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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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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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双白锦靴踩了进来,一道挺拔的身影在篝火的映耀下若孤松之独立,细看那面容:剑眉斜飞;一双冷眸寒澈锐利,泛着幽幽的寒光,凉薄的唇瓣淡若如樱;鬓若刀裁;泼墨一般的长发用银带束起,映衬着一身如雪的白衣锦缎,更显清冷高华,风姿宛如天人一般。

他怀抱一堆青色野果,放在火堆旁,仿若无人般的从海茉跟前走过,盘腿坐在那块朱红色的方形软垫上,合上眼睫,似在闭目养神。

“是……是你救了我吗?”眨眨羽睫,海茉胆怯的问道。

白衣男子依旧闭眼,冷语冰人:“地上的野果你可吃了,明日一早速速离去!”

那声音清冽如冰泉,仿佛周遭一下被冻住一般,海茉心里不禁打了个冷颤,听着这毫无感情的声音就知这男子冷酷无情,冰冷入骨。

看了一眼地上的野果,海茉也觉得的肚子十分饥饿,她小心翼翼的猫腰从火堆旁抓了几颗,迅速回到原处,悄悄的瞥了男子一眼,正要张口,无意间望见腰部干干净净,被一块白纱包住伤口,她惊奇的沿着腰部反复摸了又摸,又弯腰起腰,居然一点都不疼了,她喜出望外的看着白衣男子,壮着胆子问道:“我腰部的伤……也是你治好的吗?”

白衣男子不语,好似睡着了,俊容如月神般玉色清雅,孤寂独绝,带着彻骨的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看得海茉怔出了神。

“多谢……谢救命之恩。”咽了一下口水,海茉说话又紧张起来。

男子一下睁开眸,寒如冰潭:“没人救你!”

海茉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心神一惧,抓紧了手中的果子,眼眸移向火堆:“不管怎么说……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

乌木般的黑瞳没有一丝情感,微微上挑的眼角轻轻合落眼睫,男子的声音如浸透冰水寒意蚀骨:“明日一早速速离去。”

海茉轻嗯一声,轻轻的啃咬手中的野果,酸的胃里直冒酸水,带着丝丝苦涩;灵儿肯定急坏了,该怎么才能找到他们呢?想着想着,越觉的果子酸涩无比难以下咽,海茉吸吸鼻子 ,索性大口咀嚼,一口全部吃下。

一阵冷风吹来,海茉哆嗦着身子,将白狐披风把自己包的牢牢的,回头看了一眼白衣男子,困意袭来,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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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海茉醒来,发现白衣男子还保持昨天的姿势盘腿打坐,如泰山稳坐于垫。她坐起身,忽然发现身旁有几颗青色野果,同昨天的一样。她心里一暖, 昨天的野果早就吃完,想必男子清晨去又出采摘了些。

她微微整理下凌乱的发丝,将几颗野果置于掌中,伸到男子面前,小声说道:“你……吃吗?”

男子睁开眼,宛如冰雪的眸子扫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是给你的,吃完请马上离去!”

手指在空中伸了伸,海茉尴尬的抽回手,将果子塞进嘴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嚼着,果然和昨天一样的苦涩呢。

吃完野果,海茉来到洞口,仰望上面刀削斧劈般的山崖,崖壁齐整光滑,不禁犯愁:出了洞口左右无路,下面又是万丈深渊,要想出去只能往上爬,可她不会武功,身边又没有工具,如何能攀岩上去?

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打坐的男子,海茉思忖,这男子一定和灵儿一样武功了得,不然这洞口四周并无树木,他从哪里采摘到这新鲜的野果?只是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会帮助自己吗?

思虑了半天,海茉决定还是试着问他:“我……爬不上去……能不能……〃 忽然身体一颤,只见那男子的眸光冷厉的扫过,下面的话竟说不出来了。

男子起身,踱至洞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高入云霄的崖壁,冷冷的说道:“你过来!”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根竹色玉屏箫,伸向海茉。

“握住它!” 声音清冷,依旧不带一丝情感。

海茉轻轻地握上竹箫,只觉入手凉滑如缎,跟它的主人一样冰冷,细看箫身,纤巧细长,上面刻有隐约的竹纹,泛着莹绿的光泽。她疑惑地看着男子,不知是何用意。

“握紧它!” 男子撇嘴加大声量,看着她怯怯缩缩的样子,眸中闪过一丝不耐。

海茉一下抓紧,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脚下一空,洞口一下向下坠落,她尖叫一声,见自己已被男子用竹箫提起,如腾云驾雾般向上飞去。

这就是所谓的轻功吗?海茉抑制剧烈的心跳,大口喘气,不敢往下看,只觉的两旁灰色的岩石迅速闪过,耳边的风声如大海的浪潮呼啸而过,冰凉的手指沁出冷汗,死死的抓紧竹箫,唯恐自己跌落万丈深渊。

脚步一落地,心也放下一块石头,海茉撑住悬崖边的岩石,有些晕眩。竹箫早已被男子抽回,光滑的管身印上几个指印,男子微皱眉头,从怀中掏出白色方巾,细细擦拭。

早上吃的野果还未消化,又被男子冷不防的提了上来,体虚气短,海茉只觉胃部一阵翻腾,喉间抑制不住的浓腥从咽喉涌上,捂着肚子忽然呕吐了出来。暗黄色的呕吐物夹杂未消化的青色野果,一下子溅上男子月白如霜的锦袍,一片斑驳。

男子大惊,不可置信的盯着衣服下摆的脏渍,眸色一下变的凌厉,冷冷的射向海茉。

“对……对不起……对不起!” 海茉慌里慌张的想去给他擦拭,却被他轻身躲开。只见男子晶莹如玉的面容阴晴不定,入鬓的剑眉几乎拧在一起。一双上挑的眼眸含着隐隐怒气。

海茉浑身哆嗦着,男子身上凛冽的冰冷使周围凝结成窒息的冰寒,冻僵一片。

“还不快滚!” 一声厉喝,仿佛来自森罗地狱。

“不管怎么说……真的……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 海茉心惊肉跳,丢下这一句,连忙朝前跑去,唯恐男子再生杀意。

男子冷冷的看着雾气中越来越小的畏缩身影,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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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茉毫无目的的在山林中跑着,薄薄的晨雾给清晨的山野蒙上一层白色面纱,更显飘渺迷踪。她环顾四周,耳边的发丝被雾气打湿,汗涔涔的黏贴在颊边,脸上一层薄汗。

该往哪里走?灵儿他们已经走了吗?海茉望着雾气缭绕的山林,这和他们从山洞逃出来时遇见的又不一样,这到底是哪里??

忽然,一阵少女动听甜美的歌声从远方传来,如同晨间晶莹的朝露清新柔美,清脆如百灵出谷。海茉定睛一瞧,依稀的云雾里,一个背着竹篓的蓝衣少女,唱着悠扬的山歌,正朝她走来。

海茉大喜,扶着树木,踉跄着朝少女跑去,走近一看,那少女一身蜡染的蓝衣布裙,腰间是五彩斑斓的麻花帛带,脖间戴着弯月型的巨大银饰,肤色细白,眼目深陷,轮廓比一般人深的许多,看她的打扮不像是中原人。

少女看见海茉,停住歌声,晶亮的眼瞳里溢出惊奇之色,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问道:“你是?”

海茉大喘,连忙答道:“我在这里迷了路,姑娘行行好,能否带我下山?”

少女侧眸打量海茉,沉思片刻,道:“你孤身一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海茉摇摇头:“我……我和弟弟在此失散,迷了路。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龙角山,位于晋邯城之南,平日里鲜有人烟。”看着海茉狼狈的样子,少女莞尔一笑,“算你走运,遇上了我,姑娘且跟我回去,先到我家歇息。这下山的路可长了,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走完的。”说着,热情地拉住海茉往回走。

海茉抹去额间的薄汗,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姑娘!”

“不要叫我姑娘了,我叫夕萝,是苗家人,我们一家住在前面的兰村。该如何称呼你呢?” 少女看她步伐有些蹒跚,连忙搀扶。

“我叫海茉……多谢夕萝姑娘了。”

“别谢来谢去了。看你这体虚的模样,一定还没吃饭吧,等下一定要尝尝我阿娘做的面糕!”

少女快言快语,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幽幽山涧,伴随着蒙蒙雾气,逐渐隐去。

兰村坐落于龙角山的半山上,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数十户人家,皆是当地的少数民族,其中以苗族为主。他们居住的房屋皆是吊脚木楼,高约十几米,屋下有几根坚实的木桩支撑,屋顶则用厚厚的毛毡铺裹。

这时已接近正午,各家各户已经起炉生灶,炊烟袅袅,一缕缕地漫过屋檐,飘向湛蓝如洗的晴空。

海茉跟随着夕萝来到她的家中,一个蓝衣黑裙、面容可亲的妇人将她们带到里屋,又端来一盆黄澄澄、冒着热气的面糕,有些腼腆地朝海茉笑道:“孩子,先吃点压压饿,夕萝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不要担心,好好在这里休息。”海茉感激地点点头,哽咽着朝大娘道谢。

吃了一块香气四溢的面糕,海茉感觉自己精神多了,她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夕萝的家里宽敞明亮,墙壁上铺着厚厚的油毡,微微发绿的木制地面因为长时间的摩擦几乎可以映出人影,炕上铺了床厚厚的印花被褥,上面盖着一层蜡染的蓝布。门帘上一个大红的“喜”字格外引人注目,那鲜红的颜色一下映亮了这古朴的木屋,给这平常人家增添了几分喜庆的色彩。

“这是……”海茉怔怔地问道,觉得那鲜亮的红色煞是好看。

夕萝脸颊染上一层嫣红,小声道:“今晚是我前夜的日子,是阿娘按照汉人的习俗剪的,好看吗?”

前夜?海茉转向夕萝,呆呆地凝望着她,小脸一片疑惑。

“就是你们汉人说的成亲!”夕萝羞涩地说道,“他是我们村落最勇敢的猛士呢!”

“你认识他吗?”

“当然,我们一起长大的。”

“是你的亲人吗?”

“怎么可能!”夕萝看着一脸茫然的海茉,解释道,“成亲之后,他就会变成我的亲人,一辈子一起生活。”

海茉的心忽然一跳,看着双目含情的夕萝,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成亲之后就能永远在一起?”

“是啊,海茉可曾许配人家?”夕萝盯着还未挽发的海茉,暗想依据汉人的习俗,她应该还没嫁人吧。

“我……没有!”海茉一下站起,手指轻抚门帘上大红的“喜”字,喃喃低语,“真的十分好看呢……”

“成了亲,真的便能永远在一起吗?”海茉又一次问道,迷离的水眸里露出几分渴望。

“那是当然!看样子,海茉定是有了喜欢的人,告诉我他是谁?”夕萝把脸凑到海茉跟前,吃吃地笑道。

她有喜欢的人?……海茉怔怔地想着,喜欢?脑海中闪过洞穴里灵儿对自己做的……心霎时间如雷响般跳动起来。

那就是喜欢吗?因为喜欢,所以想永远和灵儿在一起?

“嗯!”她用力地朝夕萝点点头,细细的手指顺着“喜”字的边沿慢慢描绘,唇角慢慢漾出一丝弧度。

表白

“这是我们这里的酸汤鱼,姑娘先尝尝,今晚一定要参加我们夕萝的迎亲礼啊!”夕萝的阿娘笑呵呵地端来一盆香气浓郁的菜,掩饰不住的欢喜从眼角的皱纹里溢出。

“有人在吗?”清朗的声音传来,海茉猛地一震,急忙来到门外。

“灵儿!”海茉不敢置信地看着依旧俊朗却略带疲惫的男子,微笑一下绽放如花。

看着完好无损、盈盈浅笑的姐姐,易风凌喜出望外,他心神一悸,上前一把抱住海茉,下巴轻轻摩挲她柔软的发丝,低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海茉环住他的腰,牢牢地抱紧,感受那厚实温暖的胸膛。

“姐姐——”想起还有其他人在场,易风凌有些尴尬地要推开海茉,却发现她好似没有听见般在他怀里轻轻蹭动,柔弱的小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汲取他身上的温暖,环抱的小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片刻也不愿松开。

“姐姐——”易风凌无奈地叹气,“洛姑娘受伤了,我得赶紧给她疗伤。”

海茉这才抬起头,看见灵儿身后的洛冰彤,她肩部一片血红,疼得冷汗淋漓,但依旧是平日那副冷清清的样子。鲜红的血刺痛了海茉的眼睛,她一下子从易风凌的怀中跳开。

夕萝和她阿娘见他们认识,热心肠地招呼易风凌进来,并把受伤的洛冰彤搀到另一间屋子。

“曲烟呢?还有慕容小姐,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海茉这才注意到只有易风凌和洛冰彤,不免有些担心。

“曲烟带着慕容小姐已经和慕容府找寻的人马汇合,现在应该回到慕容府了。”易风凌笑道。昨天遇到杀手的时候,他怕生出其他事端,便让姐姐她们先走,打算自己随后再赶过去,可解困之后,却发现洛冰彤受了伤,姐姐她们也不知所踪。他在洞口附近发现了曲烟银鞭上掉落的银铃,于是带着受伤的洛冰彤沿着散落的银铃一路追寻,谁知却迷了路,加上洛冰彤伤势不轻,只好耽搁了一晚。夜里,他又收到慕容府的信号弹,知道他们已经找到曲烟,以为姐姐也回到了慕容府,便放心不少,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姐姐。

“你……”易风凌还想问些什么,忽然想起洛冰彤的伤,连忙拦住夕萝的阿娘,“大婶,麻烦您帮我准备一些纱布和热水,多谢了。”说完,又转头朝向海茉,“我先给洛姑娘疗伤,回来再说。”

海茉点点头,茫然地看着易风凌走向里屋。

“太好了,海茉,没想到你们姐弟在我们家里团聚了!”夕萝真心地为海茉高兴,忽然想起海茉刚才的举动,有几分疑惑,“他真的是你弟弟吗?”

海茉一颤,轻轻点头,眼神又飘向大红的“喜”字。

易风凌将纱布沾上热水,刚要去扯洛冰彤肩上的衣服,却被她侧身躲开。

“你自己来吧!”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之色,易风凌随手将纱布递给她。

“你……转过去!”洛冰彤苍白着脸,艰难地褪下左肩上的衣衫,看着用黑色草药包扎过的伤口,心中一阵羞愤。那黑衣杀手的刀刃竟然喂了毒,昨日易风凌趁她昏迷之际扯下她的衣衫给她上药,虽然明白他是好心,但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被一个陌生男子随便看去,实在羞恼。

“确定不要我帮你?”易风凌转过身,仍密切注意后面的动静。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一滴一滴地滚落,洛冰彤哆嗦的手撕去已经干涸的草药,用沾了热水的纱布擦拭伤口周围的泥泞。

滚烫的热水一接触伤口周围的皮肤,一丝锐痛突然袭来,洛冰彤一声轻哼,手中的纱布一下落地。

易风凌连忙上前点了她身体的穴道,看着她痛苦不堪的雪颜,剑眉蹙紧:“别逞强了,忍着点,我帮你运功排毒。”

说完飞快给她清洗伤口,从怀中掏出一个蓝色小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用内力在掌心碾成粉状,然后贴住她□的肩头,开始运功排毒。

他聚气凝神,双眸眯起:洛冰彤肩部的毒,成分和唐门的追魂散颇像,但又不完全是,所以他打算在逼毒时将师傅的天甘丸导入其体内,抑制毒性的蔓延,再配合他跟吴山老人学过的“清平心法”将毒排出。所幸,洛冰彤中毒后及时封住穴道,毒素并没有扩散到经脉,只要能将毒排出,应该没有大碍。

洛冰彤被点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只感觉那温热的掌心传出一丝丝的热气从肩头注入,在伤口周围来回旋转,疼痛减轻了许多。她本是高傲之人,却在这名男子眼下三番两次示弱,现在自己又不得不□半个肩膀让他解毒,羞忿和不甘一起袭来,平静如水的心湖一下乱了起来。

黑血逐渐从毛孔一滴一滴地渗出,汇集成流,顺着细滑的肌肤慢慢滚落,易风凌收功起身,麻利地用热水把伤口周围的黑血清理干净,包扎好伤口,最后轻轻为洛冰彤拢好衣服。毒血排尽,洛冰彤苍白的脸颊比刚刚多了几分血色,但她始终紧蹙娥眉,一语不发。见她下唇被咬得殷红一片,眼眸落向别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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