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姒无疆坐在大帐中,向面前站着的汪敷发难道:“汪敷,寡人听说,你居然把圣地中的一片圣物,交给了孟轲?”
那汪敷看了一眼越王身后的公孙沛,脸上倒显得不以为然,半点畏惧越王的表现都没有,抬起头来直视越王:“不错,老夫是把圣物给了那孟轲。今天早上营前发生的事情,可不仅仅是大王您亲眼看到了,老夫可也在场。”
这汪敷只是表面上对他这个王尊敬,实际上却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如今正是非常时刻,他这些年也早已经学会了隐忍,所以暗暗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却是苦口婆心:“寡人的心思也和上大夫一样,十分焦急,这是这会不会太过着急了点。寡人也看得出来,这孟轲颇有克制‘诅咒’的手段,但也还是有限。这圣物之中‘诅咒’的力量更加强大,若是他一时不慎,反而被重伤,岂不是适得其反?”
汪敷心道,不是你真的这么好心,只怕是你另有打算而已。
“大王莫要担心,那孟轲只怕还有所保留,圣物中的‘诅咒’居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伤害,反倒十分畏惧。这孟轲恐怕是上天派给我越国的救星吧!”
越王皱着眉头,还是不太情愿的样子:“寡人觉得还是有些不妥。”
“大王!”汪敷忽然提高了声音,朝着越王大喝道:“莫非您非要让十万越国子弟死绝才甘心吗!”
“大胆!岂可对大王无礼!”公孙沛一声暴喝,就上要上前去制服汪敷。
“就凭你这酒囊饭袋,还想对我动手!”
汪敷浑身黑气凛然,须发倒竖,一双眼眸瞬间变得没有半分白色,刚刚的发福中年人,转眼就变成了一尊可怖的邪神一般!
他随意地一摆手,那公孙沛就倒飞出去,撞倒了一堆事物。
公孙沛使了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了起来。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牙齿咬的“咯吱作响”,面目狰狞地就好像是发狂地野兽一般,就要扑上来,与汪敷一决生死。
“够了!”姒无疆一声大喝,不想公孙沛受到没有必要受的伤害。
汪敷也识趣地收了威势,重新又变回了那个微微发胖的中年文士,静静地站在一旁。
越王正要说话,一道慌慌张张的身影闯了进来。
“主人!”
来人便是那汪录,此刻他没有了刚才邀请孟轲时的文质彬彬,反倒是十分着急的模样,也顾不得这是大王的营帐,直接就闯了进来,无视越王的存在向那汪敷焦急地喊道:“主人!圣地那边有消息传来,前几天有人硬闯圣地,守卫阻拦不住,所以特地命人传来急令!”
汪敷一听勃然大怒:“什么!一群废物!连圣地都看不好!要他们有什么用!”
“主人,听说,闯入的人是仙道中人,所以守卫无法抵挡!”
汪敷脸上的神色变得更为复杂,这么多年都没有听说仙道中人,如今一出现就是在圣地,看样子还是敌非友,难道真是一国将亡,灾祸不断?
越国亡了就亡了,但是越人可不能死!
“大王,老夫想请孟先生去家中做客,好讨教礼乐之道,还请大王成全。”
说罢,汪敷也不等越王表态,一甩袍袖与汪录转身就出了大营。
“大王,是微臣无用,让大王受这奸贼的气了!”
公孙沛拜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姒无疆脸色阴沉,但此时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上前一把就把公孙沛扶起来:“这不是你的错。那汪敷狂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事要紧。讨伐齐楚之事,势在必行。你把除了孟轲以外的齐国使者暂时扣押起来,再派人去大将军文览那里,就说是寡人的口谕,命他加快脚步,尽早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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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再起行迷影重重 又听闻言之凿凿()
孟轲在越军大营中还没坐热乎,早上刚刚到,到了这傍晚时分又要舟车劳顿。
他本来在自己的帐中正仔细研究这骨片呢,这汪敷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就闯了进来,先向孟轲告了个饶,说要延请孟轲去越地做客。说完也不容他推辞,直接地让人动手帮忙收拾行李,就这样半请半架地,就把孟轲送上了车。
“上大夫,在下还没有跟越王辞别,就匆忙离去,于礼不合啊。”
孟轲坐在马车上,向前头的汪敷喊话,这马车行的较快,道路又崎岖不平,颠得他根本就没办法静下心来研究。
那汪敷笑呵呵地回头答道:“先生无须担心,老夫已经和越王禀告过了,如今事急从权,只能委屈先生了。”
“冒昧问一句,究竟有何事如此紧急,而且在下区区一儒生,只怕未必能够帮得上大夫。”
“帮得上,当然帮得上!先生莫要谦虚。之后老夫再向先生分说,还请先生先忍耐一下。”
“驾!”
此时正好到了一处平地,南方多丘陵,难得有平整的地方可以容许马车快速行进。所以汪敷命令马车再次加速,要赶在天黑之前到达理想的宿营之地。
孟轲是在是被颠地没有办法,只能牢牢抱紧马车,免得自己一时不慎被颠下去。
他无意中看向旁边,只见树林中有数道影子闪过,原本以为这是林中的猿猴,行动如此矫健也说得过去。
但再一细想,不对!如果大群猿猴在这里居住,不能至今都没有见到一只,更何况猿猴善啼,自己可没有听到任何一声猿啼!
是人!有人在暗中跟踪!
孟轲不动声色,偷偷地留了个心眼。
这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这越国的水,真的是深不可测,究竟有何隐秘?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处临近水源的开阔地,可以容纳众人撘营。
那汪录命令底下的人迅速撘营取水,生火造饭。
看得出来这些汪敷的亲兵平常训练有素,做事干净利落,没过多久就已经完成了营地的布置。
天幕下垂,繁星满天,卫兵们在四处警卫,只剩下汪敷与孟轲在篝火旁边围坐着,勉强吃些干粮野味。
今晚微风习习,吹得那火焰一颤一颤,照在汪敷略显肥胖的脸上忽明忽暗,显得分外严肃静谧,只有柴火燃烧的“劈啪”声,在此时显得格外脆响。
汪敷从随身的包裹中取出一个人脸大小的面具,这面具看似是木质,上面的人脸图案大眼阔鼻,口吐獠牙,面纹三彩,毛发茂密。
只见那汪敷双手捧着这面具,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但声音微弱难以听清。
不过一会,汪敷就放下这面具,转头看到孟轲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点头微笑道:“让先生见笑了,一点蛮夷之地的小把戏。这南方不比北方,多虫豸蛇蚁,如果不用点小方法,恐怕今晚大家都睡不踏实。”
这面具看来不像是简单的小道具,可能是南方越人的一种信仰或者术法。儒家最为反对的就是淫祀,只是这南方之地礼乐不行,倒也不能强求什么。
“不知道现在,大夫能否实言相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却非要孟轲前去不可?”
汪敷点点头,收起之前的笑模样,突然严肃道:“先生,不知道您怎么看大禹?”
孟轲不假思索:“大禹治水,天下人荫其恩德,自然是圣人。”
“那先生知道,我族先祖防风氏,又是何等之人?”
防风氏?孟轲沉吟许久,这防风氏相传也是南方部落的首领,听说曾经协助大禹治水,立下极大功劳。之后又协助大禹平治天下,修订律法。按理来说,这防风氏也应当是一代贤人,可是最后却被大禹斩杀。原因是大禹于会稽会盟诸侯,防风氏后至,大禹因其不敬,所以杀之以告诫天下诸侯。
“防风氏,也是一代贤良,可惜晚节不保。”
孟轲也只能这么说,还算是公允。
“多年前的疑案,如今天下人早已忘却,先生能这么说,也不算错。”汪敷面色惨然,嘴角紧紧地努着,似乎是有什么隐情。
“但我要告诉先生,防风氏之死,实乃天大的冤案!”
汪敷几近嘶吼,周围的卫士也听到了汪敷的声音,也都默默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夫!不可妄言诽谤圣贤!”孟轲到了此时,也不得不出声表示反对。在儒家子弟的眼里,三皇五帝就是贤德的标杆,岂能容人诽谤?
“先生!你且听老夫说完,再反对也不迟!”
汪敷止住孟轲的言语,接着说道:“三皇五帝贤德无上,以天下为公,所以推举贤人继承天下共主的大位,诚哉斯然!但大禹却以天下为私,传位子嗣。为了后人顺利掌权,甚至不惜残杀忠良!”
“彼时大禹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中原地区,南方之地几乎是以防风氏为尊。防风氏实力最强,又有贤德之名,招致大禹的嫉恨。故而大禹借南巡的机会,趁机斩杀防风氏,又安排自己的儿子继承越地,迁徙来东方一族制衡。为了一己之私,杀害贤良,这还不算。还要占其地,役其民,这样的人难道还能称之为圣人吗?”
汪敷讲到这里,义愤填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腾地一声站起身来。
孟轲信吗?
孟轲压根不信。
虽然汪敷言之凿凿,但大禹之事,早就无法考证。所以不管汪敷这么说,孟轲也无法举出证据去反驳。但人本来就容易偏向自己,汪氏一族本来就是防风氏的后裔,有所偏颇也是正常。
只不过防风氏之死,确实蹊跷。
姑且听他汪氏一族怎么说,孟轲自己心如明镜,不会被他人的言辞轻易左右。
“先祖受此等天下奇冤,尸骨都不能得以保全!此仇此怨,虽死不休!”
“我族之人,本来将先祖亡去之地奉为圣地,派人日夜守护祭奠。”
“谁知道那怨气弥久不衰,甚至是越发的强大!天长地久,越地之人全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这怨气的侵蚀。”
汪敷伸出右手,一团黑气在掌心凝聚,其中夹杂着无数的怨恨之力。
“这怨气,我们称之为‘诅咒’。它既能为我所用,带来力量。但长久依存,也容易迷失心智,折损寿命。”
“原本这‘诅咒’之力被历代祖先所控制,但这几年,怨气越发的强大。圣地已经变成了禁地,人畜一旦靠近,就有陷入疯狂,甚至是死亡的危险!”
孟轲忽然想明白了:“所以,越国才会在这样一个不恰当的时候,选择攻打最接近的齐楚两国,就是为了寻找新的领地,是不是越国,已经不再适合常人居住了?”
“不错,”汪敷收起手掌,点点头:“这上千年来,越国各族第一次如此一致。实在是不得已。但是,先生您居然能克制怨气,说不定,也有可能解决我族危机!大概是上天垂怜,派先生来拯救我等!”
汪敷说道这里,情绪异常激动,一把握住了孟轲的手。
真的是天意吗?
孟轲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步一步诱导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抬头看天,依旧是那么沉静。
不管怎么样,能阻止一场战事,挽救无数生民的性命,也算是一件好事。
“孟轲,勉力为之!”
“好!孟先生,汪敷代越国百姓,谢过孟先生了!”
说完,汪敷直接跪倒在地。
孟轲哪里能受?正要上前扶住,只听得旁边有人大喊:
“敌袭!敌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章 暗流涌动杀人夜 剑光激荡天眼通()
汪敷一听,直接站起身来,那汪录早就拿起家伙护在身边,周围的一干卫士也瞬间就结好阵势警戒在周围。
洁白的月光从夜空中泻下,铺陈在沉静的营地上。
“哗啦啦!”
忽然从树林中跳出两个巨大的身影,像两颗陨星一般落于营地之中!
卫士们纷纷退让,那两个巨大的身影在营中的空地上砸出两个深坑,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孟轲见过公孙沛引动黑气力量时候的样子,但如果说公孙沛那时是一头壮硕的蛮牛,但这眼前的,虽然还是人模样,但更像是两座黑色的巨塔!
“是圣地守卫者!”
汪录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袭击者身上的服饰代表着的身份。
“杀!”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目前而言来者肯定是是敌非友,汪敷想都没想,直接下了死命令。
汪录面露不忍,但还是老实地选择了执行。他一挥手,向卫士们下达指挥:“全体狂化,不留活口!”
汪族的卫士们没有半句推脱,各自引动体内暗藏的‘诅咒’之力,就如同当日公孙沛一样,一个个身形暴涨,外表黑化,口中发出低沉的兽吼,扑了上去。
即便是如此,在袭击者硕大的身形面前,他们还是显得小了许多。
那两个黑塔巨汉双拳猛锤地面,扬起无数尘土,仰天长啸!
卫士们一个个悍不畏死,扑到黑塔巨汉的身上去与他近身肉搏。
这是他们狂化之后,最直接有效的攻击方式。但又何尝不是黑塔巨汉最擅长的战斗方式?
黑塔巨汉挥动粗大的手臂,左右横扫,将最先近身的几个卫士扫飞出去,但后面还有更多的卫士前赴后继地扑了过来。
一个黑塔巨汉顺手掐住了卫士的脖子,一抡胳膊将卫士的头颅往地上猛撞数下。那卫士被撞得脑袋稀烂,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血液混成一团,被黑塔巨汉重重一抛,扔到那溪水之中,清澈的溪水染成一片殷红。
另一个黑塔巨汉抓住一个卫士的头颅,脑袋一歪对着脖子就咬了下去,当时血液喷出丈远。后面的卫士想要趁机偷袭,黑塔巨汉把手中的尸身一甩,把那卫士狠狠地砸到。
战斗的场面异常野蛮血腥,孟轲和汪敷还在远处观望,就连站在一旁的汪录都已经狂化上阵。
卫士的死伤非常惨烈,但他们的死也没有白白浪费,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那两个黑塔巨汉渐渐地动作变慢,只要再过一时半刻,就会被卫士们缠住手脚,但时候就是反败为胜的最好时机。
孟轲面露不忍,想祭出浩然之气相助,却被汪敷一把拦住:“先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还不需要先生你亲自动手。”
汪敷这一扭头说话,另外一边的树丛中飞出两把黑漆漆的短戈,直奔汪敷的要害而来。
“大夫小心!”孟轲回话还没说完,那汪敷猛地暴涨身形,一手抓住那飞来的兵器。
两把短戈在他手中苦苦挣扎,但就是没有办法摆脱汪敷的手掌。
“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
汪敷一使劲,两把短戈直接被他手掌的力量拗弯,扔在地上,失去了灵光。
从那林中走出两人,这两人倒是正常人的体型,只是脸上都带着人脸面具。
孟轲仔细一看,那面具上的人脸虽然不同,但都是大眼阔鼻,风格与汪敷先前拿出的面具应当是同出一源。
那两人默不作声,又从背后拔出两柄长剑,这长剑不似之前的短戈那样漆黑,反倒是宝光夺目,一看就是好宝贝。
显然刚才的短戈是专门为了偷袭之用,所以才是那样的颜色。
两人手握着宝剑,向汪敷杀来!
汪敷浑然不惧,与那两人缠斗在一块。
汪敷的能力显然胜过在场的所有越国卫士,但那两人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