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劫后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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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劫后恩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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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脸鬼使面上一无表情,全身未见任何动作,已飘然向前移出寻丈之远。

  这时,二人已经相距不足五尺。

  狐偃罗汉严笑天忽然叹了口气,一脸忧伤之色的道:

  “唉,俺真是自怨自艾,什么事不好去做,却专来做这不要本钱的勾当,唉……”

  半脸鬼使早已暗蓄真力,准备暴起发难,却不料狐偃罗汉忽出此态,他虽然知道这个假罗汉诡谋百出,诡计多端,却仍然忍不住脱口问道:

  “姓严的,你无庸扮死装活,是好汉何需叹气?”

  狐偃罗汉严笑天摇头道:

  “俺是在叹俺又要作孽了,眼看着俺连你那一边面孔也要毁去,如此一来,阁下岂不是变为‘全脸鬼使’,不成人形了吗?”

  半脸鬼使万万料不到在这种情形之下,对方仍然如此促狭自己,故意出言讽损,他不由气得全身微颤须眉俱张。

  狐偃罗汉却在此时闷声不响的骤然闪进,并指如戟戮向半脸鬼使皮昌上盘一十五处重穴!

  他说打就打;毫无一丝转目的余暇。

  半脸鬼使皮昌正在怒火攻心,中气浮躁之际,严笑天身起指到,宛如泼风似的点到他要穴之前不及寸许!

  皮昌冷叱一声,连出七招,上拦下格,左挡右架,始手忙脚忙的应付过去,但已被逼退出两步。

  他不由气得目瞪如铃,凶光闪射,嘶吼道:

  “严笑天,想不到你竟如此卑鄙,也罢,老夫自现在起,与你势不两立!”

  狐偃罗汉严笑大半声不啃的一轮急攻猛打,毫不迟疑的重又展开狂猛凌厉的攻势,直到抢制先机以后,始呵呵笑道:

  “奶奶的,见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俺正要在你火头上加桶油,呵呵,你可真听话啊!”

  半脸鬼使皮昌面色己因愤怒而剧烈地扭曲着,形同厉鬼,更显得狰狞可怖,但他却闷声不吭,竭力施展身法,在劣势中做最为阴毒的反攻。

  二人出手捷如电掣,俱是稍沾即走,身形跃闪中,更不带有丝毫声息,较诸适才与金钩银鞭之战,又自不同。

  一旁观战的楚云,这时却安闲的盘坐地上,目光不时转向此刻正对面而坐,运功调息的金鞭银钩。

  他们适才已在与狐偃罗汉以真力硬拼之下,受了内伤,只是尚不十分严重而已。

  楚云对金钩银鞭所保有的那对翠佛,可说毫无贪念,否则,以他目前的功力,大可乘虚而入,唾手而得。

  这时,他望着正在含怒拼斗的两位黑道高手,心中忖道:

  “那狐偃罗汉功力之高,不料竟如此惊人。看情形,就连半脸鬼使皮昌也比他逊了一筹!”

  忽然——

  半脸鬼使皮昌沉喝一声,两只手掌缩成鸡心之形,利用空间,纵身而前,紧密如繁星似的点向敌人全身重穴要脉。

  出手之下,不仅变幻莫测。更是阴毒异常,谁要是被他点上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狐偃罗汉见状之下,心头亦不由微凛,他知道,这乃是对方仗以成名的“鬼火沾身”点穴术!

  于是,在他还攻九掌九腿之后,身形蓦然钉立如桩,随着双掌的循环疾起,罡风狂飙重又破空而出,这正是严笑天所擅长的绝技:“拔山三连环”。

  劲力涌处,若巨浪排空,反卷而回,闪幻的鸡心掌形,已在瞬息间被摒绝于外,空自散飞聚戮,却无法突破这浑厚的气墙一步!

  须臾之后,战势再变,在问不容发的急斗中,二人身形越走越快,招式也越出越险,掌影漫天,劲气纵横。

  半脸鬼使早已怒发冲冠,气愤至极,他除了竭力施展着“鬼火沾身”的点穴奇术,更在招式中夹杂着轻易不露的“一绝掌”法。

  但是,狐偃罗汉严笑天亦不是省油之灯,长笑声中,掌势更急,浩荡得有如波涛千里绵绵不息,他借着深沉雄浑的内力,已将眼前的空间凝成一道无形气墙。

  在威力惊人的罡气中,一片片恍如落花的掌影,时而闪击而出,实是神鬼莫测。

  于是,百招近了。

  狐偃罗汉在激斗中,时而斜脱正在运功疗伤的金钩银鞭二人,他在连出十一腿中,哈哈笑道:

  “老伙计,咱们打到什么时候才算终了!”

  半脸鬼使小心翼翼地拆招还击,阴恻恻的道:

  “到你这条老狗不再动弹,破嘴不会狂吠的时候。”

  狐偃罗汉严笑天一个旋身,连连攻出一十九掌,笑骂道:

  “半面美男,你那心肝可狠着哪,老娘在哪里得罪了你啊?”

  半脸鬼使寒着脸不答一言,兀自拼命寻隙出招,自他右眼闪耀的凶芒中,可知他此刻早已兴起了无边的杀机!

  狐偃罗汉闯江湖数十年,见多识广,练达已极,半脸鬼使心中之念,他如何会看不出来?

  但是,他却置于心中,不予叫破,表面上依然嘻皮笑脸,口不择言地乱扯一通,好似完全不曾察觉。

  于是,当狐偃罗汉险极的躲过一招“磷火青萤”之际,他目光瞥处,却发现已运功完竣,正缓缓立起身形的金钧银鞭二人。

  当即一个环身旋步,击出七掌五腿,乘隙叫道:

  “半面美男,阁下大约敌不过俺,但是,老实说,俺要将你抬掇下来,亦非暂时之功,只怕咱们到头来弄个两败俱伤,要便宜那两个为人跑腿的了!”

  半脸鬼使不作一声,依旧闷首疾攻,他此际已认定对方诡计多端,不可轻易置信。

  于是,战斗在刹那间又趋厉烈,二人各不相让,俱以一生所学相互硬拼,都想将对方挫于掌下。

  然而在这场惊魂慑魄的激战中,路侧的杂草之内,蓦的,飘然闪出一条人影,毫无声息的移向正立在金钧银鞭身旁的坐骑之后。

  这条有如鬼魅般的身影,举止是如此轻灵而飘忽,轻悄得甚至连功力高如狐偃罗汉及半脸鬼使二人都没有注意到。

  但是,却没有脱开楚云那双深邃而清澈的双眸,他有意无意的斜脱着这条已逐渐掩至金钩银鞭二人身后的人影,嘴角漾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嘲弄意味。

  楚云这时不但清晰的看到这条行动隐秘轻悄的人影,而且更看出这人是一个女子,再由那窕窈婀娜的身形看来,年龄将不会太大!

  他并不点破,也不叫喊,心中却在想:

  “目前除非自己出手,否则,金钩银鞭的这对翠佛便难于保全,不过,若自己出手,是否能抵得过眼前这两名功绝一时的黑道果雄,则仍难逆料,何况自己在回魂岛上所习的武功,也不知到底达于何种程度,若自己一个应付不来,非但自身难保,如万一泄露风声让三羽公子及百角堡知晓,那就更棘手了……嗯,倒不如由这女子将那对翠佛窃去,便可省却一番麻烦,自己仅须注意一下这女子的容貌,到时设法拿回便了……”

  想着,楚云的目光紧紧凝注在那逐渐摸进的身影上。

  但是,他失望了,因为那两乘坐骑的遮挡,楚云并没有看清那女子的面孔,仅在微一闪动中,望见一个模糊而轮廓甚美的面容。

  他正待设计瞧个仔细——

  两只雪白细腻的纤手,已然闪电般伸人两匹健马的鞍囊之内,因为其中一匹马的鞍囊是挂在马身的右股旁,故而那只美丽的玉手伸展人鞍囊之时,被楚云匆匆瞥到那纤手左腕之上,有一料豆大的黑痣!

  马匹忽然惊惧的立起,长嘶起来。

  美丽的人影飘然掠出,手中分拿着两只精致的乌心盒。

  于是,金钩银鞭悚然一回头,气急败坏的大叫:

  “不好,有人乘隙开扒!”

  叫声中,二人也无暇他顾,展开身形不要命的狂追而去。

  半脸鬼使皮昌惶然瞥视,只见到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正以极快的速度一掠而过。

  他倏然虚出一招,纵身追去,边在空中阴声道:

  “老狐狸,咱们记下这笔帐,一对翠佛总比你这狗头值钱得多!”

  狐偃罗汉慢条斯理的一整衣袖,还敬道:

  “半面美男,俺只怕你脚踩两条船,左右落空哩!”

  他又毫不慌乱的回头向盘坐地上的楚云一龇牙:

  “打鱼的伙计,你倒有几分胆识,好,坐着别动,那几个老小子谁也别想得到翠佛,且待俺迂回掩上,来个坐收渔人之利,呵呵……”

  笑声中,狐偃罗汉严笑天身形倏然电射而出,三起三落,已自踪迹不见,身法迅捷已极。

  楚云暗中一咽,忖道:

  “那窃去翠佛的女子,轻功之佳,十分惊人,较之狐偃罗汉仅逊一丝,若狐偃罗汉不存大意,尚可追上,现在么,嗯,却嫌得慢了一步……”





劫后恩仇六、订交于途 龙日惩恶



六、订交于途 龙日惩恶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楚云等得已自不耐,乃立起身来,向远处略一眺望,楚云已望见一条胖大的影子,如一阵狂风般向这边奔来。

  他不用再看第二眼,就知道来人必是那狐偃罗汉,而且,这位黑道中的高手,只怕已经将他的猎物追失了。

  片刻间,这条胖大的身影,已飞落在楚云面前,多肉的面孔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懊恼之色,但嘴角却含有一丝无可奈何的尴尬笑意。

  楚云是聪明的,他由这丝窘迫的苦笑中,看出自己的猜测是对了,但他却不开口,仍旧装着有些迷惘的瞧着狐偃罗汉。

  于是,狐偃罗汉严笑天一抹头皮上渗出的汗珠,笑道:

  “伙计,俺今天算是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几之手,搞了大半天,算是白费了一番心机,连那对翠佛到底是什么样子也没有看到。”

  狐偃罗汉言谈之中,并没有显著的愤怒与不快,就好似这仅是一枚价值微小的青铜制钱,得失惧不足计较一般。

  楚云不觉深深为对方这豁达而豪迈的性格所倾折,微微笑道:

  “老兄,此乃他人之物,到手反会增加缠连仇怨,不如让它就此结局,倒还乐得哈哈一笑。”

  狐偃罗汉闻言之下,不觉微征,因为,这种话不似会自一个出身贫苦粗俗的渔人口中所能说出。

  他有些疑惑的向楚云身上打量了一下,但是,楚云的穿着装扮及古铜色强健的肌肤上,他却寻不出什么可疑之处来。

  于是,狐偃罗汉一笑道:

  “伙计,你可曾读过书来?”

  楚云神色不动,颔首道:

  “读过几年村中私塾,略能提笔划两个笆斗大小的字。”

  狐偃罗汉又紧接着问道:

  “伙计,适才俺‘上线开扒’,你‘招子巡拔’之下,可曾发现别条线上的‘老合’么?”

  狐偃罗汉不令楚云的思想有丝毫回转的机会,便吐出一连串的江湖切口“隐语”,同时拢目凝视对方,密切的注意着楚云神色上的变化。

  他是个滑得出油的老江湖了,而人们本能的习惯反应又往往是在无意中流露出来的,狐偃罗汉疑心稍起,便想到利用这一个人性上的弱点,来观察面前这位“渔夫”是否为武林出身。

  但是,他失望了。

  楚云虽是个血气方刚的武林豪士,但在经过无数次的惨痛打击与荒岛上多日的刻骨磨练后,心性已沉隐深邃得仿若深寺古井一般,了无波痕,为人也世故精练得多。

  他淡淡的一笑,讳莫如深的道:

  “老兄,请恕我听不懂这些词句,或者,你是在考验我所学的程度吧!那么,你怕要失望了!”

  狐偃罗汉禁不住感到有些迷惑起来,而且,他直觉的感到,楚云言谈之中,有些双关语气,因为,他真的有些失望哩。

  楚云又抱拳一礼道:

  “老兄,多谢你让我看到这场生平仅见的打斗,我自小便身强胆大,而且极为钦羡会武术的江湖英豪。”

  狐偃罗汉一眨那双细眯着的眼睛,说道:

  “伙计,假设你如俺所预料,那你确实是个聪明人物,否则,俺便是个白痴了。”

  楚云知他所指,乃是怀疑自己亦是江湖中人,但楚云却不愿多说,微微抱拳道:

  “请容此别,咱们或者尚有后会之期。”

  狐偃罗汉忽然好似想起了一件事,叫道:

  “且慢,俺答应你在旁见识,事后分你一些花红,此事俺可断断不能失信。”

  说着,他已探手人怀,乱摸一阵。

  楚云一笑道:

  “老兄的美意我心领就是了,你要我在旁见识一番,以开眼界,这用意想是老兄随兴而发,我么,却确实收到大开眼界之功,这花红免了也罢,何况老兄欲得之物,事实上并未到手呢。”

  狐偃罗汉急急踏前一步,说道:

  “伙计,假如你当真十分聪慧,这件事自然无关紧要,现在,你告诉俺一句实话:你此刻欲行往何处?”

  楚云望着狐偃罗汉十分诚挚的面孔,淡然道:

  “鱼,捕得腻了,很想四处走走,汉家江山,十分辽阔,不是么?”

  狐偃罗汉说不出为什么,自第一眼看到楚云开始,便觉得他有一种说不出的雍容气度,与刚毅沉练的神情,而这种种,却又是只能体会而无法言传的。

  一个捕鱼出身的粗人,怎会有如此超然拔萃的气质呢?

  于是,狐偃罗汉对楚云发生了一股由衷的好感,无形中想接近他,这种心理,连狐偃罗汉自己也无法作出明确的解释。

  其实,这便是一个“缘”字,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发展是直觉而顺乎自然的,不能有丝毫勉强与做作,“有缘不怕隔山水,无缘哪怕门对门”,不就是这么说的么?

  狐偃罗汉略微沉吟了一阵之后,抬头道:

  “伙计,可愿意与俺同行一程么?与你相偕,看起高山流水来,大概会更富有诗情画意哩。”

  楚云却想不到对方会提出这个要求来,意念在脑中略一盘旋,乃微微一笑道:

  “老兄,你不嫌我满身寒伦,土头土脑么?”

  狐偃罗汉闻言之下,伸手一拍楚云的肩膀,大笑道:

  “伙计,别再说了,呵呵,俺这付行头打扮,又能比你强到哪里去?走吧,搭不到翠佛,却交了个朋友,也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了。”

  楚云提起包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道:

  “那么,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二人并肩举步,谈笑着向前路行去。

  日影偏西的时候,他们已进入并不十分繁华的龙口城中。

  寻着一家全城最大的客栈,二人要了一间上好套房住下。

  狐偃罗汉身无长物,他瞧着楚云携带的包裹,笑道:

  “伙计,俺最不耐烦的事,就是出门带着物件,碍手碍脚的,倒不如一丝不携,来得方便一些。”

  楚云坐下,拿起店小二送人的清茶嚼了一口,道:

  “也有道理,不过,一些随身的衣物与银两,却无法搁置不带呀。”

  狐偃罗汉一拍肚皮,大笑道:

  “呵呵,所以说你的经验尚嫩,俺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俱是这付打扮行头,至于银钱么?天下之大,何处没有?只要俺一高兴,哪个达官巨贾府中也可予取予求,而且不会有一丝麻烦。”

  楚云笑道:“这样岂不是成了偷儿了?”

  狐偃罗汉一瞪细眼,龇了龇牙,大声道:

  “岂有此理,俺姓严的岂会走这下三流门路?老实说,俺只要下手,便定然将那主人唤醒,明明白白的告诉他,要多少由他亲自点取。”

  楚云心中早已明白,但他还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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