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吐了口气道:“怎么不累?我就等人散了,你好弄些热饭菜来咱俩吃的。他们都走了么?要说这么赶着成亲,有一桩好处——不用烦那么些事,简单多了,两天就忙完,人也来的少,咱少受了许多罪哩。”
槐子见她如释重负的模样,不觉失笑,暂把心头的阴霾丢开,出去端了三碗菜、一碗汤,并两碗饭进来,摆在小方桌上,那里有两小盘枣儿、花生以及夹生的饺子一盘,被菊花嫌弃地推到一旁。
菊花看到鲜艳的红烧鲤鱼、青绿的炒苋菜、粉红的蒸腊肉,以及清冽的火腿小白菜汤,不禁大喜——都是自己爱吃的,何氏这个婆婆真的很疼自己哩。
两人风卷残云般吃了一饱,菊花意犹未尽地嚼了一块腊肉,吃完问张槐道:“你在外边折腾那么久,也没吃饱?”
张槐瞧着她笑道:“哪有心思吃,光忙去了。再说,这几样菜做得这么好吃,比酒席上的大锅菜好吃多了,你又吃得那么香,我瞧了忍不住也觉得饿。”
菊花听了好笑不已,一时收走碗筷,洗漱一番,外面犹有噪杂的人声,想是在收拾残局;一阵阵的蛙鸣声传来,透过窗户,能瞧见一轮圆月挂在碧空。
菊花吃得很饱,很想跟槐子去院子里转转,不过想想洞房花烛夜去散步,怕是没人会这么干,槐子也未必会答应,便不折腾他了。
槐子见她瞅着窗外,想起月夜她最喜欢在院子里、小河边转悠的,过来牵着她的手,笑对她道:“你想出去?明晚我再陪你出去逛吧,今晚你就别乱跑了,外边还有人哩——舅母她们还没睡。先靠一会,咱俩说说话儿,待会再睡。”
于是俩人靠在床上,在摇曳的灯光下轻声地低语。槐子把菊花往怀里紧了紧,一边问她脸上的癞皮是啥时候掉的,一边凑近细看,好似到现在也不敢相信那东西掉了一般。
菊花一边说,槐子不停地问,又听说自己那一回吃掉她做面膜的黄瓜片,失笑了好半天。
他环住菊花的肩头,大手摩挲着她的脖颈,只觉得触手滑腻一片,便不自觉地低头轻吻她的前额。一时觉得有些心痒痒的,停不下来,便又往下轻触她的脸颊,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仿佛口渴的人喝了一小口水,却觉得更加渴了,他便对着那红唇轻啄了一下,然后停下来用探究的眼神看着菊花,似乎想瞧她的反应。见她傻傻地望着自己,黑色眼眸在灯光下波光闪闪,不觉心里越发躁动起来,忍不住就张口咬住那红唇,用牙齿不停地啃磨。
菊花靠在槐子宽阔的胸膛上,跟他轻声说着过往的事,感觉惬意的很;待槐子亲吻她,她觉得很有趣,瞧着他很小心地碰触,心里柔柔的、甜甜的,便任由他施为,可是,当他含住自己的嘴唇,不停啃咬的时候,不禁心里郁闷死!
这是亲吻么?这是啃骨头好不好!
你就算用咬的,也该动作轻点呀!
这家伙啃了半天,方才抬头喘口气,含笑瞧着菊花,一副小娃儿吃了好东西的样子。
菊花忽地心里就柔软起来,对他甜甜地一笑,一手揪住他胸前的衣裳,一手攀着他的颈肩,凑上去吻住那憨厚的嘴唇,轻轻地吸吮……
好一会,菊花停下来,也学着他的样子,笑着凝视他的眼睛。
槐子先是如傻了般,接着就跟受了鼓励似的,眼神明亮,双臂搂住她的腰,低头吻住那红唇。
菊花张开嘴,他只觉得甜美无比,仿佛尝到了晶莹的晨露;弊端嗅着菊花身上细柔的气息,又似乎闻见了田野里花儿的清香。
他恍惚渐不能自持,如同被春风缠绕住腰肩——让温暖和煦的气息包围;又似乎沐浴着初夏的月色——在柔情中迷失;心情激荡中,满怀都是柔软,仿若盛夏季节潜入小清河,那清柔的水流裹挟着他,不知所往!
窗外的月色如水,蛙鸣如雷,和着屋里这激情演绎灿烂的篇章!
清晨,槐子在后山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屋外半大的小鸡娃也“啾啾”叫个不停,他家的大黄狗在院门口狂叫着,也不知是来了谁
他手臂被菊花枕得酸麻,略动了动,怀里的人儿跟着往前贴近一些,一手揪住他的衣襟,脑袋往他胸前直钻,似乎要钻入他的胸膛,令他好笑不已。
他便不再动,静等她醒来,一边细细地打量她的睡颜。
菊花最是讨厌早晨起床那会儿了,她总要赖在床上眯一会,把头埋在枕头上,抱着抱枕,挣扎半天才起床。今儿奇怪,她使劲把脸往枕头里埋——咦,这枕头咋这么硬哩?抱枕也不软。睁开迷蒙的双眼,便看见槐子嘴角含笑,双目炯炯地望着她。
她总算还明白,记起自己已经成亲了,并没有尖叫,问些你咋睡在这之类的蠢话,只是松开揪住他衣襟的手,嘟哝道:“你先起,我再睡会。”说完便闭上眼睛。
第二百八十六章 新家、新生活
槐子见她慵懒的样子,双目似睁非睁,心里一软,抱着她不撒手,挨着她的颈窝吻她的耳垂。
菊花一激灵,清醒大半,忙问道:“你说那个李县令啥时候会来哩?”
这话成功地制止了槐子的动作,他脸上立即晴转多云,将菊花紧紧地按在胸前,一手轻轻地摩挲她的后背,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们商议定了,这段日子让李长亮带人在村子的入口守着,有生人来了立即告诉村里;山这边也派了人;女娃们都不准出门乱逛。”
打扰了他的好兴致,菊花十分歉意,柔声道:“咱们起来吧。你娘怕是在忙了哩。昨晚还有几个亲戚没走吧?”
槐子点点头,爬起床一边穿衣一边回头对她道:“你再睡一会!头一天来这,肯定是不惯的,又没啥事让你做,还不如多睡一会儿哩。待会起来,记得要把面巾系好了。”
菊花摇头,抿嘴笑道:“我最是讨厌起床的时候,不过过了时候不起来,躺在那又觉得浑身难受。”心道昨晚也不知是谁,要自己拿下面巾的。
槐子见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并不辩解,穿好了衣裳,便坐在床沿上温柔地望着她,想想又凑近她耳边小声地问了一句什么。
菊花尴尬地白了他一眼,先点头,又摇头,让他纳闷不已。菊花穿好了衣裳,编好辫子,又亲自帮张槐束好头发,两人才一道出了房间。
清晨的空气最是怡人,菊花走出大门,先上了趟茅厕,然后就有些茫然这儿是张家,就算她以前来过很多回,此时作为家庭的新成员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在娘家的时候,她早晨是活跃的,这会儿却不晓得该干啥。
这鸡不是她家的,狗也跟她不太熟鸭子也不往她身边凑。她晃悠了半天,院子里的花草倒是不觉得陌生——草木都是一般的茂盛,可是她不能像往常一样,闭着眼睛就能摸到她的小锄头和镰刀,然后去菜园锄草、修剪树枝——她都不晓得这些东西搁哪哩。厨房更觉得陌生,她一点也不想进。
她望着隔壁郑家方向,心想娘这会儿在干啥哩?不知不觉她就来到院门跟前,想出院子往郑家去。
何氏从厨房里出来,见她往院子门口走,慌忙过来拉住她,说道:“菊花,今儿不能回去哩。你忍忍,等明儿再回去好么?来,洗洗脸一会就吃饭了。娘煨了老母鸡哩,喷喷香。”
槐子洗完脸出来,见菊花这副样子忙赶过来牵起她的手道:“咱先去洗洗脸,回头去瞧咱家的菜园子。”
他本就怕她不熟惯,要陪着她的,刚才菊花去茅厕,他就去厨房先洗漱,不料转眼她就想要回娘家。他想她是喜欢菜园子的,去看看没准能让她感觉好些。
槐子的大舅母站在厨房门口,笑得满脸开花:“这是不习惯哩!刚成亲时都一样。菊花娘家就在门口,才想着要回家;那隔得远的,嫁过来头一天简直憋手蹩脚,不晓得往哪钻。”
何氏忙道:“你小声点。菊花娘要是听见了,该一整天都过不安了。等明早不就好了,想啥时候回娘家就啥时候回娘家。”
菊花很不好意思地对何氏笑笑,说道:“婶子——”刚叫出口就觉得不对,忙改口——“不是娘!我也没想回家,不过是到处转转,还有就是不晓得该干啥。”
何氏笑眯眯地说道:“这两天你就啥也甭干,咱家早上也没多少活计。你好好地歇两天,等熟惯了,不就好了?”
说着话几人就进了厨房,何氏递过一条白布巾对菊花道:“这是新的,专给你用的。你用那个盆洗,那是槐子洗的。”
她跟郑家走得近,算是了解这个儿媳妇一些生活习惯:手巾和脸盆、脚盆都是单用的,后来日子过好了,连冬天洗澡的木桶也是男女分开的。她想着,准是因为原先菊花脸上有癞皮,所以习惯了单独用。
这也没啥,又不费啥东西,再说,她就是喜欢菊花这样又干净又斯文,还不假讲究——该干的活计从不会嫌脏不干,所以,她也打算帮她单独准备一套,眼下就先用槐子的吧。
菊花感动地对她笑笑,道了声谢谢。
何氏听了觉得很舒心,笑得眯缝了眼睛。
待菊花洗漱完毕,槐子也调拌好了一桶猪食,对她道:“走,去瞧我喂猪。
咱家的猪长得可欢实了。”说完提起猪食桶,就往后院去了,菊花跟在他身后。
后院的猪栏是一间茅草棚子,被隔成了三小间,前两间里面各有两头大肥猪,有百来斤了;第三间里面有三头,要小一些。到棣!子过来,那猪都哼哼地叫了起来,用嘴拱那木栅栏,想是经过一晚上的消耗,这会儿都饿了。
槐子先喂前面的,那后面两间猪栏里的猪立时就嚎叫起来,把木栅栏顶得一晃一晃的,果然欢实。
槐子横眉喝道:“急啥?不都有的吃么?”
菊花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槐子提着空桶,转头微笑对她道:“你先去瞧瞧那些菜,我再拎两桶过来喂它们。小锄头和镰刀在鸡栏上的鸡窝旁边,你要用的话就去拿。放在地里,要是落雨淋了水就容易上锈。”
菊花忙道:“你去吧,不把猪祖宗伺候好是不成的。我先去看看菜。”说着就往菜地那边走。
这后院东边是菜园,西边是果树,靠山的院墙边也种了不少果树,桃、李、杏、桑树都有,还有两棵樱桃树,就是还没挂果,菊花娘家的果树则大多开始结果了。
菜园子里的蔬菜跟菊花娘家差不多,大家什么季节种什么菜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伺候的不同罢了。这菜园很明显不如郑家的整齐、清爽,因为郑家的菜园菊花有空就蹲在里面忙活,伺候得可精心了。
她看着这片菜地,心道,往后要在这边忙活了,果然养闺女是吃亏的,长大了就白送人干活。
她从鸡栏上拎起小锄头,看看自己脚上的新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站在垄沟里,先帮辣椒锄草。辣椒秧子一尺多高,顶上已经开了些白色的小花,看着这花儿,就能想象尖尖的青辣椒、红辣椒挂在枝叶间的情景。
这菜地想是刚清理过,杂草并不多,她快速地将那些纤细的嫩草锄去,就来到黄瓜架旁,丢下锄头,将那些爬歪了的藤蔓扶正,好让它们往架子上缠绕。
正忙着,鼻端闻见一股熟悉的气息,回头一看,果然是槐子来了。他眼神清亮,含笑捡起菊花丢下的锄头,来到她身边,温声说道:“你歇着,我来。”又问道:“饿了没?”
菊花摇头道:“昨晚吃了好多,还不觉得饿哩。”
槐子就微笑瞥她一眼,含情脉脉的样子大有深意,她红了脸,转头不看这人。
两人一边忙着一边闲话,槐子道:“菊花,这些日子你不要随便出去,就在家呆着;我们出去把院门也关好,回来叫你你才开,晓得么?你要掐啥样的野菜就跟我说,我们去掐了来。”
听着他不停地叮嘱,菊花也不停地点头应答,又安慰他不要担心,她机灵着哩,定会小心的。
槐子丢下锄头,直接用手扯草,一边问道:“菊花,你咋这么喜欢弄菜园子哩?”
菊花微笑道:“这早上起来,看着菜园里一片整齐的绿,你不觉得心里好舒坦么?常常的看绿色对眼睛也好,读书人最应该这么保养眼睛了,而且,那些菜都是能吃的,瞧着它们长得这么好,打心眼里觉得开心。这就跟我爹看见稻子和麦子黄了一样高兴。我就喜欢瞧瓜菜丰收的情景,比我爹收稻子还开心。”
说完忽地想起啥,说道:“待会咱们掐些南瓜苗。算了,等中午再掐吧——现掐的炒了才好吃。”
槐子纳闷地转头瞧着她问道:“南瓜苗?如今正要开花长南瓜的时候,掐了咋办哩?再说,那东西毛糙得很,用来喂猪还差不多,吃了扎嗓子眼哩。”
菊花得意地说道:“这你就不晓得了吧?那南瓜藤蔓长的太多了,也不好,结的南瓜就小得很;要是掐掉一些嫩头,剩下的就能长得大些。主要是肥料不够分么!掐下来的嫩头,撕去外面一层带毛的筋皮,里面一点也不毛糙,炒了可好吃了。”
槐子见她说得高兴,便眼含微笑道:“我不做饭,没你想那么多。不过我喜欢看果树挂满果子的样子;嗯,还有,门前跟河边的柳树、桃树是我们亲手种的,我瞧了也欢喜;稻子黄了我也开心,不过我更喜欢瞧秧苗栽下去长了十几天后,都扎根长硬实了,那绿油油的一片,看了格外舒坦!”
菊花忙仰脸惊喜地笑道:“我也是。那会儿秧田里还有好些小鱼儿、小虾和青蛙,我好喜欢到田沟里兜小鱼哩,可我爹不让我一个人去,他又老是没空。”
槐子就对她道:“往后推秧草的时候,你跟我一块去。”
“嗳!”菊花欢喜地应着。
忙了一会,屋里何氏高声叫吃饭,两人才从菜地里出来,往前边去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婆婆就像娘
到井边打水洗了手,小两口不自觉地又手拉手说笑着一块进了堂屋,看得屋里众人一齐脸上带笑。菊花犹未知觉,槐子不好意思地拉着她来到桌前坐下,问何氏道:“早上吃面么?”
何氏心里那个开心啊,真是欢喜地直冒泡!
瞧,娶谁做媳妇真的很重要,儿子跟菊花这样亲密,那往后的日子肯定好过;要是那小两口相处不亲的,日后就难免起疙瘩。
她招呼菊花:“嗳!今儿早上用鸡汤下面。菊花,这是你的。放心,一点也不腻,娘特地把鸡油割下来炼油了,这汤清爽的很。”
菊花闻见那香味,觉得味蕾活跃起来,赞道:“真的很香哩!”又对张大栓叫道:“张叔早上下田去了么?没瞧见你哩!”
众人听了一齐发笑,张杨笑得最大声,一边嘴里嚷道:“菊花姐姐,你咋还叫张叔哩?该叫爹了”
菊花方才醒悟过来,如今读叫人家爹了,忙不好意思地说道:“爹,我还不惯哩。”
张大栓乐呵呵地说道:“不要紧。菊花,往后哩,你要叫公爹,不然我跟你爹站一块,你叫一声爹,我俩要抢着应哩。”又转头瞪了一眼张杨道:“那你哩?咋还叫菊花姐姐?”
张杨不在意地笑道:“叫姐姐比叫嫂子好。是吧,菊花姐姐?”
菊花忙点头道:“就叫姐姐,这样显得亲一些。我都叫我嫂子‘云岚姐姐,的。”
张杨听了得意地对老爹笑。
张槐见桌上只剩下外婆和大舅母,问道:“舅舅他们哩?”
何氏道:“这大忙的时候,哪能老呆在这哩。
他们恨不得昨晚就要走,说了半天,才歇了一晚上。今天早上一起床就赶回去了。”
大舅母就说道:“家里正栽秧哩,可不敢耽搁,我吃了饭也是要走的,等闲了再来。”
虽然因故仓促成亲到底是添了新人,那桌上的气氛是欢畅热烈的,个个脸上含笑,和着鸡汤的香味一副幸福日子的画面。
菊花看着眼前一大海碗手擀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