好如初了,怎的,溟墨还是这副狰狞的样子?
溟墨好像知道我心思所想似的,突的那细长的桃花眼里浮起一丝邪气的笑意,逼近我,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疤,道:“本殿下留着这道疤,是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轻易忘了当年的毁容之仇!”
说到最后,溟墨的声音尽是狠戾之气,我心下一颤,喃喃问道:“所以,是你告的密?”
溟墨浅蓝色的眸中戾气渐渐散去,古怪的瞅了我一眼,摇头道:“自然不是。”
看他神情坦然,不像有假,我心下纳闷那告密之人到底是谁,又听得他好奇的问道:“你是仙?”
我抬头挺胸,一口坚决的否定道:“自然不是,我是被人污蔑的!”
溟墨瞅着我,一双浅蓝色桃花眼,魅惑邪魅,充满了玩味的笑意,这时,一道带着几分朗声笑意的声音从牢外传来,“本殿下也很想知道,九弟是否真的在未央宫藏了仙。”
是尢凉他四哥夜离。
我与溟墨不过才讲了几句话,夜离就来了,不知道我与夜离在讲几句话,下一个来的人会不会就是大殿下无邪了。
我猜,那个告密之人,定是没有证据来证明我是仙,所以才让他们接二连三的过来找证据。
他们都是来试探我的,我要镇定,不能露出马脚!
我昂头挺胸,自信满满的说道:“我是魔,我身上有魔气,难道你们感受不到吗?”
夜离左手摸着右手拇指上的黑曜石扳指,眼角噙笑意,很风轻云淡的开口,“感受到了,是有魔气。”
我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道:“那你们还怀疑我作甚?”
夜离只顾玩着扳指不说话,我又把眼光转向溟墨,溟墨站在夜离边上,眼神轻佻邪肆,听到我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几分,“难道你没听说过,食我魔界圣莲,可暂生魔气?”
“我……听说过。”七星魔莲被封为魔界圣莲,食圣莲可暂生魔气这事,我想就算不是全魔界的人都知道,魔界七八成人大概也是知道的,更何况是在魔宫中的人,差点就说漏嘴了,幸好我及时改了过来。
溟墨眉眼一挑,道:“那不就得了,有魔气的并不一定就是魔。”
我辩解道:“那可是圣莲,谁会没空去吃那东西!要是我真是仙,为了保命,却去吃魔界的圣莲,岂不是说我贪生怕死毁我一世英名,不仅如此,那样的话,连同仙界的脸面也损了,我又岂配再做世人朝拜的仙!”
为了不让他们怀疑,我将自己都贬进了尘埃里,不想却换来夜离一句,“倒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我顿时一把辛酸泪只能往肚里咽,那个凄凉!
夜离又转头瞅着溟墨道:“不知六弟可有什么办法,来证明,她是仙?”
溟墨低低笑着,脸上眸中戾气丛生,“那还不简单,杀一杀就知道了!”
夜离左手依旧不停的玩弄着右手的扳指,脸上浮起一道邪气的笑意,“好歹是九弟的女人,就算是仙,也算我们半个弟妹,六弟你下手可别太狠了。”年他里从我。
然后,溟墨一掌打向我,我没有反击,更没有躲。
只要没到危及性命的时刻,我绝不能出手,给人落下坐实尢凉罪名的把柄。
我硬生生的挨了溟墨一掌,被他打落在地上,只觉喉咙有一股腥甜在上涌,又被我强硬的咽了下去,溟墨看着我有些讶然。
“你怎么不躲?”他问。
我扶着牢墙缓缓站起来,解释道:“我虽是九殿下的人,可你也是殿下,我不能做出弑主之事来。”
夜离蓦的停抚摸扳指的手,眼角夹着意味深长的笑,“有意思!那若是本殿下要取你性命,你可会出手?”
“六殿下是殿下,四殿下也是殿下,自然是一样的待遇,除非四殿下你不认为自己是殿下!”说道最后,我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诮的笑意,刚才溟墨打我一掌,没有探出什么,夜离势必也是要出一回手的,我不借机趁个口舌之快,到时候回想起来,只凭白受了他们两掌,我岂不是亏大了!
夜离出的不是掌,而是剑,我看到他头顶突兀的浮起三柄红白黑光萦绕的利剑。
“这是我魔界最强劲霸道的杀招,叫做天魔三杀,第一杀蚀魂,第二杀戮魄,第三杀绝生。凡是魔身,皆可修炼,不过若是悟性不够的话,一辈子也无法修成天魔三杀的人,也大有人在。当然,悟性也分高低,悟性高,修炼的天魔三杀杀伤力也就越强,据魔界典历记载,若能将天魔三杀练至五层,足以称霸魔界,若是能将天魔三杀练至顶峰,便可涤荡六界!我这天魔三杀只练到了三层……”说到此处,夜离顿了顿,目光阴冷的看向我道:“不过杀你足以!”
他这是吓唬我呢,我量他不敢真的将我杀了,倘若我魂飞魄散了,他们拿什么证据来证明我是仙!
我不能自乱了阵脚,脸上浮起一个笑意,我开口说道:“能有幸见识四殿下的天魔三杀,真是三生有幸。四殿下身为魔界殿下,自当守护魔界万民,倘若有一天四殿下知道自己错杀了同族,不知可会内疚?”
夜离语气淡淡的回我,“错杀了就错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苦笑道:“四殿下,你可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殿下。”
笑声还未落下,夜离头顶那柄散着红光的剑挟着凛冽之气向射来。
这是第一杀蚀魂,我一脸凛然,不动泰山,我赌夜离不敢真要我性命!
我看到蚀魂剑朝我射来,眼见就要挨到我面门时,剑突然朝着左边一偏,那剑一时擦着我的脸颊而过!
脸一痛,又被毁了,但是我身上其他一点异样也无,也就是说,方才夜离那一剑,别说是三层,怕是他连一层也没有用,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吓唬吓唬我,幸好,我赌赢了。
夜离收了天魔三杀,笑着与溟墨道:“六弟,你瞧四哥这一手,替你报的毁容之仇怎么样?六弟脸上的疤都还未好全,你脸上也该留条疤才像样!”后面那句,他是对我说的。
溟墨摇头,一脸的怅然,“四哥,这你可是说错了,我毕竟是男人,添到伤疤说不定看起来还更气魄了,她可不一样,娇滴滴的一姑娘家,被你弄成这样,可如何是好!”
夜离略有所感,“早知道就给毁了九弟的容貌,替你报仇!”
正说着,玄光座下的左护法来了,尢凉才刚出去不久,只怕现在才到上阳宫跟玄光说上话,这左护法来的时辰,可不太对劲,若说玄光要召见我,刚才我跟尢凉一起去,岂不方便,可玄光却偏偏另派了左护法过来。
我心下虽纳闷不已,却也不得不跟左护法走,临走前,我听得身后溟墨在好奇的问夜离,说我到底是不是仙。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信,所以才对我无痛无痒的试探了一番,我想,那个告密的人,是三殿下静渊!
我去过一次玄光的上阳宫,虽说是七百年前的事了,但上阳宫的样子,大抵还是有些印象的,左护法带我来的地方,是上阳宫无疑。
他将我请进一座雕龙画凤的宫殿后,就退了出去,说是让我自便,还说帝座等会儿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