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婉宁在这具身体里重生开始,原来的秦碧落就已经死了,在她死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是跟婉宁有关,她知不知道又有何区别?”秦天歌说。
“怎么能跟她无关呢?夏婉宁是在她的身体里重生的,就算她死了,夏婉宁所继承的也是原有秦四妹的身份,难道她不是以秦碧落的名字入宫为妃的吗?就算后面的所有事都和秦四妹无关,那她夏婉宁也至少要解释一下,五姨太是怎么死的?她又为什么要烧了五姨太的尸身吧?”凤夜澜并不是要阻止凌萧潇她们对碧落身体里魂魄的选择,毕竟他和这碧落来说根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他一路跟着碧落,保护她,也是因为他欠了她一条命。
如今当知道自己没办法去获知自己的过去,凌萧潇又要毁了这身体里的秦四妹的魂时,他忽然想起秦四妹在秦府因为姨娘去世一事而伤心难过的一幕。他阻止他们,是想着至少要等秦四妹醒来,把她身上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告诉她,让她可以没有遗憾。
还有一点,凤夜澜要为自己欺骗碧落,让碧落亲吻自己的事道歉。
“好,就等她醒来。”
秦天歌答应了凤夜澜,虽然他心里选择的是夏婉宁,但对秦碧落他还是心有不舍的,毕竟小时候那个为他过病气,在每个月圆之夜和他一起同塌而眠的人是秦碧落,不是夏婉宁。
“既然这样,那就等吧。”凌萧潇打了个哈欠说,“折腾一夜,我也累了。天歌,陪我睡觉去!”
秦天歌不愿意地站在原地,凌萧潇走过来挽住秦天歌的胳膊说:“你若是不陪我,我会睡不安稳,我睡不安稳呢,就会精神不集中,精神不集中呢,明天选魂魄的时候就会出岔子……”
“走吧。”秦天歌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凌萧潇和秦天歌离开后,凤清展走到凤夜澜的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
“你确定自己姓风,不姓凤?”
凤清展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一开始见到凤夜澜的时候,就惊讶与这风四爷的容貌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可当年凤清展又是亲眼看到父亲去世,所以他也不敢贸然地认这风四爷当自己的爹。
凤夜澜摇摇头说:“我不记得自己的过去,又怎会记得自己的名字。我醒来后,他们就叫我风四爷。”
凤清展一听搬来一张板凳,爬了上去,踮着脚尖抬头看凤夜澜介绍自己道:“我叫凤清展!我还有个哥哥叫凤清楚!”
“哦。”凤夜澜应了声,他的反应很平淡。
“你仔细看看我,以前有没有见过?”
凤夜澜看了看后摇摇头,蹲下去和凤清展平视道:“我应该认识你吗?”
“如果你是我爹,就应该认识我。”
“你爹?”凤夜澜狐疑地看了眼床上的碧落问,“你是平西夫人的儿子,你爹是先皇?”
“我爹不是皇帝,我爹是凤夜澜!娘亲说了,我和哥哥都不是皇子,我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凤清展答,在他心里,当初住在冷宫里的一家人才是最幸福快乐的,他不希望自己的爹爹是什么皇帝,他只希望自己的爹爹是个普通人。
凤夜澜一愣,心想先皇的名讳不就是凤夜澜?
“你爹……”凤夜澜鼓足了勇气问了心中最大的一个疑惑,“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凤清展摇摇头说,“不是很像,而是一模一样。这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看看能不能答得出来?”
“什么东西做的人知道,买的人知道,卖的人知道,用的人却不知道?”
“棺材。”凤夜澜脱口而出地答道,凤清展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又问道:“你确定是棺材?不要再想想?”
凤夜澜摇摇头,这个问题他似乎很早已经就被人问起过,答案早就存在心里了。
凤清展慌张地伸手就要去拉扯凤夜澜的衣服,凤夜澜忙停下他的双手道:“你要做什么?”
“我也是男孩子,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看看!”
“不说实话,我不会让你看的。”
凤清展为难地蹙起小眉头道:“这道题是我爹爹和娘亲初遇时,娘亲问爹爹的,爹爹当时明明知道答案,但是为了和娘亲结识就故意说自己不知道。爹爹还说,就是这道题才让他和娘亲在一起的。所以,如果你知道这道题的答案,那我就要查看你的胸口!因为我爹的胸口上有两个伤疤,娘亲说,那是爹爹为救我和哥哥的性命割下肉留下的。如果你的胸口上有疤,那你就一定是我爹!”
凤夜澜的手忽然无力地松开来,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孩,心被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占据,然而不等他再做什么思考,他的心口就痛起来,那种痛比以往任何一次痛都要强烈,他忽然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踉跄着冲出屋去。
“喂!你去哪啊!”
凤清展担忧地跟了出去,这时候躺在床上的碧落终于睁开了眼睛,她早醒了,凤夜澜和秦天歌他们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碧落觉得自己好可悲,弄了这么久,最后得到的真相竟是自己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而她死后,大少奶奶夏婉宁的魂魄就占据了这具身体。那入宫为妃的人是夏婉宁,平西夫人也是夏婉宁,她秦碧落早就死了……
然而,这还不是让她最难过的事情,她的亲兄长选择了夏婉宁而不是她,而她仰慕的风四爷,竟然是为了报恩才让她吻自己?他并不喜欢她啊……
“为什么要把我的魂又招回来?!为什么招了我的魂回来,却还要把你的魂也招回来?你出来啊大少奶奶,你出来回答我啊!”碧落敲着自己的胸口哭着问。
“我知道自己出身卑微,也知道自己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可我已经把自己的身体借给了你五年,为什么这一次要牺牲的还是我?”碧落坐了起来,“不!我要离开这里!”
情绪失控的碧落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她不能让自己坐以待毙。
凤夜澜?我的真实身份就是去世的先皇凤夜澜?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凤夜澜一路狂奔着,他无法接受自己心里的这个答案。前夜他被那群黑衣人从秦府掳走后,就曾意外地偷听到他们要带他回去见他们的主子,原因也是他长得太像先皇,凤夜澜当时只以为是个容貌上的巧合,没想到凤清展说出的那个可以确定凤夜澜身份的伤疤,在他的胸口上真的有?!!
“狂刀,你看!”
“抓起来!”
逃出客栈的凤夜澜被追踪而来的醉饮发现,醉饮的手下迅速冲上去将凤夜澜击昏,活捉了起来。1765218
在秦府救走凤夜澜的就是醉饮,当时醉饮正奉摄政王凤南夕的命令要刺杀凤璟瑞,是凤夜澜的出现,才打断了他的任务。后来醉饮将凤夜澜救走,一行人藏身在破庙之中。
当他们听说全城封锁,只许进不许出,秦四妹被吊城楼之上的事后,就开始计划如何逃出城去。而这些消息也被刚好苏醒过来的凤夜澜听到,于是凤夜澜就趁他们不备匆忙逃走。
凤夜澜原本是只身一人前往城楼要去救秦四妹,醉饮的人是为了抓住凤夜澜才和城楼上的守军打起来,而凌萧潇和秦天歌制造的混乱,恰巧帮助了凤夜澜从醉饮手中逃走。
如今醉饮终于又找到这个和先皇长相一模一样的风四爷,又怎会再让他跑掉?
“装进马车里,带回山庄给主子!”
“是!”
就这样,凤夜澜被狂刀抓住后带去了一个山庄,那里就是凤南夕隐藏的地方。
天亮时分,体力严重透支的碧落终于昏倒在路上,等秦天歌和凌萧潇发现碧落失踪而找出来时,碧落已经被恰巧路过的伊凡救走。
此刻,碧落正躺在伊凡的马车里,被伊凡带去他的茅屋。
“萧潇,你快算算碧落她去了哪?”秦天歌问。
“昨日我才刚算过,最快也要等五天之后才能再算。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
“二舅娘,你能算出那个风公子去了哪吗?展儿觉得,他就是展儿的爹爹。”坐在秦天歌马背上的凤清展问道。
“你若是能拿来他身上的一样东西,二舅娘我就能算出他在哪。现在,二舅娘我的身体还没恢复,连找你娘都做不到,哪里来的多余力气去找那风公子?”
“展儿,你如何确定他就是先帝?”秦天歌低头问道。
凤清展摇摇头说,“我还没有最后确定,但他既然能回答出来那道题,就有五成的把握是展儿的爹爹。”
“二舅,你能不能答应展儿,不但帮展儿找到娘亲,还要帮展儿找到爹爹?展儿好想像以前一样,和哥哥,娘亲,爹爹一起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凤清展说着,双眼竟红了起来。
自从他被凤莲澈从町城的战场上救回来后,就被告知他的哥哥凤清楚或许已经被那西诀王杀了。他本想和娘亲一起相依为命,却不想最后凤莲澈带回的竟是娘亲的尸体。小小年纪的他,在接连的打击中曾经一度很消沉,很封闭自己,最后是凤莲澈骂醒了他,让他变得更加坚强。
凤莲澈曾这样说:“哭什么?!你娘她没有死!你看看她,哪里像死了?!!她只是睡着了!!!你若再哭,她就真醒不过来了!”
“凤清展,你要笑,要过得比以前更快乐,这样你娘她才会安心地睡着,等她睡好了,才会睁开眼睛!!”
想到这里,凤清展的心中忽然有些小小的内疚,他抬起头看着秦天歌问:“二舅,我想给九叔写封信。”
“九叔?是谁?”
对于鬼面先生就是凤莲澈的秘密,知道的只有容成诀,凤南夕。
“九叔就是……”
凤清展想起娘亲的交代。
当年他和凤清楚在宫里的时候,因为担心娘亲曾偷偷地溜到墨韵堂探望,却不想正碰见娘亲和摘了面具的鬼面先生说话。那时候他们两个都惊吓住了,因为那是他们第一次知道鬼面先生不是哑巴。到后来娘亲发现了偷听的他们,就非常严肃地告诉他们,不能把鬼面先生会说话的事告诉任何人。
凤清楚还不明白地问娘亲,为什么鬼面先生要装神弄鬼?娘亲告诉他们,鬼面先生其实是他们的九叔,是一个已经被所有人都认定死了的人,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他还活着,就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凤清展和凤清楚就把这个秘密埋在了心里。
“是负责看管我娘亲的人。他和魅影叔叔一起在竹屋里看管我娘亲的尸体。”
“小鬼,你不是说他们对你不好吗?既然跟我们出来了,还给他们写什么信?难不成你想把他们引来后,再把你夺回去?”凌萧潇问。
“不是的,二舅娘,九叔他虽然对我很严厉,但人还是挺好的。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出了水痘,九叔他不眠不休地照顾了我整整七天,等我好了,九叔他却病倒了。二舅娘,我就写一封信回去报个平安,让他不要担心,我不会告诉他我在哪里的。”
“这事你别问我,问你二舅。”
凌萧潇把皮球又踢给了秦天歌,她虽然总爱欺负凤清展,却受不了他用一双水汪汪可怜兮兮的眼睛去哀求她。
“好,只需你写四个字。”
“谢谢二舅!”凤清展感激道,刚刚洋溢出的笑容又很快淡去,“希望我们能早一点找到娘亲。”
“现在,我们只能祈祷,如今占据那身体的秦四妹不会太快地接受六个男人,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把你娘亲带回来。”
“难道碧落她还有意外?”秦天歌问。
凌萧潇点点头说,“谁最先收集到七魄,谁的魂就将留在那具身体里。如果我们不尽快找到她,把体内的秦四妹的魂打散,一旦让秦四妹先收集到七魄,那夏婉宁的魂就留不住了。”
“为什么不早说?”
“如果不是你答应那风公子说等一夜,这个问题早就解决了。”
“你……”
“二舅娘,二舅你们别吵了,还是快找娘亲吧。”
“找啊,你告诉我去哪找?鬼知道她现在去了哪?与其我们到处乱跑,还不如就地等待,五日后,我体力恢复了,就能算出她的具体方位,到时候再启程。”
“好,我们就再等五日。”秦天歌忽然一拉缰绳掉转马头朝客栈奔去,凌萧潇看着秦天歌离开的背影,忽然诧异地问了句:“他是在生气吗?”
“喂!秦天歌,你是不是在生气啊!!”凌萧潇扬鞭就追了上去,如果秦天歌会生气了,那就说明她对秦天歌用的药方有效用了。
自从她强迫秦天歌和她成亲后,她就一直在试验要把秦天歌的七情六欲都找回来。
“师父,她病的很严重吗?”
药童田七问道,他的师父伊凡已经为那路边捡回的女子把了好久的脉搏。
“她的脉象怎么这么奇怪?”
伊凡困惑着,又拿起碧落的另一只手腕把脉。
“怎么奇怪了?”1c48I。
“她的脉搏若有若无,混乱不堪,像是将死之人的脉象,可她的心跳和呼吸却与常人无异。”
“啊?这可真是个棘手的病患呢。师父,我们还是把她赶紧送走吧,若是死在这里,会被官府追查的啊。”
“医者父母心,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将她丢到外面。田七,去拿我的银针来。”
“是,师父。”田七撅着嘴去取伊凡的银针盒子。
他是在半年前遇见伊凡的,当时的他因为染了瘟疫被人丢弃在林子里,是路过的伊凡救了他。无家可归的田七就从此跟着伊凡,并拜他为师,学习医术。
伊凡拿出一根针,正要扎下去,躺在那里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睛,这一下倒是把伊凡和田七同时吓了一条。
“妈呀!”田七后退一步。
“伊少爷?”
碧落开口道,她虽然在五年前和伊凡并没有太多解除,但对于这位在秦府备受尊敬的神医还是有所了解的。
“你认识我?”
伊凡好奇地放下银针。
碧落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多么危险的话,既然她逃了出来就是不想再被人认出来,她还不想死。
“那个……”碧落坐起来,低下头,在脑中飞速想着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你曾经找我师父看过病?”多嘴的田七在一旁开口道。
“嗯!嗯!”碧落忙抬起头承认,后又立马摇头道:“不是给我看过病,是给我家人看过病。伊少爷可是我大祁最有名的神医。”
“是嘛。”
伊凡的淡淡一笑,碧落又立马将头低下,心里砰砰跳个不停,生怕又会再被问些事情。
“不知姑娘是哪人?怎会昏倒在荒郊野外?”
“我……”碧落又吞吞吐吐起来,“我是……”
碧落不能说自己叫秦碧落,又不能说自己叫秦四妹,更不能说自己是被官府追杀的风五妹,于是就只能胡乱编了个名字道,“我是阿彩,京城人士。出城给娘亲祭扫,却因为悲伤过度不小心昏倒在路边。”
“原来如此,但逝者已逝,姑娘还是要节哀顺变。”
“不对啊,师父,我听说这两天城门封了,只许进不许出啊?”田七又插话道,这下碧落的心跳的更快了,忙解释说:“我是在城门封之前出的城,在城外亲戚家借住了几天。”
“哦,那你告诉我你家亲戚住哪?这城外没住几户人家,你告诉我,我去通知你家里人。”田七热心地说。
“我……我家亲戚搬走了……”须难择秦具。
“啊?”田七张开的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碧落见了更害怕地低头不语。
怎么办,他们要是怀疑了我,会不会把我交到官府去?
“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的亲戚知道你的了不治之症,所以就趁着你去祭扫的时候,急忙搬走了,你一时伤心难过才昏倒的。”田七又自言自语地分析着,仿佛他就是那断案如神的官老爷。
“是这样,小哥你真厉害。”
碧落欣喜不已地狂点头,田七则挺直腰板,一副一切都逃不过他眼睛的自傲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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