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劫后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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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劫后恩仇-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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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印掌胡桑只觉一股凉气自背脊升起,他十分清楚,照目前的情势来看,对方此言没有丝毫夸大之处,他嚅嚅说道:“楚兄,如此手段,不是太也赶尽杀绝了么?”

  楚云蓦而仰天狂笑道:“赶尽杀绝?白羽公子邵玉以无耻手段引诱在下妻子,更残忍的置在下无辜老父于死地,意犹不止,再令尊驾等追骑而下,于黄河口海滨截杀在下,以众凌寡,复将在下垂死之躯弃置怒海之中……哈哈哈,胡兄,胡兄,这难道不算是赶尽杀绝么?抑是胡兄尚认为过于仁慈呢?”

  青印掌胡桑面色倏红,羞愧的垂下头去,半晌低沉的道:“当年之事,胡某乃受人之遣,身不由主,胡某并不愿为此多做辩护,但这三年以来,胡某日夜难以安枕,衷心之内,倍受责难,唉,这些事胡某又如何自圆其说呢!”

  楚云冷笑道:“所以,追根究底,百角堡之主黄极,非但仗着自己的威势,不分善恶是非,一力偏袒其表侄三羽公子,更叱令胡兄等六人连夜追杀在下,以遂其侄邪愿,罪魁祸首,以其尤胜,在下自应第一个寻他索债开刀!”

  青印掌胡桑陡然一震,惊道:“楚兄,黄堡主已经?”

  楚云冷然道:“黄极受在下真力反震。体内凝气溃散,行血反涌,虽未即时死去,亦不会活得太长!”

  青印掌胡桑面部肌肉抽搐,痛苦的道:“楚兄,胡某于落魄之时,深受堡主厚恩,堡主昔日之事,虽然大违天理,但对胡某恩义仍在……”

  楚云目光一沉,寒声道:“胡兄依你之意,是要不分曲直,为其复仇了?”

  一旁的紫心雕仇浩心中叹息一声,双掌微提至腰,以备万一。

  青印掌胡桑双目隐泛泪光,踱了两步,蓦而抬头凝注楚云,毅然道:“楚兄,为道义,为恩赐,堡主待胡某甚厚,胡某虽然自知不敌,亦应为其效命复仇;为天理,为曲直,楚兄先则受冤于前,后者援救胡某于后,胡某自不得与楚兄翻脸成仇,胡某一不能愧对恩主,二不能愧对公义,只有一死以明存心!”

  “心”字出口,青印掌胡桑右掌倏起,闪电般向自己天灵猛拍而下!

  楚云惊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前去,千钧一发之际险极的扣住胡桑右腕,用力一抖,将这位江湖义士摔倒于地!

  这时,紫心雕仇浩方才紧随而到!

  楚云面孔倏沉,厉色道:“胡桑,你要在下作一背义弃德之人么?你并没有错误,三年以前你奉黄极之命,前往截杀在下,你的责任尽到了,三年之后,在下卷土重来,以血还血,只是在下与黄极及三羽公子之间的事,与你并无干连,在你身为百角堡一份子的身份来说,你已为他们尽了全力,没有丝毫遗憾之处,义之所至,并非定要以死明心,以自己的双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一件最愚蠢不过的事,你如此做,非但毫无价值,反会令在下永生难安!”

  青印掌胡桑满面揉合着痛苦,羞惭,而又彷惶无主的神色,豆大的泪珠纷纷洒落。

  楚云长叹一声,默默无语,紫心雕仇浩踏上一步,沉声道:“胡老师重义崇德,忠义感人,但仁义二字,却须详加明判,不能一意固执愚恩愚义,生命乃受之父母,更不可轻易毁弃,我辈武林中人,当知生之不易,死之轻重,有鸿毛泰山之分,即在于此,胡老师就此一去,干事非但无补,更令江湖之上日后对本盟盟主诸多传言,背义于人,老夫年已七旬,不敢倚老,只是马齿较长,经验或许稍多,对胡老师讲明由衷之言。”

  青印掌胡桑缓缓站起,低位的道:“前辈教训极是,胡某但求心安已足……”

  楚云展颜一笑,忽道:“对了,胡兄,三年以前,与胡某同时截杀在下的六人中,还有一个宫里双钩的老二戴道如今何在?”

  青印掌胡桑看得出来,楚云虽然是在微笑着问他,但双目中的杀机却已隐隐显露于外!

  他长叹一声沉痛的道:“那个风雨之夜,截袭楚兄的六人,除了胡某之外,白湖二鬼焦德、焦光,宫里双钧老大戴伦,俱已丧在楚兄手下,戴道因兄长之死,刺激过深,回来后不久便得癫狂之症,被堡主安顿于堡后之三羽庄院休疗,至今仍然毫无起色,整日喃喃自语,精神迷乱,已等于废人一个,百角堡之‘河洛六友’,如今可说仅存胡某与蟒龙鞭李贤弟二人了……”

  他说到这里,猝然全身一震,惶然凝注楚云。

  楚云淡淡一笑道:“是的,现在可说只剩你一个人了,李三义在下已将他伤成残废!”

  青印掌胡桑如遭雷硕,跄踉退后一步,双目痴迷,怔怔的望着夜空半晌,他悲哀逾恒的呢喃道:“天啊!这是谁作的孽?这是谁的错?报应,报应,这全是报应,冥冥中的因果啊……”

  楚云镇定的道:“胡兄,在下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不过,在下也希望你能设身处地,为在下的境遇想一想!”

  青印掌胡桑唏嘘良久,方才语声沙哑的道:“楚兄,你做得对,大丈夫生于斯世,理当恩怨分明!”

  他又悲伤的道:“楚兄,李贤弟没有死么?”

  楚云坚定的道:“没有!”

  胡桑低下头颅,哑声道:“唉,这也是当初做错了,但是,当时如不那样,又叫我们兄弟怎么做呢?又叫我们如何交待呢?”

  楚云感慨的道:“胡兄,不提也罢,今后胡兄有何打算?”

  青印掌胡桑摇摇头,落寞的道:“胡某天涯浪迹已惯,以后的日子,仍然与十年前无异,走到哪里算哪里了,何况,李、戴两位贤弟,还需要胡某照料残生……”

  楚云正待回答,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夹杂着房屋的倒塌声,骤然自远传来,四周的火光,突然更加猛烈起来!

  紫心雕仇浩冷静的道:“百角堡自今以后,将只是江湖上的一个残迹了。”





劫后恩仇二十九、堡毁庄焚 刃下游魂



二十九、堡毁庄焚 刃下游魂

  青印掌胡桑怅然注视远处熊熊的火光,悲枪的道:“燃烧的方位,正是堡中发号施令的中枢小阿房,百角堡完了。”

  楚云冷漠的一笑,心中忖道:“百角堡虽毁,还有三羽庄院,更有漏网的三羽公子及萧韵婷,多年的深仇大恨,不会就此结束的,既然已经放开手于了,便何妨干个彻底!”

  紫心雕仇浩忽道:“盟主,百角堡虽为强仇主敌,但正主几却是三羽公子之一的白羽公子邵玉,吾等原先应该首袭三羽庄院为上。”

  楚云沉声道:“在下早已顾及此点,在下昔日曾经三上三羽庄院,但三羽公子虽然武功高强,江湖上名声亦极为响亮,却大半倚恃其叔父一笑夺魂黄极,平时甚少回庄,多数居留百角堡内,而三羽庄院坐落于百角堡堡后半里之遥,可谓近在吧尺,若吾等大举攻击三羽庄院,如万一扑空,则百角堡必己得讯戒备,吾方伤亡可能便会增加,反之,若吾先行进攻百角堡。三羽公子不在堡内,却定会闻警自三羽庄院前来施援,如此,不但可以一举歼敌,更不会有两端难兼之虑!”

  楚云侃侃而谈,层次分明,有条不紊,可见他对此次行动早已成竹于心了。

  紫心雕仇浩赞佩的道:“盟主策划的是精密详尽,无懈可击!”

  楚云一笑道:“不敢,这只是一项较有条理的判断罢了,三羽公子平素为非作歹,伤天害理之事作多了,仇人自然不在少数,他们以为在下己死,虽然不会有所顾忌,却也得防备他人前来报复,据在下所知,三羽庄院建筑小巧精致,主在美观,却无甚防卫,三羽公子一旦闻警,自然仍以倚恃百角堡之可能为大。”

  青印掌胡桑在一旁听得暗暗心惊,楚云的判测,完全是正确的,正确得就好似楚云早就深知百角堡的内情一样,而事实上,楚云已有三年之久未履斯境一步了。

  紫心雕仇浩大笑道:“盟主,且容吾等挟大胜余威,一鼓作气,再扫三羽庄院。”

  楚云颔首道:“好,请副盟主即以进袭信号指明方向!”

  紫心雕仇浩答应一声,自怀中摸出一枚银光闪闪的“鬼位矢”为,并在矢端按上一团青色的物体,身形猝然拔升空中六丈,右臂用力抡起一度弧线,手中的“鬼位矢”已尖啸着向百角堡后飞去!

  这只“鬼位矢”划过夜空,除了带着一阵惊心动魄的啸声之外,更在矢端闪耀出一道青莹莹的光辉,在黑沉沉的夜幕上,有如一颗殒星的强烈曳尾,悦目已极,也凄厉已极!

  片刻间,自残败的百角堡四周,也飞起同样的三道青光,似三溜神火,泻向堡后!

  紫心雕仇浩大声道:“盟主,各路人马已接获谕令,即时展开行动!”

  楚云安详的笑着,悠闲的道:“副盟主,我们也应该赶去了!”

  青印掌胡桑忽然靠近一步,低哑的道:“楚兄,胡某有一个不情之请,虽然胡某知道楚兄不致应允,但也只有厚颜相求……”

  楚云心中微有所感,却问道:“胡兄有何指教,尚请明示。”

  青印掌胡桑十分窘迫的道:“楚兄,该杀的,已经杀了,该毁的,亦已毁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生不如死的宫里双钩老二戴道,他如今已等于神智全迷,生趣毫无,胡某斗胆相求楚兄饶其一命,让他渡此残生,他已受到上天给他的报应了……”

  楚云面色凝重,仰首向天,沉吟了良久,缓缓的道:“胡兄,你说戴道已得疯癫之症,此言可是当真?”

  青印掌胡桑高举右臂,激昂的道:“胡桑若有一字虚言,可使乱刀分之,天雷劈之!”

  楚云毅然道:“罢了,你跟我来,带他离此去吧!”

  青印掌胡桑感激逾恒的长身一揖,道:“楚兄、胡某此生此世,永会忆怀楚兄今日之赐!”

  楚云淡然一笑,道:“吾等且去。”

  说罢,三条身影,已迅如飘飙般向后急掠而去。

  奔行中,可以看到整个百角堡的凄凉惨状,尸横狼籍,兵刃满地,焦木残烬,断垣裂壁,四周更有些屋宇仍在熊熊燃烧,纷纷倒塌,刺鼻的烟雾夹杂着阵阵的血腥弥漫周遭,好一幅人间地狱的写照。

  青印掌胡桑虎目盈泪,却强忍不溢,低着头连连飞掠!

  紫心雕仇浩暗暗叹息,沉声不语,楚云神色冷漠,恍如不见,三个人在三种心情下,瞬息间越过广场,来到已成一片火海的小阿房前!

  这栋巍峨的巨楼,此刻全已陷入烈火之中,坍塌声连续不断,在火光的映照下,楼前遗尸遍地,血流成河。

  青印掌胡桑脚步骤停,目光吊滞的望着地上的尸体,呢喃道:“那是三霹雳……那是百角十三英……那是后堡二十护卫……都死了,死得真干净……”

  忽然,在一棵未曾波及的大树荫影下,传来一个沙哑低微的声音:

  “盟……主!”

  楚云悚然一震,闪身掠前目光扫处,已发觉一个满血浸血的人正半倚在树干之上,身旁赫然另有五具胸前绣有金色太阳的黑衣尸体!

  那人又痛苦的仰起面孔,暗哑的道:“盟主……弟子无能……”

  楚云这时已看清了这受伤极重之人,正是自己两大随身护卫之一煞君子盛阳!

  紫心雕仇浩与育印掌胡桑二人瞬即赶至,紫心雕目光瞥及之下,惊问道:“盛阳,伤势如何?”

  楚云缓缓蹲下身来,柔声道:“别急,盛阳,你已尽到力了,慢慢说话,且莫使真气波动……”

  煞君子盛阳大大喘息了一阵,屠弱的道:“盟主,弟子与季销二人,力敌那五名使剑敌人,激战之下,却无进展,弟子等二人心焦无已,最后以险招搏敌,一片血光中,那五名敌人立时全部被歼,但弟子却在肋下,左胯,右肩等处连中四剑,季销亦伤及左臂,正在这时,那与库环主较斗之青羽公子及魔豹胜无公,亦在库环主的‘银锁环’下见血,二人其时暗器并发,逃窜楼上,库环主追赶之际,却连遭埋伏机关阻拦,屡屡历险,库环主愤怒之下,谕示弟子等施行焚楼,九枚火龙弹的威力,顿使这小阿房尽成火海……”

  盛阳说到这里,又急促的喘息起来,苍白的面孔被涨得血红。

  楚云急忙为他按揉了一阵,沉声道:“顺气调息,沉神静心……”

  半晌……

  楚云又道:“那么,现在情形如何?”

  煞君子盛阳低沉的道:“焚楼后没有多久,盟主指示攻击方位的信号传来,库环主见状之下,为弟子包扎后谕令在此休息,亲率季销及另外三名弟子向堡后奔去。”

  楚云一指盛阳身旁的五具尸体:“这五名弟子遗骸,可全是战死此处的?”

  煞君子盛阳道:“有两人是战死于此,另三人乃是本盟各路人马的阵亡者,经各人向堡后集中时,顺置于此,以便照料。”

  楚云又仔细检视了一遍盛阳伤势,沉声道:“盛护卫,你的创伤十分严重,加以流血过多,势必不能再有任何波动,你好好在此调息,吾等前往堡后会合后,即时来此携你同返!”

  说罢,不待煞君子盛阳开口,楚云又将一粒“保气丹”塞入他嘴中,一挥手,三条人影,复又倒射而出,几度起落,已自无踪!

  片刻间,三人来到一堵高大的围墙之前,这片围墙,在平时定是十分雄伟庄严的,但是,此刻却零散焦黑,崩溃了一半有余,一扇红木巨门,也被炸得四分五裂,塌倒尘埃,自空荡的门框望去,可隐隐看到半里外,奈何山麓的一片精雅房舍,但是,这时却有数处火苗,在这片房舍中吞吐伸缩!

  紫心雕仇浩呵呵一笑道:“盟主,这全是本盟火龙弹下之杰作!”

  楚云微微点头,沉声道:“事不宜迟,吾等快去!”

  三人再度腾身而起,如流矢般连连飞掠,刹那间已来至三羽庄院附近,只见火势越来越盛,围在三羽庄院之前的一堵花雕石墙,已经东倒西歪,不成格局了,一弯环绕于侧的清溪上,却赫然飘浮着数具血迹斑斑的残尸!

  楚云大声道:“副盟主由左侧抄进,胡兄请随在下自右方人庄!”

  紫心雕仇浩答应一声,身形如大鸟升空,呼噜噜飞出六丈之外,略一沾地,即行扑人庄中。

  楚云与青印掌胡桑二人亦同时进入庄院之内,只见一栋栋精致华美的小巧楼房,俱在曝啸燃烧,假山崩倒,荷池染血,优雅的花庭小棚,朱栏回廊,全是火蛇窜缩,付之一炬!

  青印掌胡桑连连叹息,目光却左右环扫,似有所寻。

  这时,人影微晃,一个身材适中,微微发胖的五旬老者,掠至楚云身前,手执的一对沉重巨斧上,染满血迹,这人正是金雕盟爪环主之下的八大斧之一:霍定!

  楚云沉声道:“霍定,战况如何?”

  霍定手执双斧,微微喘息道:“禀盟主,属下等目睹盟主指令后,即刻率众攻击此处,当时羽环库环主等早已来到,搜敌间,首环之黑白双驼亦已赶至,本盟各路人马迸袭之下,敌仅有数十名庄友应战,为首者闻说为敌方总游巡及总管二人,交手之下,不及片刻便纷纷被库环主及黑白双驼合力击毙,至此吾等形势如破竹,已开始焚庄毁院!”

  楚云冷静的道:“三羽公子可曾发现!”

  霍定摇首道:“至今尚未现身迎战。”

  楚云又道:“百角堡及三羽庄院之人,可另有高手在此么?”

  青印掌胡桑亦睁大眼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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