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吉田松阳的清水月姬什么都不是,丢了家丢了未婚夫,现在就连性命都要丢掉了。
“束手就擒吧,我们不是来杀你的。”头领打定主意之后开口,试图跟清水月姬谈一谈,“这样你还能保住一条命。”
“然后等着你们把我压回监狱里面,再拿我当饵去钓那些傻头傻脑的攘夷志士们?”清水月姬不怒反笑,“看来我以前是真的太天真了啊,竟然天真到了你以为跟我说这种谎话我都会相信的地步!”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真的就跟你们回去了,说句实话,我怕死,我怕死怕得要命,”清水月姬把刀横在胸前,右腿后撤微微向下压,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嫣然一笑,“可是现在我宁愿就这样死在这里,也不愿意被你们抓走吊在城楼上,然后看着城楼下面那帮家伙们嘲笑我的脸和白眼,老娘受够了!”
话音未落,清水月姬已经动了,手中的刀凝成一抹亮丽的光,对着头领拼尽全力斩了下去!
倒地的声音,似乎还夹杂了一声铃铛清脆的响声。
胸口好像炸开了一样,鲜血不要钱的往外涌,清水月姬软绵绵的摔在地上,睁大已经浑浊的眼睛,她看见头领捂着肩膀跌坐在地上,看见一个身穿僧侣服,头上顶了一个奇怪筐状物品的男人的手握一把染了鲜血的刀,正对着头领说道:“回去了,耽搁太久了。”
“对、对不起大人!”头领先是一愣,然后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肩膀上的伤痛对着僧人深深鞠了一躬。
“带着她的尸体走了。”男人的声音十分淡漠,他随手把刀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被一个女人弄成这样,真狼狈……咦?”
男人话未说完忽然停了下来,在他前方,清水月姬意识模糊的伸出了手,拼尽全力向前够着。她身下是大片大片鲜艳的红色,弥漫开很远。在这红色之中有一个明亮的东西闪耀了一下。男人俯□伸出手探进血泊之中,捞出了那个东西。那是一个银质的项链,由鱼形的银珠子和细长的银管穿起来的,还缀着一条鱼的坠子和一颗银铃铛,虽然不是很值钱,但是却意外的小巧精致,让人爱不释手。
男人拿着项链对着月光照了照,然后拿手帕擦干净了项链,拎着项链蹲在了清水月姬的面前:“怎么?很重要?死了都不想放手?”
“还、给、我……”清水月姬喘着粗气,声音沙哑可怖,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但是却依旧直直伸着手想要拿回那个项链。
还给我,给我啊!什么都给你,命都给你了,把那个……还给我好不好?
我最后美好的……记忆啊!
清水月姬到松下私塾的三年后,清水月姬、坂田银时、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十岁,吉田裟罗八岁。
夏日祭永远是孩子们的天堂,松下私塾的孩子们从年初就开始盼望这个节日了,现在终于到了日子。吉田松阳把私塾收拾好,门锁上后,就带着一帮孩子们浩浩荡荡的向着夏日祭的村间小集市进发了。
一路上孩子们东跑西跑,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都想看看,吉田松阳一个人管不过来了,干脆约定了时间和相遇地点,然后放孩子们去玩了。
话音一落,孩子们呼啦一下子都跑完了,就剩下死死揪着吉田松阳左袖子的清水月姬和死死揪着吉田松阳右袖子的高杉晋助在互瞪,没抢到袖子急得上蹿下跳的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一起带着面具走在前面的吉田裟罗。
“妹子,矮杉,你们俩谁给银桑让个地方啊,其实呢银桑得了一种病,如果不拉着松阳老师的袖子银桑就会死呀呀呀……”坂田银时试图骗出一个地方来。但是那两个人又不是傻子,回答他的是异口同声的“没门!”
“啊你们好无情呀……”坂田银时撇撇嘴,最后干脆直接扑进了吉田松阳的怀里,“好吧那这个地方银桑占了呦。”
“银时,老师没法走路了。”吉田松阳被坂田银时一扑,又没有手去抱住银时,差点被绊倒,苦笑着说。
“喂天然卷你绊倒老师了!”高杉晋助很生气,鼓着包子脸喊道。
“天然卷放开我哥哥啊!”清水月姬对着坂田银时挥拳头。
“月姬这里有捞金鱼呦,你来不来?”这边正在僵持,那边吉田裟罗突然出声喊道,月姬抬头,看见吉田裟罗手里挥着一个面具正笑着看着她,桂小太郎则蹲在地上正拿着纸网捞金鱼。
爱玩的天性战胜了跟坂田银时对着干的习惯,清水月姬冷哼一声说道:“天然卷就先让你照顾我哥哥吧!”然后在吉田松阳的胳膊上蹭了蹭,月姬松开手,向着吉田裟罗的方向小跑过去。
“放心放心我会照顾老师的……”坂田银时一边嘟哝一边扯住了吉田松阳的袖子。
“你们可以去玩一会儿……”吉田松阳试图拯救自己被揉的皱巴巴的袖子,但是两个孩子坚定的表示一定要跟着松阳老师免得松阳老师又迷路了……
清水月姬在去找吉田裟罗的路上【其实只有几米远而已】瞥见了一个卖饰品的小摊子,女孩子爱美的天性把她拉到了摊子上,然后清水月姬看见了一个项链。那是一个银质的项链,由鱼形的银珠子和细长的银管穿起来的,还缀着一条鱼的坠子和一颗银铃铛,戴在脖子上走路的时候还会叮当作响。
清水月姬爱不释手,但是她摸了摸兜,发现自己的钱大部分都被坂田银时那个糖分控骗去买糖了,剩下的不够买一个项链。于是她眼珠子一转,招手让吉田裟罗过来。
“怎么月姬?”吉田裟罗睁着大眼睛问道。
“裟罗你看这个项链好看不?”清水月姬把项链递到吉田裟罗的面前,十分期待地问。
“好看哦,我也想要啊!但是没钱了哎……”吉田裟罗顶着清水月姬期待的目光说道,同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我有个办法呦……”清水月姬对着吉田裟罗勾勾手指,示意吉田裟罗把耳朵凑过来。
然后……然后两个女孩子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项链,三个男孩子摸着自己的口袋欲哭无泪,吉田松阳走在最后面笑的十分温柔。
项链的确不值钱,后来他们长大以后,自己拥有的钱可以买好多好多名贵的首饰珠宝,但是不管多么贵重的首饰,都比不上那个银质的项链对她来说重要。那个项链承载了她一生美好的回忆,是她最宝贵的东西。
“还给我……”清水月姬呢喃,“请……还给我……”
男人有点沉默,能让这个骄傲的女孩子在死前说出请求的项链……究竟有多重要呢?
“不想给你呦。”男人晃了晃项链,站起来把项链揣进了自己的怀里面,转身离开。
清水月姬终于再也没有力气说出一句话了。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大脑渐渐停止了思考,感觉身体越来越疲惫,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啊……哥哥,我终于可以去找你了啊!对了,你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呢?其实死亡真的没有那么可怕,对吧?
坂田银时什么的,桂小太郎什么的,高杉晋助什么的都去死吧!现在已经跟我没关系。我知道我是个累赘,我的存在就只会拖他们的后腿,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幕府用我去要挟他们,即使可能他们从头到尾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至于裟罗……对不起啊裟罗,你是个好姑娘,明明自己伤心的要死却还强忍着悲伤来安慰我,我却就那样用任性的话语伤害了你,还把你推出了房间。之前实在是不好意思去找你道歉啊,不过现在也没机会说了吧……
有些人,不能见,见一次,误一生。
所以再见,再见,再也不见。
5第四章樱落飞雪
月华如水,窗外樱花开得正盛,一阵风吹过,总有那么几瓣花瓣随着风飘飘飘洒洒的落下来,不一会就在地上铺了浅浅的一层。坂田银时在樱花树下面坐了好久了,那樱花飘得他满身都是,他也不想动一动把花瓣抖下去。
要是清水月姬看见了,一定会笑话他暴殄天物,如果是高杉晋助坐在这个位置一定比他坂田银时要合适的多。
那个丫头既傲娇又嘴硬,从来不肯说句他的好话,明明特别高兴还要嘴硬说不在乎,跟高杉晋助一模一样不讨人喜欢的性格。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喜欢她,喜欢她跟高杉斗嘴的时候那副跳脚咬牙的样子,喜欢她的心事被裟罗捅破的时候明明羞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张牙舞爪的样子,喜欢她在听到松阳老师把她托付给自己时明明很高兴但是故作生气的样子。
口是心非的小别扭。
但是就算再喜欢,坂田银时还是在营救松阳老师失败回来之后,亲口提出来放弃了他们的婚约。
没有别的理由,就是没法面对她。
他记得出发之前,一向倔强不肯低头的清水月姬把他拽到了偏僻的角落里面,梗着脖子支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软了下来请求他把松阳老师带回来。
第一次看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突然忍不住就想要欺负一下。于是先是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然后把她拉进怀里告诉她自己一定会把老师救出来的,最后狠狠吻了她的嘴唇。
虽然结果是被恼羞成怒的清水月姬狠狠踩了一脚踹了肚子扔在一边,但是看着她红到耳根的脸和仓皇离去的背影,坂田银时还是靠在墙角笑了起来。
可是后来呢?他们拼杀了那么久,最后只是抢出了松阳老师的头颅而已。他甚至一直背对那颗头颅,不敢转过去看哪怕一眼。
要怎么办?怎么跟她说这件事情啊?他们都听松阳老师说过清水月姬的事情,很明白吉田松阳对于清水月姬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世界的全部,是救赎她的光。
现在要坂田银时怎么和自己心爱的女孩说,你的世界崩塌了,你的光消失了?她会哭死吧?她的眼泪会把他淹没的吧?她是那么一个倔强却脆弱的人啊。
还有我在?别逗了……连老师都保护不好的男人,怎么对心爱的女孩说得出口这句话啊!
高杉晋助先告诉了吉田裟罗,吉田裟罗愣了愣,想说什么却红了眼圈,她一直一言不发,直到一双冰凉却温柔的手轻轻把她搂进怀里。片刻之后,裟罗伏在高杉晋助的怀中开始轻轻抽泣。过了很久她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带着他们去找清水月姬。
然后坂田银时站在清水月姬的面前,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最终只说出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把松阳老师带回来。
对不起,没有完成我们定下的约定。
对不起……
他以为清水月姬会哭会喊会揍他,但是清水月姬什么都没做,她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是吗?”,然后就垂下眼眸,关上了门。
关门的声音很轻,敲在他的心上却比钟鸣声还要沉重。
一连好几天,清水月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可是除了不说话,她的生活照常,没有丝毫的混乱。可越是这样,坂田银时越是烦躁,他宁愿她揪着他狠狠骂一顿狠狠打一顿也不愿意她这样沉默。
后来他对她提出了结束婚约。理由很可笑,我不想再照顾你了。
喂,拒绝啊,或者一巴掌扇过来或者气得跳脚直接开骂,总之不要再这样一副死人脸下去了!
“是吗?给你添麻烦了啊。”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就像那天她得知了松阳老师的死讯,她平静的不行,她把所有的消息不管好的坏的照单全收,她默默的承受了一切。
看着她转身离开的样子,坂田银时一拳狠狠打在了墙上。
无能为力。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看着事情一步一步的坏下去。
都太倔强,都不肯退一步,哪怕遍体鳞伤也不回头看一眼是不是有哀求的目光。
吵架的起因是什么两个人都忘记了,或许根本没什么矛盾,他们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气氛太压抑了,三个月,谁都到极限了。
直到清水月姬摔了筷子跑了出去,坂田银时也没想着追她回来。他累了,她也累了,这样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啊?觉得委屈想要离开就走吧。
简单的扒拉了两口饭,坂田银时放下碗筷去了院子里面。
“他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桂小太郎看着坂田银时的背影,叹道。
“切,谁管他们折腾。”高杉晋助冷哼一声,却在接触到吉田裟罗责备的目光时撇了撇嘴,继续吃饭。
“月姬就这样跑出去了多危险啊!现在外面到处都是幕府的人,还有天人。”桂小太郎放下了碗筷,“我们去找找看吧。”
“啧,有天然卷在呢你操什么心啊!”高杉晋助扯住了桂小太郎的衣服,“吃你的饭吧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桂小太郎重新端起了碗筷,担心地瞥了一眼窗外。
吉田裟罗微微皱了皱眉头。
三个人吃晚饭了,吉田裟罗去洗碗,走进院子的时候才发现坂田银时正抱膝坐在樱花树下看着月亮,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坂本辰马正挂在树上跟坂田银时说着什么。
“金时啊,女孩子是要靠哄的,女人这种生物呢她是不讲道理的,你跟她讲道理她能把你打死,所以啊,她生气的时候你就听着,回头我们可以在别的地方狠狠的收拾她们嘛,比如晚上的时候……哎疼疼疼!”
“哐”的一声巨响,坂本辰马从树上掉了下来,吉田裟罗微笑着对他说:“对不起呦手滑了,辰马,帮我把盘子送过来啊。”
坂本辰马被甩了一身的菜汤,蔫不拉几的把盘子递给了吉田裟罗:“啊哈哈哈哈裟罗是你啊,我在和金时探讨人生呢,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啊哈哈哈。”然后一边说着一边摸着头离开了。
“银时。”吉田裟罗拢了拢和服,在坂田银时的身边坐了下来。
“月姬很难受,她只是太难受了。有好几次我半夜醒过来,听到她在被窝里面啜泣,但是白天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坂田银时动了动,表示自己在听吉田裟罗说话。
“我并不是不难受,父亲的死,我们每个人都在悲伤,但是月姬快撑不住了,我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疯了的。”吉田裟罗把盘子放在了地上,抱着膝盖仰头看月亮,“她不是不讲理,她知道就算恨该恨谁,夺走父亲的人不是你们,如果不是……根本不需要你们去救。
“她现在其实很需要有人去安慰一下,你不该就那样擅自解除了婚约,那这样做是把她最后的希望都掐断了。她不怕面对你,她只怕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啊。”
“银桑不敢……面对她。”坂田银时伸出手对着月亮照了照,然后缓缓捂住了脸,“银桑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只需要抱紧她,就好了嘛……”吉田裟罗拍了拍坂田银时的肩膀,“女孩子想要的其实都很简单嘛,尤其是这种傲娇的哦,愿望意外的容易满足呢。想哭的时候给她一个肩膀,疲倦的时候给她一个怀抱,迷茫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带她一起走,在她的目光看向别的男人的时候就给她一个吻告诉她不许看。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嘛,还需要我教啊?”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去把她追回来吧,然后直接告她,什么都告诉她。对于傲娇女啊……要发直球哦!”
坂田银时愣了愣,突然站起来拎着刀往门外走去了。
6第五章只剩徒然
“在她的目光看向别的男人的时候就给她一个吻告诉她不许看,嗯?”高杉晋助靠在门框上说道,“裟罗,过来。”
“晋助啊,你还是洗洗睡了吧,我还要刷碗呢。”吉田裟罗抱着一摞碗对着高杉晋助调皮的一笑,转身去了小厨房。
“哼。”高杉晋助冷哼一声,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目光变得深远而悠长。
门口看门的士兵说清水月姬往南边去了,坂田银时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丫头一定是跑回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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