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妻不为妾- 第219部分

碧落想到伊凡说过，凤夜澜现在已经失去了痛觉，那么是否对寒冷与炎热的感觉也失去了呢？

“爱妃怎么了？”

碧落不说话，而是将凤夜澜的手抬起来，放在自己的掌心揉搓了一阵，直到手温上来后才将它放进被子里问，“皇上有什么事要告诉臣妾？”

凤夜澜看了看自己放在被子里的手，又看了看碧落，明了地说：“爱妃不必因此事内疚。倘若当初真是朕用布阵图设计陷害夏侯大人，爱妃和明月他们找朕复仇，并没有任何过错。怪只怪命运捉弄，让朕始终没机会和明月说清楚，也没能将夏侯大人的信交给夏婉宁，才使得你们误会我。”

凤夜澜告诉碧落，当初夏侯大人出事后，他就准备将夏侯大人的信交给夏侯大人的独生女儿夏婉宁，将一切误会和缘由解释清楚。没想到夏侯大人刚一出事，夏婉宁便双目失明一病不起。凤夜澜本想去秦府探望的，但凤莲澈却阻止了他，说当时正是敏感事情，朝中大臣刚亲眼见到凤夜澜赐死夏侯大人一家，流言才刚刚平息，倘若凤夜澜这个时候去探望罪臣之女，势必又会引来新的流言，那夏侯大人就白白牺牲了。

凤夜澜想到夏婉宁当时双目不能视，即便将书信交到她手上，她也不能看到夏侯大人的遗书，更何况这遗书的内容事关重大又断不能交到第三人手上，于是凤夜澜就听了凤莲澈的劝说，稍后再将真相告知夏婉宁。

“可朕没有想到，在夏侯大人出事后第七天，夏婉宁便溺死在秦府的后院中。朕不信她是失足落水而死，便派了狂刀去查此事，结果狂刀查到为夏婉宁验尸的仵作，逼问出夏婉宁虽是溺死湖中，但死之前她已经中了毒，秦府太夫人为了不节外生枝命仵作不许声张此事，这才没等秦老将军回京就草草埋了夏婉宁的尸身。”

碧落心想原来太夫人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所以才在自己溺死后第二天就让人葬了我。

“不知爱妃在秦府时，可曾知道一个叫李嗪的家奴？”

碧落想了想，她前世身为夏婉宁时对府里的家奴还有奴婢了解的并不多，因为虽嫁入秦府五年，但碧落很少去其他院子走动，基本上都留在自己的东院。偌大的秦府里伺候各个主子的家奴少说也有两百人，碧落并不全认识。

见碧落没有回答，凤夜澜便提醒她说：“他是大太太姚氏的远房亲戚，到秦府做了三年的家奴，人长得贼眉鼠目，平日里被姚氏安排在后花园干活。”

碧落努力回想着，然后她想起来自己曾见过那李嗪一次，是碧落前世是夏婉宁时，和青儿在后花园放风筝时，他曾不小心撞上夏婉宁，忙跪下求饶道：“奴才冲撞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饶命！”

“皇上这样说，臣妾想起，似乎见过一次。”

碧落此刻才想起来，死前在碧湖假山后偷听到的那个和秦天黎接头，将毒药交给秦天黎的人应该就是这个李嗪，只不过因为前世和他接触的少，所以失明之后才没有分辨出来他的声音。

“朕已经命人去秦府核查了他的身份，确定是李嗪无疑。现在朕要告诉你，他便是毒害你姐姐夏婉宁的凶手，而指使他的人是摄政王。毒害夏婉宁之后，他便逃到了西戎，朕一直让狂刀再追查他的下落，我们达到西戎前半个月才有了他的确切消息。这件事朕已经在抓到李嗪时审问了清楚，爱妃若有什么疑问要问他，或是想为夏婉宁报仇，朕便让狂刀将人给爱妃带来。倘若爱妃不想让那样的人玷污了自己的手，朕便亲手砍下他的脑袋然后带回大祈，以告慰你姐姐夏婉宁在天之灵。”

说到这里，凤夜澜内疚地叹了声道：“夏侯大人临终前对朕的唯一嘱托，便是希望朕能保他唯一的女儿一生衣食无忧。可朕竟连这样的要求都没有做到，朕愧对夏侯大人，愧对爱妃啊……。”

对于碧落的身世之谜，在伊凡劝说碧落的时候，凤夜澜已经和明月，青儿谈过，知道碧落实在五姨太齐氏去世前才知道自己的身生父亲是夏侯大人。15af。

想到因为流言的关系，碧落没能在夏侯大人活着的时候父女相认，凤夜澜心中就更是愧疚。

“一切都是造化弄人，父亲在天之灵不会责怪皇上的，还请皇上宽心，勿在因此事烦扰。”碧落安慰着凤夜澜，若说愧疚，她对凤夜澜的更多。因为对凤夜澜公开了秦碧落是夏侯大人私生女的关系，所以现在的碧落也能在外人面前直接地称夏侯大人为“父亲”。

凤夜澜忽然抓住碧落的手腕，有些急切地说，“夏侯一家就剩下爱妃一人，所以……给朕一个机会报答夏侯大人好不好？留下来，朕会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三人。”

碧落松开凤夜澜的手，非常认真地反问他，“皇上要留下臣妾，究竟是为了报答夏侯大人，还是为了照顾臣妾母子三人？”

见凤夜澜不明白，碧落又解释说，“若只是为了报答，臣妾便留下；若是后者，臣妾陪皇上回大祈后，便会带着孩子们一起离开。”16022453

“为什么？！”

“因为前者让臣妾留下的理由是为了让皇上内心好受一些，不会再觉得愧对我父亲夏侯大人；而后者让臣妾留下的理由，却是臣妾一辈子都给不了皇上的。臣妾的心里只有一个人，就算他死了，也再也不会有其他人能代替他。臣妾不想因后者留下来，臣妾不想欠皇上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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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0仇散（八）

碧落实话实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变成现在这样，碧落就不需要再把自己的心思做任何的隐藏。

她亏欠凤夜澜，这一点她永远也不否认，也不会忽略和逃避，但她却不能再欺骗他，让凤夜澜认为碧落留下的理由是因为对他动了心，接受了他。

碧落想补偿凤夜澜，却也不会去给他一个假象，也更不会用虚情假意去对待他。

她会留下来，除了是因为这样做会让凤夜澜对夏侯大人之死心里舒服些外，剩下的理由就只能是她碧落可以有机会弥补自己的过错。

留下来照顾凤夜澜的身体也好，为他寻找解毒之法也好，碧落只是单方面地想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赎罪，所以她不能再要凤夜澜的付出，不能再要他的爱或是给他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抓住的希望。

凤夜澜沉思了一会儿，重新握住碧落的手笑着说：“那朕便要谢谢爱妃，给朕一个可以报答夏侯大人的机会。”

碧落看着凤夜澜，明知道他的笑里满是苦涩，却只能假装看不到。

“皇上可以答应臣妾一个要求吗？”

凤夜澜点点头。

“关于臣妾的身世，还望皇上为臣妾保密，臣妾不想秦府因此蒙羞，也不想让臣妾是夏侯大人遗孤的事再惹来新的麻烦。”

除了这两个理由外，碧落还介意这件事会让她和秦府人之间产生间隙。毕竟齐氏骗了秦府十几年，这件事对秦府来说是家丑，是羞辱。

“朕答应你。”

“谢皇上成全。”

凤夜澜松开碧落的手，眼中的笑意由苦涩渐渐多了些甜蜜。

碧落，你还记得曾对朕说，朕的等待是白等，朕当时是如何回答的吗？

“有没有白等，只有朕自己知道。爱妃不是朕，又怎会知道朕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没有任何收获呢？”

今日，你对朕的一切，从自愿在朕的面前称“臣妾”，到为朕搓手取暖，这哪一点不是你的改变，不是朕的收获呢？就连刚才你问朕留下的理由，问朕若是为了照顾你们母子三人才要你留在宫里，你永远也给不了朕要的时候，你可曾想过，从你开始为朕着想，想着不让朕因夏侯大人的事愧疚，想着不给朕希望让朕死心，想着不要让朕公布你的身世不想因此而给朕带来麻烦时，你对朕的关切就已经是朕最大的收获了。

也许真如你所说，哪怕朕穷其一身也无法得到你的心，也无法走进你的心里，但只要你像现在这样，心甘情愿地留在朕身边，朕做的一切便值得了。

碧落为凤夜澜盖好被褥后说，“皇上可否让狂刀将那叫李嗪的家奴传来，臣妾想单独问他一些问题。”16434146

凤夜澜点头应允了她，并告诉她，若真的想要为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相认的姐姐夏婉宁复仇，也不要自己亲自动手杀人，让狂刀替她了解了那人便可。

“臣妾只是问他几个问题，至于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定夺。”

碧落心里明白，凤夜澜这样做是不想她双手染血，不想她日后心里留下阴影，毕竟杀人这样的事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都是难以释怀的。

“朕虽想亲手杀了他替夏侯大人之女报仇，但爱妃毕竟才是和夏侯大人关系最近的亲人。若爱妃心中已有了想法，直言告诉朕即可。”

碧落点点头，等她走出内室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中感叹：这双手早已沾满鲜血，还会介意多杀一个人吗？

狂刀将李嗪带到了碧落原来休息的房间，碧落遣散了所有人，开始独自审问李嗪。

“是你下毒毒害了我……我秦府的大少奶奶？”16gs。

“娘娘饶命。小人只是奉命办事，大少奶奶并不是小人害死的啊！”李嗪呼喊着跪在地上求饶。落事让这却。

碧落当然知道他不是给自己下毒的人，但这其中定是藏有秦天黎会下毒毒害自己的真正原因，所以她一拍桌子怒喝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娘娘饶命，小人招！小人全都招认！”

李嗪告诉碧落，在夏侯府出事的当天，大太太姚氏就忽然旧疾复发，姚氏派李嗪去摄政王府求药。李嗪在半路遇见了摄政王，被带到御香楼之后，李嗪就把姚氏病发的消息告诉了摄政王，请求他像以往一样将可以治愈姚氏的药赏赐下。没想到摄政王却告诉李嗪，让他将一包毒药交给秦天黎，让秦天黎下毒毒害自己的发妻，以此来换取姚氏的救命药。

“摄政王说，大少爷喂大少奶奶喝一天毒药，摄政王就给大太太一天解药。如果大少爷不按照摄政王的吩咐去做，就等着看大太太病发身亡。”李嗪说，当他带着毒药返回到秦府后，并没有立马去见秦天黎，而是先把摄政王的命令告诉了姚氏。

姚氏听闻了整件事，并没有让李嗪遵从摄政王的命令将毒药交给秦天黎，而是让李嗪自己想办法把毒药下到夏婉宁的汤药里。李嗪本就是姚氏的心腹，自是明白姚氏这样做是不想让秦天黎为难，也担心自己的儿子对发妻无法痛下杀手，这才安排李嗪去做这件事，并让他不许走漏风声。

可当李嗪第一天下毒时，却不巧正好被秦天黎看到。

在秦天黎的逼问下，李嗪只能将整件事全盘托出。

秦天黎斥责了李嗪一顿后，就命令他，日后摄政王拿来的毒药还是要交到他手上。

“大少爷说，大少奶奶与他相守五年，他不忍看大少奶奶死于他人之手，可眼下只有大少奶奶死才能救大太太一条命，大少爷决定还是由他亲手下毒，他日等大少爷百年之后到了地府，再向大少奶奶亲自赔罪。”

“大少爷还说，今生他和大少奶奶无法做夫妻相守到老，那么便用他亲手杀了发妻一事为两人之间的恩怨纠缠，这样到了来世，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不会成为毫无关系的陌生人。”李嗪将秦天黎当时的原话说了出来。

“见大少爷如此，小的便答应了大少爷，将那毒药按照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日日交给大少爷，也没有将此事再告知大太太。”李嗪说完后又磕头求饶说：“娘娘明鉴，大少奶奶真不是小的所杀，小的只是一个负责跑腿送毒的中间人，真正要害死大少奶奶的人是摄政王，亲手执行者是大少爷啊！”

碧落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的脑子里不停回响着李嗪说的话，她的心一阵阵紧缩着痛……

这就是真相吗？秦天黎会下毒害我的原因是为了救他的娘亲？

“……其实，我从小身体不好是因为娘在怀我时便中了奇毒。这种毒连伊凡也解不了，它不发作时娘跟常人无异，但一旦发作便会很快让娘毙命。娘这些年身边一直随身带着的香囊，里面的草药便是解药，有它在，娘就不会毒发……”

这是在来西戎的路上，被老虎偷袭时秦天黎告诉碧落他对姚氏之死的怀疑。

既然姚氏是真的有难以治愈的奇毒，那就不难接受李嗪所说，摄政王用药要挟姚氏之说。

秦天黎是孝子，碧落是知道的，听了李嗪的这番话后，比起之前碧落对秦天黎下毒毒害自己的种种怀疑和猜忌，碧落更愿意相信此刻听到的真相。

为了救姚氏的命，秦天黎才不得不下毒毒害夏婉宁。

一想到李嗪说，秦天黎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夏婉宁死于他人之手，想让自己和夏婉宁来世还有纠缠时，碧落便痛得躬起了身子！

“天黎，娘今日又让我去瞧大夫了，娘这样迫切想抱孙子，而我又生不了，娘会不会越来越讨厌我？”

“娘讨厌你怕什么，相公我疼爱你不就行了。”

“少给我灌迷魂汤！我看你根本就是一切听你娘的，若是哪天她以七出之条让你休了我，你怕是也不会拒绝！”

“娘不会这样做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就算现在不会，再过一个五年，我的肚子若还是没有动静，她一定会让你休我的！”

“我已经依娘的意思娶了侧室，她绝不会再为难你的。”

“你娶侧室和我被休有什么关系？你休要避开话题！今日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告诉我，如果有日我和你娘一起掉进了河里，你会先救谁？”

“两个都救。”

“你一个人怎么同时救我们两个？”

“相公我一手抓一人，若是上天怜悯，相公便可同时救你们二人上岸。若不行，相公我陪婉宁和娘，一起去地府。”

……那时的夏婉宁并不知道自己患有胎漏的隐疾，现在回想起来，特别是秦天黎在夏婉宁死后的种种颓废消沉之象，碧落便觉得自己之前对秦天黎的所有猜测都是错误的，就像她误会了凤夜澜是杀父仇人一样。

秦天黎并不是因为看中了夏侯府的势力才娶了夏婉宁，也不是对夏婉宁没有情感，一直欺骗她，玩弄她，更不是因为夏婉宁没有生育的能力，怕她占着正妻的位子妨碍自己娶公主而下毒毒害她！

他是为了救自己娘，才不得已亲手毒害夏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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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1仇恨（九）

“天黎，是你吗？”

夏婉宁想起在假山后偷听到李嗪叫大少爷时，自己内心绝望的心情。

“如果你说不是，我就相信你。”

当时的夏婉宁就曾想过，就算真是秦天黎在每天喂她喝的汤药里下了毒，也一定是有苦衷的，可面对夏婉宁的质问，秦天黎却什么也没说。

就是因为秦天黎的沉默，夏婉宁才觉得如遭雷劈的顿时绝望。

碧落身子一晃，扶住身后的椅子支撑起她此刻无力的身体，眼泪如雨般潸然而下。

秦天黎，你为什么当初不把苦衷告诉我？！如果你说，只有我死，才能救你娘亲的命，我一定会做出不让你为难的选择啊？！为什么不说出真相，让我到死都误会你？！！

碧落的脑中闪过无数自己重生后见到秦天黎的画面，重生后第一次在花园遇见秦天黎时，便被醉酒后的他从后拥住，他说：“婉宁，不要走……”；

在青儿和碧落第一次去夏婉宁坟地时，再次遇见了醉在墓碑前的秦天黎，他自责地说，“怪？我能怪谁？害死婉宁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当秦天黎抱着碧落一起坠下山崖，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他抓住碧落的手，喃喃地唤着：“婉宁……”；

秦天黎和公主大婚前一晚，他再次喝得酩酊大醉，更差一点让自己溺死在湖里，被碧落救上岸后，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