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长嗥不停,周身痉挛颤动,良久,良久,始寂然不动。
紫袍铜拐豪放的大笑道:“灰旗莽狼,双生双亡,哈哈哈……”
楚云嗒然无语,右手微动,唰声轻响,“苦心黑龙”已还入鞘内,他缓缓踱了两步,目注斗场,只见白煞者的盾斧已渐渐失去了它的威力,在五岳一剑的攻势下逐次缩小了施展的范围,而剑铃子龚宁的剑芒却紧紧地围住南山一儒,正缓缓取得优势。
那边——
一竿叟掌凌与狐偃罗汉正打得难分难解,二人功力相差匪遥,但狐偃罗汉的内功却较一竿叟雄浑悠长。故而久战之后,失败者仍以一竿叟的成分较大。
地上布满了惨不忍睹的尸身,鲜血淋漓,而死者已矣,生者却仍在做着残酷无情的杀戮!
楚云用手轻抚着剑柄,冷冷的道:“大洪山的朋友们,仍有兴趣继续干下去么?火硝弹的威力已经烟消云散,你们也该住手停战了。”
但是,大洪山的人没有一个答腔,战况仍在激烈的进行着,自然,在此情景之下,要想一时罢手,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啊!
楚云摇摇头,回过身来,看见紫袍铜拐正在为白衣秀土陶光包扎治伤。赤骑追风却行向仍然俯在卜灵身上的卜合面前。
于是——
一声悲威的吼叫蓦然响起,叫声是如此激动伤恸,恍如有千万仇恨:“天啊,卜合去了,卜合去了……”
这正是赤骑追风骆森的声音。
一条身形如鬼魅般一晃,楚云己站在赤骑追风身前,他一把扶住这悲痛逾恒的好汉,一面急急审视寂然不动的卜合,缓缓的,楚云叹息道:“他是咬断舌根自尽的,他随乃兄去了……唉,这是骨肉……”
紫袍铜拐双目蕴泪,咽声道:“楚大侠,卜老弟没有救了么?”
楚云摇摇头,道:“晚了,晚了,唉,他不该如此的……”
紫袍铜拐咬牙切齿的道:“陶兄弟也伤得不轻,这些王八蛋都该碎尸万段,永入地狱!”
蓦地——
赤骑追风骆森,疯狂的大叫道:“我们还等什么?眼前的敌人都该一律斩绝啊!”
叫声中,他已狂悍的冲向正与五岳一剑交手的白煞者而去!
赤骑追风骆森此刻确实悲愤到了极点,啸江二怪兄弟两人与他相交多年,情谊深厚,又俱是在五岳一剑手下效力,几人情逾手足,不知出生人死了多少次,现在啸江二怪兄弟皆亡,怎不令他悲痛入骨呢?
当他始才冲上数步之远,楚云瘦削的身影已飘然拦阻在面前,骆森微微扭曲的面孔上有着野兽般的凶厉,双目中布满血丝,平素冷寂桀骛的神情已一扫而空。他骤觉眼前人影一晃,已不假思索的大吼一声,猛然劈出六掌,踢出三腿,身形一晃,就待自斜刺里跃出。
但是——
他的攻势却宛如全然击向一片浩瀚的空间,虚渺而毫无作用,紧接着手腕一紧,半身已险险瘫痪!
骆森愤怒的睁大眼睛,望向那擒住自己的人,于是当他接触到楚云那两道精芒炯然的眼神时,又颓然垂下头来,痛苦的深深叹息。
楚云轻轻松手,扶着这位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低沉的道:“骆兄,你此刻的心情在下十分了解,但是,徒悲无益,冲动更不是办法,死者已矣,生的人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他微微一顿,又道:
“骆兄,在刀尖上打滚,在风尘中流走,经过了如许多无情岁月的摧残,我们原该把生与死看得淡些,在武林之中,这世人视为最是恐怖的难关,在吾等却应当作必然而无可避免的结局,谁也不知谁在何时生,何时死,这生死二字,看穿了也就不值一顾了,人生在这世界之上,透彻的说,不都在等着那死字么?”
赤骑追风骆森缓缓抬头,艰涩的道:
“那么,楚大侠,既已发生的惨剧,我们就该避免再一次的演出,而相公正在和那姓詹的拼得激烈……”
楚云淡淡一笑道:
“骆兄放心,白煞者已成强弩之末,绝不会是班兄之敌,而且,便是如有万一,楚某亦不会袖手旁观!你看,本盟属下的彭堂主一直未曾动手却敌,他的用意,也无非是在监视着敌方每一个可能得胜之人……”
二人说话间,紫袍铜拐公孙雄已大步行来,口中嘀咕道:
“这次从山庄带来了十二名武功不弱的庄友,一次血战便去了一半,适才混乱中又战死了两人,真是岂有此理……”
楚云回头道:
“公孙兄,陶老弟伤势如何?”
公孙雄闻言之下,慌忙抱拳道:
“多承楚大侠关怀,陶兄伤势经包扎后已经无妨,唯因创口过深,流血大多,现在人仍晕迷未醒,不过,气色却好多了。”
看看赤骑追风骆森一眼,楚云又道:
“一切残遗,尚请公孙兄处理一番,吾方伤患更须注意治疗包扎,骆兄便请就地休憩,对了,不知敌人是否尚有漏网之鱼在此?”
公孙雄大大摇头道:
“除了两次血战时可能有乘机溜逃的外,在场者一人不留,还有就是残余的一批莽狼会属下……”
楚云轻轻点头,将赤骑追风扶坐地上,微拂衣袖,洒脱的走向林边,而林边,仍旧有着被“火硝弹”烧毁的树本的遗烬,焦黑如炭,轻烟缕缕。
黑灰的草地上,正是南山一儒杨文显与剑铃子龚宁的较手之处,而南山一儒此刻已经显而易见的屈在下风了。
南山一儒连拭抹面孔上汗渍的时间部没有,一心一意丝毫不敢大意的拒敌着龚宁那柄出神人化,尚带着阵阵催魂铃声的利剑,步履之间,已是有些乱了章法了。
楚云注视着斗场,心中赞叹:“南山一懦乃江湖上出了名的难缠人物,在大洪山也是一流角色,论起武林中的辈份亦极崇高,但却不是龚宁之敌,可见绥境拐子湖的本盟所属,个个都已多少承受了无畏金雕武老前辈一些绝学了……”
剑铃子龚宁黝黑的面孔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嘴唇紧闭,双目凝注,随着阵阵刺耳的银铃声在南山一儒身旁上下翻飞,招出似电。
楚云含有一丝古怪意味的一笑,道:“杨老前辈请了,可要晚辈喝阻所属停手?”
南山一儒杨文显在激斗之中,一时也分不出楚云话中的含意,在一个急斜大转中,气喘吁吁的道:“楚老弟,这个乱子可惹大了,老夫我己不能承担!”
楚云嗯了一声,断然道:
“龚宁退下。”
便听龚宁恭应一声,身形电射而出,在空中一个大翻身,带着一溜清脆的银铃声,飘然落在楚云身侧。
南山一儒先不过来,用衣袖将额际的汗水揩擦了一下,扫目四顾。眼光及处,己看见四条紫色身躯僵卧地上,死状凄惨,而那位有如生阎罗般冷厉的大漠屠手,此刻正两臂交叉,毫无表情的注视着自己。
(全书完,请看续集《金雕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