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燃火药引线的,而这四条火药引线分布之广,几占百角堡全堡四分之三的面积,本座当即解决了那仅存一人,拔出火药引线,又震碎了那座石井,并伏在暗处等候那奉红羽公子之令前来传递消息之人,本座之意,是想生擒来人,逼其供出红羽公子等人所在,以便遁迹往寻,一网歼之,但等来等去,却始终不见有人前来,正待重往搜寻时,恰好碰到快刀三郎季铠、哈察等人,告知盟主等聚集所在……”
楚云缓缓的道:“依在下推断,红羽公子邵玉所以龟缩秘道之内,迟迟不遣人出来传递消息,引发火药,必是察觉大势己去,无可挽回,或者他已用另一种吾等尚不知悉的方法发出讯息,而没有得到反应,知道事情有变才予终止,不过,他们这一记杀手锏虽然厉害,却首先得付出自毁百角堡的重大代价呢!”
各人言谈问出去最后搜查的八大斧霍定、快刀三郎季销。哈察等人,已率着四名金雕弟子相继返回。
楚云沉声又道:“季销,盛阳在么?”
快刀三郎恭声道:“弟子已将他自小阿房前背来,创伤大约不致恶化。”
哈察行前两步,道:“主人,这百角堡如此一片建筑,就这么全完蛋了,里面死的人可确实不少哩,我跟着季老弟巡行了两遍,看得直发毛!”
楚云拍拍他肩膀,一笑道:“这有什么值得惊异的?以后,日子久了,你就会知道江湖之事,并不是仅将对方摔倒地上便可天下太平的。”
“盟主说得对,不斩草除根,便会遗患无穷!”
一个雄劲的声音夹在一阵大笑中传来,紫心雕仇浩与黑白双驼二人,亦自断垣颓壁中掠身而出。
楚云尔雅的一笑道:“副盟主与二位辛苦了。”
紫心雕仇浩洪声道:“不敢,三羽庄院已成一片瓦砾焦土,但三羽公子与那萧韵婷却仍未寻见,想是已经乘隙逃走了。”
楚云沉重的点头,又将适才剑铃子、狂鹰等人发现的事情,扼要的述说了一遍。
紫心雕仇浩叹息道:“盟主,可能这几个人的阳寿未尽,才能数次在刀刃下逃出,不过,老夫看来,他们这次得以保全,幸运却不会永远跟随他们的!”
这时天狼冷刚大步行进,道:“盟主,天色近曙,全盟各人俱已聚集,是否谕令各人准备成行!”
楚云颔首道:“即使准备离去,伤者须妥为照顾,死者可携离此,上至堡侧山坡下安葬!”
大狼冷刚答应一声,迅速传令下去,金雕盟下各人,刹时纷纷行动,开始忙碌起来。
不多时——
楚云眼看一切妥善,向面前的各环环主点头,大声道:“走!”
说罢,他当先掠出三丈,率领身后各人,快速的往前奔去。
奔行中,楚云回头遥望百角堡残落的景像,仍在微弱燃烧的火光,怅然的呢喃低语:
“百角堡永不能重建,假如有这一天,那么,我便会再来,而那时的情景,只怕会比现在更凄惨十借!”
他毅然转首,疾掠而去,一行金雕豪士,逐渐在黝黑的夜色中隐去,终于不见……
百角堡仍以一只怪兽般伏在奈何山下,但是,从那破落残败的围墙望进去,可以自火光反映下清晰看出其中的惨怖情形,于是,这一只伏在奈何门下的怪兽便显得颓废不堪了,有如一座空有其表,却已摇摇欲坠的古老城堡,可怜亦复可悲。
寒星仍在空中闪烁,但是,相信不久之后,曙光即将现露,因为这世界之上,总是需要光明的。
“五福”客栈中。
各个金雕盟弟子安静的散居各室,享受着这几夫来难得的安详,距离他们大破百角堡的晚上,已过了三天了。
楚云仍是一身洒脱的黑色衣衫,坐在一把酸枝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个白瓷茶盅悠闲的轻啜着其中的醇茶,坐在他对面的,则是紫心雕仇浩。
这时,仇浩轻沉的笑道:“盟主,据外间传悉,江湖上早已为百角堡在一夜之间破灭之事闹得天翻地覆了,他们却料想不到,毁灭百角堡的人物全隐在这座小客栈之内修心养性哩!”
楚云一笑道:“不错,照一般江湖习性来说,我们这时正应该在外面趾高气扬的吹嘘横行才对,其实这样一做却是最愚蠢不过的事,须知欲要保持永远的胜利,便不能有丝毫骄狂之气啊!”
紫心雕仇浩又笑道:“盟主所言极是,江湖上的风险是尽人皆知,越使敌人迷惑,才越有制胜的把握,吾知彼而彼不明我,犹如明者觑盲,一击一稳!”
楚云连连颔首,又啜了一口茶,道:“副盟主,受伤的各人可有起色?”
紫心雕仇浩道:“轻伤弟子大部已经痊愈,几个重伤的大约再有半个月以上功夫,也可以行动如常了,本盟疗伤灵药是无出其右的呢!”
这时,门外一阵步履声响过处,接着便有轻轻的叩门声传来。
楚云沉声问道:“谁?”
“弟子季销。”门外之人答道。
楚云一笑道:“进来吧。”
快刀三郎季铠推门进入,见礼后,躬身道:“禀盟主,适才本盟弟子出外购物时,发现有灰旗队之人物在城内出没,而且人数似乎不少,个个行动鬼祟,好像有所窥视。”
楚云剑眉微扬道:“其中有无高手在内?”
快刀三郎季铠摇头道:“仅有三数名头目模样的人物在外游荡,是否另有其他高手隐匿,则不得而知。”
楚云微一沉吟,放下手中茶杯,在室中踱了两步,又走到窗前向外略一观望,沉声道:“季铠,你换装出去探寻一番,看看灰旗队方面忽然在此小城出现是何居心,不过,注意自己,不要泄露行藏。”
快刀三郎季销恭声应诺,正待行出,楚云又道:“让八大斧之霍定陪你同去,两个人行动,比较方便一点。”
快刀三郎季铠去后,紫心雕仇浩疑虑的道:“盟主,灰旗队与我们也不太和顺,看情形,他们忽然在此处出现,是否乃为吾等而来?”
楚云低声道:“副盟主之意,是否指吾等扫灭百角堡之事?”
仇浩颔道道:“是的。”
楚云又踱了几步,拿起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摇头道:“百角堡坐落冀境之中,声威无出其名,但是,百角堡虽然人多势大,却并非领袖两河武林,而似灰旗队,莽狼会,石家堡等这些绿林人物,他们之所以不敢去侵犯百角堡,维持河并不犯的局面,只是被百角堡的威名所慑,依照武林的习性来说,他们定然不会喜欢有个百角堡压在他们头上,如今百角堡破灭,这些人物正是暗中窃喜,怎会再去为百角堡出力复仇呢?所以,依在下看来,灰旗队方面出现于此,可能为了别事。”
紫心雕仇浩道:“那么,是否会与本盟有关?”
楚云道:“这很难说,灰旗队与莽狼会乃是联盟,日前在下曾经为了白狮门之事,重创莽狼会,也等于与灰旗队结下梁子,所以,在这次离湖之前,在下即已将这两拨人物的衣着,征像向盟下弟子说明,以使各人密切加以注意。”
紫心雕仇浩浓眉微蹩,低沉的道:“盟主,老夫好似有个预感,宛如觉得一场大战又将展开一样,好似有些血腥气息存在心中。”
楚云双目凝注仇浩,沉声道:“预感有时也会成了事实,不过,如果有人想以杀伐来对付我们,那么,我们亦将以更残酷的杀伐去报还,假如灰旗队确实来此对吾等有不利之企图,那他们将会永远为此事而后悔!”
二人又轻声谈论了很久,门响处,天狼冷刚已大步踏入。
楚云一笑道:“冷环主,外面有事么?”
天狼冷刚恭声道:“禀盟主,大约盟主已知悉此城忽来大批灰旗队人物之事,本座适才亲自前往,发觉在这短暂时间,灰旗队人物又突增三倍有奇,而且,似乎在这客栈周围,也有灰旗队之人在暗处窥探!”
楚云面色一寒,道:“这些角色都隐居室内,抑是在街上出现?”
天狼冷刚道:“全在街上成群聚集,人数不一,神色之间颇现紧张,而在东街三家院落极深的绸布庄外,也已明自张胆的插出三面灰旗。”
楚云一言不发,垂首深思,室中顿时陷入一片沉静,仅有三人的呼吸之声,清晰可闻。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快刀三郎季销与八大斧霍定二人掠身进入,向室中三人见礼后说道:“禀盟主,弟子等已略微探出一些端倪。”
楚云沉声道:“如何?”
季销躬身道:“来人果属灰旗队,出现街面者约近百人,隐于东街三家绸缎庄内约有二百人,个个身藏兵刃,神态紧张,似有所待,另外,尚有七八名举止沉稳,目现精光的高手坐在绸缎庄店面,时而低声商谈,时而调遣人手,且本盟上下所居之五福客栈,亦被彼等在暗中监视,不过,情形尚未明朗,灰旗队方面目标似不在吾等。”
楚云望着快刀三郎季铠与霍定二人所换的一身纺绸长衫,微微一笑,迟缓的道:“他们的目的如何,可曾探明?”
紫心雕仇浩亦道:“既不在吾等,则监视吾等所居之客栈又是何意?”
快刀三郎季销恭声道:“弟子仅探得一些蛛丝马迹,他们行动之间,好似情形甚为严重……”
天狼冷刚断然道:“灰旗队目标不管对准,竞敢监视吾等所居客栈,则已罪不可恕,至少应先给那些鬼鬼祟祟的窥探者一点颜色!”
楚云一笑道:“季铠,你先说说你探得的哪些蛛丝马迹,看看灰旗队到底欲对付哪些厉害人物?”
劫后恩仇三十一、大利所争 五岳一剑
三十一、大利所争 五岳一剑
室中各人俱皆沉默无语,但每一双眼光都凝注在快刀三郎嘴唇之上,快刀三郎眼帘半敛,静静的道:“弟子与霍兄二人,尽量不露形迹的向那些灰旗队聚集的各人凑近,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只能片段的听到他们低声交谈,自他们简单的言词之中,似乎所以如此紧张,乃是在等候一个名叫什么班沧的人来此谈判一件事情……”
楚云紧接着问道:“班沧?你可听清楚了?”
快刀三郎季销肯定的道:“是的,他们隐约中连续提过好几遍。”
八大斧霍定亦接口道:“不错,属下也听得十分仔细。”
天狼冷刚只在绥境大漠一带活动过,足迹未人中原,是而对中原武林人物十分陌生,他疑惑的道:“盟主,这姓班的是何等样人?”
楚云微微向各人一瞥,沉声道:“如果季销没有听错的活,只怕这下子有得热闹了,这班沧号称‘五岳一,剑’,非但武功精奥莫测,为人也是聪慧无比,但是,他却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足迹所至,遍历中原各地,声威之隆,响彻四海,此人性情十分怪异,他家道虽然富有,却极喜珍罕之物,偶而也下手做一笔无本生意,但平素却慷慨好义,善举无数,所以,既能算是白道中人物,亦可谓绿林侠士……”
楚云说到这,略略一顿,又道:“此人年纪不大,约摸三十出头,在我尚未涉足江湖之前,他已是威名赫赫了;他手下尚有一批死士,最有名的,可算‘紫袍铜拐’‘赤骑追风’等人。”
紫心雕仇浩缓缓问道:“依盟主之见,此人之威望是否值得灰旗队如此剑拔弩张,如临大敌呢!”
楚云颔首道:“假如确是此人,那么,灰旗队摆出此等架势倒非过份,而且,只怕仅凭他们已经现身的这些角色尚嫌不够,五岳一剑班沧盛名之宏,犹在灰旗队之上,如在别处,灰旗队恐怕不敢招惹,但如今在灰旗队地盘之内,则又当别论,据在下推断,他们所以会如此郑重其事的准备谈判,可能又涉及了双方对某一件事情的极大冲突,而且,可能一言不合便会兵戈相见,否则,灰旗队方面不会如此紧张。”
天狼冷刚一笑道:“奇怪,他们什么地方不好谈判,却挑选了这个小城,又让吾等适逢其会的逢上热闹,这个眼界倒要开上一开!”
紫心雕仇浩沉声道:“本盟上下连经激战,正在养息之期,依老夫拙见,还是以不被牵人漩涡为上。”
楚云一笑道:“灰旗队在此城之内,必然广布眼线,是而对住在这客栈中的我们亦已加意提防监视,为的可能是怕吾等乃班沧遣来卧底之人,此亦寻常之举,不值一哂,老实说,本盟上下数十条大汉,毫无来由的居于这陋栈之内,且更有伤者卧榻,灰旗队方面心中疑虑,自所难免,仇副盟主卓见甚是,吾等与灰旗队及班沧等俱无渊源,设若他们不来相犯,吾等亦没有必要强自揽事上身。”
紫心雕仇浩忽道:“盟主,他们双方会谈之际,吾等是否需要戒备!”
楚云道:“自然,吾等更须遣人前往,一觑究竟。”
说到这里,楚云又在室中踱了一阵,沉声道:“照江湖规矩,此等性质谈判,多在夜间举行,一来免得惊动地方百姓官府,二则在谈判破裂,双方动手之际,亦可减少甚多不必要的麻烦。”
天狼冷刚眨了眨细眯的眼睛,皮肉不动的道:“据盟主昔日所言,灰旗队与吾等亦是站在对立地位,本座之见,可在灰旗队与班沧等谈判破裂之后,来他个出其不意,协助班沧等人,一举将灰旗队消灭击溃!”
楚云洒然道:“江湖中事,变化极其诡异,有时却不能以常情判测,班沧与灰旗队方面之谈判,其中利害性质吾等尚不明了,一切行动,自然要看当时情形决定,若鲁莽从事,则恐有所失闪,在吾等目前情势之下却有些不太合算,总之,到时在下将会采取适当行动,决不会放过任何有利之机便是。”
各人又谈论了一阵,在得到一个具体而完整的决定后,始鱼贯退出,只留下快刀三郎季销在内。
楚云又端起桌上茶盅,笑道:“季铠,连日来不停的激战,可曾使你感到厌倦么?”
快刀三郎季销躬身道:“不,弟子只觉热血沸腾,气昂意坚,弟子明白,只有在不停的磨励中,才能得到实际的江湖体验,只有在铁和血的洗札下,才有更光辉的成就,弟子不敢自夸,只求能在三年之后,在胸前因盟主之恩赐,重新绣缕上金色的太阳标志!”
楚云赞赏的道:“你一定会的,自然,尚有盛阳。”
他说到这里,啜了一口香茗,又道:“盛阳的伤势好些了么!”快刀三郎季销道:“在本盟独传秘制的灵药之下,盛阳所负创伤已痊愈了五分,大约再有十日养息,便可复好如初了。”
楚云安慰的一笑道:“哈察何在!”
快刀三郎季铠笑道:“哈察所受浮伤,已完全恢复,适才弟子出外时,恰见他正在和另一弟子相对掷骰子……”
楚云悠然道:“赌?”
快刀三郎季铠一笑无言。
楚云低缓的道:“嗯,他倒好兴致,一般弟兄的精神还好吧?”
季销道:“斗志高昂。”
楚云轻轻坐下,伸展了一下双臂,又道:“我曾令本盟上下,在客栈内不得显露胸前本盟太阳标志,他们做到了么?”
快刀三郎季铠恭声道:“完全遵照盟主谕令,加罩长衫相掩。”
楚云一笑道:“金雕盟的威名即将传扬江湖,震慑武林,我要在每次与敌人交手,予敌人印象最为尖锐深刻的时候,显示出本盟的烈阳标记,要使这轮烈阳,永远铭刻在他们每个人的心版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