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搞不懂。
枫荛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她赶紧收起心思,道:“是。”
“佯装杀她。”
红罂嘴角一颤,还是问了:“您是想让我做什么什么程度?伤她还是不伤她?”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可以伤她,但不能杀她。还有,”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显得很愉悦:“她是沐江右的女儿,你可别一不小心让她给算计了。”
提到沐江右,红罂身子轻颤了一下。从小在门中长大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那个姓沐的男人,她曾亲眼见过他是怎么让一群人失去理智自相残杀的,他在门中地位除了门主,无人能出其右。那种近乎妖术的催眠术,至今令她记忆犹新!
想到沐清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万万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女人,会是那个男人的女儿,那个她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灵气十足让老门主都赞不绝口的小女孩……
“你可以随时将我交待给你的事情告诉你上面那位,前提是你不想活。”枫荛的声音虽然温和,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但是却令红罂脚底生出一股寒意,她连忙道:“一切谨遵您的吩咐。”
枫荛笑笑,也不知当没当真。他双手按在栏杆上,眺望着城市夜景,感叹似的道:“千万别把她得罪太狠了啊,说不定将来的某天,她会是你的顶头上司呢。”
红罂暗自心惊
枫荛道:“可惜了,祁墨没有保护好她。否则的话,她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红罂沉默了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凭我的身手,想杀她易如反掌,不知道您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你放心,墨帆会跟着她的。”有风撩起他额前碎发,那神情似悲似忧似欣慰似无奈:“我就是要给墨帆制造无数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他和沐清欢的关系越近,再加上我推波助澜一下,他们想不自乱阵脚都不行。那个祁墨……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没有弱点的祁墨了。”
“对付敌人,抓住对方的弱点,就像抓住对方的要害,这盘棋,从现在开始他已经在输了。”
枫荛低低地笑着,隐忍而愉悦。
红罂默默的退开。
有些话,她这种一身为人武器的人,是没有资格旁听的。
夜色如墨,天空里没有一点月光,连星子也没有。
沐清欢揭开锅,顿时肉香扑鼻!
她拿着勺子尝了一下,冲着外面道:“可以吃了!”
她端着肉汤出来的时候,墨帆正襟危坐在餐桌上,像小学生一样安静。
他的眼神随着沐清欢而动,她抬眼看他时,他已经先一秒移开视线,看着一桌子的菜,他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沐清欢盛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他才猛然回神!
“怎么了?不会是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要感动涕零了吗?”沐清欢挑眉打趣道,随即自己给自己盛了一碗,坐在另一边。
她径自喝了几口汤,发现墨帆硬是没有动,以为他受伤不方便,于是说:“你怎么不喝?手疼?还是其它哪里有伤?”
墨帆摇头。缓缓拿起勺子,看着那乳白色的汤汁,他没什么情绪的道:“父母去世后,就没有人做过饭。”
沐清欢怔然。
墨帆又说:“你的孩子是因为我踢那一脚才会失去。”
沐清欢喉头一哽,哑声道:“别提孩子。”
“我是在前一天晚上发现那个人跟你密会的事情,然后告诉了祁墨。”
“墨帆!”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孩子。”墨帆喝了一口汤:“如果以后你再有孩子,如果我还没死的话,能让我继续做孩子的干爸爸么?”
沐清欢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知道原来他们所有人里,活得最明白的是墨帆。
只是此时,她无法在墨帆一再提起孩子时仍然淡然处之,她摔下碗夺门而去。
墨帆喝汤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有眼角流露出一丝少有的笑意:“这汤味道很好。……谢谢。”
第404章 三年之约()
沐清欢一口气冲出来到马路上,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天色暗黑,路灯昏黄。
有车一辆辆的飞驰而过,带起一阵阵满是车尾气的风。那风惊起沐清欢衣发,她的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一对母子从身边走过,她停下脚步,望着那个拿着光头强的玩具一蹦一跳的孩子,心头狠狠一抽
那对母子渐渐走远,沐清欢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两人。直到目送他们走过转角,刚要收回时,余光扫到两个人,其中一个接触到她的视线心虚的移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四处看着风景。
这大晚上的,有什么风景可看?
沐清欢心底那抹柔情忧心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凉。是谁跟踪自己?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祁墨。
那两人也没有打算接近她,她走到哪儿两人都只是跟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不至于让她发现不了,但也不会让她有机会甩开他们。
对于一个路痴来说,被跟踪想甩掉别人的机率不是一般的小。她自己都走得晕乎乎的,又怎么能甩掉对方。
好在从墨帆家到市区的路没有多少岔路,她就这么一直走着,倒也来到了市区。她正想招一辆的士,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回过身,静静地望着那二人,提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那两人明显没有想到她朝他们走来,愣了一下赶紧离开。
没一会儿就把沐清欢给甩开了。
她在路口站了一会儿,上了车直接到了简瑜上班的杂志社,正要给简瑜打电话,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回来了。
她四下一看,果然对面的路口,有两人正朝这边看。
沐清欢把手机放了回去,直接上车回了别墅。
回去的时候,祁墨已经在客厅了。像往常一样看着报纸,沐清欢走过去,直接了当的开口:“明天去民政局吧。”
说完直接上楼,祁墨抬眼望去时,只来得及看到她一截衣角。
沐清欢正收拾着东西,卧室的门被推开,祁墨一脚将她面前的箱子踢开,站定在她面前,冷冷道:“你可以做任何事情,但不要去撩拨墨帆。如果他因为你出现任何不测……”
“你就宰了我是吗?”沐清欢把箱子拖回来,又开始折叠衣服。
祁墨猛地将她压下床上,眸色阴冷,他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要把她生吞入腹一般:“利用你的是我,斩断你所有退路的也是我,墨帆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沐清欢,你什么变得这么不堪了?你恨我就恨我,为什么要刻意接近墨帆?你知不知道他……”他猛地住口,看着身下无动于衷的女人,他的眼中流淌过一丝哀伤。
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她现在都表示出强烈的不信任。
只是那抹哀伤消逝的太快太快,连他自己也许都没发觉。沐清欢更不会察觉。
她道:“我知道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而且我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仿佛没有看到祁墨陡然阴沉下去的脸色一般,她冷然道:“不知道祁大少爷介意不介意自己的兄弟玩自己玩过的女人?”
看着她这张脸,这一刻祁墨简直对她恨之入骨!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样,恨不得一把掐死这个人!
正在这时,祁恒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少爷,老爷让您现在回去一趟
。”
“现在么?”祁墨缓缓起身,眼神却没有一刻离开过沐清欢。
祁恒道:“是的,现在。”
“好。”祁墨瞥了眼脚边的行李箱,对沐清欢道:“三年的时间还没到,我帮你解决了秦琛,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你休想离开。”
转身门口时,他头也没回的道:“我回来的时候你如果不在,我就打断简瑜的腿。你要是清理东西离开,我就把她沉到海里……”
“卑鄙!”沐清欢怔了一下,惊怒不已!实在不敢相信,祁墨会做这种事情。为了让她留下来心甘情愿被利用,感情这张牌打不出去之后,就来威逼吗?
祁墨冷冷道:“我还有更卑鄙的办法,你大可一试。”说罢离去,很快外面就响起车子离开的声音。
沐清欢气得一脚踢开行李箱,倒回床上四肢大张的望着天花板。
车上,祁恒从后视镜里望着祁墨那阴沉的脸色,说道:“少爷,夫人恨你,说明她还在乎你。她若是不恨你了,那才是真的无论做什么都没有转寰的余地了。”
祁墨仍然望着窗外,不知道想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
车子一路来到祁家大宅里,祁渡仍然在那间大得出奇的客厅里与祁墨见面。祁渡经过上一次的惊变之后,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两鬓也多了些。
祁墨在他对面落坐:“什么事?”
两父子一直都是这么直接,聪明人跟聪明人在一起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语言。
祁渡说:“一年了,沐清欢还没有孩子。换个人吧。”
祁墨说:“如果只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起身要走,祁渡说:“祁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几岁了。”
“有这个时间,你不如把祁家剩下的内奸揪出来。”祁墨说完就走。
祁渡狠狠一掌拍在桌上:“不知所谓!”
祁恒刚把车停好,就看到祁墨走了出来,他赶紧迎上去:“少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无话可说。”祁墨率先进了车里。
祁恒随即跟上。
车子开出祁家,祁墨突然问:“恒叔,要怎样才能留下一个人。”
祁恒知道他说的是沐清欢,最近两人的状态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有问题。早在之前祁恒就担心,自家少爷这样的人看起来冷漠无情,但是却又是最重情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护佑那群孩子到如今。
只是感情的事情,旁观者永远都说不清。身陷在感情困惑中的人,也永远不会相信有人能和自己感同身受,每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可是每个人,却又总是跳不开感情的邛笼,就像当局者少有活得清明的人。
第405章 你我,互不相干()
他见祁墨揉着太阳穴,轻声说:“少爷,夫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最在意的?”祁墨想了想,道:“不知道。”她曾经的家人和爱人变成了仇人,要说她有什么重要的,大概……祁墨手一颤,吐出了两个字:“孩子。”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处,那里还残留着上一次她发狠咬过的痕迹。自从失去孩子之后,她就变了。
祁恒认真的分析道:“当一个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之后,性格才会大变。如果想让这个人变回从前,那么只有再给她塑造出一个足以改变她的,对她来说有足够份量的东西。”
祁墨道:“比如?”
祁恒斟酌道:“比如,如果对夫人来说,最重要的是孩子,那么就给她一个孩子呢?”
祁墨陷入了沉思。
他的沉思一直持续到回到别墅。祁恒将他送到别墅便离开了,祁墨走进屋,屋内一片漆黑静谧。他一惊,难道沐清欢离开了?
来到二楼,当看到在床上睡着了的沐清欢时,他眼神柔和了些。
他刚走进来,浅睡的沐清欢就被惊醒了,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回来了?谈谈吧。”
难得她想好好谈谈,祁墨当然不会拒绝
他默然坐到沙发上,看到一旁从箱子里散落出来的衣服时,眼底划过一丝纵容的笑意。
沐清欢坐起来,手指梳过头发,说道:“还记得之前我提过让墨帆教我防身术的事情么?”
祁墨嗯了一声。
“明天开始,我会去找他。”
祁墨看着她。
沐清欢继续说:“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还是靠自己比较好。”
“你是说我靠不住?”祁墨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话。
沐清欢诚实的点头:“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认为谁会是你靠得住的?”
“自己。”
“沐清欢,十五那天晚上,你拒绝我的原因是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祁墨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一直埋在心底的疑问。
沐清欢垂下眼睑:“因为你利用我。”
“就是这个原因?”
“你觉得这个原因不够?”
“如果没有这个原因呢?”
“事实就是事实,没有如果。”
祁墨深吸了口气,缓声道:“你说爱我……”
沐清欢冷笑:“你也说过爱我。”
说到这里,两人同是一怔。过往的那些美好如同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也是在这个卧室,他和她曾无限亲密,抵死缠绵,也曾互诉情肠,彼此温暖过。只是那些事情,现在想来,不过是更加衬托出现在的冷漠罢了。
沐清欢起身,从地上捡起一件一件的衣服,一边捡一边说:“既然话说开了,那么正好,有些话我也就不藏着了。”她把衣服放进箱子里,说道:“婚姻关系不解除,但是你我互不相干。至于墨帆,我只想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利用他,更不会伤害他。”
“你说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除了你,难道我就不能选择别人么?”沐清欢冷笑。
祁墨冷冷道:“墨帆不行!”
“那就枫荛。”
“沐清欢!”这个女人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吗?
沐清欢说:“祁墨,我只是想告诉你,虽然你把我从秦琛那里拉出来,但是不代表我这辈子就要吊死在你这棵树上。”
这话说得平淡,但是却成功的激怒了祁墨。
他倏地起身,声音寒冷之极:“你还真是好样的!”他瞪了眼低头收拾衣服的人,愤然离去!
沐清欢收拾完了衣服,视线扫到桌上与祁墨的合照,她走过去看了半晌,伸手将照片压下
第二天清早,沐清欢一起来,就看到墨帆坐在客厅里。
祁墨在沙发上说:“今天开始,就让墨帆教你了。”
沐清欢嗯了一声,没想到祁墨动作这么快。
墨帆对她点了点头算是招呼,沐清欢道:“我去做饭,你要吃什么?”
直接把祁墨给忽视了。
墨帆看了眼祁墨,后者盯着报纸连头也没抬。他说:“都可以。”
吃过饭,沐清欢提了句:“什么时候开始?”
祁墨说:“随时都行。”他对墨帆道:“拜托你了。”
墨帆点了点头。
内外顷刻分明。
但好在墨帆虽然在人情世故上不太圆滑,他向来知道自己在任何位置,该做什么事情。从来没有忤逆过祁墨的他,仅仅只有上一次违背了祁墨一次。
也只有那一次而已。
墨帆从最简单的防备开始教,半天下来,沐清欢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但是心情却很好,不对比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弱,她连墨帆所防备的时候一击都伤不到他,这种差距令她迫切的想要有所成长。
“嘭!”沐清欢又一次跌倒在地,她抹了把汗,再度冲上去的时候,眼睛里全是亮光。
祁墨站在窗户旁,望着夕阳下额头上布满细汗的沐清欢,黑眸微眯。
这一刻的她像是回到了过去一样,眼睛里盛满了光,恣意洒脱,灵气非常。
她一次又一次的倒下,一次又一次的站起来,眉间的阴郁之色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明亮到令人耀目的光彩。又一次倒下,她倒在草地上,咧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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