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妻不为妾- 第178部分

碧落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有种淡淡的黯然。

不是因为皇上为秦天漠赐了婚，而是自上次分别后，碧落和秦天漠之间竟然再也没有了任何联系，于是在秦天漠身上发生的这些事，碧落毫不知情。

短短三个月未见，现在的碧落和秦天漠却再也回不去当初。

呆子……这两个字，碧落怕是永远也不会再叫出口了。

来到御花园后，碧落这才发现原来同时出席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位妃子。

那坐在主座旁边的女子应该就是皇后，皇后下面则依次坐着慧贵妃，还有这次选秀新册封的童昭仪，秦淑仪和李修仪。

倘若不是今日出席，碧落差点忘了凤夜澜的后宫可是拥有三千佳丽，而她只是这三千佳丽中的一人而已。

碧落忽然想到自从自己入宫后，凤夜澜每天都留宿在墨韵堂里，想必此事早已引起后宫中的其他人对她的恨意。

不等凤夜澜让人在主位旁添加椅子，碧落就已经径直地走到皇后面前，向她恭敬地行礼后，便低头谦卑地走到最下面的空位上坐下。

凤夜澜有些失落，他本想让碧落坐在自己的身旁，以显示碧落的与众不同，可没想到碧落却早一步猜透他心中所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碧落，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中途离席，亲自将一位妃子接来这场她本可以不出现的宴席。

冷玥儿也打量着碧落，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被皇上藏起来快一个月的女人。

自从这个叫秦碧落的女人入宫后，皇上为她做了太多反常的事，冷刖儿一直都知道但却从没有说什么。

在冷玥儿看来，皇上将秦碧落困在墨韵堂也好，让狂刀亲自守卫墨韵堂也好，让人惩治了宫里说秦碧落坏话的宫人也好，全都是皇上喜欢秦碧落，不想她受到半点损害的表现。

可是刚刚，碧落对皇上的冷漠和拒之千里，倒让冷玥儿，不解了。

按理说，皇上夜夜留宿墨韵堂，应该是收服了秦碧落的心，可为什么今日看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情况呢？

这秦碧落确实不是一般普通的女子，她很镇静，也很睿智，更懂得识时务，敛锋芒。她主动来向我问安，便是向我示好，她不想与我为敌，或者说她不想与后宫的所有女人为敌，所以才甘愿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上。

这个女人的身上是一种让人压抑的冷漠和让人敬畏的倔强，好像什么人她都不在乎，什么事都不能将她击溃一样。

这样的女人确实值得皇上为她朝思暮想。

“我说这酒怎么喝到一半，皇上就没影了？原来是请了美人来啊。大祁果然是人杰地灵，单是皇上这后宫的几位娘娘就让人艳羡不已啊！”

起身说话的这位便是蛮夷十三部中最大部落的族长，固伦索，也就是他的女儿固颜雪要嫁给秦天漠。

“固族长取笑了。明日，朕命人选些美人给族长送去，也好让族长评评，到底是我们中原女子的灵透美，还是你们北蛮女子的豪迈更胜一筹！”

“好！好！来，固伦索敬皇上一杯！”

固伦索站起来端起酒杯就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说，“还是在我们荒蛮之地用大碗喝酒痛快啊！我说皇上，刚刚我的颜雪格格可是献舞了一曲，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们大祁的勇士上来露一手啊？”

不等凤夜澜答应，那固伦索就拿下他腰间的佩刀走到下面的秦天漠面前，将刀一下子丢在秦天漠怀里道：“本族长就看你小子顺眼！皇上，不如就让他为我们大家舞刀助兴吧！”

“好。”凤夜澜没有拒绝，命令秦天漠道，“那就开始吧。”

秦天漠站起来，双手捧着大刀回禀说：“臣遵旨！”

在秦天漠开口说这三个字的时候，正在抿茶的碧落，手颤了下。

三个月不见，他的声音竟然变了这么多？

没有了之前的稚气，率真，豪迈，却变得老成，阴冷，低郁……这还是我的三哥吗？

碧落终于忍不住地抬起头，就在这一刻，秦天漠已经将刀从刀鞘中一下子抽离，刀鞘被丢开很远后，秦天漠便开始握着那固伦索的大刀在宴席中央的空地上舞动起来。

这还是碧落第一次见秦天漠舞刀，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那个英姿勃发，英俊潇洒的秦天漠，竟然变成了眼前这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

是的，现在正在舞刀的人，绝对称得上是个男人！

他的眼中闪着阴冷的光；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而他的表情却是忧郁的，死气沉沉的……秦天漠他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的英姿勃发呢？他的壮志豪情呢？他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就因为曲廊山那一仗，死去的两万秦家军？就因为自己第一次挂帅出征，却功败垂成倒？

为什么被撤去主帅后不回京？为什么宁愿当个小兵也要留在军营里？！

碧落曾以为那是秦天漠最后的傲气，最后的不服输，最后要取得胜利的决心！但现在看来，也许一切都是碧落想错了。

秦天漠不回京，或许是因为他对自己失望透顶，对自己自暴自弃，无颜回京才留在蛮夷的一种逃避！

“我秦天漠向来只管自己心里怎么想，自己怎么看，别人怎么说我从来都不会放在心里！秦碧落，你是不是因为马厩的事？别人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那件事我早就忘了！”

“你忘了，我忘不了！那晚的事是碧落心里永远的噩梦，我只要一看见三少爷，就会想起自己被人欺凌的事。所以，就当碧落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如果这是你要的，我一定会做到。”

“四妹，你要记得快乐。”

秦天漠你是不是还记着我对你说的那句话，还误以为我不想看见你，不想你来找我，所以你宁愿留在蛮夷之地做个颓废的小兵，也不愿意回到京城来？

秦天漠，你真是个呆子！！

碧落的心此刻满是内疚，她没想到自己当初那句谎言竟然会给秦天漠带来这样的结果？

现在的他变得让碧落完全不认识了……

ps：这两天眼睛又坏掉了，红血丝好严重。~~555

正文　252漠归（五）

秦天漠挥动的大刀长三尺八寸，重二十多斤，普通人想拿起来都会觉得费力，但现在秦天漠却将它挥动自如。殢殩獍晓

秦天漠的刀舞得劲猛又狠戾，像是面前有成片的敌人正在被他砍　杀。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碧落也是。12j7。

可为什么，碧落越看，心里越凉……他没有看我？是他没有认出一身华服的我，还是他根本不想看我？

秦天漠，你会不会有些恨我了……

想到这里，碧落的手就攥了起来，她多想现在就冲上去将那个误会解释清楚，但现在一切都不允许她这样做。

又过了一会儿，秦天漠将手中的大刀握着连续转了三圈后，忽然身体倒向一侧，用刀柄撑住整个身子，完成了这次的舞刀。

“好！好！真是太好了！”固伦索满意地鼓掌，席上众人也都跟着夸奖起秦天漠。

秦天漠站直身子后，反握住刀忽然转身走向碧落……

这一刻，碧落感觉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了。

然，秦天漠却停在离碧落不到五步远的地方，蹲下去将刀鞘捡起来，将刀重新插回刀鞘内，又一个转身漠然地从碧落面前走开了。

“族长，您的刀。”

秦天漠将刀双手奉还，可固伦索却拒绝将刀收回。

“在我们北蛮之地，男人的刀是不会轻易送给他人的，要么作为定情信物，当然本族长也没有那种特殊爱好；要么是作为聘礼，这个嘛，本族长倒是正要向皇上提桩婚事。

伦索的女儿颜雪格格，是我们北蛮最美的女人，不但容貌美，领兵打仗更是无人能敌，本族长这次带颜雪格格来京就是为了撮合她与这小子的婚事，不知皇上……”

天漠像刀聚。“臣无意娶格格，请族长收回成命！”不等固伦索讲完，秦天漠就跪了下去。

“大胆！”族长和皇上异口同声地喝道。

“皇上，颜雪格格可是本族长的掌上明珠，何时受过此等羞辱？”

“族长勿急，这件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秦天漠，这颜雪格格论身份，样貌，能力都无可挑剔！你因何拒绝？！”

“回皇上，就算她是仙女下凡，臣也不要！”

“你不要，朕就偏赐给你！秦天漠听旨，赐颜雪格格为你正妻，三日内完婚！不得违抗！”

“就算皇上今日砍了臣的头，臣也不能娶她！”

“好！你既然以死抵抗，那朕就成全你！来人啊——！”

皇上这一唤，倒是让在场的太夫人，秦淑仪，以及秦碧落同时向凤夜澜下跪求情。15426465

“皇上三思啊！”

“啪！”颜雪格格摔碎手中的酒杯，“本格格才不要别人强迫的婚事！我要他秦天漠心甘情愿地娶我！”

这边大家正在为秦天漠求情，那边感觉被羞辱的颜雪格格丢下一句气话起身就跑了。

“雪儿——！”

固伦索担忧地追了出去，剩下的几位族长见此状况都放下手中的酒杯，一个个黑着脸，向凤夜澜施压道：“皇上，我们十三部可是诚心归降，没想到竟受到如此羞辱？！今日，皇上若不给我们十三部一个满意的交代，那归降的事就罢了！”

“皇上，臣妾有话要说。”

碧落这时候站了起来，走到凤夜澜面前半蹲着说，“臣妾的三哥刚从漠北回来，而家父现在府中昏迷不醒，眼下三哥怕是没有心情谈论婚嫁，所以才拒绝了颜雪格格的好意。”

“谢瑞妃娘娘为草民开脱，但草民已经想的很清楚！死也不娶！”碧落话还没有说完，秦天漠就插了这句话，就像一个巴掌煽在碧落的脸上，让她多管闲事的感觉。

“大胆！竟敢对瑞妃无礼？！”

凤夜澜怒了，他原本还想着给碧落一个面子让这件事暂时缓缓，没想到秦天漠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碧落难堪，他真想立刻就让人把秦天漠拖下去砍了。

“皇上息怒。”

碧落虽被秦天漠那句话伤到，但她还是极力替他挽回局面，“三哥刚刚那番话，一听便知是气话。想必他今日喝多了，这才会胡言乱语。皇上不如先给他宽限些时日，等他心境平和了，酒醒了，再谈迎娶颜雪格格之事。”

“回皇上，草民……”秦天漠还想说什么，却被凤夜澜一声呵责制止。

“你若再说一句，我便即可命人查封了秦府！”

秦天漠终于不再跟碧落对着干了，他低着头跪在那里，一副隐忍的模样。

凤夜澜扶着碧落，握住她的手像是给她一个安心的暗示般，转而对着宴席下的十三部族长说，“爱妃的一番话说的很合情合理，想必今日这秦天漠喝多了，神志不清，才会不知轻重地胡言乱语。各位族长，既然颜雪格格要的是秦天漠心甘情愿地迎娶，不如就给他宽限些时日，等他处理完秦府的事，再亲自登门向颜雪格格提亲。”

“皇上，这件事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等着了。”

“来，我们继续喝酒！”

见事情得到了缓解，碧落本想再走回原先的位置，没想到凤夜澜却牵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碧落想到秦天漠，便没有继续反抗，而是任由凤夜澜将她带到主座旁的位置上坐下，和皇后分别伺候在凤夜澜的左右。

皇上落座后便让太夫人，秦淑仪分别平了身，而秦天漠却让他一直跪在地上。

碧落明白，这是皇上给秦天漠的警告，让他知道这门婚事是成定了。

秦天漠，你难道真的不愿意娶那位颜雪格格，所以才宁死反抗？可眼下为了大局，皇上势必会促成这桩婚事啊。

秦天漠，你拒绝的原因是什么？

看不上那颜雪格格，还是心有所属，又或者如我所说，是因为秦府现在的变故，所以无心儿女情　事，还是因为那死在曲廊山的两万秦家军，心中内疚自责而不愿意娶敌人之女？

碧落现在好像单独向秦天漠问个清楚，这样她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做，才能既不惹怒蛮夷十三部，又能让秦天漠不受委屈。

“爱妃怎么不吃了？”凤夜澜问，碧落忙象征性地吃了些水果，她很想让自己不去关注秦天漠，但她的视线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他。

秦天漠的腿受过伤，下过雪的地上早就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他这样一直跪着，双膝定会不好受。

“皇上，臣妾有些累了，不知皇上能否送臣妾回墨韵堂。”

对于碧落的主动，凤夜澜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端着酒杯怔怔了看着碧落，半天没有说话。

“既然皇上不便，那臣妾便自己回去。”

碧落起身正要行礼告退，凤夜澜却抓住她的手站起来道：“朕今日有些乏了，就不陪各位。来人，摆驾墨韵堂。”

“臣妾恭送皇上。”

“臣等恭送皇上。”

就这样，碧落被凤夜澜牵着，从各位娘娘和宴席上的众人面前先行离开。

碧落深知，今晚之后，她又将成为后宫议论的话题，成为后宫那群女人们仇恨的对象，但是为了秦天漠，她却不得不这样做。

一走出御花园，碧落就将手从凤夜澜手里抽回来，“臣妾有些累了，还是坐轿子回去吧。”

“也好，来的时候，朕就见你走得就有些累。”

凤夜澜将碧落送进轿子后，自己却并没有做上龙辇，而是跟在碧落的轿子后一路走回了墨韵堂。

凤夜澜心里清楚，碧落刚刚那样做绝不会为了向他示好，可凤夜澜却仍然很高兴，因为碧落终于懂得，他凤夜澜才是大祁国拥有最高权力的人，无论她是为了什么原因要凤夜澜送她回墨韵堂，凤夜澜都会欣然同意。

当凤夜澜回到墨韵堂的时候，碧落已经睡下了。

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在看到碧落背身而卧的刹那，凤夜澜的心又狠狠地一沉。

什么时候，朕来这里时，你会像其他的妃子一样真心地笑脸相迎，而不是给朕一个冰冷，疏远而又陌生的背影？

凤夜澜走到碧落的床前，将她没有放下的床帏放下后，对着那帏帐内的身影默默地说了句：做个好梦……

凤夜澜这边刚躺下，全德公公就站在门外禀告道：“皇上，昭纯宫的人来说，熙娘娘昏过去了。”

“这人昏过去找太医就行，来找朕做什么？”

凤夜澜此刻正心情不好。

“回皇上的话，太医去过了，说熙娘娘的情况怕是不好。”

全德大总管也感觉到凤夜澜的不悦，于是压低声音说着，既怕引起凤夜澜更大的不满，又怕耽误了这件要紧的事。

“她以往也总说身子不好，朕见她不也好好地活到现在？让太医去处理，朕今日困了。”

凤夜澜有些不耐烦，原本上次，这蓝熙蝶对碧落用私刑之事他就已经很生气，没想到今日她又来装病。

虽然全德公公心里明白，皇上不想见那熙娘娘，但眼下昭纯宫派来传信的人可是熙娘娘的奶妈，这奶妈原本是在左丞相府的，想必一定是左丞相担心自己的女儿这才派了奶妈进宫。今日若皇上对熙娘娘不闻不问，他日一定会引得左丞相心有怨言。

“皇上，左丞相府今日派了人进宫。”

忠心的全德公公最后一次提醒。

凤夜澜安静了下，最后无奈地说：“摆驾昭纯宫。”

“喏。”

正文　253漠归（六）

昭纯宫的熙娘娘自从上次对碧落用了夹指刑后，凤夜澜便再也没有去过她那里。殢殩獍晓哪怕后来她在御花园被野猫抓伤了脸，凤夜澜也只是派人送去药膏之类的东西，并没有亲自去探望。这对于一向认为自己是后宫中最受宠的熙娘娘来说，可是无法接受的事实。

碧落在墨韵堂静养的那些日子，昭纯宫经常有宫人来通报熙娘娘的各种不适，希望凤夜澜能去一趟昭纯宫，�