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妻不为妾- 第7部分

想当初，这臭名远扬的二少爷在秦府可是上调戏几十岁的老嬷嬷，下不放过几岁的娃娃，若不是夏婉宁有个大嫂的身份，怕是也早成了他调戏的对象。现在倒好，夏婉宁重生成一个秦天歌根本不会顾及的庶出四妹，要怎么应对这无赖呢？

真是赶走了三只狼，却迎来了一只虎啊！

此时秦天歌已经走到碧落的面前，他俯下身侧着头一声不响地打量低垂着头的碧落。

要不要靠得这么近啊？虽然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兄妹，但至少也应该明白男女有别的道理吧？

碧落吓得后退一步将头垂得更低。

可秦天歌还是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又上前一步继续盯着她看。碧落被他看得慌了神，正打算搬出老爷来吓跑秦天歌时，却被他狠狠地敲了脑袋一下抱怨道：“看来这脑袋还是木头做的，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

碧落揉着自己被敲痛的脑袋，怒瞪着秦天歌反驳说，“你的脑袋才是木头做的！”

这没大没小的秦天歌，怎么跟那没头没脑的秦天漠一样上来就敲我的脑袋？我的脑袋是木鱼吗？再敲下去，不傻也被敲傻了！

“我说秦碧落，你之前得的到底是啥病？竟然能让石头说话，兔子咬人？”

碧落知道秦天歌是故意刺激她，想要看她生气发怒的样子，于是她强忍着怒气没有再继续反驳，只是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秦天歌。

你才是石头，你才是兔子，还是烂石头，花兔子！碧落腹诽着。

秦天歌见碧落不再说话又开始盯着她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大战了几个回合后，秦天歌才觉得无聊，收回视线后直起身子整理了下衣衫。

“走吧，再瞪下去，天一黑什么豺狼虎豹都会出来，到时候把你吃的尸骨无存，你那孤苦伶仃的姨娘又该哭天喊地了。”

秦天歌漫不经心地说着从碧落的身边走过，当他走到巷口时又停下来回头对碧落叮嘱了句：“若不想被别人当成疯子，就千万别提今日我救了你的事。”

碧落在心里接话，我才不稀罕被你救呢！

“下次见面，记得还叫我二哥！”

秦天歌一个转身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一巷胭脂花粉的味道和他那句轻佻的话。

碧落这才放开来，气得朝着秦天歌离开的方向跺脚大喊：“你死也不会叫你二哥！”

秦天歌，京城第一花少的恶名绝不是徒有虚名。今日初次领略到他无赖威力的碧落暗自发誓，以后见到这位秦家二少爷，一定要绕道走！

碧落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衫后匆忙离开后巷，快步流星地朝秦府跑去。

正文　027药方（一）

齐氏见碧落真的用一吊钱带回一整袋杏仁既欣喜又赞许，她接过杏仁一看，发现竟是上等的货色，心中更是好奇，忙问碧落这杏仁的来由。

“姨娘，这是天机，说了下次就不灵验了。”碧落巧妙地回避开。若是被姨娘知道这是她偷空减料从自家的货物里得来的杏仁，肯定会让碧落把东西再换回去。

“好你个鬼机灵。”

齐氏捏了下碧落的鼻子，带着杏仁去厨房为老爷准备第二天的小吃。

碧落将药拿到秦府的药房准备借炉子给青儿熬药，当她路过一间耳房时，突然听见里面有大太太的声音，于是就蹑手蹑脚地蹲在墙根下偷听起来。

“陈岱，你是这府里的老大夫了，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就不用我提醒你了吧？”

“请大太太明示，陈岱不知大太太所指何事。”

“偏院的母女到底有没有生病，又是何病，你准备如何回复老爷？”

“回大太太，五姨太的咳症一直是痰热蕴肺所致，经多年的保养调和本已大有起色，可前几日四小姐出事，五姨太心急如焚才导致燥热淤积于胸，咳症又犯。陈岱已重新调制了药汤给五姨太服下，现咳症已基本控制。至于突然呕吐，怕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肠胃不适，只要多留意下饮食就能好转。”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大太太交给陈岱一样东西，他接过来放在手里看了看又闻了闻后答：“回大太太，这是白芥子。”

“若这东西是从厨房里发现的，你怎么看？”

陈岱想了想答：“这白芥子虽有豁痰利气，温经除寒之功效，但肺虚久咳及阴虚火旺者却是忌服用的。”

“若是五姨太服了呢？”

大太太这一问，不但让陈岱心一紧，就连门外偷听的碧落也紧张地攥起拳头。

碧落没想到大太太竟会如此心细地检查厨房，还找到齐氏不慎遗漏在那里的白芥子。

碧落现在很担心，如果陈岱知道白芥子一次性大量吞服后会引发呕吐的事，姨娘的事就会败露。

“若五姨太服用了此类辛辣之物，只会使咳症加重，严重者怕是会咳血。”

陈岱如实说道，这种事就算他想隐瞒，大太太随便找一个大夫也能问出来。

“那你觉得五姨太这病像不像肺痨？”

屋外的碧落一听，顿时感觉不妙。

这大太太怕是知道了姨娘在搞鬼，但聪明的她却没有揭穿五姨太，反而是顺水推舟地让陈岱把五姨太普通的咳症说成一种非常可怕而且又传染性的肺痨。这可是给齐氏母女下了一个永远无法翻身的套啊。

“陈岱医术不精，怕是难以诊断。”陈岱婉转地推辞着。

碧落听齐氏说起过一件事，这陈岱是府里资格最老的大夫，有一年陈岱随太夫人南下避暑，恰巧远方的侄子来京城投奔他，当时的大太太和其他姨太将人拒之门外，说是等陈岱回来再说。可那侄子在路上遇见劫匪，身上的银两悉数被抢，早就饿得饥肠辘辘哪能等到陈岱回来。

是齐氏将人安排在一座破庙里，每日还偷偷从府里捎东西给他，就这样等了七日，陈岱才回来看到自己过得像乞丐一样的侄子。

陈岱一生未娶，家里只有一兄长，兄长暴毙后便让唯一的儿子来京城投奔他的叔叔。对于陈岱来说，这位侄子就是他们陈家唯一的香火，所以这些年一直惦念着齐氏的恩德，对她们母女很是照顾。

“听说你那侄子惹了一身不小的赌债，债主们成天上门讨要，还扬言要剁了你那侄子的手脚。若我替你侄子还清赌债，你打算怎么报答于我？”

正文　028药方（二）

陈岱思慎了一会，最后低叹一声无奈地回答：“陈岱定会让大太太如意。”

“嗯。”大太太满意地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记住，万不可留下任何破绽。”

“是，大太太。”

对于陈岱的背叛，碧落并不生气，她明白陈岱也只是府里的一个大夫，根本没办法跟大太太抗衡。审时度势才是一个聪明的人所做的选择，况且，陈岱如此宝贝他的那个侄子，更不会拒绝大太太要替他侄子还债的要求。

碧落只感叹自己太弱小，在阴险狡诈的大太太面前总是处于劣势。不过幸好上天让她事先偷听到了这段对话，于是对于将会发生的事情碧落也可以做到早有准备。

碧落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齐氏，一是不想她担心，二是碧落准备赌一次。

若姨娘被诊断患有肺痨，那她们母女肯定会被赶出府，到那时碧落就能毫不费神地带青儿和齐氏一起离开秦府。可唯一的难题就是，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的三人该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碧落决定赌一次，既然大太太提醒陈岱要做的毫无破绽，那就说明他们要考虑和准备的细节有很多，近期内不会轻易动手。

只要碧落能想个办法拖延陈岱和大太太的阴谋，并在陈岱说出她姨娘有肺痨的病症之前，凑足离开秦府所用的银两，那大太太的阴谋对碧落来说就成了顺水推舟的好事。

碧落觉得自己开始了一场和时间赛跑的比赛，她要赚钱的计划显得更加迫切。

为青儿熬好药的碧落返回到自己的院子，喝了些米粥的青儿已经苏醒过来，她看到碧落表现得有些疏远。

虽然碧落在杖下救了青儿，但青儿却似乎并不领情，相反她对碧落的突然出现很困惑和怀疑。

“你为何要救我？青儿照顾小姐有失，早已没了活的念头，为何不让我下去陪小姐？”

青儿的一心求死让碧落很揪心，她不知道要如何劝说青儿才能让她继续活下来，于是只能再一次借用夏婉宁的口气骗她说：“你家小姐若知道你像现在这样，一定会生气不安心的！”

“小姐她待我情同姐妹，现在她一个人在下面，身边没有青儿会孤单的。你不要再救我，让我去吧……”

“谁说大少奶奶孤单了？！她现在和自己的双亲在下面相聚，一点都不会觉得寂寞。况且，大少奶奶生前说过，她希望你能找个好人家嫁了，然后幸福快乐地过一生。”

“我家小姐真的这样说过？”

“恩，大少奶奶亲口说的，她早就想让青儿嫁人，可因为青儿不放心大少奶奶就一直留在秦府。大少奶奶还说，只有她不在了，青儿姑娘才能安心地嫁人生子，这是她最大的心愿。”

“你是何时见了我家小姐？那封信又是何时交与你的？”

面对青儿的质问，碧落有些头痛，她可以轻易地哄骗过对大少奶奶不熟悉的齐氏，却很难骗过跟夏婉宁几乎形影不离的青儿。之前青儿是神志不清才没有追问，现在碧落必须要想个更圆满的说法，才能既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又能让青儿相信自己。

正文　029药方（三）

“青儿姑娘，碧落之前受到大少奶奶和青儿姑娘所救，一直铭记于心。夏侯府出事，碧落听说大少奶奶双眼失明卧床不起，碧落很是担心于是就悄悄地去探望过大少奶奶。碧落去的时候，就大少奶奶一个人在，她当时还把碧落当成了青儿姑娘，让我给她倒些水喝。”

碧落停了下，见青儿没有太怀疑就继续说下去，“后来，大少奶奶知道是碧落后就让我扶她起来，还给她拿来笔墨纸砚。碧落不识字，自是不知道大少奶奶写了什么，最后大少奶奶把信交给碧落，说日后若青儿姑娘有危难，一定把信交给你。碧落当时收下了，却没想到大少奶奶会出意外。”

碧落的说法正好抓了青儿那几日外出采买纸钱蜡烛的空隙，若真的碧落在这个时候去探望夏婉宁，青儿确实不知道。

“是碧落不好，若碧落识字，或是早一点把信交给青儿姑娘，大少奶奶就……”碧落说着就真的哭起来，青儿想了想碧落的话，又想起自家小姐曾说过，这秦府里最没心计的人就是四小姐秦碧落，于是认为小姐会把遗书交给碧落来保管确实有道理。另外若不是碧落感激小姐曾经的相救之恩，她也断不会冒死在老爷面前为自己求情。

“别哭了，我信你就是。”青儿安慰着碧落，“我家小姐双目虽然失明了，但心却比谁都清楚。也许就是因为四小姐单纯善良，小姐她才会把遗书交给四小姐保管。”

“恩恩，大少奶奶交给我的时候还说，让我一定要转告青儿，若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离开秦府，然后嫁人生子，好好地活着。”

青儿一听眼眶又红起来，她点点头像是答应了。

“四小姐跟以前比确实变了很多。”

“大夫说碧落是烧坏了脑子。”碧落擦了擦眼泪。

“烧得好，四小姐就应该像现在这样，才不会被那些人欺负。”青儿扶着床站起来，一下子跪下碧落面前，“四小姐救青儿的大恩大德，青儿无以为报。若四小姐不嫌弃，青儿日后愿伺候四小姐，为四小姐做牛做马，鞠躬尽瘁。”

“青儿快起来。”碧落将青儿扶起来，“日后若青儿姑娘不介意，你我就姐妹相称吧。”

“可青儿是奴婢，四小姐……”

“青儿觉得我这个四小姐像主子吗？这秦府根本就没有我和姨娘的容身之地。”

“四小姐莫难过，等青儿好了，一定会帮四小姐的。”

“恩，那你快快把药喝了，然后多休息早日好起来。”

“青儿谢四小姐。”

碧落喂青儿喝完药又扶她睡下后，齐氏才从厨房回来。她看起来气色有些苍白，碧落忙迎上去将齐氏搀进屋。

“姨娘，你的病要不要再找位大夫看看？”

“陈大夫已经给我看过了，这是他新开的药方，应该再服几日就会好转。”齐氏刚说几句后就开始有些喘，之后又咳起来。

碧落拿着药方看了看，发现新开的药方里面比以往多了几味药材。

若没有偷听陈岱和大太太的对话，碧落也不可能知道姨娘的咳症是痰热蕴肺，不易服用辛辣燥热之物，但这新药方里竟有肉桂，附子和干姜之类辛辣的药材。很明显，陈大夫已经动手了。

为不让齐氏怀疑，碧落自告奋勇地帮齐氏去药房拿药。

正文　030药方（四）

当碧落拿着药方找到陈大夫时，他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碧落拦住他，先礼貌恭敬地叫了声陈大夫，之后就假装要向他讨教些问题将人拦下。

“陈大夫，碧落有些不明白，姨娘这新药方上多出的几味药材是何效用？”碧落故意装作不懂地问。

陈岱一慌，有些惊诧地看着碧落，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得碧落竟突然会识字了？

“听外面药铺的大夫说，这几味是辛辣燥热之物，肺热咳嗽之人若是服了，怕是会加重病情。碧落怕陈大夫一时失察，这才匆忙赶来询问，请陈大夫再看看这方子。”

碧落这样一说，陈岱就彻底慌了神，这药方子可是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自己所开的药，若日后东窗事发，这张自己亲手所开的药方子就会成为他蓄意谋害五姨太的铁证。

陈岱本以为将这张药方子像以往那样交给齐氏后，她会拿到府里的药方去取药，之后这张药方子就会重新落在自己手里最后被销毁掉。可没想到碧落竟会识字，也没想到她了解自己姨娘的咳症是肺热咳嗽，更没想到碧落还能小心谨慎地出府询问外面的药铺这几味药的功效，心中顿时慌乱不已。

“四小姐说的是，陈岱一时失察才会错开了药方。陈岱这就改过来，这就改过来。”陈岱说着就要拿走碧落手中的药方。

碧落一把抽回药方后迅速地折起来重新藏进袖口里说：“这方子碧落还是暂时保管起来，请陈大夫再给姨娘重新写一张吧。”

这方子虽有纰漏，但碧落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大太太要谋害她姨娘的阴谋，所以只能假装不知幕后指使者，而专门用这方子去对付陈岱。

“这……”陈岱这才明白，碧落的出现并不是为了询问他药方是否出错的事，心中更加不安，这四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碧落感激陈大夫，这些年对我们母女的诸多照顾。”说着，碧落就跪了下去恳求道：“也请陈大夫看在我们母女孤苦无依的份上，给我和姨娘留条活路。”

“四小姐，陈岱此举，也是逼不得已啊……”陈岱老泪纵横着，他虽认为碧落并不知道这是大太太的命令，但相信这孩子肯定猜到了有人要对她们母女下毒手。

“碧落从大病至今，一直祸事连连，姨娘也因此被累。碧落不敢有太多奢望，只恳请陈大夫能多给我们母女一些时日，让我们可以有口喘息的机会。”

陈岱叹息着摇摇头将四小姐扶起来说，“此事陈岱也是受人胁迫啊，今日即便四小姐将这药方中的几味药材去掉，难保明日不会有人把熬好的药汤亲自给五姨太送去，盯着她服下啊。”

其实，这陈岱还是有良心的，他虽然答应大太太要对齐氏动手，但他多开的这几味药材用量并不猛，只会让齐氏的病情略有加重，这样他就能跟大太太暂时有个交代。另外，陈岱的提醒一点都不是杞人忧天，以大太太的性格，若到了一定时日，齐氏的病还是没有严重到咳血的程度，她肯定让人煎药并送去给齐氏服用。

“碧落只期望能多拖延一日是一日，请陈大夫怜悯我们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